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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果然消停了一些,但晓妍明显感觉到依然有些不满的眼光,不由得有些哀叹,她一向做事便想尽力做到最好,想不到竟引来了这么些妒忌的眼光,看来,还是藏拙好些。
一日突然听得二门上来人传话,有人在二门等她,心下有些疑惑,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的手,走了出去,却见任茗正站在二门口张望。
见她来了,任茗“呵呵”一笑,关切地问道:“过得可还习惯?”
晓妍微笑着点头道:“有劳茗爷挂记,我还好。”
任茗道:“你且安心罢,我看四公子也是关心你的呢,那天针线房的人送夹袄儿过去,四公子还问了几句,只是府里的规矩改不得,你安分做段日子罢。”抬眼瞟了她一眼,看了看她冻得有些通红的手,从怀里掏了一个小瓷盒出来道:“如今天气益发冷了,都城偏北,已经下了好几次雪了,你是南边来的,不太适应罢?这是润肤膏,一个开胭脂铺的友人要搬到别处去,将些剩余的小物件都送了,我得了几个,给了家里几个,这个是余下的,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太用,给你罢。”
虽然有些不合适,但晓妍看着他关切的眼神,暖光流转,不好拒绝,接了过来,很精致一个瓷盒,薄若透明一样的胎质,上面描着淡雅梅花,光看盒子便像是价值不菲,含笑问道:“这该多少钱?我付给茗爷吧。”
任茗忙道:“不用了,这本是别人送的,怎么能收你的钱,你就拿着用罢。我是拿你当妹子看,若你这般就生分了。”
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雪花,任茗抬头看看天,看了看她身上,皱眉道:“府里的冬衣还没发下来吗?怎的穿这么单薄?”
晓妍含笑道:“听说正在整理积年的一些棉衣,很快就能发下来了。”
任茗点了点头道:“你自个也留意些,先向同屋的借件也好,完了日后还上一件。”见她头上沾了雪花,伸手想替她拿下,又觉得不妥,看了她一眼,突然神情有点窘迫,道:“你且去忙罢,有空了再来看你,二门的潘大娘是我嫂子的姑姑,你有什么事便让她转达给我罢。”晓妍应了,任茗转身离开了。
路上沁湿了有些溜滑,晓妍拿着盒子袖在袖里匆忙往回走,只觉得身上冷冷的,刚转了一个弯,迎面撞上一个人,却是冬莲,她眼睛一转,扬手一巴掌打了过来,怒声道:“哪个不长眼的家伙?”
晓妍被突如其来的一掌打蒙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抚火辣辣的半边脸,心知是针线房有几年资历的冬莲恼她抢了风头。
冬莲一脸得意,自己混了好几年还在针线房,长得也比她出色,凭什么她很快就要到上房伺候公子?凭什么她才来十几天就抢了风头?终究要教训教训她才是,劈手又要打,被晓妍格手拦住。
正要发怒时,看到她手里握着的小瓷盒,手势一收,惊异地道:“这是沁香园的润肤膏?”一把夺过看了看,一脸艳羡道:“一盒要一两银子呢。你哪里来的?”怀疑地打量着她。
晓妍也带了怒,压住打回去的冲动,冷冷地夺过她手里的瓷盒道:“我不用告诉你。”往前便走。
冬莲大怒,一把扯住她道:“论资格,我还是个三等丫头,你不过是个最低等的粗使丫头,竟敢这般无礼,看我不教训你。”扯住便要打。
这时小翠跑了出来道:“晓妍姐姐,高大娘唤你快去呢,好像是四公子的什么事。冬莲姐,好像有什么急事呢,你看这?”
冬莲道:“管他什么急事,等我教训教训着丫头再说。”狠狠地盯着晓妍:“我教训你的资格还是有的,你竟敢拦着?”
小翠依着月洞门,冷冷地道:“若误了事,冬莲姐可担得?”
冬莲一听愣了愣,若她到四公子面前告上一状,她也讨不了好,只得讪讪放手,“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晓妍理了理衣裳,随着小翠往前走着,一边问道:“四公子吗?寻我何事?”
