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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别开眼去,只见到处都是一片血红,鲜血汇成的河仿佛直流向天边,夕阳漫天,天地交界的地方渲染开相同的颜色。
这里倒下去的人有那喀人,也有洛巴人,他们不过被作为战争的工具,在做着自己都不甚清楚的牺牲。
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我的嗅觉,顿时觉得喉咙刺痛,胸口发闷。数月的经历让我立刻意识到这是发病的前兆,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我不能让这么多毫无关系的人牵扯进来送死,不仅是为那喀,也是为洛巴。
我强压下胸口翻涌上来的一股血气,闪避开当头顶劈下的一刀,策马直冲向正前方敌军中的绣着白马图腾的军旗。战场上刀剑无眼,我仗着出众的骑术,顺利的避开了数次危机,直冲至军旗之下。
敌军并未料到有人居然不抵抗主力,反而在混战中靠近了军旗。军旗立于主帅之后,以象征各自阵营。洛巴的主帅是亚旅康古,他眼见一匹白色的战马如同疾风一般飞驰而来,连忙大声呼救:“来人啊!来人啊!”
守在周围的洛巴武士闻声大惊,均拿起武器护在康古身边严正以待。
我在靠近康古不足一丈时,拉起缰绳,让白马猛的一个折返,绕过康古直奔军旗。所有的人一下子都傻了眼,一时之间愣在当地。
“快!军旗!他的目标是军旗!”康古不愧为洛巴亚旅,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大呼出声。
但是毕竟还是晚了一步,我丢掉双刀,抓起马鞍旁的弓箭,弯弓,瞄准,松手,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虽然我箭术并不及哥哥哲罗,但距离军旗如此之近,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
只听“叮”的一声响,箭尖如愿以偿的穿过麻绳钉在旗杆之上。而与此同时,我左胸传来一阵剧痛。低头看时,一支枪尖透左肩而过,沾染着鲜血的枪头上闪烁着铁器的寒光。
这一枪击碎了我最后的忍耐,胸腔里血气的翻涌奔腾,我再也忍不住,如血柱般喷出一大口鲜血来。顿时我眼前发黑,忽明忽灭,从马背上翻滚下去。朦胧中我隐约看见那绣着白马的红色大旗因麻绳被砍断,而摇摇晃晃的从那么高的旗杆上坠落下来。
“旗倒了!旗倒了!”
耳边闷闷的,却还能听见战场上变得混乱的声音——成了!
“速速鸣金收兵!”最后听见康古愤怒焦躁的说道,我彻底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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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我的生命,可没想到我是被刺穿胸口的伤疼醒来的。
“啊!你终于醒来啦!”我睁开眼时看到娜柯朵哭得红肿的眼睛露出惊喜的神色,但她看到我抽搐的表情时又焦急的问道,“是伤口疼么?”
我点了点头,仿佛就已经耗尽我全身的力气。伤口火辣辣的疼,真想有一柄利刃将那块受伤的部位剜掉。
娜柯朵冲着外面大声喊道:“阿叔,劳烦您赶车赶得稍慢些,他身上的伤经不起颠簸。”
我这才注意到我们正身处一个羊毛毡马车中,马车在大漠上奔跑,能够感觉到一颠一颠的,刚才突如其来的疼痛……就如现在一样,车轮滚过一个土包。我“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
“我要是不赶快将你们送出那喀,今天天黑之前我就得露宿这树林了,你们也知道这树林的险处吧?”马车外一个粗犷的声音答道,马车的速度也确实没有减慢。
娜柯朵咬了咬下唇,眼泪花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住泪水,移到我身后,一边将我缓缓扶起半个身子,一边说道:“没有办法,你靠在我身上会好些。”虽然支起身子的那一刻有些牵扯到伤口,但是身后忽然多了一具柔软的身躯,马车的颠簸登时感觉不那么明显了。
我费力的清了清嗓子,终于说出了我心中的疑问:“这是要去哪里?发生了什么?”
“感谢金雕保佑,你没有死,我们现在要永远的离开那喀。”我虽然看不到娜柯朵的脸,但是听着她轻柔的声音,能感到目前的状况不算太差。
☆、放逐
在交谈中,我才知道在战场上因我弄倒了洛巴的军旗,使得洛巴军心大乱,康古想到因没有守护好军旗回去也会受到惩罚而无心恋战,所以未分胜负,洛巴便匆匆退兵。战争结束,我却没有回还,娜柯朵执意“即使是只有尸体也要找回来”,于是只身一人从死人堆里把因受了重伤昏死过去的我给找了出来。
“那会儿你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我啊好像捡了个宝贝似的。”娜柯朵说起当时的情况还是难掩喜悦之情。
她找了哲罗将完全失去意识的我抬回那喀,勒达因战争没有失败而松了口气,自然也就不再特别追究我和娜柯朵私奔的事,便饶了我们的死罪。但毕竟有碍于族长的面子和族中的规矩,我在被草草治疗之后,将我们二人永远的逐出那喀。也就是说,我们两人彻底的成了流民,虽然不再受那喀的追踪,但也不能成为任何一个部落的人。可能得不断的寻找容身之处,可能会忽然被驱逐出某个栖身之所。
“对……对不起……”原以为我能用我的生命换来娜柯朵母子后半生安定的生活,我顿时觉得我只是在原地兜了一个圈子。
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娜柯朵轻笑道:“跟我道什么歉呢?你不觉得这样很好么?我们能在一起,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以后不会再担心有那喀或是洛巴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或许……嗯,或许有个地方能够允许我们长久的住下去,不是么?”
