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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那是一个英雄暴尸于山野,员外被收殓后却住进陵寝的时代。一个人尸骨荡然无存了,一些墓碑却仍旧栉风雨于千年当中。人们习惯于某些习惯,沉默地大多数,总是用空话和多数人的意志,来默然地解决某些不合于习惯的问题,而逐渐丧失了铁和血的决心与勇气。在女人们解放脚的时代,男人们却在思想上裹起了陋习。从此,学知识的忘了对知识的承担,而勾心于伎俩、斗角在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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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喊的声音嘶哑了,彷徨者迷失于无容身之地。一个人被埋了,只会是被越埋越深。另一个人发现了,然而仍旧抵挡不了荒芜,先生的寝穴,不仅已经被掏空,却不是发掘。这个嚣张的年代灰尘太盛,太沉,纵使是金子,它也会失去千年的光泽,被掩埋,已经是摧动历史进程的动因之一。
企图发掘的人也死了,被轧入了这个循环的铁屋子当中。只有投笔自刎,对着灵魂,作最无情的泄愤。
字为凝神地回想着田爹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话,把能够想起地每一个字,都仔细地筛选一遍。虽则还不是十分地懂,但也能了知个七八分的那样。他惊叹,自己的聪明不过是清高者的自负和无知者的自恋。田爹是智者,一个大智若愚的知识分子!他在剖析自己时,却不像一个保守的医生,而更有屠夫的气势,一刀见血!
田爹走了以后,日子仿佛凝固了一般。
心情如同天山的积雪,融化了,就已经不再是圣洁的。止水之心,也会成为一沟死亡的盲流。而且潺潺有声,却始终流不进沙漠的深处,那是价值的所在,也是生命的再生之地。字为艰难地掰着手指头,计算着孤身在外的打工岁月。
可是一旦投入工作当中,他又纵情忘我。似乎有一种滋味,恍如自虐,却又偏偏更有踏实的错觉。在身心俱疲,才是他惟一的欢乐。
晚上依然睡不好,还是那床太过厚实的大棉帐。字为舍不得丢,也不忍丢掉,毕竟那是亦书留给他的。两个床板瞎拼成的偌大一个空间,像做酒前发酵的大米,热而闷。
因为厚实,它密透风,每天醒来,字为总是能从波动摇晃的帐子上,看到风的清凉,看到风的故乡。可惜也只能看到,却永远也感受不来,那是蚊帐如波浪般的身姿,随风舞动起来,一排排地掀动过去,把苦闷的心以更加苦闷的形态困锁在里面。
因为破旧,它漏洞百出。每天睡觉前,字为总是认认真真地打理一番,驱尽所有的大小蚊子,堵好所有的大小漏洞,这已经是第二卷胶了。可惜每晚还是被蚊子叮醒,睁开眼时,帐内又是“嗡嗡嗡”地一大片,几袋血红的肚子,可恶地在帐内飞来飞去,像来回得意地显摆和炫目的敌机,吊着个大肚子,血红血红的,透着腥臊的怪味,散出可恶的光亮。那模样简直可恶透顶!却又老是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还真以为撑饱了以后,活动活动就有利于消化呢!
字为早已气得咬牙切齿!
却也每每想了不少的法子,只是仍旧阻挡不了它们贪婪的进攻。开始的时候,他将垫的床单翻过来蒙了全身。殊不知那料子太实在,比棉帐还厚,扣起来就如同加了钉子的棺材盖子,叫人更难受!常常是没一会儿就捂了一身汗,按亦书的说法,都有些馊味了,膨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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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不得已,只好每晚都整整齐齐地穿戴着,而且是专拣那些长衫长裤,捆得紧紧地。然而夏天的袜子太薄,防不住蚊子,脚就如同暴露在外。它们又全集中起来,叮得脚背上青筋暴突,皱巴巴的,更是奇痒无比,搔起来没有任何感觉。大一个疱小一个肿,全是通红的伤口。甚至还得只好再找一条裤子来,系了两个裤管,直接套在脚板上,这样好是好,但一到半夜就踢开了。于是又得四处张罗着找细小的绳子,把裤子捆在脚脖子处。总算是套牢了,但也给睡觉带来了不便,一个稍大点的角度拉开,就被裤子给绊住了。人一惊,马上就挣醒了,以致于睡觉老是不落实。但即使罩住了脚吧,手和脖子,还有脸,总有一处被它们集中起来的火力,给叮了个稀巴烂,搞得一个疱摞着一个疱,完全肿成了一坨疱丛!
