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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第三沸时,江釉有些不解地看着萧岚将刚刚舀出的那勺水倒入其中,水停止了沸腾,他缓缓舀出茶水倒入白瓷碗中。
一股清新的香气扑鼻而来,似乎所有的疲惫烦躁都消失无踪,江釉自己觉得喝过无数次的茶,却没有一次能给他这种身心俱全的享受。
他捧起白瓷碗,那碧绿茶叶末在白瓷碗中益发显得通透,他凑在碗沿啜了一小口,问道,“刚刚最后水沸腾时,为何要将舀出的水又倾下去?”
“止沸,一来茶水不烫嘴,二来茶香保留更好。”萧岚又给粉青舀了一碗茶水,江釉偏头看向茶田,笑道,“这里实在是个好地方。”
“大公子若喜欢,可以常来。”
江釉收回了视线,“岚叔煮茶的技艺,实在是少见的精妙。”
谁料萧岚却笑了起来,“大公子实在是过奖了,我这也就是一点皮毛而已,该有的步骤省了许多,真要煮茶,只有老庄主在的时候,那才叫一绝。”
“这还叫皮毛?”
“大公子哪日若有兴致,倒是可以让我妻主来煮上一回,她是老庄主的嫡传弟子,倒是得了她的真传。”
“我好像听说,沐老庄主曾经收过两个徒弟。”
“没错。”萧岚见江釉喝了大半碗茶,又替他满上,“一位是我那妻主,另一位大公子应该更加熟悉。”
“我熟悉?”
“茗溪茶楼的当家。”萧岚敛了眉眼,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江釉恍然大悟道,“难怪茗溪茶楼的布局和这里有些像,原来她就是沐老庄主的另一位弟子。”
“已经不是了。”萧岚似乎不愿多提,江釉也不再问,又喝了几口茶,他又问道,“那么沐庄主的技艺又如何呢?”
这一问,像是踩到了萧岚的痛脚,他面色僵硬,“大公子何必开这个玩笑。”
江釉轻声浅笑,“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好了。这一批白瓷碗,烧窑的成功率不超过三成,之前谈过的价钱,我们恐怕不能接受了……”
左副楼的烟囱里升起了袅袅炊烟,日头渐渐升上中天,山道上有了几个来品茶的客人,明嘉木正在大灶膛间生火,一边塞着柴火一边抱怨,“无聊呐。”
对于沐云泽来说,拳头硬才是王道,她知道自己的对头不少,所以她每次都会只带嘉木甘露两姐妹之中的一个出门,另一个留在家美其名曰守卫,不过云泽庄还甚少出现过闹事的客人,留在家那个用来挑水烧水,补房梁修锅炉,擦桌收拾打杂倒是不错,反正明家姐妹和沐云泽从来都是从小在岭南山跑大的,一身力气壮如山河,打架闹事无人能敌。
那天晚些时候,江釉带着粉青出了云泽庄,萧岚送他到了山道口,他挥手道别,和粉青依旧一前一后下山。
两人很快走到了山脚下,踏上青砖路,不远处的街道店铺小摊就在眼前,拐角处走出来两个女子,红衣那个一张脸拉得老长,身后跟着的还很不识相地火上浇油,“我早说了是铜锤不是鸡头,你非得全压在鸡头上面,这下全输光了,喝花酒的钱都没了。”
红衣女子呸了一声,本来甚是英气的一双眉被她挑得老高,怎么看都带着一丝流气,她挑高了眉,一手扯住正缩着身子想要从她身边蹿走的小贩,那小贩放下了挑着的馄饨挑子,哭丧着脸,“沐大少,我们都是小本生意,真的没钱。”
“谁问你要钱了?”沐云泽提着她,提得她双脚都离了地,把她提到馄饨挑子正面,手一松,那小贩差点摔落在地上,“你他娘的,姑奶奶什么时候抢过钱了。”
这话一出,连明甘露都很不同意地看着她,沐云泽一双桃花眼瞪得锃圆发亮,“要不是我,你们这些街上会这么太平,别说强盗山贼,留个小偷小摸顺手牵羊的都没有,县老娘都闲得可以数蚊子拍苍蝇了,怎么我收点劳务费用不行?”
