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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南白依然站在云沾衣身后,她本身已经受了极重的伤,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扬起了手,蓄力,哗地一下,如飓风般对准云沾衣砸了下来。
嘭——
剧痛没有如预料般落下,随着轰地一声倒地声响起,久南白终于彻底陷入了昏迷。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忽然出现的黑色身影,云沾衣终于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一口血喷了出去。
为她挡下攻击的这个人身上穿的那件黑色的袍子,她绝对不会认错,绝对。
这是浦原喜助的那件隔绝灵压的逆天之作。
“沾衣!”听到她的吐血声,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紧张地转过身,苍白的脸色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更为惨白,他的瞳孔深处在颤抖,因为眼前足以令人疯狂的景象。
云沾衣勉强地扬了扬嘴角,一丝鲜血又从嘴角流了下来。长时间紧张的战斗本就使得她的身体虚弱了不少,久南白那一击可以说直接打散了她之前一直撑着的一口气。
她被浦原半扶起来,声音嘶哑道,“……你太慢了,喜助。”
话音刚落,云沾衣忽然闷哼了一声,条件反射地一手抓住了浦原的衣服。
灵魂深处缓慢地升腾起如同数把尖刀生生刮下一片片肉、万蚁噬心般的痛,由轻及重,由浅入深,不停地扩散着,最终蔓延了全身。
她想,她感受到平子他们的感受。
果然走到最后,还是有难同当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结束死神篇。
初定地点为驱魔。
云沾衣终于也被我整成假面了。
明天没有更新,后天继续。
34
34、番外 沧海 。。。
后来发生的事情,浦原喜助一直没有告诉云沾衣,不是因为想刻意隐瞒,只是没有机会。
无论是他和蓝染的对峙,还是他利用崩玉拯救她以及平子等人失败,甚至于他被迫离开尸魂界终身流放,种种的这些他都没说,一直一直都埋在心里。
起初还想过等哪儿一天再见到她时,自己若同样心情很好,那么就向她讲述一下这一段空窗时期的故事,可是到后来,连这样的念头都被慢慢消磨完了。
那个时候云沾衣重伤昏迷,身体内被虚不断侵蚀,最终也戴上了和平子他们那样性质相同的洁白面具。浦原喜助眼睁睁地看着她变成那个样子却始终无能为力,不光是他,就连随后赶到的大鬼道长,以及把他从中央四十六室里救出来的四枫院夜一也同样如此。
很早以前云沾衣问过他关于崩玉的事情,浦原是想说的,但偏偏刚要开口的时候实验室爆炸了,慌忙之中,这件事就又被抛在了脑后。
浦原喜助一直觉得能造出崩玉这种东西的自己实在很了不起,即便它危险又无法掌握,还给无数的人带来了无法挽回的灾难,但归根结底说起来,作为制造者的他仍然觉得这是一种骄傲,浦原一直想把这骄傲和云沾衣分享,这是在二番队时就已经养成的习惯。
然而当初没能说出来,就注定了以后她和崩玉也没有了缘分。
你看,连崩玉都没能救得了她。
这样的场景很相似,就像是当初他们从地下训练场出来,还是二番队三席的浦原喜助背着云沾衣去四番队的那个逢魔时刻。当时的话没有再说一次,就注定了所谓的‘跟我走’没有了后续。
后来浦原想了想,觉得幸好他没有说出来。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以他和云沾衣的性格,都是绝对不会去刨根问底的。什么‘我想让你跟我去十二番队’,什么‘我们搭档已经习惯了啊’之类,都是实话,也都是表面理由。
有些话终究不会被真的说出来,正如两个人的关系,虽不至于背道而驰,但却也因为错过了,所以追不回来了。
当初瀞灵廷宣布包括平子真子猿柿日柿里和云沾衣在内的那9个人死亡时,浦原喜助已经带着他们去了现世,他说他想再试试,四枫院夜一和握菱铁斋都没有阻拦。然而再次用崩玉的结果依旧是失败,那几个人没有丝毫的好转。
实验失败的那个晚上,空座町刮着很强很强的风,呼啸嘶吼的风声好似把空间都扯破了一般。浦原喜助把自己关在临时的实验室里一晚上没有动,就坐在地上,坐在墙角,坐在云沾衣身边,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她脸上覆盖着的那个白色的面具,内心一片荒芜。
脑子里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内容,一直到风卷着石头狠狠打在窗户上,发出了巨大声响的时候,浦原喜助才忽然楞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要是打雷的话,就该醒了吧。
话一说完,外面一道巨大的亮光一闪而过,照亮了房间的一块地面,随后便是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倾盆大雨下了起来。
云沾衣怕雷,这种说出去连鬼都不会信的事情,在这种狂风大作的天气中,就这么突兀地变成了一个格外让人难过的存在。
雨下了很长时间,这么可怕的雷声,没能把任何一个人吓醒。浦原喜助一瞬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不断地下沉不断地下沉,最后变得一文不值。
什么崩玉,什么技术开发局,什么队长,什么意气风发,什么理想宏图,过去的种种什么都不是。想救的人拼死都没有救下来,想保护的人却因为他的缘故生生被一个面具阻隔在了鸿沟两端。
