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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逐日捏了屠清雨,道,“你这头小老虎,府里还有人敢招惹么。见了都要绕道而行吧。”
屠清雨盯着那亮闪闪的匕首,屠鱼跃估摸着她心里现在一定是在拔河,打人匕首,匕首打人,等了好一会,只见屠清雨实在不舍得,还是拍桌子答应了。“我答应就是了。”
屠逐日笑着,把匕首放到她们面前,然后招来老板结账。屠清雨立马喜滋滋的拿起其中一把插到腰带上了,屠鱼跃把匕首藏在怀里,打算回去让奶娘帮她改良一下袜子,以后绑在脚上。
老板拨了算盘,报了一个数字。
屠逐日听了面露讶异,这家店是皇城里的百年的老店,平日里不少达官贵人光顾,价格也比一般的首饰铺偏高。“老板你是不是算错了,我是要买三样东西,你有把镯子算进去么?”这三件东西若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怎么也不可能有这么低的价格才对。
老板帮把玉镯子包装好,“难得六小姐瞧得起本店,只是算了成本。”
屠鱼跃问,“你认得我?”她什么时候和这么有钱的老板结过交情打过交道了?不会认错了人,把某个长相平凡恰巧半生不熟的甲乙丙当作了她吧。
“端木家公子游街那日我也在场,虽然认不得小姐样貌,但我记得你的头发断了一截。”老板把玉镯子交给她,“我的孩子和六小姐一般大,若是将来也有六小姐这样的孝心,也算老来宽慰,希望六小姐日后多多来光顾。”
屠鱼跃出了店门,还真没想过一天名人效应也会出现在她身上。一战成名家喻户晓?皇城的女人都很爱护自己的头发,不会往上面动刀子,那是不是意味她以后顶着这头防伪标志的短发,再来这老店光顾都能享受折扣?
街上人多,一个挨着一个不好走,屠逐日见状,直接把她抱了起来。“我还以为半年的俸禄要没了,想不到倒是还省下了一笔。”
屠清雨则蹦蹦跳跳直接用蛮力在人潮挤开一条道,然后这摊子的面具拿起来戴戴,那摊子的拨浪鼓拿起来摇摇,感觉新奇的不得了。屠逐日使了眼色,带出府的两个侍卫跟了上去。
“四哥下个月要回边关了,没有东西要带回去么?”她问。
“那些大娘和我娘会帮着准备的,不用我和爹操心。”
屠鱼跃心想,端木凤慈虽说心思复杂,但倒和柳月娘一样对屠邱是一心一意。“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屠邱走了想必柳月娘又是日想夜想,咱转反侧。
屠逐日道,“看来宁夫子真是有本事,竟是把你教得出口成章了。”
“我不是在玩笑。”
屠逐日揉揉她的头,“四哥知道,只是边关极苦比不得皇城,把四娘她们留在这,是不希望她们跟着我们吃苦。况且这次多亏了四皇子在皇上面前美言,虽然皇上不再追究,但是……”屠逐日顿了一下,“你很聪明有些事情想必我不明说,你也能懂。”
“……”君心难测,表面上宠信也不代表内心真的是毫无防备,屠家看似恢复了昨日的荣宠,但是这风波过后,还是多少有受到殃及了吧。太子被削了权,左膀右臂都被砍断,到了最后最大的得益者可能只有东野昊一个……
“四哥,其实……”
其实东野昊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坏胚,外表人模人样而已,实质却是卑鄙奸险。她要是说了这话他信么?他一直认为他和东野昊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铁哥儿们情谊,他要是把她的话当作是胡言乱语一笑置之说给东野昊听怎么办?
东野昊自那次再也没找过她麻烦,也没差人来逼迫她三缄其口,估计就是了准了她说什么都没人信吧。他形象经营了数年,怎么可能是她三言两语一朝一夕能打破的。
“其实什么?”
