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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禾冲传递消息的男孩点头,说谢谢,喝完了手里的酒,看看表,连12点还不到,于是,打听了‘风情’的方向,在‘美洲’买了一支圣诞老人型的棒棒糖,啃着,溜达过去。 她进门就看见小东在高出地面2尺的舞台上弹吉它唱歌,很投入很开心的样子,并非从前那些有点忧郁的歌;台下,有许多的人在跳贴面,跳贴面的人中,凌远和他的舞伴,显然是最靓的一对。
其实凌远会在这里出现没有什么奇怪…………这些酒吧里从来没有缺少过各行各业的精英………没有好的经济条件,恐怕也负担不起这样的消费;只是,谢小禾饶有兴味地朝着这间酒吧里除了小东之外,这唯一的熟人瞧过去,她很确定,这不是白天,医院里,那个对付记者手段圆滑的,对待突然而来的急症病人沉着冷静的外科主任。他的笑容很颓靡,带着玩世不恭的无所谓,或者,还有着淡淡的厌倦。
谢小禾点了水果,窝在沙发里用竹签扎着吃,面容清秀的小弟跑过来殷勤的招呼这位生客,她向小弟微笑,对他说,我是小东的朋友。
小东所谓惦记的留言多半只是一句场面话,那么何妨她不回上一句场面话。
人生中需要各种各样不同的场面话,譬如白天在医院里,谢小禾组长与凌远主任很尽职责地以记者与外科医生的身份,对对方维持着一种场面,夜里的酒吧,空虚无聊的谢小禾和浪荡放纵的凌远,对各自不同的伴儿,维持着另外一种场面。
那是他的女朋友么?谢小禾很确定地不是…………凌远在5分钟后换了另外一个伴,一样的亲昵。而这时候,小东已经从台上下来,向谢小禾走过来,面上是看不出一点作伪的开心,那笑容很惊喜很灿烂,他在她身边坐下,叫‘小禾姐’,从她盘里抓了块水果塞进嘴里,〃小禾姐,你来了!〃 她冲他微笑,〃听陈乐说,你喜欢的人在这里。〃
〃是啊!〃小东有些羞涩地低了下头………那样欢喜的羞涩。
〃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小美女。〃 她瞧着他,这倒真是个好看的男孩子,如果所讲的故事果真如实,也还十分痴情。这个故事可以提供给她做编辑的朋友,好好策划写本言情,不知能不能大卖赚钱。
他忸尼了一下,有点怯怯又有些不安地瞧了一眼,吞吞吐吐地道,〃小禾姐,你不知道么?〃
〃什么?〃
〃 你没有听他们说,我。。。〃
谢小禾挑起眉毛,逗他,〃怎么?不会其实是单相思吧?〃
〃不是。。。我 。。〃小东咬着嘴唇,低声道,〃 我以为你知道的,还肯跟我做朋友。。。〃
〃啊?〃谢小禾一愣,随机打趣地道,〃你不是拐了谁家18不到的闺女?再或者,是哪家的太太吧?没关系。。。〃她扯动嘴角,没关系这话,这样从自己的嘴巴里跳出来,委实推翻了自己20多年来的家教与有关感情的信条 ………不过,这是什么地方,又何必认真?就算不是这样的地方,就算她曾想结婚生子,生生世世地认真的人,最终又如何了呢?