然而这样一来,常常是每天都要洗上两套衣服,睡一觉就全给汗湿了。并且还热个死,老是影响睡眠。依旧是热,特别是进入7月下旬,生活在大武汉里,就如同不小心走进了魔鬼的烤肉炉、炖心锅!热是一天强比一天,而且每一天都处在高温当中。恰似置身于地狱之中,日夜兼程地劳累着,却日日夜夜地无比漫长。
白天黑夜一样地让人难受,简直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字为几次三番地从帐里爬出来,滚到旁边田爹睡过的空板子上。刚嘟哝着“宁可被咬死,也不要被闷死”,却不想刚凉快一会儿了,眼睛还没有打个迷糊,又被蚊子给给撵醒了。似乎脚上又被蚊子咬了,正感觉膨胀着,在往外肿咧!一想到蚊子那叮千人吮万物的丑恶的吸管,更害怕了!又是一阵咕哝,大概是改变主意了,“宁可被破棉帐闷死,也绝不愿被臭蚊子叮一下”。灰溜溜地钻进帐子,剩下烦闷不断的哀叹声。
终于有一天晚上,连续被搞醒了好两回之后,实在气愤不过,白天就太累了,再加上连日来的疲劳,焦燥难耐的他盛怒之下,好一顿发泄,几乎把一个本来就破洞百出的帐子扯得更是面目全非。没有了帐子,便觉心中也顿时少了一种负累。只是恨恨地把它扔向了一边,单用两套衣服御敌。却随口涌出了那么一首浅近的打趣诗:
蚊帐
想要撵走夏虫
却形成了依赖像毒瘾
只有罩在头顶
才会有崇高的希望,和不渝的安全
其实比窗帘还卑鄙
不是眼睛却将良心切割
彼此看得见
却看不见彼此
比黄莲哑巴亏更煎熬
用竹杖以历史的方式敲打人生
惟有猜测;却使世界,心灵失落
沟通比盲道更甬长倾轧在肚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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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耳边总是风悠悠地,倒也能够安然入睡。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进入梦乡,怕热、怕蚊子、怕睡不好的心理,随同那床破帐子,被一同给扔得远远的了!现实,总有一部分是需要自己去坦然面对的;躲在一个不切实际的自我安慰中,就好比慌忙间将头插进沙子里的驼鸟,最后也就会造成对自己的牵累。
这一招倒也还激灵实用,既避免了太热,也避免了太咬。反而实实在在的落下枕去,似乎一切与自己无关了。可恶的虫彖们,且来吧!
