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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里飞道:“就住在隔壁巷中。”
万有全立时明白,他家人近在咫尺,那一定是下了慢性毒药,隔上多少日子,必须服药一次,这是一般江湖上常用的手段,点点头,ūмDтхт炫…书сοм网问道:“多少天要服药一次?”
云里飞道:“十天,也就是今天晚上。”
“那好办。”万有全有把握的道:“我负责一次给你家人解除身上之毒,不过你要告诉我送药来的人是谁?你宝眷住在巷内第几家?”
云里飞迟疑的道:“你……”
万有全道:“云朋友没有选择,只有相信我一次了。”
云里飞道:“好,云某一家三口,全交给你了。”
“放心。”万有全道:“兄弟完全负责。”
云里飞道:“送解药的,也许是店里伙计,也许是街上的小童,没有一定,云某的家小,是住在巷内第三家缝衣铺里。”
万有全道:“那缝衣铺有几个人?”
云里飞道:“一对老夫妻,和一个学徒。”
“好。”万有全又道:“现在云朋友可以告诉区区了,他们要你假扮何掌柜,想利用地下隧道做什么呢?”
云里飞轻轻一叹道:“兄弟反正都说出来了,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万有全一笑道:“云朋友总算想通了。”
云里飞从怀中取出两个极小的纸包,说道:“这是一包‘醉八仙’,虽然数量极少,但化入五十斤一坛的酒中,不但毫无气味,而且可使酒味更醇,饭后要在一个时辰之后,才会发作,也只是酒醉昏睡,三个时辰方醒……”
万有全心头暗暗一惊,问道:“他们另有阴谋?”
云里飞点头道:“地道出口,即在楼上正室,这原是为过路的贵官,富商设计的,如有紧急事故,可以避入地道,今晚却是为了劫持贵主人夫妇。”
万有全心中暗自震惊,这一点是他始料未及之事,但他脸上丝毫未露,点点头,笑道:“果然不出兄弟所料,好,云朋友,多谢你了,你尽管放心,宝眷之事,包在兄弟身上。”
话声甫出,又是一指,点了云里飞的昏穴,从他手中取过两包‘醉八仙’,往外面抬头叫:“四位可以进来了。”
路传广、冷中锋、铁凌霄、宋兴仁四人闻声走入。
万有全把手中那张面具,朝铁扇相公,宋兴仁递了过去,笑道:“宋兄,这件差事,又要有劳宋兄了。”
宋兴仁道:“总管是要兄弟改扮他了。”
万有全一笑道:“你们两个身材差不多。宋兄赶快和他对换衣衫,兄弟另有交代。”
宋兴仁接过面具,往脸上一覆,然后迅快脱下自己长衫和云里飞对换了,并将铁掌随身藏好,问道:“不知万总管还有什么吩咐?”
万有全附着他耳朵低低说了一阵。
宋兴仁连连点头道:“兄弟省得。”
万有全道:“那你快去了。”宋兴仁举步走去。
万有全跟在他身后,送了出来,一面抱抱拳道;“有劳何掌柜了。”
宋兴仁回身道:“总管请留步。”说完转身走去。
万有全回入屋中,就吩咐庄丁到前面酒楼去叫了几样精致的酒菜送来,自己要和路传广等四人,(其中宋兴仁自然是云里飞了)喝上几杯。
一回工夫,酒楼伙计送来酒菜,但两名庄丁早就经万总管盼咐,酒菜来了,就由庄丁接过,不让他们到室中来。
庄丁摆好酒菜,万有全和路传广等三人开杯畅饮,席中,又低低的指点了他们今晚的任务。
这次虽是小酌,四人差不多就喝了二十斤酒,结果,铁扇相公(云里飞)醉倒了,由路传广和铁凌霄两人扶着他回房去了。(这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今晚是丁建中夫妇宴客,请的是开封城中十七位商业钜子。这十七位钜子,别说是开封城里,就是在商邱、郑州、洛阳,也都有他们的分店和联号,(现代语叫做关系企业)影响力简直可以遍及整个河南省,你说他们的势力大不大?