小东咬咬嘴唇,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拽了拽她的袖子,努嘴往不远处指了指,〃他在那里。〃
谢小禾顺他的目光看过去…………有个很高的,古铜色皮肤健硕身材的大男孩,在打鼓。
谢小禾愣怔了约莫2秒的样子,然后,想起来他曾经说过的,攒够钱去澳大利亚的话。
忽然间,心里有几分柔软。
澳大利亚,那是个承认与尊重同性恋婚姻的国度。
呵,真真假假,执着与随便,懦弱与坚持,谁能说得清楚? 她回头,伸手拍拍他肩膀,眼光很柔和,至真诚地柔声道,〃小东,祝你们心想事成,梦想成真。〃
〃小禾姐,我去给你唱个歌!〃小东站起来,往台上跑过去,拿起来麦克风,很大声地道,〃各位,我要给我最喜欢的朋友唱首歌。〃
那支歌谢小禾没有记住名字,也没有记住歌词,却记得小东在台上忘情歌唱的样子,和台下那些不知道这‘最喜欢的朋友‘是谁,却应景儿地相和的,衣装华丽美艳的俊男亮女。
那天,一直到离开,谢小禾跟凌远都没有再次说话。
而之后,谢小禾几乎天天到这里来,有时候1小时,有时候半小时,有时候喝酒,有时候只要盘水果抽烟,也有时候,加班加到了10点,过来要套中式西餐解决了晚饭,一直混到半夜打烊。 她见过几次凌远,每次都会打个招呼,而因为节目关系,因为将那个河北病人作为细述的故事之一,她还有去过两次第一医院,最后一次给病人的大儿子做采访录音之后,在楼道里碰见了凌远,他从楼上下来,白大衣敞着,里面是挺括的淡咖啡色衬衣,西裤,听诊器挂在脖子上,看见她,在楼梯处停住,很礼貌地微笑招呼,
〃谢小姐工作态度真是认真。还在跟上次那个病人?〃
〃你们与家属需要有始有终。〃 她也停下来,〃我们做个详细的节目,也要跟到最后,否则,半真的故事,悬疑的结果,并不适合拿来做社会问题的典型讨论。〃
凌远点头,〃节目播出时候,相烦通知一声,我也想看看。〃
〃那是一定。播出之前,就会先就专业问题,请凌大夫过目指教。〃
他与她仿佛都不会记得另外一部分的自己与对方,而在夜晚的时候,又仿佛都并不太记得白天,另外一个地方,他们曾经也算得熟人。一直到那天那个意外中的意外。
那天谢小禾去得不早不晚,照例在最偏的座位窝着,喝一杯调得不伦不类的酒,凌远没有跳舞,跟个常跟他跳舞………却也不是跟他跳舞的唯一一个的,身材极惹火的女孩子靠在一起,那女孩子剥了葡萄一颗颗地喂进他的嘴里;那天小东一开始就恹恹的,满身酒气,看见她来了跟她打了招呼,无可奈何地道,〃本来就不'炫'舒'书'服'网',又被几个熟客人灌酒………我才来,也不能得罪了客人,老板不高兴。〃他有点小孩子脾气似的皱眉道,〃我今天一点都不想唱歌呢,胃好疼。〃
谢小禾拍拍他手背,心里有一点点不忍,想了想,叹气,却没有说出什么。这个年纪的大孩子,如果确实还在校园,怕还有使点性子的权力,然进了职场……………这也确实是他的职场…………就早没有了任性的机会了。 她对他笑笑,哄孩子似的道,〃我出去给你买瓶药吧,顺便在便利店微波一杯热水装给你。〃
他点头,还是有些委屈的样子,倒是没有再说什么,朝台上走过去了,谢小禾也真的抓起车钥匙站起身,准备如约去帮他买瓶胃药。
她并不太熟这附近的店,开出了挺远,终于找到家24小时的药店,又再找了家24小时的咖啡店,买了个保温咖啡杯,讨了杯子热水,再回来时候已经有了快1个小时的光景,进门,台上唱歌的不是小东,她往自己的座位看过去,却见他蜷成一团缩在她的座位上。
谢小禾几步赶过去,他没有抬头,她推推他他的肩膀,碰到他的额头,沾了一手背的汗。
谢小禾心里有些慌,低声叫,〃小东,小东,怎么了?疼得很利害?〃
他终于缓缓抬头,眼神却很涣散,〃什么?〃 她在他身前蹲下来,〃小东,我是小禾姐。〃
〃啊。。阿伟下班了么?〃
〃 说他今天在另一家打鼓,恐怕还没有。。。 你怎样了?〃