屠鱼跃吞吞吐吐,“其实……”
“哥。”屠清雨跑到屠逐日跟前,突然想到道,“我想吃东市的甜饼杏仁糖和西市的枣泥糕。”待会他们要上台秀楼去看花船,台秀楼没这些糕点卖。
“一个在东市一个在西市要怎么买?绕道的话你就来不及看花船了。”
“让侍卫买就好了,我想吃,非吃不可!”
屠逐日和屠清雨讲起道理来,“清雨你答应过哥哥把你刁蛮爱胡闹的性子改好的。”
“我有听话啊,我最近都没打人了,我不过是想要吃点心也不得么。”
屠逐日的谆谆教导屠鱼跃没兴趣听,她只知道她想说的这么一被打断,说的冲动也跟着被打断了。大街上人多口杂,算了,她还是另挑时间另挑地点给他明示暗示吧。
屠清雨冲进一家酒楼里,小靴子噔噔噔就往二楼去,“我要坐到窗边。”
屠逐日把她放了下来,道,“我有些话交代侍卫,你先上楼去找你五姐。”她心里估摸着屠逐日还是心软交代手下去给屠清雨买点心了。在屠家这个关系极为复杂的大家庭里,她四哥确实是好的没话说的,对妹妹管教着也会适度的疼宠,和大房两个姐姐冷漠的态度一比,真是天差地别啊。
屠鱼跃慢步踏上了阶梯,一楼高朋满座,二楼——一道道绘着花鸟鱼虫的屏风竖着,隔开了一个个的空间。屠清雨已经捡了个靠窗的位置,跪坐在凳子上,身子探出窗外,喊话道,“哥,不用买了。”
屠鱼跃心想,她喊慢了,屠逐日已经差人去了。
甜饼杏仁糖枣泥糕都搁在了桌子上,端木惟真执着筷,夹一小口菜抿一口酒。
遇上熟人了。
“惟真……表哥。”这样的称呼应该没错吧?虽然那亲戚关系薄如蝉翼,不过是八竿子打不着挂了名号而已,但也总不好直呼其名。端木惟真端木惟真这般的叫吧。
屠清雨转过身子问也不问抓起糕点就吃了,端木惟真也不介意,对着屠鱼跃道,“坐吧。”
她拉开椅子,“表哥一个人?”
端木惟真反问,“你还有见到别人?”这个人明显心情不好,她问了废话了,踩着了他尾巴,她还是闭嘴奉行沉默是金吧。
屠逐日上了二楼,见到端木惟真,“表弟怎么在这?”今早散朝时他听到户部尚书广发帖子邀请三甲才俊过府饮宴的事,那位尚书大人家中有待字闺中的女儿,想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表弟没有去礼部大人的府邸?”
端木惟真站起来,作揖,“我身子不太舒服就推辞了。”
屠逐日看着,端木惟真手里还握着酒杯,身子不舒服不去医馆却到酒楼喝酒?他握拳笑道,“六妹和我说了,游街那日多谢了,若不是你和勿离帮忙只怕事情没这么顺利能解决。”
屠鱼跃下意识的摸了摸短发,虽然端木惟真没有明说,但她猜想那日是他射来的刀子断了她的长发,还有马匹受惊也是他故意的,不能明着帮,就暗中来。
屠鱼跃拿起招牌看了看,招来店小二,低声多要了三副碗筷又点了几道小菜,听见端木惟真说道,“那是表妹的本事,她小小的年纪能有那样的胆量,连我都不得不佩服。只是我想不到事情会这般曲折复杂,原来姑父一早就掌握了太子结党营私的罪证。”
屠鱼跃想道,那是对外的说法,至于对内……东野昊曾在事后登门造访,和屠邱屠逐日进了书房密谈。
是不是晓以大义她不清楚,不过她想,必是去了旁枝末节的,旁枝是东野昊在其中运筹帷幄干的龌蹉事,末节是他两方嫁祸坐收渔利。总之三人出了房后便口供一致:那本太子的罪证,确实是屠邱收集得来而非东野昊转交所得。
端木惟真倒了杯酒,歉然道,“我代祖父为之前他行事道歉,希望姑父表哥大人有大量能多加包涵。”他实在不想两家积怨加深势成水火。
