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看见来人也是一愣,赶忙点头行了个礼:“两位姐姐来了。我姐在里面,你们快请进。”一边说着一边手指绞着手巾,面上有些尴尬:“我……我还有事忙,就不陪两位姐姐了。”
说完,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戴染蹙着眉,看着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很是憋闷,想说她两句又不知道说什么,不说心里又堵的慌。
阮涵也无奈得紧,拉拉她的手:“走吧,我们还是先去看看若兰吧。”
晌午的太阳还真有点烤人,外面就像刚蒸熟的热糍粑,黄闷闷的,还散着风都吹不走的热气。屋内窗子也没开,偌大的屋子黑嗡嗡的,空气又热又闷。
抬眼扫视一圈,桌上、地上、椅子上都散着书和本子,完全不似往日的整洁有序。若兰坐在桌边,这才几日不见,跟变了个人似的,脸颊深深凹下去了一大块,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现在肿的跟胡桃一般,小下巴尖的让人看着都心疼。
她人定定地坐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忧伤的意味。戴染和阮涵上前,一左一右挨着坐下来,拉起她的手,那指尖的冰凉传到手心里让戴染生生打了个冷颤。
“你还好吧?”阮涵平日那么伶俐,竟也问得这样多余。
“我们一听到消息就过来了。”戴染用力捏捏她的手,想传些力量给这个像是随时会散架的人儿。
若兰被两个好朋友的温暖包围着,好不容易冻住的伤心又化成了水,这厢一问,那厢的眼泪便大颗大颗地滴了下来,贝齿死命的咬着下唇。良久,才一字一字地说道:“我好痛,我的心好痛啊。”
十六七岁,正是伤春悲秋的年纪,想到她十年痴情空付流水,戴染和阮涵的五脏六腑都揪了起来。被人撩动了情绪,若兰更是哭的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伤心都从眼眶里排出来,可是心痛却固执的扎根在那里,一副不离不弃的蠢模样。
不知何时,她们俩也跟着哭上了,好像一个人的心疼三个人来哭就会排解的快些似的。多年后戴染曾回想起这一幕,当时的自己以为这就是最痛的悲伤,原来命运的程度远远不止于此,但此时的他们又哪儿能预料呢。
两人安慰了她好一阵,若兰才渐渐止住了哭。戴染帮她擦了下脸蛋儿上的泪珠,问道:“这事什么时候定下来的?”
“前天。”若兰的声音又涩又哑。
“那……林庭勋怎么说?”阮涵是个直肠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亲事都拍板了,林庭勋显然已经下决心了。
果然,若兰又开始抽泣起来,右手紧紧抓着心口的衣服,像是想把疼的地方生生扯出来一样。
戴染瞥了一眼桌上散着的本子,上面的字迹工工整整,抄着当下最流行的徐先生的诗:
走着走着,就散了,回忆都淡了;
看着看着,就累了,星光也暗了;
听着听着,就醒了,开始埋怨了;
回头发现,你不见了,突然我乱了。*
诗意低婉锥心,是这诗勾引了她的眼泪?还是她的心思浮浮沉沉这么些年,终于被这四行诗句成全?她怎么能忘记那些暧昧不明的前尘,耳边低语的暖透心田的言语,那一抹情意绵绵的流转眼波……
戴染皱眉,犯起倔来:“他在那边快活,你在这里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他既已选择,你也该拿得起放得下啊。以前的事已经没有办法改变,过个三年五载,还不又是一样海阔天空。”
