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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卫卿,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周是对他的不客气。
周是自从被带进警察局教育一顿后,林菲菲再叫她出去玩,她便不肯去了。受此惊吓,老老实实窝在学校念书。
已是十一月底,天气渐寒。周是从画室出来,天上彤云密布,阴沉沉的,风呼啦啦的刮在脸上,有些疼。她对着镜子一边涂睫毛膏,一边问刘诺:“你看外面会下雨么?”她担心下雨,李明成来这不方便。
刘诺开玩笑:“不知道,我又不是中央气象局的人,你应该去问他们。”见她难得打扮,问:“你要出去?约会?”
周是点头,“对呀,有朋友来,出去吃个饭。”今天是她生日,李明成说要庆祝,她很高兴。周是一直没有过生日请客吃饭的习惯,她觉得生日不也是平常的一天嘛,又没有四十八小时,何必铺张浪费,闹的人尽皆知。可是李明成总记得,会送她个小礼物什么的。
她问刘诺哪对耳环漂亮,刘诺指了指林菲菲送她的那对,说:“你戴大耳环衬脸型。”周是拣过另外一对,说:“这对也是大的,好看不?”刘诺摇头:“这对耳环样式过时了。”
周是不听,还是戴上去了。那是去年李明成送她的,连盒子都小心翼翼收藏起来。
打扮停当,又问刘诺的意见。刘诺笑:“周是,这么紧张,不是吃一顿饭那么简单吧?难道是去相亲?”周是笑骂她胡说。看看时间也快到了,换上靴子外套出门。
天空竟然下起了小雪,稀稀疏疏,软如羽毛,入泥不见。众人惊叫:“下雪了,下雪了!”这是今年的初雪,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周是心情顿时大好,蹦蹦跳跳跑出校门,李明成还未到。
她伸出手,想接住一片雪花,手机响。她不管,直到手指“嗖”的一下微凉,雪花触手即融,她才心满意足接起来。是卫卿,“喂,什么事?”语气没有平常的不耐烦,十分温柔。
卫卿心中一软,还来不及说话又听的她说:“你看外面,下雪了!”卫卿探头往窗外看去,才发觉外面下着毛毛细细的小雪,飘飘洒洒,心情也跟着诗意起来,问:“今天晚上你有事吗?”他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故意打这个电话。
周是接道:“有呀,要出去吃饭。”卫卿想起她可能要跟同学出去庆祝生日,于是说:“哦,那没事了,我晚上再给你电话。”
李明成带了个大蛋糕来,周是很兴奋,“这么大!我们两个人吃不完呢。”李明成笑:“带回去给大家吃呀。我们先去吃饭。”
他送给周是一条项链,价格虽然不便宜,可是款式并无特殊之处。他见周是喜欢买这些小玩意儿,也不嫌多,于是每到她生日都会送一两件,再怎么没新意至少不会送的不对。
周是很高兴的收下,大方的说请他吃饭,要去那种情侣去的西餐厅。李明成说:“天冷了,还是去吃火锅吧,暖暖胃。”周是见他穿的不多,以为他冷,忙说“那好,就去吃牛肉火锅吧。他们家的锅底好。”
生意很好,人声鼎沸。热气上来,周是吃的满头大汗。李明成特意问人家要了碗长寿面,上面还盖了个荷包蛋,笑说:“诗诗,吃了这碗面,又大了一岁,以后要听话哦。”
他跟周是一块长大,比她大两岁,家里又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一直把周是当作自己的亲妹妹来照顾。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年纪这么小,离家却那么远,真是心疼。
周是不满的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还听话呢!”李明成笑,“你才多大?只有小孩子才会说自己不是小孩子这样的话。”
周是一直跟他强调自己不是小孩子,李明成心里笑的不行,最后扭不过周是,只得一脸郑重的说:“好好好,我知道,我们家周是已经成年了。”
吃完饭,周是还要拉着李明成去逛街。李明成笑说“舍命陪周是”,话还未完,就接到张冉瑜打来的电话。张冉瑜说物理实验室有台仪器用不了,若方便的话,请他过来看看,口气有点急。李明成一听,便说:“诗诗,我得回去了。先送你回学校。”
周是心情顿时跌到谷底,沉着脸,一路上不言不语。眼看快到校门口,他就要回去了!强自镇定的问:“李明成,我问你,你是不是和那个张冉瑜在交往?”她也不叫张冉瑜学姐了。
李明成很干脆的承认:“恩,我追她追了很久,她前不久才答应跟我交往,我觉得从未这样高兴过。”他并不忌讳在周是面前谈这些,他甚至愿意听听周是的看法。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是他从未怀疑过,周是也身在局中。
周是只觉得心口被人重重击了一下,喘不过气来。良久,低声问:“你真那么喜欢她?”黑暗中,声音都在颤抖。
可是李明成丝毫未觉,点头:“恩,我从未见过像她那样聪明努力,专心致志的女孩子,做起事情来一丝不苟。恩——,其实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喜欢她,可是就是觉得她有魅力。”觉得自己说的有点肉麻了,笑了笑,又说:“大概是我们俩的磁场比较相近,所以才会受她吸引。”
周是眼中不由自主滑下眼泪,怕他看见,装作撩头发,抬手拭去了。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李明成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从未这样伤心甚至绝望过,心碎成一片一片,再也无法愈合。哽咽说:“李明成——,可是我,我——”她明知无望,却仍然想说出自己的心意,做最后的挣扎。
可是李明成的手机短信响,甚至不给她这样的机会。他一心挂着张冉瑜,夜色遮掩下根本没发现周是的异样。匆匆说:“诗诗,到了,你进去吧。我走了。”看的出来很焦急,背影迅速消失在路的尽头。周是满脸泪痕立在萧瑟的风雪中,无语凝咽,泣不成声。
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此,当你的感情已经变质成朦胧的爱情,而他的却还停留在原地。不但停留在原地,甚至已经有了自己的爱情。情何以堪!
