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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叫的那个玉簪花,还有吗?”
“有,还有。”那小贩打开木匣子,里面满满半匣子的玉簪花,洁白无瑕,花蕾如簪,那小侍取了两朵,给了三文钱,这才慢悠悠走回门前。
“娇黄,你买这玉搔头做什么?”玉簪花又叫玉搔头,一个站在门口的小厮问道,娇黄小心翼翼地捧着花,“二公子听见刚刚的叫卖声,嚷嚷着要,大公子就吩咐我出来买。”
他带着玉簪花走过前院前厅,来到里屋的小花园里,江釉只穿着一身单衣,发丝松散,斜斜地挽了一个结,插了一只簪子,手里摇着一只拨浪鼓在逗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岫儿,看看什么来了。”他接过娇黄手里的玉簪花,在那小男孩面前故意一晃而过,江岫伸手来抓,只抓到了自家哥哥的衣摆,这么用力一扯,衣服被扯松,露出了江釉大半个肩膀。
他扶了扶衣服,举高了手,引着江岫不住蹦跳,小家伙跳了几跳累了,不乐意了,抱着江釉的腿撒娇,“哥哥,哥哥。”
“好了,给你。”他把玉簪花递到江岫手里,站直了身子,“娇黄,你照顾好了二公子,我去换身衣服。”
“是,大公子。”
江釉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那两朵玉簪花已经被蹂躏成了花渣滓,江岫玩累了,也饿了,摸着肚子过来拉江釉的手,“哥哥,吃早饭。”
江釉握住肥乎乎的柔腻小手,和他一起穿过小花园走向内堂,粉青和娇黄跟在身后。早饭已经都在八仙桌上备好,只有庄怜一个人坐着。
“爹。”
“爹爹。”
“主君。”
几人落座,粉青和娇黄也坐在下首,先替庄怜舀好粥。庄怜的手指扣着桌子,敲得江岫捂着耳朵,“爹爹吵。”
“岫儿别闹,爹爹在想事情。”江釉抓起小银勺子塞到江岫手里给他抓好,自己也开始喝粥,“爹遇上烦心事了?”
“顾家那个赔钱货,居然敢笑我生不出女儿,也不看看,我儿子是什么人。他不过就是又怀了次孕,居然就敢来嘲笑我。我等着看他生个女儿下来,还是个没□的。”
江岫愣了一下,小脸上被自己溅了一脸粥,盯着他看上去温柔高贵的爹爹突然间爆粗口,江釉捂着江岫的耳朵,“爹,你记不记得你说过,你要养一个真正温柔娴淑的大家公子出来?”
庄怜立刻歪过身子,抓过湿巾擦干净江岫的小脸,“岫儿啊,你刚刚什么都没听见知不知道?”
***
“饮酒爱饮竹叶青,采茶当采嫩茶心,清明过了谷雨边,岭南春暖萌芽尖……”岭南山头的梯田间传出来一道高昂的歌声,唱的是采茶歌,却粗哑难听,接着是两道巴掌声,伴着沐云泽的骂声,“比乌鸦叫还难听,你给我闭嘴。”
明嘉木摸摸头,“老大,为什么娘会要你去招临时的采茶工?”
“我也觉得奇怪,娘怎么会放心交给你?”明甘露走在最后面,也表示不解,沐云泽脚下走得飞快,突然间停下来,站在那山道间,身后两人一个两个接着撞上来,这路上因为前些日子的接连下雨有一些泥泞还没干透,也亏得沐云泽站在斜坡上,被两个人接连撞上还能稳得住身子。
“你们以为我不懂?”
