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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鱼贯而入,进入嘉宾席,我坐下来一抬头,在人群中间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小津安二郎和伊藤大辅。
他们两个人驾着摄影机,正在那里做准备呢。我看到了他们,他们也看到了我,双方用眼神相互问候,然后我就转过了脸。
庭审随后开始,担任审理的是中国方面的法官,也是东北最有名的一位,东北军和日本方面各自出了辩护律师。
庭审十分热闹,一开始,日本人就咄咄逼人地之处了东北军是谋财害命,是看到了中村震太郎身上代的财物起了邪心进而把他秘密处死,随后他们出示了那块手表。
日本人对这块手表那是相当的看重,认为这就是直接的证据。
中国方面,则出示了从中村身上查出来地一系列的物品,包括军事地图和很多间谍用品、纪录,中国方面认为中村是间谍之一判断是千真万确的,中方有权处死间谍。
双方辩驳激烈,最后,日本人干脆要求人证到场。
于是在一帮人的注视之下,一个中国人被带了进来。
“法官先生,这位就是兴安屯三连地司务长李德保,他是整件事情的见证者,他见证了东北军殴打我国侨民并且谋财害命的全过程!”日本方面的律师洋洋得意。
“叛徒!”
“算是给祖上丢了脸了!”
“咱东北怎么出了这样地孬种!”
李德保出现在法庭上面的时候。一片骂声。
在众人的谩骂声中,李德保抬不起头来。
“德保呀!德保!”就在李德保走上人证席地时候,观众席里面走出了几个人。一个老太婆,一个妇女,后面还跟着三个小孩,一看就是一家子。
“娘!?玉琴!?你们怎么来了!?”李德保看到这些人,表情激动了起来。
“德保呀,这些日本人没安好心!你可不能帮他们地忙呀!咱们李家祖宗八辈都是顶天立地地汉子,你爹死在土匪手里的时候到死都没有跪下过,你可不能让咱们李家今后抬不起头来!德保呀。你这是给我们丢人呀!”老太婆看着儿子,放声大哭。
“爹,爹,别人都骂我是日本犊子!回家吧!”
“爹!”
法庭上顿时乱了出来。
日本人哪里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全都愣了起来。
李德保看着一家人,双眼噙泪。
看得出来,这家伙之所以和日本人配合,八成是为了一家人能够过上好日子,但是眼前地这情景,让他实在是难受。
“法官先生。我要求把这些闲杂人驱逐出去!”日本律师马上站起来。
法官点了点头。
庭警走过来带走了这一帮人。
“娘!娘!”李德保大喊了起来。
“德保呀,你可不能给祖宗丢脸呀!将来让我到下面哪有脸见你爹!德保呀!你可不能干傻事呀!”
“爹!”
“爹!”
一家人被带下去的时候,法庭里面响起了哭声。
李德保揪着自己的头发嚎啕大哭。
“我方请求带关玉衡。”中国律师提出了要求。
时候不大,关玉衡被带了进来。
他是兴安屯的最高长官,全权负责中村震太郎地事情,也是日本方面认为的凶犯。
关玉衡是个大个子,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没有穿军装,但是走进来的时候,获得了法庭上中国人的一片掌声。
同样是一个部队的人。民众对待关玉衡和李德保的态度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底下。
关玉衡详细说了抓获中村震太郎以及处死他的一系列经过,认定中村是个间谍中方有权处死。
到了这里,整个案件的关键就看李德保的证词了。李德保,你把你那天看到地事情说一下。”法官沉声道。
法庭里面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德保的身上。
这些目光中,绝大多数都是十分愤怒的。
李德保看了一下身边的那些日本人,看了看法国,然后又转脸看了看那扇他一家人走过的门,然后低下了头。
“李德保,把你那天看到的事情说一下!”法官重复道。
“那个日本人……”李德保抬起了头,目光变得坚定了起来。
旁边的日本人个个露出了得意的笑声。
坐在我不远处的土肥原贤二眯着眼睛,表情十分地得意。好像他已经看到了这个庭审的结果了。
多门二郎和板垣交头接耳小声嘀咕。不时发出一阵诡秘的笑声。
“那个日本人,是间谍!”李德保大声说道。众愣了!
日本人,更是愣了!
“那个日本人是间谍,身上带着间谍地东西,这些日本人想收买我,他们让我做伪证,他们……”李德保站在人证席上滔滔不绝,他的身体在抖,但是他在揭日本人的老底。
“八嘎!”多门二郎恼羞成怒,一下子站了起来,从腰间拔出手枪,抬起枪对准李德保啪的就是一枪。
李德保地后背顿时出现了一个血窟窿。他转过身来,看着多门二郎,满脸的愤怒。然后瘫倒在地上!
“***,竟然敢在法庭上杀我们中国人!”
“日本人,我日你姥姥!”
前来列席地中国人全都愤怒了起来。法庭上一片大乱。
“警察呢,警察呢,把这些给我轰出去!轰出去!”臧式毅站起身来,指着那些中国人大声叫了起来。
警察们从外面冲了进来,然后将旁观席上地中国人全部带了出去。
“本庄将军,法庭是一个神圣地地方。贵国是不是有在法庭上面击毙证人的传统呀!?这样地行为,实在是野蛮!野蛮之至!”我冷笑了起来,带着无比的愤怒。
在中国的土地上,在中国的法庭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拔枪击杀中国人,这种行为,实在是嚣张到了极点。
本庄繁也占了起来,他地脸上,一会白一会青。
“法官大人,我是个列席者。本来我是没有权力说什么的,但是多门将军的这种行为,按照国际惯例,是应该被逮捕然后接受处理的。”我站起来,看着那位法官道。而这位法官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李德保,看了看多门二郎,一脸的尴尬。
我知道,这家伙是肯定无法做出这样的判决的。
一个士兵的死,和两国之间的关系,孰轻孰重。在他心里面早就有了数。他是不会为一个中国人地死,去把第二师团的师团长多门二郎抓起来的,如果那样的话,事情就闹大了。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啪!啪!
