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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处不胜寒-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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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湄儿放心,她都那样了,我岂能让她再跟着冒险?如今,她就安安稳稳的呆在蒹葭园内,等着女儿临盆呢。”
  
  “怎知是个女儿?”
  
  “南山子说的,若不灵验,日后咱们便拆他的招牌,叫他不能行医骗钱。”
  
  嬴湄嗔道:“人家千里随你来救人,你还这样对付人家,也忒不厚道了。何况,我如今能站立缓行,还不多亏了他。”
  
  姬冰笑道:“湄儿,他有你罩着,从此后我不敢欺他半分。只是,好好一介男儿,为什么就那样多嘴多舌,活像架上鹦鹉,咶噪得人难以安生。”
  
  最末一字还未彻底落口,南山子便拨开灌木,鼓着腮邦跳出来:“嬴姑娘,你可听好了,适才他在你面前如何允诺?这眨眼的功夫都不到,便又编排起我来!哼,两面三刀,还不知谁才是架上的鹦鹉咧!”
  
  嬴湄笑得眉眼弯弯,偏偏眼角一扫,恰见姜瑶心事重重的站在丛林之后,一双妙目就盯着这边。她招招手,姜瑶便绕了过来。
  
  “瑶妹,你有何事?”
  
  姜瑶长长的睫毛扇了扇,眸子里浮起一层艰涩:“湄姐,我想……”
  
  嬴湄轻轻握住她的手,含笑相望。
  
  姜瑶咬了咬嘴唇,道:“湄姐,我实说了出来,你可别怪我。”
  
  “瑶妹但讲无妨。”
  
  “湄姐,我想重返燕京。”
  
  嬴湄张大眼,良久方道:“瑶妹,你是要去见那位兰台公子?”
  
  姜瑶迟疑一会,终是点首。
  
  嬴湄合紧双手,直抓得她十指发痛:“瑶妹,你不会——”
  
  姜瑶先是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次后又低低道:“湄姐,为让你逃出燕帝手心,二公子费了许多心思。便是逃到这里,也未见得就平安无事。我此刻提此要求,必是让你左右为难;然当初在燕京的御花园内,我曾允诺过他,他若是有甚牢狱之灾,我必定要前去探望。二公子胸藏锦绣,想必不日便能带得大伙离开燕国,若到那时我才想起实践前约,恐是迟了……”说到此处,她的声音更低,“湄姐,昨晚上你们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固然不该忘恩负义,可那燕帝不独为他君王,还是他的心坎上的人。只怕他步步行来,心底也是极苦的。”
  
  嬴湄皱了眉,接口道:“瑶妹既然知道那两个男子恩情深缠,又何必为其担忧呢?不是我嬴湄背后诽谤,天下共知,此二者皆视女子为贱土,他们若真对哪个女子关怀备至,十之八九,便是当棋子耍之。特别那王璨出身大家,经风历浪,贯于玩弄阴谋诡计,为达目的,甚至不惜将自己搭进去。瑶妹,此刻他的处境看似可怜,实则不然。你想,一个差点被立为男后的男子,慕容隼哪里舍得动其一根指头。怕只怕,你这一去,正中了他们的奸计。瑶妹,你千万勿要急躁啊。”
  
  姜瑶面色苍白,目光剧闪,缓缓自嬴湄掌中抽出手,探入自己的袖笼。她本想摸出丝帕擦擦额间虚汗,不料却带出一条丝带。不知怎么的,她蹲下捡拾时,一些话鬼使神差的吐出了口:“湄姐所言不无道理,但是咱们一翻搅合,他的处境定然好不到哪里去,也算和你扯平了。但是我和他的,却还没有算得清楚。”
  
  嬴湄扶住姜瑶的肩,将她拉起:“瑶妹,你可否明白告我,你和他之间,又有什么故事?为何清算?”
  
