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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僧人合十道:“贫僧通达,是敝寺值日堂主持,老施主说的全是事实,贫僧当然知道。”
贺德生心头不觉微有怒意,哼道:“大师傅既然知道,怎么还要贵寺僧众列下‘罗汉阵’阻拦在下二人?”
通达歉然道:“老施主这可怪不得贫僧,贫僧主持值日堂,虽知老施主两位曾和老师傅一同外出,中午时分,和老师傅一同回寺的,但贫僧的职司,是主持值日堂,没有敝寺方丈传来谕令,在夜晚敝寺戒备时间,老施主两位可以出入无阻,贫僧只好按敝寺规定处理,这点,还望老施主多多原谅。”
贺德生道:“这位丁老弟奉驼龙姜大侠之命,赶来谒见老师傅的,现在大师傅既已知道,那就请大师傅进去通报一声了。”
通达含笑道:“老施主不是已经听到敝寺九响钟声了么?”
贺德生道:“听到了。”
通达道:“两位施主已经闯过敝寺‘罗汉阵’,敝寺方丈就会闻警出来了。”
说话之时,只听一阵轻快的步履声,从大殿上传来!方丈了一,知客大师通善二人,匆匆从大殿走出。
通达连忙迎了上去,合掌道:“参见方丈。”
了一面情凝重,问道:“有人闯过了‘罗汉阵’?”
通达一指身后贺德生、丁建中二人躬身说道:“回方丈,这是误会,来的是贺老施主两位。”
了一听得一怔,凝目朝贺德生二人投来,口中不觉低哦一声,连忙合掌道:“原来是贺老施主、丁施主两位,这是贫僧疏忽之处,三位施主临走之时,贫僧正好有事走开,不知三位施主还要回来,不曾向值日堂交代,还望两位多多原谅才好。”
贺德生笑道:“这本是一场误会,说过也就算了。”
通达合掌躬身道:“小僧因方丈不曾交代,不敢惊动,小僧愿意领受方丈责罚。”
了一抬手道:“这是本寺规定如此,错在本座没有交代,怪你不得。”
通达恭敬的道:“多谢方丈。”
了一目光一动,忽然低“啊”一声,问道:“姜大侠没来么?”
丁建中拱手道:“姜大叔在青云驿附近发现一个可疑的人,已经暗中追踪下去,特命在下赶来,谒见老师傅。”
了一合掌一礼,说道,“贺老施主、丁施主两位,且请到客室奉茶,老师傅此刻正在入定,不准有人打扰,既是姜老施主有事,容贫僧进去禀明了,再来奉请。”
贺德生忙道:“大师只管请。”
了一匆匆转身,往内行去。
通达职司值日堂,“罗汉阵”被人破去,另外寺前四僧也一齐被制,他自然急于出去查看,这就朝两人行了一礼,举步往山门外走去。
知客通善躬身道:“两位施主请。”
说着陪同两人,往客室而去。
第 九 章
驼龙姜大川,是跟着丁建中身后来的。
丁建中赶到寺前,和贺德生会合之时,他早已身如一缕轻烟,悄悄投入树林,绕到后进,从侧面飞越围墙,点尘不惊,飞落一片花树丛中,一闪而没。
绳金寺究竟不是少林寺。
绳金寺的护法弟子,也究竟不能和少林寺相比。
每进殿宇之中,虽然都有值夜僧侣,但以驼龙一身武功,只要稍加留意,避开正面,就算从他们身侧闪过,至少也不过似有一丝轻风吹过,休想看得见人影。
何况驼龙对绳金寺地理,早就了然于胸,飞落后进,用不着再去寻找,藉着夜色掩护,很快就到了正面五间精舍前面。
他回目望了左首月洞门一眼,小院落内,正是瘦金刚知本大师的静室,此时不见一点灯火。
他略为犹豫了一下,这犹豫,是他暗暗盘算,自己应该到左首小院落去(瘦金刚的静室)?还是应该到正面的精舍中去 (正面五间精舍是方丈室)?
