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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御心中一惊:六气入寥?
是快,是慢,眼前已无法细思分辨,无破绽的刀法,无可懈的攻势,一刀,力压双剑。
“撤手!”一声撤手,陆芷清回转长刀,那双剑同拢,被锦袖一带,倏然便飞离出去,于空一转,落在西面断崖之后,不见落地,不闻回声。
白御急道:“我的剑!”急奔崖边,却哪里还见得什么东西。他转身过来看着陆芷清,道:“‘六气入寥’是楼瑕之学,你怎会这种类似的招法?你的武功一定有秘密莫非你是楼瑕的私生女?”
此言一出;底下一阵燥腾;九华堡一边更是“混蛋”“狗屁”不绝于耳。陆芷清一手收刀回鞘,对仇越行拱手道:“承让。”仇越行沉肃着脸拱手回礼,陆芷清便转身下台。
此时所有的有目光都定在她的身上;九华堡主陆芷清;从今以后这个名字将是尽人皆知。陆芷清慢慢走下台来,眼光扫到东面的红峨教众,少姑娘正缠着任平生的手撒娇,眼里面上都是气恼,弄得周围一众长辈弟子都在哄着,她看到任平生用手轻抚着她的头顶,眼里满是宠溺,莫明想到幼时陆云海夜里给她捻被子的手,心里一阵感伤。
张竞迎上来,笑着用手挥了挥,道:“堡主?”陆芷清回过神来,轻道:“走吧。”
九华堡人在众人的注目礼下行过半个山;快出人海时;前方突来一阵燥动。群乱分开,两个人影于道缓缓迎面而来。
是花一色和叶还君。
陆芷清停下脚步,身后九华众人也慢慢驻住。
那两人走上来,吸引了所有的目光,甚至空气,阳光和朔风。
花一色江湖成名已近十年,虽然现面不多,但无人不识。而旁边那个,却是无人见过的新面孔。
惊天之颜,风画之姿。所有人的眼睛都恨不得长在他身上一样,心中齐唰唰地认定其“花一色男宠”的身份。
周围一下静得好似无人。风吹起叶还君的雪青长袖,陆芷清几乎能听到那锦帛轻动的声音。叶还君慢慢近上前来,唇线微翘,不笑时也自带三分笑意。
陆芷清淡唤道:“叶公子。”叶还君的眼光很温和,却是没料到陆芷清会主动和他搭话,驻足回了句陆堡主。顿了一顿,不见她再说什么,便欲跟着花一色错身过去,不想又突听她问:“见过方小寂么?”
叶还君立即转回身去,花一色停下催道:“还君?”
叶还君回头道:“我想与她说几句。随后便来。”
花一色回袖慢慢转身,道:“我等你。”
众人齐唰唰地觉得这人真是得天独厚,花一色对情人真是体贴入微。看戏者多,很多人开始神经兮兮地摸下巴。
叶还君问:“你见过方小寂了么?”
花一色突然抬眼,落了个深冷的眼色给陆芷清。陆芷清一时犹豫,叶还君微微侧移一步,不着痕迹地挡住了花一色的身体,袖口被风吹动,陆芷清看到他腕上一双通透无瑕的白福灵玉镯,她突得改变了主意,笑道:“没有。”
叶还君很是奇怪,正欲再问,却听背后花一色微有怒色道:“走了。”叶还君看了一眼陆芷清;唇微微开着似要说什么,却终是无从询起,慢慢转身便随花一色去了。
108
第107章 生死剑 。。。
花一色沿石阶一步步走上岩台,一身立定台央,无言无动,却如荡出一股无形之风,吹得底下花草一阵嚣腾,人群一时兴奋地难以自拨。
此时白御还在台沿站着,看着花一色慢慢上来,眼睛散着诡异的亮光。“花宫主你重出武联啦。”他上前一步道,“白御非常思念你。”
底下一片唏嘘漫骂之声,一个手持链球的大汉突然跳上来,大声道:“潜重门门主刘成首,请赐教!”话音刚落,从台下唰唰唰又跃上一拨人物,各报了姓名家底,然后要请花一色赐教。
“好啊。”花一色未语,叶还君错身出来替她应了话。周围一众人见花一色不否认,齐齐就亮了兵器摆开了架势,身欲离弦之刻,叶还君道:“好了,一个一个来,谁先上?”