这十七位钜子是:五丰银号(以丰字为号的五家银号)、三家金号、四家粮行、三家花(棉花)行、二家丝绸庄的大老板兼掌柜,也都是开封城里有名的缙绅。
只要其中有一个人向你点头,至少也可以走遍大半个河南省,不用你花半个铜子。
这张名单,当然是总管万有全开出来的,若在平时,除非你是京里、省里的大员,或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否则你若是和他身份不相称的话,就算摆上山珍海味,美女如云,再用八人大桥去抬他,都不会对你一顾。
但今天可不一样,丁建中夫妇打出来的一面大旗是“黄河赈灾”。
他们是地方上的缙绅,也是当地的财阀,就算平日不肯稍破悭囊的人,但黄河泛滥成灾,和他们切身有关,不好不管,因此最近正在为黄河赈灾之事,大伤脑筋,如今有人老远的带着大批珍宝,赶来赈灾,岂不正好?
何况在丁建中夫妇尚未到达开封之前,江湖上已经盛传着丁建中夫妇的故事,把两人说成传奇人物。
天香宫主,必然美若天仙,谁不想一睹仙仪?
天香之宫的珍宝,必然是稀世奇珍,谁不想开开眼界?”
所以丁建中夫妇到达开封之后,由庄丁送去的请柬,都得到了极为圆满的答覆:“敬陪末座”。
一排七间,前后三进的京安客庄,如今已经给丁府全包了下来,许多工人,正在忙着粉刷、髹漆和张灯结彩,因为明天的赈灾义卖大会,就要在这里举行。
这时天色渐渐接近黄昏,工作也渐告完成,老远望去,京安客庄不仅焕然一新,也灯彩耀目了!
大门通往后进的一条宽阔甬道上,早已悬挂起两排宫灯,灯光照耀得接住了天光,天色渐暗,灯光就渐渐明亮!
甬道两旁,竖立着八杆杏黄旗,每面旗上,绣着一个黑绒大字:“天香宫主黄河赈灾”,十分醒目。
每面旗下,站立着一个身穿青绸劲装,足踏黑皮长统软靴的庄丁,肩头斜背红绸金背雁翎刀,腰挂镖囊,看去精神抖擞,好不威武?
门口,左首一排伺立着四名身穿青绸长衫的人,每人襟上都别着红绸金字“迎宾”二字,手持大红贴子,上书“请”字,是接待贵宾的人。
另外大门右首也有一个身穿青绸长衫的汉子,襟上也别着一条红绸,上书“管事”二字,是专门犒赏贵宾车马的人,他边上放一张小桌,桌上放着一大叠红包,每一位贵宾的车夫,都可领取犒赏金五十两银子。
这是大手笔,五十两银子,足可在酒楼上办五桌酒席,如今只是发给一个下人“车饭钱”而已!
如今天色已经暗透了!京安客庄前,车水马龙,渐渐汇集,每一位贵宾跨下马车,就由“迎宾”手持红帖,趋前领路,引着贵宾穿行甬道,进入后进大厅。
丁建中夫妇,男的蓝衫玉带,腰悬镶嵌宝玉的倚天剑,玉面朱唇,风度翩翩!