但他很快就决定还是先去方丈室的好,心念转动,人已随着朝阶上走去。
五间精舍,中间一间的四扇落地雕花门,有两扇敞开着,只是里面并无灯火。
驼龙当真是艺高胆大,跨上石阶,就朝屋中走入。这中间一间,陈设华丽,当然是方丈接待贵宾之所。
驼龙并不停留,穿过屏风,后面是一个小天井,放着不少盆栽花卉,但却一片静寂,既无灯火,也不闻半点人声。
现在他已经深入方丈室,不得不耳目并用,小心翼翼的闪到向南的一间禅房窗下,屏息凝神,以耳贴壁,仔细倾听。
他施展天视地听之术,过了半晌,依然不闻一丝声息。
如果有人在禅房之内,势必可以听到呼吸的声音,没有声音,证明禅房之内,并没有人。没有人,正是他预料中的事!
因为他早就怀疑绳金寺的方丈了一了,他不在方丈室.那可能在瘦金刚的禅房之中。
驼龙打量了花格子窗一眼,正待如何打开窗子,进去搜搜!忽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回廊上传了过来。
驼龙经验老到,为人何等机警,脚步声入耳,已知来人身手极高,身形立即腾起,双手攀住椽子,一下隐入檐下。
脚步声不但轻,而且快,驼龙堪堪隐好,这人已经转过回廊,朝窗下走来。
驼龙侧着脸朝他看去,夜色虽黑,但他目力过人,依然可以看得清楚,这人原来是绳金寺的知客大师通善。
驼龙心中暗暗忖道:“看来这通善也和了一一党的了。了一既不在禅房之中,他来作甚?”
心念转动之际,通善已经推门而入,跨进禅房。
驼龙急忙飞身而下,闪到窗下,以耳贴壁,屏息倾听。花格子窗,是纸糊的,他为什么不用口水湿润,用指尖戳个小洞,往里看呢?须知在纸窗上戮个小孔,眼睛凑着往里张望,只不过是江湖末流穿窬之辈的手法罢了。
试想室中如果是今武功相当高明的人,你只要靠近纸窗他已立可发觉,如果用水弄湿纸窗,再用手指戳个小孔,别说高手,只要稍具江湖常识的人,都可以发现。
驼龙是蹲在花格子窗下面,贴壁谛听,因此不会被室内的人发现他。
闲言表过,却说驼龙以耳贴壁,只听通善进入禅房之后,脚步朝北行去,差不多走了七、八步光景,便自站停下来。接着右首壁间,似有轻微的金属之声,那好像他在拉动什么?
接着响起通善低沉的声音,说道:“启禀方丈,神弹子贺德生、丁建中二人在寺右林前制住本寺四杖护法,目下已被困在‘罗汉阵’中了。”
他说完之后,并未闻了一的声音。
这禅房之内,明明没有人,他总不会一个人自说自话吧!
驼龙想起他方才好像在壁上拉动什么,然后再说话,那么莫非这禅房之中,另有密室?
通善在壁间拉动的,可能是通向密室的一根绳子,绳端装有一个小铃,拉动绳子,密室中的铃子,立可发出声响。
而且这壁间,一定另有一根竹管,通向密室,在密室中的人,听到铃响,只要耳朵凑近竹管,就可听到禅房中的人说的话声。那么此时了一该是在密室中了。
驼龙只是以耳贴壁,听到的是声音。
这些声音,换了一个人,只怕一点也听不到,但他却能凭着声音的远近,判断室中动静,几乎和亲眼目睹一般,不爽丝毫。就在此时,突听远处传来了接连响起的钟声。
驼龙心头不禁一怔,忖道;“这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听禅房里的通善忽然啊一声,不信的道,“就凭贺德生、丁建中,会破了本寺的‘罗汉阵’!”
原来这阵钟声,是贺德生、丁建中联手破了“罗汉阵”!
驼龙不觉微微一笑!
只听通善又在伸手拉动壁上的铜环了!
这回他听清楚了,那金属在壁上发出的轻响,应该是铜环无疑。接着只听通善急促的道:“启禀方丈,罗汉阵已破,请方丈定夺。”
驼龙听得暗暗得意,自己这“打草惊蛇”之计,果然得逞!
