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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蓝褂汉子依然拦着他,发出重浊的声音道:“马寡妇这骚娘。如今搭上了刀疤老六,他是我的把兄弟,不好为了一个骚娘,就伤了兄弟的和气,我……发过誓,她店里我不去。”
“真缠夹!”飞毛腿暗暗攒了下眉道:“那么随便那一个场子,你说一声,今晚兄弟准到。”
蓝褂汉子道:“歪头张那里。”
“好,好。”飞毛腿点着头道:“就歪头张那里,一言为定。”
他又想开步。“不成。”蓝褂汉子一手指着飞毛腿的鼻子,大声道:“抹桌布,你说,你……你对老子说过多少句一言为定了?你……你想我会相信么?”
喝醉了酒的人,当真难缠得很!
飞毛腿不胜其烦,正想趁他不备,出手把对方制住!
蓝褂汉子忽然伸手一招,叫道:“喂,朋友,你过来。”
飞毛腿一惊,暗道:“原来他还有帮手。
急忙回头看去,来的是一个穿竹布长衫的汉子。
那人经蓝褂汉子招着手,就走近过来,问道:“两位有什么事?”
飞毛腿一听,心中暗道:“原来他们也不是熟人。”
蓝褂汉子道:“抹桌布,你要这位老哥给你做个保,你就可以走了。”
竹布长衫汉子笑道:“老哥一定看错人了,他不是抹桌布。”
“是、是!”飞毛腿这回如遇救星,忙道:“就是咯,兄弟根本不是抹桌布刘七。”
蓝褂汉子睁着眼道:“那……那他是谁?”
竹布长衫汉子道:“这位老哥是出了名的飞毛腿……”
他话未说完,蓝褂汉子左手突然一探,一把抓住了飞毛腿的胸膛衣衫。大声道:“好家伙,飞毛腿,你前天打伤了我舅子的拜把兄弟,老子正要找你……”
飞毛腿吃了一惊,这醉汉出手可真快,口中叫了声:“你……”突然。他只觉腰眼里一麻,被竹布长衫汉子点中了“笑腰穴”上。
耳中同时响起竹布长衫汉子的声音说道:“老哥,你当他是谁,他就是我兄弟银面郎君,当然,他和你说的一大堆话,全是假的,咱们兄弟是特地来请你去谈谈的。”
飞毛腿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心头清楚.自己是上了这假装醉汉的恶当!
丁建中一行人中,江湖上没一个人不认识,只有金鞭银枪金氏兄弟,一向都戴着假面具,很少有人见过他们真面目,是以连经常在江湖上跑的飞毛腿,也认不得他们。
就在金面郎君一指点住飞毛腿穴道之际,南首大路上,一阵鸾铃、马蹄、车轮之声,传了过来,钱通驾着马车正好回头驰来。
车子经过他们三人身边,稍微一缓,金氏兄弟夹起飞毛腿,“嗖”“嗖”两声.好像车厢里有着极大吸力一般,两条人影,一下就钻了进去。钱通车子没停,扬扬鞭,直向城中驰去。
他车子可以直接驰进京安客庄后进,因此不虑被人发现,就这样,本来一路盯着车子的飞毛腿,无缘无故就失踪了。
相国寺。建在繁华的市区中,寺门外一片大广场.可以媲美南京夫子庙。北京城里的厂甸,和苏州玄妙观。四周围小商店,摊贩,茶馆,酒楼,和三教九流的测字看相,练拳卖艺唱大鼓、说相声、变戏法,可说应有尽有,是民间最好的游戏场所。
任何人到了这里,可以各投所好,没有不适合的。就是白发婆婆,挤不到人群中间去吧,也可以到相国寺观音殿烧炷香,求支签。因此一年四季,相国寺游人特多,香火鼎盛。
你别看相国寺外一片喧闹,好像天都可以掀起半片来,但只要你跑进金碧辉煌,宏伟庄严的相国寺的山门,就立时会感觉到庄严肃穆、佛门清静。
这时午牌已过,正是游客和香客最多的时候。
跟着人群,从山门外走进一个头戴玄色软帽,帽额上缀一块青绿宝石,身穿一件紫缎夹袍,发辫梳得很整齐的中年人,一张白净脸,嘴上留着两撇八字胡,看去气宇轩昂,颇有点官气。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不高,头戴瓜皮帽,穿一件青绸长衫的汉子,看去不似长随,倒像是他的师爷。
但此刻人群众多,仕女混杂,衣香缤纷,大家目光自然去看烧香拜佛,许着心愿的大姑娘和新媳妇儿,还可以品头论足一番,谁会去注意到他们。
两人像是随喜,从大殿走向后殿,再从长廊绕到后进,跨出西首一道月洞门,那是一个小有花木之胜的小天井,里面是一间佛堂,两边各有一条长廊,两排禅房。佛堂门前,钉着一方木牌,牌上写着:“禅房清净,游客止步”八个字。
紫袍中年人和他身后戴瓜皮帽的师爷,刚踏进佛堂,就有一名灰衣僧人合掌当胸,迎了出来,含笑道:“两位施主请了,这是敝寺禅房,游客止步,请两位施主到别处随喜去吧。”
戴瓜皮帽的师爷跨前一步,堆着笑道:“请问大师傅,这里是西禅房吧?”