女的身穿珍珠衫,腰间悬一柄古色古香的紫玉匕,云鬟雾髻,仪态庄丽,并肩站在阶前。
丁建中的下首,则是总管万有全。大厅门口两侧,则是四个使女春、夏、秋、冬四香,秀发披肩,青裙曳地,分左右伺立。
每一位贵宾,行近阶前,先由总管万有全趋前接住,再向主宾双方引介,再由丁建中给每一位贵宾介绍自己的妻子。
万有全确然有他过人之处,他和这十七位来宾,可说素未谋面,但给主人引见之时,对每一个人姓氏名号,说得丝毫不爽,好像是多年老朋友一般,尤其应对得体,不卑不亢,恰如其分。宾主在欢然寒暄声中,相偕进入大厅。
庭上早就摆好品字形三桌酒席,红毯铺面,金盏玉箸,掩映生辉。
丁建中夫妇陪同贵宾们至东厢待茶,分宾主落坐。四香立即手托银盘,一一送上茗盏。
这十七位开封城里的富豪、巨贾,平日大场面也见识得多了,京中大员、地方督抚过境,也莫不是他们这几个人接待的。
但今晚和丁建中夫妇这一接触,顿觉这对年轻夫妇,有着一种奇特的豪华气质,无形之间,英气逼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惭形秽之感。平日恃富而骄,恃势而傲的气焰,竟然一扫而空,一个个的脸上,都不自觉的流露出钦敬之色。
这十七位来宾之中,以五丰银号中的天丰银号老掌柜,六十岁的赵镇中为首,他曾屡次办理黄河赈灾有功,朝廷赏了他一个道衔,是开封城中首屈一指的绅缙。
他首先站起,含笑拱手道:“丁大侠贤伉俪以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不远千里而来,赈灾济困,老朽要代表黄河两岸数十万灾黎,向贤伉俪致最诚敬的谢意,老朽等人未能远迓,已感不安,反荷宠召赐宴,真是万分愧怍,还望贤伉俪恕罪。”
丁建中连忙拱手道:“中老是前辈风范,德望俱尊,就是在座诸位,也都是望重中原的硕彦,愚夫妇江湖末流,远迓二字,如何敢当?今晚能蒙中老诸位惠然光降,愚夫妇已感不胜荣幸了。”
戴珍珠接着盈盈起立,裣衽道;“小女子叨天之福,在三个月前,无意之中,机缘巧合,获得昔年天香仙子遗留的信物,得能顺利进入传说了百年之久的天香之宫,宫中聚积的奇珍异宝,共有六大箱之多,小女子当时对这些珍宝,不过身外之物,原无携取之意,后因石室即将封闭,此后不知又要再过几百年才有人得能进去,留在宫中,实是可惜,不如携取一部分,也好作为济世之用……”
赵镇中捋须道:“夫人真是菩萨心肠。”
“不敢。”戴珍珠展颜一笑,续道:“只可惜当时人手不多,许多较为大件的珍宝,俱无法携带,只能拣小件的打了几个小包,随身携出,最近风闻黄河泛汜成灾,两岸居民流离失所,愚夫妇遂决定把取自天香之宫的全部珍宝用以赈灾,今晚奉邀诸位前来,就是素仰诸位都是开封城中的一方硕彦,希望对此次赈灾一事,能获得诸位的鼎力赐助,愚夫妇远道而来,不熟悉地方情形,意欲把明日举行的义卖所得款项,全部交与中老及诸位共主其事,处理赈灾事项,还望中老和诸位前辈俯允所请才好。”
赵镇中含笑道:“赈灾之事,关系数十万流离失所的灾黎,贤伉俪以天香之宫的珍宝赈灾,不远千里赶来,老朽等人只不过稍尽棉薄,敢不效劳?”
其余的人也纷纷附和,赞扬了丁建中夫妇见义勇为,人溺己溺的精神,一时众口交誉,推崇备至。
丁建中连连抱拳,说道:“不敢当。”
总管万有全适时走入,朝丁建中低声道;“酒筵可以开席了,主人好请贵宾入席了。”
丁建中点点头,站起身道:“中老、诸位前辈,酒莱已备,请大家入席了。”
赵镇中和其他十六位贵宾一起随着站起,于是由丁建中夫妇陪同,步出东厢,跨入大厅。
这一刹那,众人但觉眼前一亮,在十六盏琉璃宫灯的映照之下,整座大厅,已被闪闪流动的珠光宝气,互相映射,变成霞光千万,耀目生辉,一时把大家看得不由一怔。
原来这座大厅,方才进来之时,三面雪白的粉墙上(南面是厅门),原先还只挂着几幅字画(中间当然是中堂和对联两边则是书画屏条)。
但这会工夫,三面壁上,竟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明珠、白玉、珊瑚,玛瑙,莫不晶莹夺目,五彩缤纷,雕刻精细,巧夺天工,无一不是人间珍品,宝光氤氲,使人看得眼花撩乱,反而看不真切!
丁建中在大家一望之际,立即陪笑道:“这些东西,就是愚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