屠逐日也倒了酒,与他碰杯,“丞相那日不过是想保全家人,爹和我都明白。太子有意对付屠家,那日众目睽睽人证物证俱在,就算丞相要帮忙也是起不了多大作用。”
“谢谢表哥这样的深明大义。”
店小二上了菜,屠鱼跃从筷筒里抽了筷子,刚想夹菜却好似想到什么,倒了一杯滚烫热茶,把筷头插进去搓洗。端木惟真看着,只觉得她行径古怪。
“我和姑父虽然只见过几面也从未交谈,但我感觉得出他是个铁铮铮的男子汉。表哥知道两家的恩怨由来么?”他觉得屠邱不像是会为一两句政见不和便耿耿于怀的人。
两家几乎算的上是断绝往来了。就连三弟弥月那日——
他也是偶然在门外听到父母议论才知道,是姑姑苦苦哀求姑父以江山社稷君臣和睦为重,姑父才愿意到端木家来喝这杯说和酒的。
屠鱼跃敏锐的嗅到了八卦,咬着筷子抬头认真的听着。
“长辈的事做晚辈的还是不要妄加议论的好。”屠逐日笑着,叉开了话,“你虽然高中但年纪尚小,圣上应该会过两年才给你封官,我下个月便要回边关去了,也不知多久后才回来,先在此提前祝你仕途平步青云。”
端木惟真勉强撑开了笑,看得出屠逐日的话不合他的意,他的喜怒形于色,没有端木勿离那样的控制自如。“多谢。”
屠鱼跃吃饱,筷子一放,靠在椅背上休息。从窗口望去,下边真是热闹至极,布满花灯的船只,好像一艘咬着一艘接连着打她视线里经过。“四哥待会帮我买个花灯吧。”
屠逐日问,“你想玩?”方才满大街的花灯却也没见她露出兴喜欲狂的神色。
屠鱼跃摸摸圆滚滚的肚子,她真实的年龄已经二十六了,童心也已经泯灭。她吐了两个字,只道是,“秘密。”
端木惟真看向她,“我之前以为表妹得了疾病不能言语,是装的么?”他当日在书房训诫过她,他以为她身有残疾为此有过愧疚。如果是装的……墨条、还有那本治国论,他想起来就有气。
“确实是有段时间不能说话,不过在丞相府那日,见到了那幅图,我吓了一跳就发现好像能发出声音了,大夫说可能是受了刺激的缘故。”她说的有条不紊,不徐不疾,适当的时候再把大夫搬出来做铁证。反正她从头到尾也没说自己成了哑巴,都是大夫断的病症。
端木惟真怎么听都觉得这话巧合得古怪,她也是拿这种无巧不成书的理由来说服她父兄?屠逐日淡笑着,没对妹妹的话辩驳。端木惟真心想,不会只是拿来搪塞他这外人吧。
“表妹可是毁了我的蟠龙墨条的,还记得么?”
屠鱼跃茫茫然的,努力回想才记起他说的是那一桩。记起后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在府里还从没研过墨。你让我做我没做过的事,那出了差错……”端木惟真斜着眼在瞪她,“我不是要推卸责任,我请四哥赔给你就是了。”找一根一模一样的应该可以吧。
屠逐日倾过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道,“蟠龙墨条是蛮国进贡皇上御赐的,整个皇城就三根。”
也就是说有银子都买不到了,屠鱼跃改口,“我赔银子。”
“我不在乎银子。”
她是哑口无言,端木家贪了几代,朝堂上年年新人换旧人,只有端木鹤延屹立不倒刮了一层又一层。金山银山,怕是都富可敌国了吧,丫鬟穿的料子都能抵得上富家小姐了,怎么还会在乎银子。
端木惟真想了想,招来小二嘀咕了几句,便说道,“这样吧,这台秀楼除了酒菜还有一样东西是出名的。”他指了指她身后。
小二搬了一个圆状物体来,那物体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