白御站在众人身后看热闹,闻言斥道:“花瓶不要多嘴!”
叶还君眼光落在白御身上;笑道:“这位仁兄想先来?”一众人唰唰回头去看白御,很是赞同鼓励,白御打量了一眼花一色,呵呵笑骂道:“你这漂亮小宠,少侠我的剑掉到崖下,回来教训你。”说完头也不回便下了台。
众人平时虽十分看不惯白御,但此时他一走,倒有点失了主心,死了打群架班头的感觉。叶还君回退花一色身后不再说话,台上众人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半柱香之后,刘成首突然跳出来,喝道:“我先来!”
叶还君立时递去一个“刘门主真是好神勇”的眼色,瞧得刘成首心上呯呯跳了两下,当下也不怠慢,在众人一阵叫好声中哗哗甩开了架势。台上其余人紧了紧手中的家伙,准备适时而上。
倏然,空间声响被压得静默。长风浅雾中;传来一阵沉亮有序的脚步声。平山另一面,视线远处的无人峰上突现一条暗金色的身影,单薄的形姿,登临高峰,不发一语,刹时镇压三千教门。
人群一阵沸腾,便有人叫道:“楼重来了!”临近台面的一拨人纷纷往后退离,随大众抬头去看那高峰处的人影。主持大会的少林老和尚摸了摸胡子,笑道:“武联会今年躬逢其盛啊。”
楼重展袖飞身而下,身法凌厉。定落在花一色几丈之外,激起一片飞石。
台上刚刚还斗志昂扬的十数人相继离开,很自觉地由参加转成了旁观。
“你做好死的准备了没有?”花一色开口相问,挑衅的话用关心的语气说出来,那感觉是道不出的奇怪。楼重看着她,淡哑着声调回道:“跟你一样。”
花一色笑起来,看得出很高兴。手袖一抖,手中便多一了柄赤红软剑。叶还君错立花一色身后,慢慢从袖中滑出半筝。
楼重拨出长剑道:“你找到配剑手了。恭喜你。”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假君子。”花一色脸色一肃,道:“三式,分生死吧。”
都是剑门的传奇人物,何必要嫉恨成这样呢?台下有人对花一色的呛声很不满地发表着评论,立即有人接话道:“还用问么?当然是为争天下第一了,不知道什么叫‘一山不容二虎’吗?”“可‘除非一公和一母’嘛……”众人闻言高深莫测地嗯了一声,又开始神经兮兮地摸下巴。
时值白阳透红,日斜西山。风吹来,带着缕缕很淡的白雾。
三人身影突如闪电般相接,剑光四折迸散,快而无声,快而残影。眨眼错身而立,楼重腰侧血色赫然。花叶两人持剑背立,浑身真气冲荡,气息大紊。岩台无声,只有朔风旋飞,乱无方向。
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两拨人,往平台急走而来,正是止剑宫和天下庄的人物。任督风一眼见得楼重受创,拨刀便欲上台相助。花一色却突得转身,眼神一沉横飞一道剑气,剑气破空如鬼哭神嚎,任督风避之不及,啪然一声切瓜脆响,左臂一条胳臂便于半空离体而去。
众人哗然大惊,却听花一色气喘微吁道:“谁敢插手,下场自负。”人声一时被静压下去,花一色正对楼重,冷眼低身做姿道:“第二式。”
楼重无言,眨眼身形再动,杀气直劈,花叶两人身影双分,转向直取相接。风急如怒,乱剑崩云,剑气四起,劲风四荡,一招一掌,一步一足,藉物转劲,借地卸力。一时间石裂之声四起,缝开如藤,狂长四漫。
花一色突得一声闷哼,楼重剑尖眨眼入体三寸!叶还君横隔一剑;一手拉过花一色同时掌风扫出,楼重侧首急躲,却防不得面具被余劲扫飞,再回首,叶花两人已静立三丈之外。气风骤停,楼重持剑而立;花一色倚着叶还君半跪着;沉静片刻;侧首哗然一口鲜血。
底下止剑宫人见状哪里还坐得住,即有两名贴身剑侍不顾纪焉之阻跃身上来,不想花一色跪身横扫一手,竟将那两人横劈成段!肢身落下,吓得临台一众柳门女弟子惊声四散。众人一时惊愕,便有胆大的切声道:“天下庄的人杀!自己的人也杀!姓花的你是个疯子!”
