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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伸手从几上取起茶盏,说道:“诸位施主请用茶。”
轻轻喝了一口,接道:“那孽障见了老枘,依然敬礼有加,虽然不敢再称老衲师叔,但一口一声老师傅,和在少林寺之时,一样亲切,老衲几乎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尊师重道,谦恭有礼的年轻人,会是奸淫残杀的凶手。”
常慧披披嘴道:“越是恶人,越会装出一付伪善面孔来。”
瘦金刚合掌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说的极是。”
接着道:“等老衲说出黄溪渡凶案之事,那孽障却忽然沉下脸来,冷笑道:“原来老师傅又把黄溪渡凶杀之事,怀疑到弟子头上来了,这真是莫须有的冤枉,好像天底下学过少林武功的,只有弟子一个,还好死的只是两件普通奸杀案子,如要有—个学过‘般若禅掌’的人造了反,我吕文锦岂不要凌迟处死,罪夷九族了?”
他说话之际,忽然从椅上站起,说道:“老师傅请随我来。”举步走山大厅,老衲自然只好随着他走了出去。
那孽障走下石阶之时.忽然俯身拾起阶前一块尺许见方的石块,轻轻往上一抛,等到石块下落之时,他右手衣袖,忽然朝上拂起,他拂起的衣袖,看去毫不着力.但那方石块竟然化作一蓬石灰,随风而散,这一手几乎把老衲看得目蹬口呆,想不出他这究竟是什么功夫。”
常慧偏头问道:“大叔,他这是什么功夫呢?”
驼龙笑道:“连老师傅都看不出来,大叔如何知道?”
“阿弥陀佛,姜老施主好说。”
瘦金刚接着说道:“那孽障看了老衲一眼,面露得意,冷冷一笑道:“老师傅看到了,吕文锦八年来一直遵守老师傅的约束,绝不再使少林武学,但吕文锦真要杀人,一点衣角,就可要了江湖上一般高于的性命,大概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也不至只有三成功力吧?”
当时老衲也感到黄溪渡冉姓夫妇,确实不像是他杀的,但从昨晚他对姜老施主说的一番话看来,却明明是这孽障做的了!”
了一愤愤的道:“吕文锦真是丧心病狂,欺师灭祖,居然敢对师叔这般说话。”
瘦金刚道:“据老衲的观察,他似乎有恃无恐。”
了一道:“他凭仗的什么呢?”
瘦金刚道:“自然是有人给他撑腰了。”
驼龙心中一动,问道:”大师可看出他的武功路数来了?”
瘦金刚摇头道:“他使的是一种旁门手法,那是毫无疑问的,但老衲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路数?唉,纵然是旁门功夫,也属于一种极为高深的武学了。”
驼龙沉吟道:“他和在下动手之际,那是一种阴柔的掌力,极似‘玄阴真气……””
瘦金刚忽然低喧一声佛号,从椅上站起,合十道:“姜老施主、贺老施主四位,如果没有什么急要之事待办,老衲带你们去看一个人。”
贺德生道:“现在就去么?”
瘦金刚道:“正是。”
贺德生道:“但在下剧毒未解……”
瘦金刚未待他说完,微微一笑道:“贺老施主不用担忧。”回头朝了一道:“你去请公孙施主出来。”
了一应了声是,躬身退出。不大工夫,只见了一领着一个身穿竹布长衫的瘦小个子走了进来。
这人头尖脸削、鼠目、酒糟鼻,嘴角上还留着两撇鼠髭,正是鬼医公孙丑。
他昨晚被刘寄生一掌击中后心,居然并没有死。
这也并不稀奇,他号称鬼医,只要一息尚存,就可起死回生,除非当场击毙,自然要不了他的性命。
驼龙看他在绳金寺出现,心头登时明白过来。敢悄他自知伤势沉重,又怕刘寄生不放过他,才托庇到绳金寺来的了。
贺德生目光一亮,啊道:“公孙先生也在这里!”
公孙丑耸耸肩,一双鼠目,骨碌一动.连忙抱拳道:“贺老哥请了……”他目光带些惊疑之色,倏然住口。
那是因为神弹子贺德生居然会和丁建中在一起!