周是这个样子怎么回校,于是她沿着来时的路在街上溜达。路上行人匆匆,没有人发觉她在无声的哭泣。
一辆车子迎面开来,滑过十来米又停下。卫卿打开车门,喊了一声:“周是!”黑暗中,他并没有看清,可是总觉得是她。
卫卿说晚上要给她电话,周是于是关机。他没办法,只好打到她宿舍,还是刘诺接的,告诉她周是不在,出去了。他问周是是不是和同学出去玩了,刘诺说不是,说她上自习去了。一般有人打电话来宿舍,问某某某上哪去了,是不是出去玩了,大家都会异口同声说上自习去了。
卫卿却相信了,于是驱车至周是的学校,他自然有办法让周是来见他。刚开过路口,放缓车速,不经意抬头,周是的身影一闪而过。宁可认错也不可错过,于是停车。
周是听见有人叫她,停步四处张望。卫卿跑上去,见她拼命擦眼睛,忙问:“怎么了?”仔细一看,才发觉她脸上满是泪渍,因为化了妆,哭的那是五花六道,惨不忍睹。忙说:“别乱擦了,越擦越难看。”
周是被他拉着上车,竟然没反抗。这种时候,一个人不好过。纵然是卫卿,她也愿意和他说说话。他掏出一包湿巾,“诺,用这个擦吧。”她接在手里,对着后车镜将脸上的残妆擦干净,露出一张白皙素净的小脸。
卫卿问:“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
周是不答,半天才说:“今天是我生日——”,顿了顿,“十九岁生日。”
卫卿不再追问她为什么哭,说:“哦?是吗?那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或是想去哪里玩?我请你。”
周是居然点头,“好啊,我们去酒吧玩吧。”她想喝酒。
卫卿知道她心情不好,于是带她到城中最热闹的一家酒吧,舞池里人满为患,摩肩接踵。周是伤心失意之下,三杯酒下肚,已经有醉意了。红着眼睛说:“我不知道原来心真的会痛。”
卫卿问:“那心为什么痛?”周是不说。他猜到一点,问:“因为李明成?”周是缓缓点头,啜泣道:“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我不漂亮吗?张冉瑜有什么好!”想起就伤心。
卫卿心里也在比较,那你为什么喜欢他,他有什么好!哄她说:“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你太好。”
周是歪着头看他,说:“是吗?那你说我哪里好?”她因为李明成弄的信心尽失,不再自信。
卫卿想了想说:“你聪明漂亮,自尊自强,还有——年轻。”说的是真心话,她是这样的年轻,才十九岁,十分羡慕。他一向认为自己风华正茂,正当盛年,人人都称赞他年轻有为。可是直至今天,见到过十九岁生日的周是,才发觉原来自己年纪也不小了。
他不禁感叹:“你才十九岁!是少年大学生吗?”十九岁已经上大四,不由得他不吃惊。
周是摇头,“不是,我不是那种变态的少年大学生,除了念书,什么都不会。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妈妈是中学的美术老师?”
卫卿没想到她竟肯跟他说家里的情况,忙配合的说:“是吗?怪不得你学美术,原来家学渊源。”
周是摇头,“不是,我不是说这个。我妈妈是老师,白天很忙,爸爸是跑运输的,工作也很忙。没时间照看我,没办法,五岁的时候就把我扔进学校,交给熟悉的老师,想让我读两个一年级。可是我每次考试都及格了,我妈妈就让我跟着念,说跟不上再留级。我那一届小学是最后一年五年制,下一届就改成六年了。初中三年,高中两年,所以十五岁就进大学了。说起来也没什么稀奇的。”
卫卿问:“高中两年?为什么你高中只念了两年?”他觉得很奇怪。
周是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打着嗝说:“我们那里高二就可以参加高考呀,学校公然给我们办高考手续,也就是试考的意思。我高二那年也去考了,考上了就来北京了。那时候老师都劝我再读一年,说照我这样的成绩,下一年一定可以上清华美院。不过我还是来读大学了。”
卫卿问:“为什么不再读一年?有没有后悔过?”
周是摇头:“没有。”她因为李明成提前来北京念书,就是现在也没有后悔过。周是做事不喜欢后悔。爱就爱了,错就错了,一力承担。
可是回头再想起此事,眼泪又不由自主流下来。卫卿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一生只有一个十九岁生日,应该高高兴兴的才是。走吧,我们去跳舞。跳个通宵好不好?”又劝又哄,外加诱惑。周是的手肤若凝脂,柔若无骨,异常细滑。卫卿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经过两三个月的死缠烂打,他才握了周是的小手,以他纵横情场的记录来看,真是破天荒头一次,想起来就挫败。所以,一定要抓住时机,绝不可放过。
可是周是不但拒绝,还拿眼瞪他,把手抽回来,揉了揉,警告说:“卫卿,你不要动手动脚的!小心我不客气。”别以为她心情不好就可以趁火打劫。
卫卿看着她无语,起身说:“我去趟洗手间。你乖乖坐这,别乱走。这酒吧可什么人都有。”
他先出去抽根烟,再来想办法。这周是怎么喝醉了,还这么难缠呢!他为了维持形象,不好当着周是的面抽。周是“嗤笑”一声,以为她第一次来酒吧呢。
可是等卫卿回来时,周是已经不在座位上。他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