花一色慢慢站起,身体微颤,不变桀骜凛凛的艳眉冷眼,面上沾血,冷汗湿鬓,更添几许痴狂:“本宫说了,谁敢插手,下场自负。”她一转剑,正对楼重,淡道:“第三式。”
“花一色。”楼重开口,鲜血自嘴角蜿蜒而下,音气已有支绌之态,“没有足够的真气支撑,全筝剑法最后一式等于废招。你气海已伤,出手三思。”
叶还君上前来,对花一色的伤情颇不在意,低身微微笑着,温柔道:“宫主,让我用万象决之内功助你啊。”
花一色转面看他,突得抓住他的右手腕子,狠狠笑道:“你敢用全筝剑法外的其它武功,本宫现在就废了你的右手!”
叶还君惊了一惊,笑道:“我当然听你的。”
“至于你,这种时候了你还要做假君子。”花一色放开叶还君,微微笑着;转对楼重,晚风里幻出许多温柔的假相;“你的独日剑法真练成了吗?第三式要修炼之人无心如僧,楼重,你真正得你父亲真传,绝情成圣了吗?”
楼重不语,花一色静立半分,无端想起一些往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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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好好学剑,要我怎么喜欢你?”
“如果我学得好,你就会喜欢我吗?楼瑕,如果有一天你的剑法败在我的剑法上,你是不是会爱上我?会像爱云娘那样爱我吗?”
“我不爱云娘;还有;要叫师父。”
“师父;你真的绝情成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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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无杂念,绝情绝恨。”花一色哈哈笑起来,嘲道:“独日剑法生在人世;是人在练啊。”
楼重闻言,眼中有沉淀了的讽意,“你这句话是想对我父亲说吧,可惜他早已死了。”他闭了闭眼,道:“来吧,第三式,独日,全筝,今日一分高下。”
再次起剑交接。
即分生死之刻,台面突跃一条人影。气乘天地,劲御六气,浩然一掌直扑花一色背心!叶还君心生警兆,左手不敢停,回眼一看,竟是楼书笑!
这一掌下去,花一色必死无疑。正中叶还君期待的结局,但,能和楼重公平地对决一场,是花一色毕生之愿。
叶还君突得想起书案前,花一色静坐时的落寞神情。
“宫主一生活着是为的什么?”
“为了断楼重手中之剑。这世间除了楼重,也没什么值得我兴趣的了。”
悲哀之极,也痴狂之极。
万物开决,万象为护,叶还君左手不停,右掌起运,万象决十成功力沛然而起,一时狂风厉嚎,山呼海应。叶还君呯然硬接搂书笑一掌,气劲四荡。楼重花一色亦入最后一击,两剑相格,尽殆毕身功力。
全力相赴,成就万丈浩功余力,四股气劲冲荡,眨眼已成翻山倒海之势。瞬间;山峰上气流爆走;雄势窜流;地面割裂;举目崩乱之际,巍若天台,竟也被震成四半!
一时间乱石相继滚落;人群起跃四散而逃。
极端过后只余颓势;顶峰四人同受冲击,胶着的身形四迸而开,只留一地红血两把断剑。
花一色身后一丈即是断崖;飞身出去直落崖下。台下纪焉大叫了声“宫主!!”,跃身至断台,二话不说竟便追跳了下去!叶还君视若无睹;手中全筝剑一鸣;带伤一提内力;向前直取楼重心脏!剑已入体一分,铿然一声,却被扑身上来的楼书笑格开!
一击不中便退,楼书笑鹰眼冷厉,叶还君身受重伤不敢再探。转身下台,几个起跃便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