〃刚才。。。很痛。〃他横着手肘压着上腹部,〃喝太多酒了。〃
他说罢,头又垂下去,眼闭上。谢小禾再叫俩声,他却并不答应,她心里越发觉得害怕,想要扶起他来,他却软软地趴着,手冰凉,额头冰凉,脸上是一片骇人的发青的苍白。
谢小禾的脑子里有些乱,忽然想起来,曾经很久之前的一个晚上,自己迷糊着从睡梦中醒来,床边是空的,那时候的她已经有些适应了身边的空荡,虽然每次确信了这空荡的时候,总是心里刺痛到窒息的难受…………那天她披了衣服下床,去书房,秦牧不在,她叹口气,本要回去,却不知道为什么往门口走过去,然后,就见他蜷成一团,手里抓着车钥匙,脑袋靠在墙上,瘫软在自家的门口。
那天秦牧的手也是那么凉,脸上也是没有任何的血色,她惊慌地喊他的时候,他迷糊地道,〃没事,别怕,我刚才肚子痛得厉害,现在好像。。。好点了。〃 她打了急救电话,急救车来的时候,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肩膀,只会哭,她不断在心里许愿,跟上帝做着痛苦的讨价还价的交换,她对那个不知在何处的万能的大神说,只要他没事,只要他度过这次,她什么也不争了,什么也不要,放他去。爱情本不该如此,爱情本该是双方的欢愉,为何要是这样双倍的痛苦。
急救车呼啸而来的时候,她已经跟他一样浑身冰凉。
医生诊断,他是胆道梗阻胰液反流引发的急性胰腺炎,当时情况很危急,说,如果再晚个半天,后果就不可设想了。
谢小禾甩甩头,把那段最近时常会跳回自己脑子的回忆努力驱逐开,也因为那段回忆,看着小东越发担心,再叫小东,他却还是垂着头,迷糊之间,还是问,阿伟下班了没有。。。他说,今天一起去吃夜宵。
谢小禾吸了口气,想扶起来他,往门外走,下意识地往四周看,恰好看见凌远在低头喝酒。 她咬咬牙,朝凌远走过去。
凌大夫这个称呼,在这个地方,让凌远皱了皱眉头。
〃 今天不值班。〃他懒洋洋地回答,有点不耐地,〃也不值电话班。不做四线。〃
他听了她的话之后,再喝了口酒。
谢小禾舔舔嘴唇,点头,〃我知道。不过,能不能拜托您看一眼…………会不会是。。。急腹症?比如胃出血或者胰腺炎?〃这些日子来,她已经拜做节目所赐,对若干医学名词,学得熟稔。
〃下班时间,我付不了责任。〃凌远淡淡地道,〃穿上白大褂,我要为我的诊断负责,我现在喝了不少酒,脑筋也并不清楚,不敢给人做诊断。在这里,也没有任何可能做处置。你如果担心,〃他往那边瞥了一眼,〃就送去该送的地方,将他交给给必须负责任的人。〃
谢小禾沉默了2秒钟,问道,〃这里最近的大医院就是第一医院了?〃
〃嗯,如果你说教学附属医院的话。〃凌远点头,〃而且,今天外科是李波的三线周明的四线,很强劲的组合,万一真需要手术,你倒是不必担心………不过,〃他玩味地瞧着她,〃谢小姐,我觉得,人不要去越权负责,管闲事有时候是很要命的。你可考虑清楚了,你要不要做他的责任人?方才有一批人灌他酒,后来又有另外一批,他究竟是什么人? 你了解吗?你给不给他做手术签字?你有没有这个权力?〃
谢小禾望住地面,呆了1分钟的功夫,转身朝小东走过去,低声说,〃小东,坚持一下,我带你去医院。〃 她把他的胳膊拉起来,努力架在自己肩膀上,费力地够他的腰。走得费力,才没到门口,几乎就跟他一起倒在地上。她很想打急救,但是却知道,将急救车叫来,这一番阵仗,不知道会不会扰了生意,酒吧老板又会怎么看。他或者没有那么严重,她不能擅自作主,让他之后丢了这份工。
外间的冷风吹进来,小东似乎清醒了点,〃小禾姐,让我自己走。你别送我去医院,送我回家好不好?〃
谢小禾不答,继续承担着他一半的体重,往外挪。一旁的人并不吃惊,这里大概太多半醉着被拖出去的人。
快到门口的时候,谢小禾忽然觉得肩上的重量变轻,抬头,是这间吧的老板将小东扶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