听她这么一说,情况似乎比我想的要好很多,我紧皱的眉头不禁稍稍放松开来。
听我不答话,她又咕哝的说道:“反正这个大漠从来都没有安静过,战争什么的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即使能在某个地方定居,谁知道哪一天会不会还是流离失所,我们这样很好啊……”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下来,低头冲我做了个鬼脸:“瞧我的乌鸦嘴,战争啊少一次就是少一次的好,我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哥哥曾答应过我,若是有能力,他会帮助我们回到那喀的,所以我们两人一定要坚持到那个时候——”我猛然想起一件事情,笑了出来,“不是‘两人’,应该是‘三人’才对。”
娜柯朵轻轻拉起我的手放在她已微微突出的小腹上:“会的,只要我们三人在一起,什么难关都会度过的。”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外面那个粗犷的声音说道:“到了,下来吧。”
我诧异的望了望娜柯朵,娜柯朵向我解释道:“这位阿叔的任务是将我们送离那喀,这里已经快到雅莫的境地了吧。”说着扶起我身子,“哈齐勒,你还能撑得住吧?”
我稍一动弹,伤口就疼,但为了不让娜柯朵担心,我咬了牙撑起身子点了点头:“没问题,咱们下车吧。”
娜柯朵背了包裹扶着我好不容易从马车上下来,站在地上时,我已经是满头的冷汗,气喘吁吁,仿佛刚完成了一件什么苦力活似的。
抬眼望去,四周广袤无垠,不见一处人家,微风吹过,齐膝高的草摇摇晃晃,发出极轻的沙沙声。
“这里?”娜柯朵看到眼前的景象又惊又怒,“阿叔,我们在这里下车,却让我们去往哪里?阿叔,你也知道哈齐勒他重伤未愈,你好歹再多送我们一程?”
那驾车的阿叔是个头发花白,身材佝偻的老者,又长又硬的眉毛下几乎看不清楚眼睛。他听到娜柯朵的央求,不耐烦的一甩马鞭:“想咱们那喀,哪个出门不是自行骑马?就连族长大人都难得用一次马车。这次若不是看在他身上有伤的份上,族长大人哪会给你们车坐。我的任务只是将你们送出那喀,别的可不管。你瞧,那林子刚过来,这会儿已经照不进阳光了,再晚的话恐怕我的老命要丢在那里了。”说着他一屁股坐上赶车的位置,抬起鞭子指了指前方,“你们若是从这个方向走,便是雅莫;那个方向呢,便是赫林。雅莫近些,但若被人知道你们是那喀来的,兴许不怎么好办。赫林近些年比较安生,但就是有些远。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罢,他挥起长鞭在空中打了一记空响,驾着马车原路返回了。
马车一走,娜柯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哈齐勒,我们……我们怎么办呢……”
我扶着她的胳膊,努力直了直身子,不知那喀的巫医给我用了什么草药,止血倒是很有效,肩上的伤,本来就不致命,只要我忍着疼,倒觉得自己撑些时候不成问题。
“娜柯朵,咱们走吧。”
娜柯朵一惊,抹了把眼泪:“你说什么呢……”
“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咱们不要去赫林了,去雅莫吧。如果是雅莫的话,我没问题。”
“你瞧你现在还一头冷汗呢,怎么可能走那么远呢?”她担心的用袖子给我擦拭着额上的汗珠。
“不行的话我们能怎么办呢?”她听到我的提问说不出话来,我继续说道,“我们只有走下去这一个办法。我只要能够忍得住疼,就能撑到雅莫。我想我能忍住,因为你和孩子都在我身边,刚才你说过‘只要我们三人在一起,什么难关都会度过’,我信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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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莫较那喀偏东南一些,自然环境比那喀要略好一些,听这里的老阿妈说,雅莫绿洲的面积要比其他部落都大。
当然,我们没有透露我们是那喀人的事实。
雅莫和那喀的基础实力在大漠上都是数一数二的,那喀的族长不是世袭,而是遴选,这样就造成了那喀总是在选择最强的人当族长。雅莫的族长虽是世袭,但历任族长在少年时全部都被送往中原学习,在整个大漠都对中原不屑一顾的时候,雅莫族长却能够汲取中原治国行军的精髓,因此多年来在大漠上立于不败之地。
多少年来,那喀和雅莫祖祖辈辈都处于一种奇妙的关系中,时而缓和,时而敌对,总得来说是敌对的时间更多一些。
勒达虽是个有一定能力的人,但却胆小怕事,没有担当。自从他当时那喀族长后,封闭了许多与其他部落交往的渠道,以至于居然还想用联姻这种方式来笼络洛巴。在雅莫看来,那喀固步自封的方式却像是一种不友好的冷战,因此近二十年来,雅莫和那喀又进入了相互敌视、相互怀疑的状态。
☆、忧郁
三年前哥哥因迷路而进入雅莫,若不是遇上乌尔雅帮助他隐瞒身份,恐怕他会被当做那喀的奸细,最好的结果也是终身囚禁在雅莫。我记得哥哥当时离开那喀失踪了一年多,回来的时候身旁多了一个漂亮的姑娘,那就是乌尔雅。至于在雅莫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只知道乌尔雅为了跟随哥哥到那喀,跟父母闹翻了脸。最后也是因为乌尔雅父母担心女儿,知道最后也没将哥哥的真实身份暴露出去。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娜柯朵见我发呆,腆着肚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