灰衣僧人合十道:“正是,施主有何贵干?”
戴瓜皮帽的师爷含笑道:“我家大爷是特地来拜访在贵寺挂单的六一和尚的,方才蒙贵寺挂单处一位大师傅的指点,要咱们到西禅房来找的。”
灰衣僧人看了两人一眼,问道:“两位施主要找的六一和尚,是怎样一个人?”
戴瓜皮帽的忙道:“这位六一和尚,身材不高,脸色如金,年岁已高,耳朵重听,你和他说话,有时间非所答,似知非知。”
灰衣僧人又道:“两位施主贵姓?”
戴瓜皮帽的师爷道:“斧斤以时入山林。”
原来他们打的是暗语,“脸色如金”,“似知非知”,暗藏瘦金刚知本大师的“金”和“知”二字,“斧斤以时入山林”暗藏“伐木丁丁”是一个“丁”字,这两人自然是丁建中和万有全了。
灰衣僧人释然一笑道:“两位请随小僧来。”
说罢,引着两人,往右首一条长廊中走去。
这条长廊两边,各有十来间僧房,丁建中在经过之时,发觉其中有四间僧房之中,都暗藏有人,而且从他们的呼吸声音听来,就是身负上乘武功之人,心中暗暗忖道:“从外表看来,相国寺似是毫无防范,实则戒备极为森严了,长廊尽头,另有一道黑漆小门,灰衣僧人脚一停,举手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
木门往里开启,又有一名灰衣僧人当门合十道;“师兄,这两位是……”
先前引路的灰衣僧人低声道:“是丁大侠,来见老师傅的。”一面回身合十道:“丁大侠两位请进,恕小僧不奉陪了。”
丁建中连忙还礼道:“多谢大师傅。”
举步跨入木门。这灰衣僧人等万有全跨入之后,立即掩上了门,一面合十躬身道:“丁大侠两位只管请进,过去自会有人招呼,小僧职司守门,恕不带路了。”
丁建中心中暗道:“知本大师和姜大师等人,住在这里,相国寺有此隐秘的地方,无怪一统门的人,始终还未察觉到。”一面点头道:“多谢大师傅指点。”
这道木门之内,果然又是一个狭长的小天井,阶前是一片绿油油的青草地,两人是沿着廊下石阶,走了过去,敢情这里是相国寺中进,左右前后,俱是禅房,这是相当隐秘的所在。
一排五间房屋,中间一间,又是一个佛堂,正当中供着一尊一人多高的古铜济颠活佛,身形微向前扑,雕琢得栩栩如生。
佛堂中间站着一个身穿青灰僧袍的老僧,看去已有六十左右,双目炯炯有光,一手提着一串核桃大的十八颗乌色念珠,一望而知是精钢所铸,看到两人.合十为礼,说道:“两位大概就是丁大侠和万施主了,贫僧慈根,现为少林寺罗汉堂主持。”
丁建中一怔,少林罗汉堂的主持大师都已来了,当下急忙还礼道:“原来是少林高僧慈根大师,在下失敬得很。”
慈根大师道:“两位快随贫僧进去,敝师叔和诸位大侠,早已恭候多时了。”说完,连连合十,陪同丁建中、万有全两人,举步往佛堂后面行去。
原来佛堂后面,又有一道门户,跨出去是一个小天井,两旁放着不少盆栽花木,迎面阶上,也是一排五间房屋。(相国寺建于北齐天保六年,寺中房舍不下数百间之多,此处已在屋心之中了)
丁建中才一跨出天井,就听到对面屋中传出高声淡笑之声,他可以听得出众人之中嗓门最大的当推破山剑客谢三泰了。
慈根大师领着两人,还未走到阶前,突听另一个洪亮声音大笑道:“大概是丁大侠了。”
丁建中不由一怔,暗道:“这人是谁,口音好生耳熟?”
