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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北北眼里的泪也一下子流了出来,哽咽道:“妈,我知道你们都爱我,可你们知道吗,你们这样的爱,对我来说是束缚,是让我恐惧的牢笼。我再也受不了了!”
见薛北北流泪,薛于修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叹一口气,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沉默着。
乔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薛北北坐直身子,她的头仍因昨晚的喝醉而隐隐地疼,但她的思路很清晰,她忽然决定,在父母面前,她要以一个成人的方式和他们谈谈。
这是她人生的第一次。
她从生下来便生活在蜜罐子里,父母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行动指南。
他们让她学文她学文,让她学艺她学艺,让她转学她转学,让她饭前洗手她就洗手……她越在父母面前表现得乖巧听话,在外面她就越有反叛的冲动。
她原本在自己的学校里读得好好的,名列前茅,同学和老师都喜欢她,偏偏父母通过关系把她送进了市直中学的实验班。她伤心极了,却不曾说一个“不”字。但在那个时候,她心中反抗的种子就已经种下了。
在那个“贵族班”里,官二代和富二代们一个比一个能闹,她,是最闹的那个。所以她成了天使帮的大姐大。
在她在实验班里最开心的时候,父母又把她转到了市一中。在那里,她更加反叛,她故意和班上最叛逆的男生早恋,故意和他在一起做各种出格的事,甚至她还鼓动他,找来家人们视若洪水猛兽的黄色影片一起看。
在她真正喜欢上那个男孩的时候,学校通知了家长,父亲出面让学校把那男生开除了。见那男孩还来学校找她,又将她转到了艺校。父亲最后甚至通过关系,让那男孩父亲的单位将那男孩的父亲调到几千里外的分厂工作。从此那男孩彻底消失。
她不断见证着父母强大的力量,在她乖巧的外表下,不断地生出更强烈的叛逆。
薛于修和乔蓝听着薛北北讲的那像喝醉之后的呓语一般的话,震惊得身子都有些微微地抖。一直以来,他们都认为薛北北在外在家都是乖乖女,甚至那次早恋事件,也是那男孩捣的鬼,却不想竟然是这样。
薛北北看着他们的表情,心中甚至有一丝快意,经历了二十年爱的“压迫”,今天她要做一次当面的抗争。
“爸,妈,我之所以今天变成这样,全拜你们所谓的‘爱’所赐。你们把自己的期待和梦想都强加到我的身上,你们想过我的感受吗?我常常想,我只是装你们的‘爱’的垃圾筒,二十年如一日地装着你们泛滥的爱,你们想过总有一天会将我灌满甚至爆炸吗?”
薛于修和乔蓝相顾无言。
薛北北继续讲:“爸,妈,你们猜得不错,那个男人就是叫江肖城。但不关他的事,是我追的他,是我主动拉他上的床,甚至是我故意怀的孕——”讲到这里,她看到妈妈面如死灰,爸爸额上青筋直跳,一下子觉得自己将话说得过分了,不由停住了。
跟踪情敌(5)
“继续讲吧。”薛于修竟然没有暴跳如雷,而是很真诚地说道,“孩子,不要怕,你讲完。”他三十七岁时才有了薛北北,如今五十七岁,有这么鲜艳的女儿在身边站着,他总觉得自己正当年,血气方刚。但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爸,妈,我求你们了,这一次不要再插手我的事,让我自己解决,好不好?我向你们保证,以后我一定不再任性,我会对自己负责的!”薛北北祈求的目光看着爸爸妈妈。
薛于修和乔蓝都没有再说什么,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冲她点了点头。那么无力。
薛北北看着父母离开卧室时那已显老态的背影,心里酸酸的。她忽然觉得,自己该真正地长大了。
她起床,洗刷,然后帮妈妈把早餐端到餐桌前,招呼爸爸吃饭。一家人吃得很安静。
吃过饭,薛于修要去上班,乔蓝叫住他:“等等,我搭你的车。”然后,乔蓝从她的皮包里取出了薛北北的手机,帮她开了机,然后递给她。
“妈,谢谢你。”薛北北接过手机,向妈妈道谢。
薛北北说得很真诚,并没有显出一丁点的生分。
乔蓝微笑着向着她:“孩子,你大了,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吧,记着,爸爸妈妈永远会支持你的。”
父母离开后,薛北北开始收拾屋子。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做家务。她马不停蹄地忙着,直到窗明几净,纤尘不染。然后,她冲了个澡,化了个淡妆,这才清清爽爽地窝在沙发里,翻开了阔别自己数天的手机。
手机里有十几条“妞妞”发来的不曾阅读过的新短信。
“丫头,你怎么关机了?开机后和我联系。”
“丫头,你生病了?严不严重?怎么还不开机?开机后和我联系。”
“丫头,究意发生什么事了?这几天我感觉心里空空的,有些想你了。开机后给我联系。”
……
信息几乎每天都有,直到上次,同事们来看望她的那一天。
“妞妞”就是江肖城。有时候,妈妈会翻薛北北的手机,所以薛北北将江肖城的手机号署名为妞妞。
江肖城从未给她发过肉麻短信,偶尔有一两条暧昧的,妈妈看到,也只当是女孩发来的,并不怀疑。
所以,江肖城发给她的所有短信,她都保存着。
看完这些关机后发来的短信,她又将江肖城从前发的短信一条条地打开来看。
其中最多的短信,是一两个字的:
“嗯。”“好。”“行。”“在不?”“回不?”