只听哭声一哽,阮涵噘嘴道:“放下,哪儿有那么容易说放就放得下的。”
啪地一声,戴染将本子拍在桌上:“那是难过就不用面对了吗?求而不得总比失之交臂的好,至少你努力过。还记得那句话吗?‘再美好也经不住遗忘 ,再悲伤也抵不过时间’。放了他,也是放过你自己。”
若兰用手捶着心口:“可是我现在就是难过,应该怎么做我都知道,可就是做不到。脑子一直都是明白的,可是我的心不明白。”
“哎……”戴染揽过她的肩,将她抱进怀里。“好啊,那你给自己一个时限。在这段时间里你可以用力悲伤,使劲流泪,可是时限一到,你就要坚强起来,生活总是要过下去的。”
戴染没有爱过,更无从谈爱的深浅,可是对若兰来说,林庭勋从十年前就已深深地在她的生命里扎根了,犹如日积月累的印记,想要洗去,亦是徒劳。
第三章
眼前的场景十分熟悉……
扎着辫子的小女孩正在用力尖叫,稚嫩的声音被武装得愤慨又凄厉:“你不是最爱娘吗?那为什么她离开不到半年你就续弦?一年内连娶两房姨太太,现在又要娶?!娘一生只有你一个,你却……”
小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每次说到母亲,愤愤不平就像要在胸□开来似的。
高大的男人看着女儿,眼神迷蒙而悲伤。因为他,女儿心中的神话和信仰坍塌得十分彻底,慢慢地,这些碎片堆砌起来,她便长大成人了。
他伸手摸摸女儿的头:“孩子,你要相信,除了你母亲,我谁都不爱。”
如果这也算爱,那还真是让人失望。小女孩的眼光带着怀疑和迷惘:“什么是爱?”
“爱就是,她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变得更喜 欢'炫。书。网'自己。”父亲的眼里焕出温柔的光芒,甚至掩盖了他周身的悲伤。
小女孩皱眉,一知半解。
犹记得当年母亲还在世的时候,父亲脸上总是笑着的。虽然他现在也笑,但是却不尽相同。那时候的笑让人心暖,现在的笑却只让人觉得……空洞。那时候父亲豪气干云,有抱负有担当,现在的爹爹处事圆滑,可是给她的感觉却是明则保身。这些年宅子里进来了那么多房姨太太,可是感觉爹爹总是在发脾气,要不就是冷眼看闹剧的模样,眼神里总有种叫乏味的情绪。
戴染睁开眼。一夜浅眠,梦境跟走马灯似的在脑中放映,清醒过来时心思更是烦扰。
秋日事多,这厢杨家嫁女,那厢戴孟两家正式宣布订亲。
终于,香饽饽稳稳落在了戴家。孟家老爷拂了宣市长的面子,不知又经过了多少周折才安抚下来,婚事终是尘埃落定。
从小,大人们玩笑间皆说戴家大小姐会嫁给孟家大少,听了多年,这便成了意料之中的事。大家都在兴高采烈之时,两位主角倒是心有灵犀一般地不惊不诧。
门外的风从窗缝中扫进来,拂开了几张书页。戴染扪心自问,对他,喜 欢'炫。书。网'可能是有的,说到爱……远远未及。心下默然:不知道怀德哥哥此刻心中是何感受呢?
这日一早,戴染刚起身就接到了怀德的电话。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染妹,待会儿十一点到骡马街三号,我在那儿等你。”
他的话总是带着总结陈词的决定性,戴染并不习惯:“去哪儿做什么?”
那边一阵抢话筒的声音,接着就听见怀礼满是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别问东问西的,有好东西给你看。染儿,准时来哦!我们等你。”
说完电话就挂了,戴染愕然,难道这是传说中的约会……忍不住双手捂住面颊,笑嗔到:“瞎想什么呢!”
关系一改变,连带心情也变了。戴染从铺了一床的衣服里拿起这件比比,又拿起那件看看,犹豫不决地不知穿什么好。唤来奶妈帮忙挑选,却被调笑:“小姐,在孟家公子跟前您在泥塘打过滚,还女扮男装去他们的男校,现在还有必要挑衣服吗?”