以后连续几夜都屡试不爽,字为甚至有些轻飘飘的感觉了。走出那一步之后的自己,竟是多么的自由,多么欢畅!然而在走出那一步时的自己,又是何其的彷徨!人生啊人生啊,因为懦弱而无法如释重负的彷徨者!每每此时,他都要不禁地想起田爹,想起了那个象征智慧和宽厚的额头。此刻的他,正在做些什么呢?是不是又在和田奶斗嘴呢?说着那些彼此都很落魄的话来。然而能够在一起,又是多么的不幸与万幸啊!他总是默默地担忧着,祝福着。
然而转念一想,自己是否已经入了中庸、进入“差不多”的境界呢?他为自己这个突发的判断而发笑,心里想着,随他中庸不中庸,只要能安然入睡,就是好的生活。庄子还拒绝了权贵的邀请呢,宁愿自己自由自在生活着,就像楚田里恬适的乌龟。大概这个民族,就是因为这个心态,而葆有了一部分人的良心吧。
奇)实在没有更好的法子了,除此以外,别无选择。只有如此,才能安然苟命。wωw奇Qìsuu書còm网
书)其实,字为也知道,哪怕他只需要多干一天,或者少攒一点,一床漂漂亮亮的柔纱蚊帐,即可佑他入梦。只是,他有点舍不得。
网)生活正是如此,也包括生命。在舍与得之间,很难有一个既定的法则,来保证一个公正、合理而有效的舍与得的双向关系。但不得不认识到,舍得是“舍”与“得”的心理过程,绝非形而下层面的“大方”与“付出”的同义。
不舍则难得,不舍不得,因舍而得。这自是最基本的,也是觉得最中庸的交换原则。但一个善于帷幄的人,却是个例外,他们往往能够做到得而不舍,或者小舍而大得;但也有一些人,过于琐碎,因而是舍而不得,或者大舍却小得。
由此观之,不难看出,在推动中社会和经济发展,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进程中,政府也是费了不少心血的,至少他们能够在经济上将广大城乡人民,从一个几千年的中庸守恒心态上,拽入到一个积极而稳健的复苏大潮里来,共产党当然是相当用心的,且不论其是否为一厢情愿的理论基调。
不过,字为仍旧僵持着。但这并非就能够断定,他只是一个纯理论幻想的操守者。
他明白他的处境,他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虽然暂时还无法完全去探究和论证那三个字的问号,但在认识自我及对自我认识的道路上,他无疑是显著地成熟了。这一段路,走得好艰难,也走得很幸运。
因为刘师傅,因为田爹。他几乎被幸运之神给宠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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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永远空虚,而且寂寞。但工地上的生活使他完全变了,却说不清楚到底变在哪儿。
手上布满老茧,手臂也粗了一轮,走起路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学生的书气荡然无存,甚至有人开玩笑说,若他能在工地上继续干下去,到时候也能混个小官当当。工资不高,一天也有60多一点,有吃有喝有住的。一月下来也有近2000的收入,一年下去差不多能挣个两万多。因为他能吃苦,肯节约,而且年轻,又无家室之忧。“如此一来,干上个四五年,也有七八万进仓。若被大老板看上,受到器重,哈哈哈那可是要美啊,到时候你就是老板了!”
字为也是笑笑,“是啊,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们涨工资!”
一堆人笑开了花,到处都被轻松和诙谐的气氛给感染着。
字为也笑了,但他也不过才只是笑笑而已。心里却是苦的,酸酸的感觉,在蔓延。不是因为他瞧不起这门职业,调侃只是对生活的一种设想,仅仅如此,或者有更大的阿Q式的“得了胜”的想念。但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才是最为关键,也是最为致命的。在他看来,这个理由足以说服一切冠冕堂皇的建议。
室内抢着搞装修,两个大工,一个小工。
除了刚来时必须要干的和灰提水解水泥之外,字为还得自己拉翻斗车。不是别人欺负,因为现在他也已经具备了这种能力,已经不再需要得到额外的照顾。虽然现在还是一样的瘦,但臂上的那一坨肌肉,便是最好的象征。单在技巧这一方面,他也熟习了许多。
他必须做生活的强者!在对生命少了许多无知的幻想和敬畏之后,更多的是一股燥动的情绪和理性的冲动!他渴望着,而且强烈地渴望着!
日子仍旧平淡,而且无聊。因此,这绝对多的时间,他全部都交给了大脑。他想着一些事,也想着一些人,属于青春的怅惘,总是绵长且无头绪的。说得牵强一点,可以完全套用后主的两句诗词,“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每当看到工地上那些四五十岁的老家伙,在年轻大工的呦喝下奔东跑西的样子,他总会想起自己父母的境遇来。不免觉得,生活中充斥了许多的无奈。但一想到封顶的那个上午,那些人,那首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