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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一道人这才知道孙二娘已在不知不觉之间,被丁建中点了穴道,心下也暗自骇然,自己三人联手攻敌,连孙二娘何时被人家制住的都没看到!
丁建中望望靖一道人和姬叔全两人,含笑道:“令主,副令主,两位不是被金蜂螫到了么?孙二娘身上一定会有解药的了。”
孙二娘道:“有、有。”
“那好!”丁建中缓缓抬起头,向上笑道:“你们可以下来了。”
话声甫出,但见四条人影,从四处墙头,飞身落地,那正是路传广、冷中锋、铁凌霄和金面郎君金兆铨!
靖一道人嘿然道:“丁建中,你果然带着人来的。”
丁建中微笑道:“在下不像你西路令主,倚多为胜,三个人打在下一个,今晚若不是孙二娘帮忙出手,在下不是先被你们拿下了么?”靖一道人脸上发红,没有作声。
丁建中朝金面郎君含笑道:“金兄,孙二娘是个多情的寡妇,你金兄是个多情的郎君,她怀里有解药,就麻烦你去取吧!”
金面郎君果然依言走了过去。
孙二娘粉脸泛红,急道:“丁建中,你怎么不自己来拿,这人戴着金面具,好不怕人?”
金面郎君怪笑道:“俺面上贴金,有的是金子,你婆娘难道不喜欢金子?”正待伸手朝她怀中掏去。
孙二娘叫道:“慢点,丁建中,你自己不来拿,就应该让奴家自己拿才是,奴家身子岂是随便就能让人家碰的?你若要存心羞辱奴家,奴家这辈子和你没完的。”
丁建中听了她的话,心头一怔,后悔自己不该如此轻薄,忙道:“好,你自己拿吧!”
左手向空轻轻一拂,解开了她被制的穴道。
孙二娘轻轻舒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媚笑道:“丁建中,你还算有点良心。”她伸手入怀,然后笑盈盈的道:“拿去”
突然双手齐挥,打出两把金锋!这两把金蜂,少说也有三、四十只之多,一窝蜂般朝丁建中上上下下全身飞去。
孙二娘打出两把金蜂,人可丝毫不慢,柳腰轻扭,一下倒纵出去五尺来远,双手再扬,又是两把金蜂,密集从她衣袖中飞出。
这是她孤注一掷,使出从未使过的“金蜂阵”来,七十二只金蜂,除了方才放出去五只,还有六十七只之多,虽在黑夜,但经屋中灯光一照,金光闪闪,因为数目多了,本来悄无声息的“金蜂针”,这回经群蜂翅膀扇动,居然发出一阵像真蜂般的“嗡”“嗡”之声。
丁建中依然双手叉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在六十七只金蜂上下飞舞围绕之中,徐徐说道:“孙二娘,你这点金锋,是奈何不了我的,听我相劝,你还是赶快收起来的好,这些金蜂,制造不易,在下此时若是出手一击,只怕会全毁了,岂不可惜?”
孙二娘先前还有些不信,但仔细看去,六十七只金蜂确然只在他身外飞舞,离丁建中的身子,几乎还有五寸距离,好像他身外蒙上了一层无形网幕,没有一只金蜂钻得进去!
心头又惊又奇,轻叹了一声道:“丁建中,奴家服了你!”
靖一道人喝道:“孙二娘,你已经把他困住了,不能收。”
孙二娘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奴家这点微末之技,是伤不了丁大侠的。”话声中,她身形翩然飞近过去,双手向空连挥,转眼之间,果然把六十七只金蜂一起收了回去,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瓷瓶,递给了丁建中,说道:“这是真的解药了。”
丁建中接过瓷瓶,含笑道:“孙二娘,谢谢你了。”
孙二娘风情万千的瞟了他一眼,娇声道:“不用谢,以后你要解药,只要开声口,奴家准会双手奉上,可别再叫那个狰狞面目的金面人来吓奴家就够了。”
丁建中不好意思的道:“在下只不过唬唬你的罢了。”
他回转身去,朝靖一道人和姬叔全两人一摊手,笑道:“两位只要肯和在下合作,在下自会把孙二娘的解药奉上,若是两位不肯合作的话,在下就把这瓶解药毁了,两位大概再也得不到解药了。”
靖一道人被金蜂针叮在肩头,还可以运功闭住了中针右手的穴道。姬叔全被“金蜂针”叮在股上,右腿早已麻木不仁,站在那里,几乎已支持不住。
靖一道人心知丁建中说的是实话,没有孙二娘独门解药,纵能闭住穴道,也只能支撑一时,最后还是会毒发无救,这就望了丁建中一眼,问道:“你要贫道如何合作?”