那句‘跟我走’没说出来,实在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否则他会忍不住撑不下去。
说没有负罪感,那是骗人的。
狂风暴雨的夜晚过去后,第二天,房间里少了一个人。平子真子第一个醒过来,伴随着他的清醒,脸上的面具出现了裂痕,然后一点点变成小碎片掉落下来,最终露出一张格外惨白的脸。
然而直到傍晚,浦原喜助才出现在他面前,一句话也不说,深深地朝着平子鞠了一躬。
平子醒了,日柿里醒里,莉莎和拳西他们都醒了,云沾衣不见了。任凭浦原怎么找都没有一丝踪影,仿若凭空消失,干净得就像从来没存在过。
鞠着躬的浦原喜助目光平静地望着布满灰尘的地面,也不知是在对谁说,说了好多句对不起。夜一和铁斋沉默地站在门口,曾经的二番队队长闭上了眼睛,掩盖了自己的一切情绪。
对不起谁,谁对不起,是谁该承担罪恶,谁又需要被拯救,世界总是如此{炫}残{书}酷{网} ,总是会等到一切都筑成以后再来论功行赏,或者秋后算账。
平子真子摇晃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擦着依旧弯着腰的人身边离开,弓着的背依旧弓着,耷拉的嘴角照常耷拉。在他身后,人们一个接一个跟着离开,都像平子那样。日柿里反常地走到浦原喜助身前,望着他那一头乱糟糟的金发,半晌才说了句,云沾衣去哪儿了。
一脚跨出了门槛的平子真子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等着那个人的答案。浦原缓慢地直起身,原本就有的黑眼圈此时更为浓重,一双平静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看着这帮等答案的人们,敛下眼,没有说话。
“走,日柿里。”平子真子许久才说了这么一句,日柿里眼睛一红,大步流星地冲出了那间临时的破烂屋子。
很多年前有人说二番队有两样东西永远不变,一是浦原羞涩的笑容,二是云沾衣号称瀞灵廷最帅的流氓气质。后来时不时聊天的时候提起来,夜一都会忍不住狠狠地调侃对面那个已经变成了一个看似普通,身上带着点吊儿郎当气质的商人。
每当这时候,浦原喜助就会用夸张的声调地埋怨着夜一,然后在转身出了门以后,压下自己的帽檐,用阴影遮挡住眼睛。
所谓永远,是一个太过于宽泛的程度,无论是谁都背负不起。‘一成不变’就像是个童话故事,只存在于人的内心,或者记忆里。有人小心翼翼地保存起来,有人装模作样封存起来,不管是谁,他们眼睛所看到的都只有一种景象,那就是现实。
云沾衣这个名字离开了他很多很多年,浦原喜助一度以为自己忘记了。意识到这一点时,他高兴的心里一阵麻木的庆幸,然后就又被空白填补完全。
庆幸什么,空白什么,浦原私下里曾对夜一说,他一点都不想知道答案。
他觉得自己永远都只能看到现实,永远都只会是装模作样的那一类。
总归会有人你怎么都忘不了,因为她存在于你一生之中最好的年华。
人要满足。
偶尔会和平子他们碰个面,当初脾气火爆的日柿里脾气依然火爆,见面就会拳脚伺候。彼时她已经可以虚化很长很长时间了,进步很快,变强很多。
平子剪掉了他那一头瀑布般的金色长发,变成了齐耳的短发蘑菇头,保留了齐刘海。莉莎戴上了红色框框的眼镜,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变了。
但是浦原被说成是他们这些人里变得最多的一个。
“偶尔也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浦原。”莉莎把头从‘泳装美女写真’中抬起来,格外严肃地说着。
浦原喜助楞了楞,随即打着哈哈糊弄她,也是在笑。
“不要丢人了,你笑得想让人揍你。”平子真子在一旁懒懒地抬头看他,抱着刀的姿势丝毫没有以前队长的架势。
“呀类呀类,对待客人可不能这样呢。”浦原半委屈半无奈地摆出 (炫)丰(书)富(网) 的表情,“人家可是好心来看看你们需不需要什么帮助,放心,我打八折的。”
“去死!秃子!”一脚飞踢直接过来。
“喜助你小心,日柿里已经可以虚化10个小时以上了。”罗武在一旁没什么诚意地帮腔。
浦原喜助游刃有余地对付着日柿里的拳脚,一面惊讶地瞪大眼睛,“呀类,日柿里小姐你已经可以虚化10小时了啊?!”
对面的人顿时怒,“不用你再重复一遍啊秃子!”
“不知道云沾衣那家伙知不知道什么是虚化。”
不知是谁突兀地说了一句,日柿里脚下忽然一滑,身体一偏,竟然歪打正着地一拳砸在了浦原脸上,战斗结束。
“放心,那家伙没那么没出息。”莉莎把整个脸都埋进了书里。
平子真子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提着刀出去散步去了。
脸肿起一边高的浦原喜助楞楞地站在那里,半晌才捂着脸无比委屈道,“日柿里桑,你打的也太狠了吧!”
“你活该!”雀斑少女气冲冲地也出门去了。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扫兴的事他们通常不做,这样才能有一点生活乐趣,才不至于过得那么压抑那么不爽。
浦原喜助越过他们所在的那个废弃工厂大门,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火烧的云彩,压下帽檐沉默地离开。
你看,没有一成不变,有些人背负的东西多了,时间一长,自然而然就会改变。
曾经他是个会露出羞涩笑容的三席,现在他大概连当初是怎么笑得都不会了。
如果云沾衣没死的话,或许她还会记得。至于其他人,估计都忘记了。
浦原一直觉得她有些时候说出来的话挺有那么几丝哲理,有些人就是要在他最辉煌的时候狠狠地在别人的记忆里抹一笔,然后消失就好了。
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成就不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