本庄繁走到多门二郎的跟前。扬手给了多门二郎两个耳光。
“哈以!”挨了两耳光的多门二郎低头行礼,被打得没有一点脾气。
“真是丢脸!”本庄繁胡子直抖:“来人,把多门给我绑回去!”
土肥原贤二身后走出两个日本人,驾着多门二郎往外就走。
本庄繁转脸对法官点头道:“法官大人,请允许我等告退。”
法官站起来,机械地点了点头。
本庄繁一挥手,一帮人扬长而去。
“这帮***,绑回去估计屁事没有。该干吗干吗。我们中国人算是白死了!”费穆双目喷火。
中国庭警走过来,拖走了李德保的尸体。
我们也走出法庭。
到门口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德保呀!我地儿呀!”
“爹!”
“爹!”
李德保的那个老娘趴在李德保的尸体上哭得死去活来,三个孩子跪在地上,煞是可怜。
“胖子好好拍,把这些都拍下来!看看日本人都看了什么!”我愤怒地叫道。
一直以来就没有停下来的胖子一边拍一边气得嘴唇哆嗦。
“卡瓦,等会拿些钱给这家人吧,让他们离开沈阳,不要回来了,有日本人在,这里就是地狱呀!”我咬了咬牙。
卡瓦点了点头。
我转身看了看身后地法庭,看着这个高大雄伟的建筑,摇了摇头。
“敬庐呀,这哪里是一个法庭,简直就是一个千古未有的耻辱呀!”我愤怒地说道。
我们离开了那个法庭,离开了这个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地方。
卡瓦把钱递给李德保家人的时候,老人家带着三个孙子和儿媳妇跪倒在我的跟前。
“这位先生,谢谢了!谢谢了!”老人家满头的白发在风中飞舞,让人心酸。
我赶紧上前一步搀起了她,摇头道:“老人家,没有什么谢谢不谢谢的,拿上这些钱离开这里吧,找个安生地地方,好好过日子。”
老人家看着我,满脸地泪水,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个家,李德保肯定是唯一的依靠,他死了,这个家就算是塌了大梁。
“狗子。带着你兄弟给先生磕头!”老人家摸着孙子地脑袋道。
三个小孩再次跪倒在地,磕得梆梆响。
我蹲下身子,把他们三个扶起来。擦干了他们脸上的泪痕。
这三个孩子,年纪最大的差不多十一二岁,最下地七八岁,个个虎头虎脑的。
有的孩子在这个年纪估计连衣服都让人来穿,可是他们,早早得就要体会这个世界的冰冷和折磨了。
“你叫狗子?”我问道。
“是!”狗子点了点头。
“狗子,我告诉你的话,你要牢牢记住。记住一辈子。”我咬了咬牙。
狗子看着我,眼神坚毅,这个孩子,在父亲的尸体面前,已经体会到了很多同龄人体会不到的东西。
“狗子,男人的膝盖是最金贵地东西,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除此之外。就是断了,也不能沾地!这叫骨气!你爹不是叛徒,是条真正的汉子!这家里你是最大的男人,就得像个男人那样挑起大梁来!懂吗!?”我看着狗子,双手放在了他柔软的肩膀上。
“先生,我懂!”狗子使劲点了点头。上了车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刚才的那一幕,狗子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我。
“敬庐呀,只要中国有关玉衡、李德保这样的汉子在。有狗子这样的后代在,就不会亡!”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中村事件地再次审判,让日本人着实灰头土脸了一把。先不说土肥原贤二指使一帮日本和朝鲜的无赖之徒前来闹事继而想挑起事端被我们打得一地死尸,光是李德保的当堂翻供就已经让日本人丢人丢到家了。
恼羞成怒中,多门二郎开枪打死了李德保,更显出了日本人的理屈词穷。
带着无比的愤怒和感慨,我离开了法庭,离开了那个让人觉得耻辱的地方。
路上大家都不怎么说话,然后费穆转过脸来,对我说道:“老板。我刚才在厕所里面碰到了小津了。”
他的这句话。让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小津说什么了没有?”我问道。
自从香港一别,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基本上没有从小津那里收到消息。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小津他们的安全考虑,这一次也是我们从分别之后第一次见面。
“小津和我就说了一会,把他们的基本情况说了一下。他们三个人现在还是有分工的,伊藤现在跟在本庄繁地身边,只要拍摄的是司令部的上层人物的活动,小津跟着地是第二师团长多门二郎,沟口下到了基层,就在独立守备大队里面。”费穆小声道。
“这三个家伙,倒是很聪明,之前我还担心他们拍摄的东西会很单一呢,想不到他们在这方面做得很是出色。”我笑了起来。
“除了这个之外,小津还说了一些关东军内部的一些情况。”提到这个,费穆的脸色就阴沉了起来。
“哦,说说。”我来了精神。
“老板,形式很不乐观。”费穆叹了口气,道:“小津说,关东军内部发动战争的呼声很高,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贤二、石原莞尔以及总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