“你懂?”两姐妹异口同声问道。
“你们看着。”她走到茶田里,站在一道茶树前面,那一株株茶树尖长满了嫩芽,带着露水,晶莹剔透,煞是漂亮,沐云泽伸出右手,故意拉起袖子朝身后两人扬了扬,“看好了。”
她用左手按住了枝条,右手食指和拇指尖扣起成了一个拢包状,轻轻一掐,一芽一叶到了手中,她反手接住了摊开手掌,“看到了。”
“乍看看动作还挺标准。”
“什么叫乍看看,就是细看看也绝对标准。”
明甘露和明嘉木走到了前面,被沐云泽追着,三人一路小跑,转眼便到了山脚下,沐云泽从怀里掏出一厚叠红色的笺纸,明嘉木接过来一张,念下去,“云泽庄诚招熟练采茶工,年龄不限,男子优先,时限半个月,可包吃住,二钱银为底,可面议。”
“面议?和谁议,和老大?有人敢才怪,娘这招可真毒。”
“可是,老大往这里一站,哪里有人敢过来。”
沐云泽在明嘉木脑袋上敲了一下,“动动脑子,何必要我们站在这里等人过来,我们去那些茶馆酒肆发一下,还有县衙前面的公告栏里贴一下,顺便人家门底下塞上张,不就全结了。”
“好,我去东边。”明嘉木抓走一叠,“我上西面。”明甘露也抓走一叠,留下沐云泽一个人站在原地,抱着最厚的一叠,“你们两个,真是好样的,两百张留下一大半给我。”
***
“云泽庄在招采茶少年。”江釉停在了一家茶寮前面,一眼看到那红纸黑字,“说起来,我也一直想再去一趟。”
“秘色瓷的生意不是已经谈好了,大公子还去那里做什么?”粉青本来跟在他身后,江釉停下了步子,他走到了前面,“大公子,你等我下,我买好菜肉包子马上回来。”
他小跑步跑到那茶寮里面,蒸笼里刚出炉的菜肉包子香喷喷热乎乎,惹得江釉也很小很小地咽了口口水。
“大公子要吗?”粉青跑出来,手里捧着两只用油纸包好的大包。
江釉偏过头不去看他,“这里是大街上。”
粉青不是太理解他家大公子的意思,自己低头咬了一大口,“唔,真好吃,肉好嫩,还有菜心,香菇末,胡萝卜末,笋干……”
“粉青。”
“大公子?”
“吃你的,闭嘴。”
粉青低下头,吃完一只接着第二只,一直没有注意到他家大公子眼角要凑得很近细看才看得出来的郁闷。
“大公子,你为什么要上云泽庄?”
“采茶季到了,带岫儿去踏青不错。”
江釉带着粉青转过了这条街的街角,就在另一头,沐云泽倒背着身子转悠了出来,手里还有一半的纸,抽了一张出来,叠了两叠,朝上一扔,嗖的一声,那纸从低矮的墙头飞进了一户人家。
又叠了一张,她一屁股在那茶寮前面露天的桌子上坐下,“小二,来碗凉茶。”
喝完了擦了把嘴,沐云泽这才发现那茶寮里已经有好几张红纸,看来她们两个已经来过这条街了,她该换一条去发了。
***
“你要带岫儿去踏青?”
“不行吗?”
“不是不行,不过最近大家都在传,沐大少挖空心思在找男人,你这不是送上门去吗?”
“爹。”江釉失笑,“我只是带岫儿去云泽庄喝茶顺便看看采茶,又不是去见沐大少。”
“说不定就会遇上。”庄怜说归说,还是叫过粉青,“好好照顾大公子,要是遇上什么不规矩的女人,出手不用客气,有什么事主君给你担着。”
“知道了,主君,我会好好保护大公子和二公子的。”
江釉摇头浅笑着出了主屋,回到自己的小院里,桃花开得争艳,不过这野桃树花开得漂亮,结出来的果实却是又小又酸,吃不得。
江釉回到自己的书房,收起了书桌上的箜篌,摊开一张宣纸,抚平用镇纸压好,开始研磨。
落笔而下,却是一幅梯田茶园,一个多时辰后,他收了笔锋,正要落款,看着自己笔下的茶叶,突然想到了什么,出了书房,朝主屋一路小跑,“娘,娘。”
江纹没料到自家儿子会在入夜后还跑出来,而且是很急的样子,屋里一阵胡乱收拾的声音,江纹终于衣衫不整地打开了房门,“釉儿,什么事?”