“行,行,完全没问题。”小贩鸡啄米似得点头,强盗山贼是没有了,可沐大少你这个地霸,可比所有的强盗山贼都更霸道,有你在这里,人家敢来吗?
“来碗馄饨,我饿了。”
那小贩立刻在放着调味料和砧板的一面飞快地现包起了沾肉小馄饨,小馄饨像是雨点般一个个落入打开的沸水大锅内,沐云泽站在那挑子前面,脑袋向左一偏,正看到几个小贩躲进了胡同里,还有几个小孩紧紧抱着怀里的麦芽糖人靠在自家父亲身上,小心地从她身前穿过。
正对面一户人家的后门拉上,紧接着又被拉开,一个中年男子探出脑袋,伸手去提忘在了门边的鸡笼,谁料那鸡笼没关牢,两只公鸡腾飞着翅膀扑腾了出来,鸡毛乱飘,惹得旁边店铺拴在门边的看门狗汪汪乱叫,一个劲地想要冲过去,要不是脖子里被绳子绑住,在就跑了出来。
沐云泽又偏头朝右看去,自家的梯田山路已经就在眼前,山道上走下来了两个没见过的男子,她突然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接着眼睛眯了起来,眉毛也恢复了正常的弧度。
“沐大少,好了。”小贩盛出来两碗馄饨,沐云泽突然拔腿就朝右跑过去,明甘露在她身后大喊,“老大,馄饨。”
沐云泽跑到了两条街的交汇处,那两个男子却已经融入了人群中,明甘露追了过来,喘着气,“老大,你找什么?”
沐云泽提着她的后领,和她对着双眼,“我们,马上回去。”
“回去,回去做什么。”明甘露领子一松,又追着她,“老大,馄饨还没吃。”
***
“明老头,明老爹。”
“老爹,老大找你。”
“喊什么喊,没见到有客人在。”萧岚从右副楼的长廊走过来,“这边过来。”
沐云泽从主楼的偏门出去,直接走到了右副楼的回廊上,那回廊一边是墙,一边是一个小院,白墙上有木格的镂空窗户,墙的另一边就是梯田,回廊到头则是一幢二层楼屋,正是云泽庄所有人生活起居的地方。
“嚷什么?”
“今天有没有一个大概这么高,穿着一身青衣的男人来过。”沐云泽比了个到自己耳朵的高度。
萧岚的眼神闪了闪,抬眼看向沐云泽,她的一双黑瞳眼亮的不太正常,以前被沐魁逼着炒茶,她溜出来躲在碧波湖的水榭阁楼里看着沐魁到处找她的时候,也会露出这种欣喜的亮彩。
好像还多了点什么,有点急切,萧岚状似不经意道,“有啊。”
“他是谁,叫什么,是什么人?”
“不知道。”萧岚耸耸肩,回身沿着回廊向主楼走去,“人家来喝茶,难道我还问客人的名字住处?”