瘦金刚合十道:“老衲替公孙施主引见,这位就是名动武林的泰山驼龙姜老施主。”
“啊!”公孙丑双目一定,接着连连拱手道:“幸会,幸会,兄弟久仰姜大侠盛名,昨天在戴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驼龙大笑道:“公孙先生好说,咱们也算是一回生,两回热了。”公孙丑点头道:“正是,正是。”
瘦金刚合十道:“老衲请公孙施主前来,正有一件事想请施主赐予援手。”
“不敢,不敢。”公孙丑拱手道:“在下昨晚伤重垂危。幸蒙大师收留,在下这条命就是大师救的,大师有什么事,但请吩咐,在下义不容辞。”
他昨晚还是伤重垂危,如今居然已和好人一般,由此可见他医道当真高明得很!
瘦金刚合掌道:“公孙施主言重,事情是这样,这位贺老施主被人在茶饭之中下了剧毒,想请施主赐教。”
公孙丑两颗小眼珠一下注视到贺德生脸上,口中啊道:“贺老哥是什么时候中的毒,现在感觉如何?”
贺德生道:“是昨晚晚餐时间被人下的毒,据说子不见午,只是目下还未发作。”
“唔、唔!”公孙丑连点着头道:“毒药发作得越慢,毒性也愈烈,一经发作,就不可收拾了,贺老哥请坐下来,让兄弟切切脉象再说。”贺德生依言坐下,伸手过去。
公孙丑仔细切了一阵脉,口中噫道:“奇怪,照贺老哥脉象看来,你体内剧毒,早该发作了,但好像剧毒受了什么抑制,一时还不至于发作,只是毒性丝毫未解,而且又经过强行抑制之故,一旦发作,那就没有救了。”
贺德生道:“先生真是神医,兄弟确实服过两颗抑制剧毒的药。”公孙丑张目问道:“那是什么药丸?”
贺德生道:“兄弟也不知道。”
当下就把昨晚发生之事,简单述说了一遍。
公孙丑口中只是“唔”、“唔”应了两声,伸过手去,翻起贺德生眼皮,看了一眼,才道:“贺老哥放心,还有两个时辰才会发作。”
贺德生紧张的道:“公孙先生是说,兄弟只有两个时辰可以活了!”
瘦金刚、驼龙等人的目光,也不期而然一齐朝公孙丑望去。
公孙丑耸耸双肩,呵呵大笑道:“兄弟是说贺老哥身上剧毒,还有两个时辰,才会发作,你贺老哥,只要在发作前一盏茶的工夫,遇上兄弟,就保管你没事儿。”
瘦金刚合掌当胸,口喧佛号道:“阿弥陀佛,有公孙这句话,老衲也可以向贺老施主交代了。”
了一道:“公孙施主可要开个药方,贫僧好立即派人到药铺抓药去。”这话是说公孙丑昨身负重伤,前来绳金寺借宿,身边并未携带药箱。
公孙丑笑了笑道:“治疗重伤,剧毒的丹药,都带在兄弟身边。”说着,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倾了米粒大小三颗黑色药丸,用纸包好,交到贺德生手中道:“贺老哥收好了,等到巳末午初,腹中觉得隐隐作痛之时,就是剧毒即将发作,可将药丸放在舌尖上,让它慢慢随津化去,那时最好尽力奔跑,务使全身血液,加速运行,以助药力发散,过了午时,就可没事了。”
贺德生接过药丸,问道:“这药不能早服么?”
公孙丑道:“兄弟这药丸。性道峻猛,这叫做以毒制毒,不到剧毒发作,先服了,反受其害,故而服药之后,还要尽力奔跑,血液运行加速,原是加速剧毒发作,但也正是加速制毒功效。”贺德生唯唯应是,小心翼翼的收起药丸。
瘦金刚赞叹的道:“公孙施主用药之奇,真是今之华佗。”
说到这里,又站起身,合掌当胸,朝驼龙说道:“现在贺老施主已经没事了,老衲这就领诸位前往。”
常慧问道:“老师傅要去那里?”