过没多久,但听禅房中起了一阵轧轧之声,细听声音,极似起自地底!
紧接着又是一阵极其轻微的物件移动之声,室内登时响起了一声音,说道:“本座早就知道‘罗汉阵’困不住驼龙。”
他已从密室中出来了!
通善道:“回方丈,驼龙没来。”
了一惊异的道:“那是什么人破了‘罗汉阵’?”
通善道;“好像是贺德生和丁建中。”
了一沉声道:“走!”
驼龙依然迅快的隐入檐下。房门开处,了一在前,通善在后,步声沙沙,循着回廊,往外行去。
驼龙那还怠慢,飘落地面,立即走近禅房门口,推门而入这是方丈的禅房,布置自然相当考究,北首靠壁处,是一张紫檀雕花禅榻。
左首是两把紫檀椅几,右首壁间,是一座叠橱,临窗放一张书桌,还有文房四宝,和一个纯银烛台。
这一阵打量,只不过目光一瞥间事,驼龙脚下并没停止,一直走到北首靠壁的禅榻前面,才行停住。
根据方才他听到的声音判断,那一阵移动物件的声音,应该是在北首靠壁处。那么移动的物件,应该就是这张禅榻!
他伸手推动了一下,禅榻就像生了根一般,丝毫没动。他立时明白,这张禅榻一定有机关操纵,不然,以自己的腕力,区区一张禅榻,岂会推不动的?
心念一动,立时凝足目力,仔细朝榻上逐一审视。紫檀禅榻,两边都雕刻得十分精细,但驼龙很快就发现了。
那是禅榻靠背栏杆上,雕刻的“二龙抢珠”,那颗核桃大的“火珠”表面上特别光滑。只有经常用手抚摸,才会特别光滑,可见此珠准是开启密室的机钮无疑。
驼龙微微一笑,用手按了一下,随着这一按,木刻的“火珠”果然应手沉了下去。
紧接着但听地底响起一阵轧轧轻震,禅榻缓缓朝前移动,禅榻的靠背栏杆,也自动翻了下去。榻后一堵墙壁,此时已经随着裂开了一道门户,一条石梯,往地下通去。
果然是地底密室!
驼龙不加思索,跨下禅榻,举步朝石级走了下去。
石级盘旋而下,不过数十级,每逢转变之处,壁间都点着琉璃油灯。石级尽头,已是一堵砖墙,墙角有一扇木门。
驼龙轻轻推开木门,就听到一阵莺声燕语,夹着一个洪亮的笑声,传了过来。
这是一间相当宽敞的地室,四周墙壁,围以护壁板,髹漆着光可鉴人的黄漆,板壁上悬挂了四盏大琉璃灯,灯光通明,地上也铺着光亮鉴人的黄漆地板。
除了左右两边,各有两排椅几,中间是一张八仙桌。
此刻桌上摆满佳肴美酒,金盏牙箸,正有两名美女,陪着一个身材高大,浓眉紫脸的蓝袍汉子,在饮酒欢笑。
在蓝袍汉子右首,还放着一付杯筷,但坐位是空着。不用说,那是绳金寺方丈了一的坐位,他刚才还在这里饮酒。
就凭他在地底密室,享受醇酒美人,就是个不守清规的和尚。少林寺清规素严,断无此不肖弟子。
驼龙推开的这道木门,是在他们右后方,因此在室中饮酒的一男二女,并未发觉。
其实这也不过是推开木门的一瞬间事。
那蓝袍汉子连头也没回,洪声道:“大师这么快就回来了?”在他说话之际,坐在蓝袍汉子右首的女子,忽然回过头来,她看到进来的不是了一,不由脸上一怔,口中惊“啊”出声。
驼龙重哼一声,沉声道:“在下不是了一。”
蓝袍汉子在驼龙出声之际,已然警觉,他究竟不愧是久闯江湖之人,及时发现因右首那个女子神色有异,迅快的转过身来!
不,他一转身,看到驼龙,立即霍地离坐而起,沉喝道:“尔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