  姜瑶抿着嘴,两丸乌黑溜圆的眸子水雾迷朦。
  
  '说明1:云台二十八将,即为东汉光武帝刘秀打江山的二十八位功臣。'
  
  '说明2:凌烟阁二十四将,即协助唐太宗李世民夺天下、固江山的二十四位功臣。'
  
  '说明3:交趾,一般指古越南。'
  
  '说明4:薏苡是我国传统的食品资源之一,可做成粥、饭、各种面食供人们食用,尤对老弱病者更为适宜,主要产于南方。'




☆、第七十七章  又落君手(二)

  嬴湄越看越心凉,再瞥一眼她紧紧拽在手中的丝带,见其质地上佳,但四边绥毛,显见乃为人力强撕;且丝带边角绣着半朵白色兰花,原身分明丝帕一类。刹那,嬴湄恨得只想狠搧自己耳光。她低下头,长长吐纳,末了,把眼眸一斜,瞟向姬冰。
  
  姬冰便道:“姜姑娘要重回燕京也不是不可,我手头上恰好还有一个备用的线人。若姑娘心愿得偿,又还愿回心转意,便与此人接头,他自会安排你离开燕国。”
  
  姜瑶屈了屈膝,哽咽道:“多谢二公子。”
  
  姬冰虚扶一把:“不必多礼。目今时间紧迫,就请姑娘即刻起程。”
  
  姜瑶含颔相允,一行人便重返马车停靠处。姬冰将车夫唤来,低低吩咐,不久,一辆马车便奔向燕京。
  
  嬴湄一直伫立路边,久久不肯挪动步子。
  
  姬冰碰了碰她的肩,道:“别看了,她心上扎刺,若不到王璨那里碰碰钉子,又如何辨识得清?难不成要她幽怨一辈子?”
  
  嬴湄长叹道:“我知道。我只恨自己没防备好,终是让瑶妹栽在他的手里。”
  
  “以王璨的风姿和手腕,这样的事防不胜防,你又何必埋怨自己?由她去,不会有什么意外,我安排的人定会平平安安的将她带回来。”
  
  嬴湄面色郁郁,然思来想去,终无更好法子。因着姬冰催促,只得返身上车,向燕国边境开去。
  
  转眼,暮色又临,天地乾坤,皆在幽暗晦沉间默然。
  
  燕京的天牢内,王璨坐在薄薄的干草上,虽然玉冠华服犹然在身,但已肮脏不堪。他却浑然不觉,只望着高高气窗,对着外边的渺渺暗星呆呆出神。槛栏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璨还未随声而动,灯光已照到近前:“千岁,千岁。”
  
  王璨懒洋洋的偏过头,眯眼细瞧,原来是他的管家。
  
  管家手按胸膛,焦急道:“千岁,小的已打探清楚了。陛下连发三道敕命,然一夜一昼,皆摸不着嬴湄的半丝音讯。他恼怒至极,已给廷尉下了诏令,不管是削官去爵,还是拷打动刑,一定要重重办您,定要您嘴里掏出实情。”
  
  王璨的嘴角浮起一丝讥嘲:“真是流年不利。不过一月光景,便两度幽闭,还一次比一次更不堪哪。”
  
  “千岁,可不能让那些拜高踩低的龌鹾之辈借机加害您啊!”
  
  王璨身子往石墙上一靠,冷笑道:“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能使出什么手段。”
  
  管家急得将头伸进栅栏:“千岁,那些人的手段毒辣得狠,您千金之躯,万万禁受不起!再且说来,咱们又不是没有退路,只消一声令下,便是天子暴怒得将天地掀翻,亦动不得你一根发丝;何苦窝在这里受苦?看看,今晨小的送来衣衫,您怎不换上?昨夜您在水里泡了那么久,第二日又受了这许多窝囊气,可千万别折损了身子。”
  
  王璨伸出脚,将放在干草上的光鲜绸衫踢到一旁。
  
  管家看不过眼,便又絮叨:“千岁,凭旁人如何,怎么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呢?您虽然常率兵马征战,但身子骨最禁不得风寒,再这么着,只怕寒气浸心入肺,是晚便会高烧不退啊。”
  
  “这不好么?他不就指望着要剥本王的皮、抽本王的筋么?如此半死不活,正好遂了他的心愿。”王璨裂开嘴,偏森然的笑还未遍及全脸,面孔又冷硬下来:“你且回去,等我口讯,万勿妄动。”
  
  管家有心再劝,然在对面萧瑟的目光里,挣扎一会,还是乖乖告退。
  
  王璨盘起腿,才刚闭目养神,便又听得过道处传来细密的脚步声。他不禁皱了眉头,也不待来人开口,便喝道:“本王叫你走,你还罗罗嗦嗦的干什么?”
  