丁建中一笑道:“在下想请三位跟我到京安客庄去走一趟,三位肯赏在下这个面子么?”
孙二娘道:“奴家已经投降了,自然跟你走了。”
靖一道人道:“好,你先给贫道解药吧!”
“不忙!”丁建中笑了笑道:“两位自己不能行走,自会有人把两位送去的了。”说到这里,回身朝孙二娘抬抬手道:“孙二娘请啊!”
孙二娘轻“嗯”一声,当先纵身往外掠起。
路传广、铁凌霄更不打话,伸手抓起靖一道人和姬叔全两人,往肩头一扛,飞身跃上墙头,几道人影同时飞起,一路奔行而去。
京安客庄左首有一条巷子,这是面临大街的巷子,自然比一般的小巷要宽得多。
巷内,也有几家小店铺,第一家是卖烟丝的小店,第二家是个杂货铺,第三家门口悬一条长招牌,写的是“苏广成衣铺”五个字,成衣铺就是裁缝店也。
这时候差不多已是三更时光,巷子里一片黝黑,所有小店铺和住家都已熄灯久矣。
突然这家成衣铺的大门上,有人敲得很急,还在喊着;“苏老大,快开门。”
这人嗓门还不算太大,那是怕吵醒左邻右舍,故意压低着声音。他敲了好一回,才听里面有人应道:“外面是什么人?”
外面那人道:“你是小三子,快去叫你师傅、师娘起来,老三的女人快临盆了。”
原来苏广成衣铺的老板裁缝苏老大,还有个弟弟苏老三,也住在城里,老三的女人快临盆了,自然要来叫嫂子去帮忙了,小三子,乃是苏老大收的学徒。
只听里面小三子粗声道:“三更半夜,别噜苏了,这里没有苏老大。”
门外那人急道:“小三子,你说什么?快去叫你师傅、师娘起来。”
里面小三子好没气道:“我也不叫小三子。”
门外那人又急又怒,骂道:“小子,你昏了头。”
“砰”然一声,木门被撞开了,一个头戴毡帽,身穿蓝布大褂,扎脚裤的汉子闯进裁缝铺,就大声叫喊起来:“苏老大、苏大娘,你们快起来呀,你老三的女人快临盆哪,现在腹痛得正紧,要苏大娘去帮着张罗呢!”
小三子约莫十七、八岁,看他破门而入,大声叫喊,不觉倏的跨上一步,抬手就朝他右胸“肺底穴”上点去,喝道:“你嚷个什么劲?”
这一指出手极快,但他手指还没碰上戴毡帽的衣衫,戴毡帽的右手一翻,迅速就扣住了小三子的脉门,怒声道:“好小子,我刘担子卖了一辈子的艺,你敢在我面前动手动脚?哈,你这小子不是小三子,你说,你是什么人?”
他手上一用劲,小三子“啊”的一声,痛得蹲下身去。
就在此时,从里间走出一男一女两个人来。黑暗之中,看不清楚两人的面貌,只听男的沉声喝道:“放开他。”
戴毡帽的右手五指一松,放开小三子的脉门,但在松手之际,五指在他身上迅速拂过,已经运劲点了他胸腹间的三处要穴,脸上故意装作惊异之色,对走出来的一男一女说道:“你……不是苏老大!”
那男的哼道:“你也不是相国寺卖艺的刘担子。”
戴毡帽的道:“我是刘担子的朋友,苏老三和住在鼓楼街的刘担子是邻居,他托我来带个口信,总可以了吧?”