像江大公子那样的男子,就该配一个潇洒倜傥,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风流小姐。萧岚回头看了沐云泽一眼,自家云泽这样的,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的好。
第一道茶之锁柳双霸
江釉和粉青从云泽庄下来,出了山道,又穿过几条街,转了四五个弯来到了主街上,主街道边都是店铺酒楼,没有人家的前院后门,也没有摆地铺的小摊小贩,整个看来车水马龙,很是热闹,行人都会自觉地靠着沿街行走,将中间的大道留给车马,一来安全,二来也方便。
可惜不是所有的车马都会那么自觉地走在道中央,避开行人。江釉走在道边,粉青正偏头打量着边上的胭脂铺子,衣裳铺子,他正看得兴起,一道马声嘶鸣突然在正前方响起,粉青下意识地一把拉开江釉,谁料情急之下没控制好,一个用力过猛,江釉脚下踉跄,反倒朝外踏出去几步,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就见到一匹高头骏马双脚高扬,眼见着就要奔至他身前。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个节骨眼上,一道白影闪身而出,张手挡在了江釉身前,而那匹马突然间人立而起,马上的人死死拽着缰绳,居然在那白衣女人身前停住了马,骂声破口而出,“小蹄子,不要命了。”
那白衣女人不悦地拧起眉,“横冲直撞,本就是你的错,居然还敢口出恶语。”
江釉看了那白衣女人一眼,又看了对面马上的女人一眼,眼角闪过一丝莫名的嘲弄神采,唇角的弧度更加不像一个刚刚差点被乱马踩踏的男子,反观一边粉青拍着胸口尚在心悸的样子,他实在是镇定地有点过了头。
“童小姐,我想她也是无心之失,就算了。”江釉淡淡地开口,那白衣女子童雨缪回过身,衣袖翩然地朝他行了浅浅一礼,“江大公子,久等你不到,所以就特地下来查看,没想到遇上这个泼皮无赖,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大公子居然还想着饶过她。”
“我娘呢?”
“江伯母已经在楼上了,大公子也同我一起上去吧。”
江釉跟在童雨缪身后,上了街边一幢三层的茶楼,那茶楼的木栏上都上了金漆图案,在日光下甚是耀人眼,如果说云泽庄是古韵浓郁,那么茗溪茶楼就是华丽恢弘。
江釉回头看了那马上的女人一眼,她拉着马身转了个身,朝原路返回而去,江釉唇角的嘲弄更甚,若是急着赶路,怎么又会折身而回,看这样子,倒像是完成了什么使命可以撤走了。
进门上了扶梯,一直上到三楼,童雨缪带着两人进了隔间,江纹和童茗正面对面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一只彩釉茶盘,盘上是同系的茶壶茶盅,童茗见到几人进来,伸手提起茶壶又满了两盅茶,“贤侄终于来了,上了趟云泽庄,觉得和我这茶楼比怎么样?”
江釉慢慢走近,“各有千秋。”
童茗笑道,“贤侄可真会说话。”
童雨缪在她母亲身边坐下,江釉看了那两盅茶一眼,却没有坐下,“童伯母,这茶,似乎少了一盅。”
童茗愣了一下,看了他身后的粉青一眼,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她没想到江釉会开口要求,只得顺着他的意思笑道,“是我疏忽了。”
等到一个时辰后,用完了一顿各个心思迥异的茶点,江纹带着江釉粉青起身告辞,出了茗溪茶楼,江纹才道,“你怎么看?”
“我?”江釉似乎很不解,江纹好笑道,“行了,别装傻了。”她揉揉江釉柔软的发丝,像是对待一个三岁小儿那般,“来,告诉娘,你觉得那个童小姐怎么样?”
“娘觉得呢?”江釉把皮球踢还给她,江纹沉吟了一会,才道,“非我儿良人。”
江釉笑意吟吟,“娘亲果然英明。”
锁柳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江府坐落在锁柳镇北镇,茗溪茶楼则在南镇,江纹在茶楼门口叫过等着的驾车小厮,“送大公子回府。”
“娘你呢?”
“我要上窑场去。”
江釉一点头,正要上车,身后的茶楼里追出来一个人,“江伯母,大公子,慢走。”
江釉停下了上马车的动作,回身看过来,“童小姐还有事?”
“江伯母,不如我来送大公子回府。”
***
马车的车轮走在道上,发出咕噜噜的声响,童雨缪骑着马跟在车旁,粉青撩开车帘看了她一会,才钻回来道,“公子,童小姐不是很好吗?她刚刚还救了你,为什么你和家主都觉得她不好?”
“你觉得她好?”江釉靠在软垫上,身子半斜,杏眼半睁半眯,看得粉青忍不住感慨,大公子果然什么样子都是风情万种。
“我听说想上茗溪茶楼给童小姐说亲的媒公可是一抓一大把,暗地里喜欢她的公子哥也是很多,你想她年轻有为,文采非凡,为人潇洒倜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