接着只听常慧的声音“啊”了一声,就像一阵风般奔了出来,叫道:“果然是大哥来了。”
她话声甫落,从中间一间堂屋中,已经迎出高高矮矮十几个人来。丁建中看得又是一怔,他认识的人,几乎全到了!
当前一个是瘦金刚知本大师,驼龙姜大川,破山剑客谢三泰,神弹子贺德生,鬼医公孙丑,这是他意料中的人。
另外还有两个道人,一个是终南派活灵官守一道人,另外一个白发白须,面色红润的老道人,自己没有见过,不知是谁?
还有一个是游戏风尘的铁拐仙也来了,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穿着一身青布长袍,黑髯如戟的紫脸老者,丁建中并不认识。
最使他惊异的则是一身青布衣裙的杜夫人,(终南派虬髯客杜飞鹏之妻,杜飞鹏和丁建中义父八手仙猿常千里,华山流云剑客孙景阳,岐山孟素兰四人同时遇害,事详前文)和她一子杜刚,一女杜小燕,也会在这里!
丁建中慌忙从脸上摘下面具,急步趋上,朝知本大师躬身道;“弟子丁建中叩见老师傅。”“阿弥陀佛。”
知本大师连连合十道:“丁少施主不可多礼,这些天来,少施主辛苦了。”
丁建中刚直起身,驼龙姜大川已一手按在他肩头,笑吟吟的道:“建中,大叔先来给你引见几位前辈高人。”伸手一指白发披肩,白髯飘胸的老道人说道:“这位就是终南派掌门人太一道长。”
丁建中慌忙抱拳道:“在下见过道长。”
太一道人连忙稽首道:“少施主不可多礼,贫道先要向少施主致谢才对,没有少施主前去终南,就没人识破贼党奸谋,敝派就永沦魔掌,贫道和三师弟也将糊里糊涂的丧命,少施主村敝派有再造之恩,理该受贫道一拜才是。”
说完,又连连稽首。
丁建中连说:“不敢,道长言重了。”
驼龙又朝铁拐仙一指道:“这位是丐帮老前辈铁拐仙……”。他还没说下去,铁拐仙呵呵一笑,抢着道:“姜老哥,这还用你说么?老化子和丁小兄弟,可是老朋友啦,来、来,还是老化子给你引见吧……”
他一指身边穿青布袍的老者说道:“这是老化子的师侄,现在咱们穷家帮帮主曾剑髯,这就是昆仑传人丁建中丁少侠,你们以后多多接近。”
驼龙在旁道:“建中,你该谢谢铁拐仙和曾帮主呢,你们从南昌动身,曾帮主派出二百名以上的丐帮弟子,沿途暗中保护,有不少不开眼的黑道中人,都是丐帮替你们挡回去的,这件事,你大概还不知道呢!”
丁建中暗暗“哦”了一声,想到万有全曾说自己车后,经常有二百多名化子,紧随不舍,原来这是丐帮出动了沿途帮众,替自己暗中护镖!一面连忙朝铁拐仙和曾剑髯两人拱手谢道:“多蒙老前辈和曾帮主赐助,在下感激不尽。”
铁拐仙笑道:“小兄弟,谁叫老化子是你朋友?”
曾剑髯也拱手笑道:“丁大侠赈灾义举,上体天心,丐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