——————有同学说我凑字数,默,我真没有凑字数,只是功力不足。
寒门小户 七十八、该怎么办
七十八、该怎么办
小翠见问,嘻嘻笑道:“我哄冬莲姐姐的呢。否则她还真有这个资格教训你。挨了打也只得忍了呢。”
晓妍感激地道:“小机灵鬼,谢谢你了,只是莫连累你得罪她了才好。”
小翠扁了扁嘴道:“我才不怕她呢,针线房管事高婶可是我正经婶娘,她偏着我呢。冬莲也奈何我不得,她不过是知道你很快就要去伺候四公子了,心里妒恨,她自以为有些姿色,一心的想往高攀,谁知好几年了都挣不上脸去,她便心里压了怨了,又见你颇得我婶娘和小丫头们喜欢,比她受欢迎,难免这样了。”
晓妍想起这段时日所见,针线房、膳食房等各房的活儿重,也远没有在正经主子跟前伺候的丫鬟、婆子体面,活儿轻,待遇高,时不时的还有打赏,难怪这些房里的人都削尖了头地想往上走。
再者有些年轻有姿色的丫鬟们,若给公子们看中了做个通房。生下子女后提为姨娘,也算是有丫鬟伺候的半个主子了,月钱也提了几个等次,因此不但各院里在公子哥跟前伺候的丫鬟们有许多存了这心,就连下等丫鬟们也有不少存了这心。
小翠调皮地眨眨眼,歪着头窥着晓妍有些发怔的样子,问道:“姐姐可是想四公子了?”经过一棵初绽的梅树旁,掐了一枝在手里把玩着。
晓妍作势伸手拧小翠的嘴,假意嗔道:“连我也取笑上了。”
笑闹了一阵,晓妍正色道:“常听得二公子、四公子、五公子、六公子的,怎的很少听到大公子、三公子?还有我们府到底有几个小姐呀?”
小翠噗哧一笑道:“原来你竟不知道这些,也难怪,这段时日众人都忙疯了,也没个人跟你说一说,往园子里转上一圈,我且与你说说罢。”拉了晓妍到一座避风的假山后,坐在山石上,掐着梅花蕾玩着一行说着。
府里最老的主子是侯爷任崇时的母亲金老夫人,任崇时也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庶出弟弟,在任崇时接任侯位时,就让两个弟弟另分了家产和宅第另过了,日子过得自然没有侯府奢华富贵,听说任二老爷分了城外的庄子,过得比侯府寒酸多了。
任崇时娶妻贾氏,纳妾赵氏、姜氏、宋氏、苏氏,另有几个通房。
贾夫人生两子一女:三公子任以显、六公子任以祺、大小姐任依荷。其中任以显娶妻孟氏,早逝无子。只余下寡妻孟氏。任以祺娶妻邹氏,有一女。任依荷嫁与王将军府大公子为妻。
赵姨娘是任崇时在娶妻前纳的通房,生大公子任以胜,娶妻俞氏,有一子一庶女,已离府放在外省做官。
姜姨娘也是任崇时在娶妻前纳的通房,生二公子任以兴,二小姐任依梅。任以兴娶妻宋氏,有一子三庶女。任依梅嫁与何家。
宋姨娘生四公子任以安,五公子任以衡。任以安娶妻阮氏,阮氏亡而无子;任以衡娶妻常氏,有一嫡子一庶子。
苏姨娘生三小姐任依柳,年方十五,尚未出阁,因是幺女,颇为受宠。
小翠讲得口干舌燥,问晓妍道:“可听明白了?”
晓妍一脸迷茫地眨眨眼,这一大堆的关系和人名,将她的头都绕大了,不过大致的人物和关系还是弄清楚了。
小翠摇头笑道:“反正你记住了,夫人不肯轻易责罚下人的。常有些赏赐,下人们都喜欢去她跟前;二公子性子最无常,远着些好;五公子待姐姐妹妹都挺好的,人也和善;六公子和三小姐最亲近,最是活泼好玩;几个姨娘里宋姨娘最喜拿人作筏,还是少接触的好。可是,你要伺候四公子的,免不了有些接触的,你且谨慎些罢。”
晓妍点着头,小翠道:“其实四公子在府里住的时日比大公子多不了多少,他喜欢云游天下,也不喜在府里混,我们都不太熟悉他呢,他是个怎样的人?”