那男的道:“苏老大也没有弟弟叫苏老三的,自然更没人住在鼓楼街了,朋友究竟有什么事,直截了当的说好了。”
“哈哈!”门外有人大笑一声,接口道:“但这间苏广成衣铺里,也没有你们三位呀,三位究系何人,何不也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呢?”
随着话声,从门外走进一个身着天蓝长袍,嘴上留着八字胡的汉子,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这人正是黄河救灾的丁府总管万有全,他身后也跟着一个头戴毡帽、身穿蓝布大褂,扎脚裤的汉子。
原来这两个戴毡帽的汉子,正是车把式钱通、钱义。
那男子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万总管,难不成黄河赈灾的大总管,想到小铺里来定制几套寿衣不成?”
万有全冷冷一笑道:“听阁下这口气,就不像是裁缝店的老板了。”
那男的嘿然道:“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万有全接口道:“万某是到地狱里救人来的。”
那男的口中嘿了一声,抬手之间,从背后掣出一双青钢环,“锵”然有声,喝道:“可惜万总管连自身都保不住呢!”
那女的也在同时从袖中掣出了一双青钢环,同样“锵”的一声,但她两个钢环,刹那之间变成了四个,冷声喝道:“小子,你站开去.别碍了姐夫、姐姐的手脚。”
那小三子(他当然不是裁缝铺的小三子)道:“姐姐,我……我……被他点了穴道。”
“好哇!”那女的恶狠狠瞪了先前那个戴毡帽的,哼道:“你敢在咱们夫妇面前耍手脚,先报个名儿来。”
右脚一勾,接连踢出两脚。
你别看他是个妇道人家,这两脚踢得飞快,也踢得认穴奇准,当然轻重也极有分寸,一下就解开了小三子被制的穴道。
小三子一跃而起,转身从长案底下抽出一支铁棍,动作居然相当敏捷。
钱通刷的一声,抽出一条皮鞭来,冷声道:“赶车的钱通。”
钱义也抽出一条皮鞭,接口道:“赶车的钱义。”
那男的哈哈一声道,“万总管带着两个赶车的,也敢闯到咱们这里来,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万有全看两人取出来的兵刃是一对青钢环,口中不觉“哦”了一声,笑道:“对了,贤夫妇大概就是名动长安的青苗神姜青田和青娘子黄青香了,两位也薄具声名,怎的也和贼党沆瀣一气了呢?”
原来这一对夫妇一向住在长安青门外,因为夫妇两人平常都穿着青衣,故有青苗神和青娘子之称。
青苗神断喝一声道:“住口,万总管既知姜某夫妇的名号,当知姜某夫妇钢环出手,例无活口,三位可以出手了。”
钱通大笑一声道:“姓姜的,你少冒大气,来、来,钱大爷就让你先出手,看你有多少斤两?”
青苗神个子高大,手中钢环一分,冷笑道:“很好。”
刷的一环,像泰山压顶般朝钱通当头砸下。
钱通洪笑一声道:“看来有些蛮力!”
左手一抖,长鞭起处,向青苗神右腕抽去。
青苗神个子高大,但身法却相当灵活,身子一个轻旋,左手钢环朝钱通肩膀砸来。
钱通赶了几十年车,手中一支皮鞭,可真灵活无比,抽出去的鞭梢,倏然像灵蛇般回头过来,‘嗖’的一声,朝青苗神砸来的钢环中穿了过去!不,快疾无伦的缠上了几转!
青苗神吃了一惊,钢环赶紧往后一扯!
钱通嘿的一声,右腕运劲,长鞭往上一抖,竟把青苗神姜青田一个高大身子硬生生提了起来。
青苗神可并不是被钱通的长鞭缠住手臂提起来的,长鞭缠住的只是他左手一只钢环,他是不肯松手放弃钢环,才被人家趁势甩起半空的。
但他委实也名下无虚,身子堪堪腾空飞出,口中洪笑一声,左手用劲一送,把被皮鞭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