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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手控缰,热泪忍不住从脸颊上滚滚而下。
当然,常慧也很伤心,姜大叔从小最喜爱他,时常抱着自己逗乐,也传授自己不少武功,就是亲叔叔,也不过如此。
如今爹的大仇未报,姜大叔却遇害而死,甚至是谁下的毒手.都找不出来。
出了南昌府,路面渐渐崎岖。车子一路不停的颠簸,常慧只是低着头.嘤嘤哭泣。就在她哭得伤心的时候,忽然耳边听到有人低低的道;“小慧快别哭啦,瞧你哭成这个样子!”
这是姜大叔的声音!
常慧悚然一惊,不觉立时止住哭泣,拭拭泪,看了姜大叔的尸体一眼,姜大叔不是直挺挺躺着一动没动!
姜大叔已经死了,那里还会说话?这自然是自己哭泣中的错觉。她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但就在此时,她耳边又响起了细如蚊蚋的声音:“小慧,你这傻孩子,大叔哪会这么容易就遭人暗算?”
这话明明就在耳边!
“鬼”。常慧一想到鬼,心头不禁大骇,左手急急掀起车帘,尖声叫道:“大哥,大哥……”
了建中正在驾车驰行之际,听到身后常慧的尖叫,立即勒住了缰绳。
两匹奔行中的健马,同时响起希聿聿长嘶,人立而起,滚转的车辆,一时刹不住,跟着发出尖锐的拖地之声!
丁建中迅速的转身过去,只见常慧脸色苍白,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中,犹有惊恐之色,忍不住问道:“妹子,发生了什么事么?”
常慧还没开口,丁建中又听到耳边有人接口说道;“没什么,建中,是大叔告诉她,我没有死,唉,这孩子就吓成这个模样!”
丁建中听出果然是姜大叔的声音,不由得一怔,叫遭:“姜大叔。”常慧凛然道;“大哥,你也听到了?”
丁建中点头道:“是姜大叔‘传音入密’说的话,他老人家可能真的没死。”
只听驼龙的声音在耳边道:“自然是真的了。”
了建中眼一亮,喜道:“妹子,大叔真的没死。”
常慧犹有余悸,说道:“大叔真要没死,他手脚怎么不动呢?”
她话声方落,只见驼龙姜大川忽然睁开眼来,笑道:“孩子,大叔先告诉你没死,你已经吓成这样,如果大叔忽然手脚一动,你不把我当僵尸才怪!”
常慧喜道:“大叔,你真的没死!”她双目红肿.忽然破涕为笑。
了建中道:“大叔……”驼龙姜大川依然挺直着身子,拦着说道:“快别大声,只怕咱们车后,会有人暗中尾随,建中,你把车子停在路边去.那里有—处松林,你们去挖个土坑,把我埋了。”
常慧听了一怔,急急问道:“大叔,你到底怎么了?”
要把他埋葬,自然是毒针上的剧毒,无法医治。
驼龙笑了笑道:“这是为了掩人耳目,大叔根本没被那厮毒针射中。”常慧道;“我不相信。”
驼龙笑道:“区区一支飞针,如何奈何得了大叔,你也真把大叔看扁了,别说那贼子的飞针,是用机篁射出的,就算它没有丝毫声音吧,飞针射到大叔脑后三尺,大叔也会听到风声,大叔稍微鼓一下气,几根头发,就把它夹住了。”
常慧道:“那么大叔为什么要装死吓人?”
驼龙道:“大叔方才不是说过,那是为了掩入耳目。”
常慧啊了一声,问道:“大叔你知道这偷放毒针的人是谁?”
驼龙微微摇头道:“这个倒不清楚,那贼子十分狡猾,躲在我身后放针,当时我想到了一件事,才故意装作中针倒地的。”
常慧问道:“大叔想到了什么事?”
驼龙道:“东天王说的不像有假,他幕后另有主使的人,而此人役使了东天王二十年,仍然不知其人是谁,可见此人心机极深,是个非常可怕的人……”
常慧道:“大叔全听到了?”