晓妍怔了怔,眼前浮起任以安那青竹般的身影,皓月般的眼神,淡淡的神情,抿唇想了想道:“他是个很好的人,很……正直。”还有,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暖。
小翠对这样的回答不太满意,嘟了嘟嘴,也没说什么,拍拍手,拉了她起身道:“罢了,在这府里过上段时日,府里的情况你自然就清楚了,我们且回去罢。”
两人回到针线房中,各自忙活着。
终究有些人耍奸,悄悄地给晓妍使绊子。比如一次偷偷将晓妍正在做着的夫人的一件衣裳,用烛火烫了小小一个洞,幸而是在呈给夫人之前检查了一遍发现了,没有闹到夫人面前受罚,但一时查不出所为之人,高大娘只得将晓妍饿上两顿当惩罚。
小翠人虽小,但机灵能干,行事颇有些侠气,悄悄地帮晓妍挡了好些事,又与晓妍同房,因此两人关系亲密了许多,香桃为人拘谨,话不多,但看着也老实,一屋三人倒相处得如姐妹一般。
日子虽然磕磕绊绊的,倒也过得平静。
那天晓妍看到针线房一个婆子,将一大包碎布包了一包,堆在角落里,问得是拿出去丟掉的,略拣了一拣,不由得觉得可惜,明明好些都是还可以再用的,就算是布头儿。在农村也可以用来缝补、粘鞋,何况这里好些都是几张小手帕大小的布片,惋惜地道:“这些就丢了,也忒浪费了些。这些大的布片还能用,该拣出来的。”
那婆子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道:“这两年算节省了的,以前更多的布片也丟过,如今谁耐烦拣去?你要接济你那些穷亲戚只管拿去。”说着转身走了。
晓妍听得她话里的讥讽,却不甚在意,略翻了一翻,就拣出好些可以用的,心念一动。自己在县衙时也曾经和周嫂一起用剩余的布头做些手帕、荷包等小物件卖,这里是否也可以?
只是侯府传递东西肯定比县衙要严罢?若是被发现了犹豫了几番,想起家里的困难,反正这些布片也是拿出去丟的,就当废物利用也好,谨慎行事便是了,咬了咬牙,下了决心,拣了些布片藏在针线篓里带回了房。
空闲时悄悄地做上一些,将此事与小翠说了,她也没什么意见,并说她是家生奴才,二门上当值的余大娘是她的姑姑,有什么东西给她带出去也方便。
天气益发的冷了,晓妍那几日都在做着各院的鞋子,一日做完后看天色还早,又冷得不想往外外头逛,突然想到浆糊、粗线、锥子等一应东西都是现成的,拣的碎布头也适合拼鞋底,鞋面用碎布厚厚地絮上,一定很暖和,不如做几双鞋让任茗寻了有人南下时,捎给自己的父母、兄妹。
挤在做府里鞋子的空当儿,估摸着大小,悄悄地做了几双鞋子,藏在自己的箱子里,只等着有机会时给任茗带出去。
但一日,活儿做得闲了些,正与小翠在房里磕着瓜子儿就着火盆闲聊,突然冯管事身边的亲信婆子带着几个丫鬟、婆子涌进门来,冬莲、曼青等几个与晓妍不太对付的人也在里头,唬得晓妍、小翠忙不迭地站起来招呼。
那领头的婆子也不多话,一招手,便有几个人涌上来,强开了房里的三个箱子,小翠、香桃的箱子里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晓妍的箱子里翻出好些手帕、荷包和几双鞋子。
你领头婆子一摆首示意。两个强壮的婆子涌了上来,一左一右地挟住晓妍,冷笑问道:“这可怎么说的?”
冬莲走上两步,越众而出,拈起一双男式鞋子和任茗送给晓妍的润肤膏,一脸得色笑道:“看来是她的汉子送了信物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