打蛇打七寸,憨实的奶妈两句话就浇灭了她的冲动劲。小时候没少在他们面前丢脸,那天酒会也没讨着什么喜,第一次出场都失败了,就算今天隆重登场也挽不回颓势了。拍拍奶妈的肩,戴染说道:“还是你心头嘹亮,一语点醒我梦中人。”说着挥挥手:“你下去吧,这儿用不着你了。”
奶妈笑着退出房门,许久才反应过来:小姐这不是骂她面带猪相嘛。
戴染镇定了下心情,想自己怎么也是堂堂的戴家大小姐,输人不输势,根本不屑于打扮的花枝招展去讨好他们,落落大方就很好。
等她到时,骡马街的街头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了。三号店面已经装修一新,宽大的牌匾被红绸遮着,典漆大门浓黑厚重,街沿上铺着红色的地毯,看样子一直铺进了门里面。
人群里的人很多都是认识的,只是他在其中尤其显眼。孟怀德西装笔挺,肩宽腰窄,长身玉立。胸前的口袋里放着一张深紫色的绸绢,浅浅露出几个角。头发仍然向后梳着,剑眉入鬓,挺直的鼻子下薄唇保持着好看的弧度,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爽利意气风发。他身边站着一堆人,都在向他道贺。怀礼依旧站在他身后,帮他招呼着来不及招呼的客人。
戴染皱了皱眉头,宣茹正站在怀德身边,显得十分不合时宜。今日她穿了身大红色的洋装,肩上一圈双层荷叶衬得她像公主一样梦幻,头发自然的散开来,只在耳边别上了两只镶着珍珠的发卡。几缕头发随风在嫩白的脖颈处轻轻舞动,吸引了一众男人的目光。像是感受到无数倾慕的视线,宣茹的下巴抬起了一个姣好的弧度,妩媚中又不乏女王的气势。
涌动的人群熙熙攘攘,身边招呼声此起彼伏,戴染努力往前挤了几步,接着就被窜过来的怀礼一把推到了怀德身边。
“你来了。”怀德看见她,笑容顿时温柔了几分。她穿着白衬衣蓝裙子,婷婷玉立地站在他面前,头发束成了高高的马尾,随着她的步伐轻轻弹动,十分青春活泼。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这是什么店开张?”戴染万万没想到是个正式场合,看见宣茹隆重的打扮时她就后悔了,自己又踩错了拍,穿的太过随意了。
一旁的怀礼扯扯领口,他也实在不习惯领带,“染儿,今天是大哥的店开业。”
“啊!那你们刚才电话里不说。”戴染为难道:“我都没有准备,穿这么随意就来了,而且连花牌都没准备一个。”
她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赶快去买一个随礼补上,怀德不在意地笑道:“不用了,人来了就好。”
怀礼也嘻嘻笑着:“是啊,都是一家人了,小嫂子不用那么讲礼数。”
闻言,一旁的宣茹脸色飞快的变化,看向戴染的眼里尽是锋利的眼刀。
怀礼的话让戴染顿时有些傻眼,羞怯地捧住通红的脸颊,再看看一脸笑意但完全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怀德,脸上的温度怎么都降不下来。
“宣布订婚的时候你泰然自若,现在反而不好意思了?”怀德半挑起眉笑道。
戴染觉得心跳得很响,傻傻问到:“很明显吗?”
怀德点点头,眼中笑意盎然,也许这个包办婚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受。
吉时已到,几个好友挑出长长的炮仗,怀德上前点燃,一时锣鼓喧天,礼炮齐鸣。戴染双手捂住耳朵,一个劲儿往后靠,却靠近了一个温暖的胸膛,接着一双有力的大手附在她的手背上,将炮仗的巨响隔绝殆尽。只是她脑中的轰鸣远远大过了外面的声响,还能清晰的听见心脏在用力的跳动,咚、咚、咚……
鞭炮声终于停了,怀德牵着戴染的手站在牌匾左边,宣茹和怀礼站在右边,一起用包了红绸的长竹竿挑下了牌匾上的布。
黑底金字“五洲大药房”赫然闪耀在众人眼前。这是怀德一直以来的梦想,瑞城第一家西药店。他要用这些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