  谁想,接应的是个极低极柔的声音:“千岁,是我。”
  
  他豁然睁眼,幽暗的灯笼下,映入眼帘的,居然是最想不到的人。他呆了呆,撑起身子,摇摇晃晃的摸到门槛:“姜瑶,是你?”
  
  她绝没想到,一直光彩如神祗的他,居然也会眼布血丝,满腮青茬。心口一抽,楚痛即来,她忙低了眼,轻轻道:“是,千岁。”
  
  “你为何会在这里?嬴湄呢?是不是为着顺利离开燕国,便半道弃你?”
  
  她吸了吸气,三言两语将前因后果说明清楚。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虽然对着光,她亦不能辩得清他眼眸里跳跃的东西,只听出他语气微颤:“姜瑶,就为了御花园内的一句戏言,你便不顾安危的回来探望本王?”
  
  她没有即刻接腔,只一遍遍的琢磨着“戏言”二字;慢慢的,心河汤汤,泛滥无际。
  
  他却抓住她的手:“姜瑶,你不怕死么?”
  
  她回了神,老老实实道:“千岁,这个民妇没有想过。”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姜瑶,只要本王将你交给燕帝,别说你得送命,就是你的湄姐也插翅难飞。”
  
  那些湿热的东西终于不再听从她的安排,自作主张的塞满眼窝,可她硬是将眼眶撑大,缓缓道:“千岁,这个民妇倒是想过了。若是将民妇交给燕帝,便能换得您出狱,民妇没有不愿意。但若想从民妇嘴里探知湄姐的去向,民妇就是死也不会吐露半字。”
  
  他焦躁起来:“姜瑶,你到此来究竟意欲何为?”
  
  她的下唇早被咬破,血丝浸染时,她挺直了腰:“千岁既然问了,民妇也就实话实说。千岁,您有心么?”
  
  他定了眼珠,良久无声。
  
  对面的人等而又等,直等得灯笼里的烛火摇摇欲灭。末了,她幽幽笑道:“千岁,想来行走仕途的人,怎么还能有心呢?您看,湄姐何等冰雪聪明,就为留了一颗心,到头来还不是被明刀暗枪弄得遍体鳞伤。千岁,您应该比湄姐还要游刃有余,怎么也执迷不悟呢?”
  
  他一拳砸在栅栏上,勃然作色:“别说得好似本王肚内的虫子一样!姜瑶,你哪里来的,便滚回哪里去!”
  
  便是有昏黄的灯光映着,她的面孔亦苍白得吓人,就是素日灵活的眸子,也凝重得怕人:“千岁毋用焦躁,民妇一定会走的。不过走之前,总得许民妇把话说完。其实湄姐说得对,似您这样的人,平素目空一切,若是将哪个女子放入眼中,必定有所希求。比如从前在咸阳,后来在燕宫,您肯屈尊下就,再三再四的陪民妇亲切密谈,仿佛对民妇情有独钟;倒头来,一切不过是为燕帝打算。你知他移情别恋,一时半会收不回心;又知湄姐极强极韧,但得一口气在,绝不会任人摆布。您怕她搅得燕国乌烟瘴气,毁了您心上人的大好基业;故而,您挖空心思,要在湄姐身边安插一双绝不会被她猜疑的眼。”
  
  她低低的笑了,声音沙哑残破,如混杂着淋淋鲜血:“似我这般又蠢又未见过世面的村妇,果然是最好的人选。那夜,在您的王府,您似嗔似怒,仿佛总隐藏着千般体贴,还说什么‘你勿用担忧,入宫便入宫吧,若有事端,本王自会替你料理’。可笑民妇千提万防,终是当了真。还有那句‘虽说莲花出污泥而依旧绰约清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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