江釉提着一盏小灯笼,“娘,你记不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有一种釉彩,叫做结晶釉,可以在釉烧出窑后出现几个釉层,釉层中有大小形状各异的花纹结晶?”
“我是说过,怎么了?”
“我们可不可以试试,烧一种釉彩,似茶如末,若是用来盛茶,必然能够比秘色瓷更加益茶,更加养目。”江釉歪了歪头,微微眯起眼像是在想象着那一幕画面,“茶色的结晶釉彩。”
“确实是个好主意,你以后可以试试,不过釉儿,现在已经晚了,该去睡了。”
江釉低下头,“娘亲,寝安。”他提着灯笼转身离开,“对了,娘,顺便说一句,你披了爹的褂子。”
***
就像明荈一开始预料的那样,一到清明前后的采茶季,云泽庄的生意比之前翻了一番不止。
茶田间前来踏青的客人也不少,沐云泽蹲在右副楼外墙边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看着陆陆续续上山的客人,“二楼已经坐满了。”
“是啊,我见老爹已经把左副楼大堂里的桌子也翻出来做茶桌了。”
云泽庄的左副楼,二楼是厢房,一楼前面一半是大堂,后一半是厨房,锅炉烧水和做饭都是在里面,原本左副楼的大堂也供应普通的酒水茶饭。
“我去茶田里走走。”沐云泽站起了身,明嘉木又站了会,就被萧岚叫回去搬桌子。
沐云泽在山头转了个圈子,几天前开始陆陆续续有看到她散下去单子的人过来,有好几个确实是采茶好手,双手能够一起开工,须臾就可以见到茶青满筐。
“呜呜,呜呜。”她看了会正觉得无聊要走开,一道低弱的哭声从对面的茶道传过来,沐云泽正站在道口,穿过去一低头,就见到一个一丁点大的小男孩蹲在地上哭鼻子。
她朝周围看了眼,这一块没什么人,就一个采茶的男子在忙碌,她走近了几步,习惯性地伸出腿在那小男孩的身上轻轻踢了踢,“干什么呢?”
那满脸哭花全是泥印子的小男孩抬起眼,“我要哥哥。”
“我怎么知道你哥哥是谁,你起来,跟我回庄里。”
“不去。”他还是蹲在地上,沐云泽作怪地哟了一声,“脾气倒是很倔,那你自己呆在这里好了,等会天黑了,山里面的什么豺狼虎豹全出来了,就把你叼回去喂小老虎。”
“呜呜,呜呜。”
沐云泽已经转过了身背对着他,“要走就跟上来。”
她走得很慢很慢,没多久就听到一道蹒跚的脚步跟了上来,“你会带我去找哥哥?”
“我又不知道你哥哥是谁?”
“哥哥就是这里最漂亮的人。”
沐云泽翻了个白眼,“我们家里有个短工,今年三十出头,满脸麻子,还被鬼剃头过,他总说自己是锁柳镇第一美人,你要找他?”
那小男孩哪里听得懂她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她口气恶狠狠地,又开始呜呜地哭。“哥哥就是最漂亮的人。”
“好好,你哥哥是天下第一美人。”沐云泽从来没哄过小孩,她只吓哭过无数小孩。她没办法,左看右看,正见到不远处两个也帮忙采茶的短工似乎正在吃东西。
“喂。”她大声叫过去,其中一个抬起头见到她,“庄主叫我。”她朝另一个人说了一声,跑过来。
“你们在吃什么?”
“白糖糕。”
“还有没?”
“有。”
“扳半块给我。”
沐云泽手里拿着半块白糖糕,拈下来一角递到他鼻子前面,“香吗?”
小男孩舔了舔嘴唇,沐云泽送进了自己嘴里,还不忘像是回味无穷道,“真甜。”
“我也要。”
“你要?”沐云泽斜了他一眼,“不哭了?”
“不哭了。”他点头,沐云泽把剩下的白糖糕给他,他低头吃了起来,吃完了,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