瘦金刚道:“不远,也还有一段路。”
贺德生道:“公孙先生此时可以跑路么?”
公孙丑道:“贺老哥身中之毒,有一定发作的时间,但去无妨。”瘦金刚道:“公孙施主那就请回房休息吧。”
公孙丑连连拱手道:“正是、正是,兄弟那就不奉陪了。”
说完,转身朝外行去。
瘦金刚又道:“了一,你也不用去了。”
了一合掌道:“师叔也许有什么差遣,那就要通善师弟随师叔去好了。”
瘦金刚道:“不用了,通善是本寺知客,不可擅离!”一面朝驼龙等人合掌道:“老衲替诸位带路。”
手持念珠,举步往外走去。一行人出了绳金寺,常慧悄悄朝丁建中问:“大哥,你说老师傅会带我们到那里去?”
丁建中道:“这个我猜不着。”
常慧嗤的笑道:“我知道。”
了建中道:“那你倒说说看?”
常慧道:“我猜一定是到黄溪渡去的。”瘦金刚走在前面,忽然回过头来,含笑道:“女施主真是聪明智慧。”
常慧脸上一红,喜孜孜的道:“我说对了。”
瘦金刚道:“不错,老衲正是领诸位到黄溪渡去的.因为老衲听说姓冉的姑娘,生下了一个孩子,那贼子还时常派人接济,老衲领诸位前去,一来可使诸位明了真相,二来也许可以从冉姑娘口中,听到一些有关那孽障的行踪。”
黄溪渡离南昌府不过二十来里路,它是赣江东岸,—个小小的渔村,村外,是一片疏朗朗的杂林,沿着江岸,有一条黄泥小径,草色已经枯黄。
瘦金刚领着四人,脚程都快,赶到黄溪渡,还不过是巳牌时光。杂林前面,正有四五个孩子,在捉迷藏。
乡村里的孩子,忽然看到村外来了几个陌生人,都觉得好奇,迷藏也不捉了,大家远远的停了下来。
忽然,其中一个身穿土布衣裤的孩子迎着瘦金刚跑了过来,说道:“老师傅,你好奇怪,方才不是已经来了,怎么又来了呢?”那说话的孩子,看去不过十来岁,生得挺清秀。
瘦金刚听得一怔,问道;“小施主说什么?老衲方才已经来了?,那孩子道:“是啊,你不是刚才过去的么?我叫了你一声老师傅,你还称赞我瑕儿乖呢,怎么又会从村外来的呢?”
瘦金刚一张枯瘦的脸上,神色不禁微微一变,再也顾不得和孩子多说,急急回头道:“两位老施主,咱们快走。”
话声—落.加快脚步,朝村中奔去。
驼龙、贺德生也听出口气,孩子当然不会说谎,那么方才过去的那个“老师傅”,分明就是昨晚假扮瘦金刚的贼人无疑。于是大家脚下加紧,跟着瘦金刚身后,往村中奔去。
黄溪渡,不过十来户人家,疏疏朗朗的沿着一条汊港住着。瘦金刚快步穿过一片菜畦,走近茅舍。
只见屋前一只母鸡带领着一群小鸡,正在草间啄食,屋中静悄悄的不闻人声!
看情形不像发生了什么事故,心头不觉稍宽,脚下也自然放缓下来,回头道:“诸位施主稍待,冉姑娘可能在屋中,脚下一停,台掌当胸,缓缓说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在家么?”
茅舍中板门虚掩,却是不见有人答应。
瘦金刚双眉微微一皱,正待再说。
驼龙低声道:“老师傅,不用叫了,咱们进去瞧瞧。”
瘦金刚心头微沉,点头道:”老施主说得是。”
伸手推开板门,当先跨了进去。但见堂上板桌上,还放着一个针线盒,和一件尚未缝制好的童衫,只是不见人影。
瘦金刚微感诧异的道:“这情形不像有人来过。”
驼龙微笑道:“大师,这情形,分明是那冉姑娘正在替孩子缝制衣衫,有人来了,才放下来的。”
瘦金刚矍然道:“那么人呢?”
话声未落,突听一声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