驼龙笑道:“大叔就站在院子里,他说的话,我自然全听到了,所以我临机应变,必须假装死去。”
常慧道:“这和大叔死,有什么关系?”
驼龙道:“这关系太大了,你们还没找到真凶。已经露了身份,他们便不难从你们身上,想到这假扮老苍头的就是大叔,对方是个狡诈百出的人,如果你们两人身边,有我大叔跟着,他永远也不会露面。”
常慧道:“现在他会露面了么?”
驼龙道:“那也不一定,但我中针死去,至少可使他减低几升戒心,而且此事大叔还另有安排……”
常慧道:“大叔有什么安排?”
驼龙道:“目前你们不用多问,先照我吩咐去做.把车子停到林边,挖个土坑,把我埋下。”
常慧道:“大叔真要我们把你活埋了?”
驼龙笑道:“自然不假,放心,活埋也闷不死大叔的,你们只管照我说的去做,绝不会错。”接着又和两人低低说了一阵。
丁建中一直坐在车辕上,目光不时的朝路上打量。
这条路,来往的旅客,本来就不多,这时快近黄昏,除了几个赶着进城的小贩,就再也没有行人。
当下就依言把马车驰到路边林下,然后跳下车,打起车帘,从车上抱着直挺挺的驼龙姜大川,转身朝松林中走去。
常慧早已得到姜大叔的指示,取了一方手绢,装出拭泪模样,跟在丁建中的身后走去。心中暗忖道:“大叔也真是的,这里又没什么人,要我装作给鬼看?”
丁建中抱着姜大叔,一直走到松林处,只听耳边响起驼龙的声音说道:“好了,就在这里吧!”
丁建中放下姜大叔,从身边抽出长剑,和常慧一齐动手,挖了一个大坑,把姜大叔四平八稳的放入坑中。
耳边又响起姜大叔的声音,说道:“好了,你们把土掩上,就可以走了,记住,依我吩咐行事。”
丁建中、常慧依言把土掩上。
两人在坑前跪下,拜了几拜,才行退出松林.常慧依然—路拭着眼泪,回到车上。
丁建中替她放下车帘,才扬起马鞭,车轮辗着路面,辘辘远去.
时间快近二鼓。山风到了晚上,就显得分外凛烈,松林间响起了一片如涛啸声!
疏星淡月,被夜气笼罩的山前,更是阴森黯黑.蓦地—条黑影,悄无声息的在林前出现。他,当然是人。
只是天太黑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当然看不清他的衣衫,也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能看到黑幢幢的一个影子。
黑影身法相当俐落,尤其黑夜中,他那一双眼睛,却炯炯发光,好像猫头鹰一般,不住的左右滚动,生似在寻猎物。
他并没在松林前面作逗留.目光朝四周一扫,就举步朝树林中走去。林内没有天光,当然更黑!
但黑影入林之后,脚下依然极为轻快,一直往松林深处行去。他一双发光的眼睛,配合着他的脚步,不住的朝四处搜索。没有多大工夫,就已寻到了驼龙姜大川埋葬之处。
一坯新土.堆得并不太高。
黑影脚下一停,目光迅快的朝四周扫过。
当然,他那两只尖耸而敏锐的耳朵,也帮助他迅快的测听了四周的动静。
这一瞬间,他目光和耳朵已经凭经验告诉了他,这一片森林间,除了他,确实没有第二个人。
黑影从喉头发出了一声深沉的轻“嘿”,双手缓缓提了起来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朝土丘逼近。
就在他逼近到一坯新土前面.不到三尺来远,蓦地,上身一沉,双脚站桩,口中吐气开声,提胸双掌,抖腕子推出去。
你别看他个子瘦小,这一式“愚公移山”,双掌平推,力道可着实惊人!
从他掌心发出的一股无形潜力,有如巨浪撞岩,朝小土堆推去。
这—刹那,一坯新土,就像被狂风吹过,卷得砂飞土走,洒落数丈之外。新坟,登时夷为平地。
原来他和驼龙姜大川有仇,死了他还不肯放过。
黑影目光阴沉,缓缓收回双掌,人也跟着走上两步.俯下身去,双手迅快的扒开泥土。
现在他已可清楚的看到土坑中直挺挺躺着一具尸体。
那不是白天乔装老苍头白福的驼龙姜大川,还有谁来?
黑影看得微微一怔,自言自语的道:“他真的死了!”
“嘘!”—股冷风,突然从土坑中吹出来!
这一股风,奇寒、奇冷,冷得澈骨。
黑影站在坑前,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噤!
就在他打了个冷噤的时间,直挺挺躺在坑中的尸体.忽然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尸变!
黑影纵然是个老江湖,江湖上什么阵仗都见识过,但僵尸究竟是第一次遇上,心头不禁大骇!
他究竟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临危不乱,脚下迅疾后退—步,右手抬处,—记劈空掌迎面劈了过去。
这一掌,他虽在惊惧之际出手,但至少也用了七成力道。但听“砰”的一声,掌力结结实实击在驼龙尸体胸口之上。
以他的功力,有七成力道的一掌,已足可开碑裂石!那知劈空掌力击在僵尸身上,竟然毫不管用。
驼龙僵直的身子,连晃也没晃一下,僵硬的双手—抬,十指箕张,猛地朝黑影扑了过来。
这下,把黑影看得惊骇欲绝,心知不妙,但此时再待后退,已是不及!但觉疾风飒然,双肩陡地一紧,肩骨上已被僵尸一双钢钩般的鬼爪,紧紧抓住。
僵尸,当然力大无穷。
任你黑影练武数十年,一身武功,在江湖上已算得一等一的高手,这回落到僵尸的手中,挣扎也是白费!
何况僵尸两只钢钩般的鬼爪,扣在他要命的“肩井穴”上,这“肩井穴”,位于肩尖内侧,是颈项下侧,肩胛骨与锁骨的骨缝间,陷下之处。
此穴虽非死穴,但因神经密布,一被拿住,全身即如着电,肢体绵软无力,纵不昏倒,神志虽清,也是动弹不得。
一个人被僵尸抓住,那是非死不可。
人到了这时候,就有两种不同的反应。
胆小的人,早已吓破了胆,不被抓死,吓也吓死了。
胆大的人,心头虽然害怕,还能沉得住气,反正要死,倒要瞧瞧僵尸究竟是何模样?
黑影是江湖成名人物,当然不会被僵尸吓昏。
他全身使不出半点力道,也无从挣扎,双方既然面对着面,自非要瞧个究竟不可。
同时他想到僵尸也只有两只手,此刻虽被拿住了“肩井穴”,使他无法抗拒,但光是拿住他“肩井穴”,是无法置他于死命的,只要僵尸松开穴道,他自信就可脱身,心头这么一想,胆气立时壮了起来,目光一抬,忍不住朝僵尸望去。
这一望,竟然四目相投,僵尸脸上,似笑非笑,双目炯炯,也在望着他!僵尸居然会目光炯炯!僵尸脸上居然也会有笑容!黑影不愧是老江湖,这一瞬间,心头登时明白,嘿然道:“驼龙,原来你没死!”
驼龙姜大川淡淡一笑道:“我当然没有死。”他双手忽然一松,放开了黑影双肩,冷冷说道:“贺德生,说,是谁要你来的?”
原来这黑影是东天王戴天行的座上客神弹子贺德生。
贺德生双手松动了一下,嘿然道;“没有人要我来,是自己来的,可以吧?”
驼龙目光冷峻,说道:“你说说来意。”
贺德生道:“没有什么来意,贺某只想来证实一下,你姓姜的是真死,还是假死?”
“现在你已经证实姜某并没有死。”
驼龙冷笑道:“只怕想知道我驼龙生死的,不是你贺德生吧!”
贺德生翻着一双三角眼,嘿嘿阴笑道:“贺某说的,你既然不相信,还有什么好问的?”
驼龙双目神光陡射,注视着贺德生,沉声道:“贺德生,你放明白一点,姜某要问的话,你不从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