最常见的关怀短信:
“明天有雨,穿厚点。”“天黑,注意安全。”“好好玩,少喝点酒。”
也有暧昧的短信:
“今天的油焖大虾真好吃,明天再来一份?”“还在外面做活动,好冷,手都冻僵了,真想放在你养的那两只小白兔上暖暖。”
跟踪情敌(6)
薛北北忽然又翻到一条:
“丫头,丫头,我是妞妞,现在向你方求救,入厕忘带手纸,请求支援!”
薛北北记得,这是有一次,两人去饭馆吃饭,她在外面点菜的时候,江肖城去厕所解大手。事毕,江肖城才发现厕所里没有手纸了,而当时男厕所也没有别的人,无奈之下,他给薛北北发了这条短信。薛北北也不能进男厕所,只好叫来男服务员给他送了进去。
这件事薛北北笑话了他很久。想起当日趣事,薛北北忍不住又想笑。
但她笑不出来。她忽然明白了问题所在,这些短信中,感动有之,关心有之,暧昧有之,却独独少了爱情。
坚守或者离开,是该做出选择的时候了。自己不怕委屈,但总得给父母一个交待。
薛北北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凡事总要做到死心才会止。她对他并没有死心。
一旦他向自己张开怀抱,她相信,自己一定会义无反顾地扑过去。
没有爱情,相守也行。
看看表,已是上午十点钟。薛北北忽然想再去花园新村看一看。一想到曾给她带来许多快乐的那套三居室,她便有些迫不及待。
打车到文化宾馆附近时,她叫司机停了下来。时间还早,她想慢慢走过去,从办公楼通往花园新村这短短的一段路,撒过她太多的欢乐。
这条路经过洞河小区。远远的,她看到安薇从洞河小区里走出来。
她现在才去上班?
今天的安薇愈发性感迷人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乌亮的长发随着她袅袅婷婷的步态,轻快地在肩后抖动着。她走路怎么能走得那么好看,自己学都学不来。
薛北北想到一个骂街妇常用的词:狐狸精。也只有狐狸精才会这般天生妩媚吧。
就是她,把江肖城的魂都勾走了!
为避免迎面碰到一起,薛北北侧身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商店里。
透过橱窗,她看到安薇从商店前走了过去,但她没有往办公室方向去,而且顺着草地上的一条小路,拐到另一个方向去了。
薛北北忽然想跟着她,看看她究竟去做什么。
一直以来,安薇在她眼里,是个迷一样的女子。即便她真的和江肖城死灰复燃了,薛北北也想知道,她值不值得江肖城爱,或者说,她值不值得自己因她而离开江肖城。
安薇的目的地应该不远,她没有打车,一直步行着,还不时地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薛北北远远地跟在她的后面,她从安薇的举动上,看出一种约会的迹象。
薛北北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兴奋,若发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她一定会像上次那样,第一时间告诉江肖城。
有些像是小人所为。
“我才不在情敌面前装君子呢!决不!”薛北北给自己打气。
安薇在金玫瑰宾馆前停了下来。进去前,她还向宾馆两边望了望。
果然是约会!
薛北北见她进了宾馆大厅,她稍等数秒,也跟了进去。
安薇已进了电梯,薛北北盯着电梯上的数字,见它在三层上停了下来。她立马按开另一个电梯,选三楼,速度很快,“哗”一下就上去了。
走出电梯门的时候,她刚好看到安薇进了3008房间。
跟踪情敌(7)
3008房间斜对面是安全出口。薛北北走进安全出口,躲在安全出口的铁门后,透过门中间的小玻璃窗,呆呆地盯着3008房间,心乱如麻。
她鄙视安薇,她为江肖城不值,为自己不值。
等了十几分钟,屋门仍紧闭,她悄悄走过去侧耳听了听,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薛北北退回安全出口,犹豫了片刻,终于拿出手机拨打了江肖城的手机。
薛北北决定打通后不多说一句费话,就直言告诉他:你来金玫瑰酒店3008房间一趟。
当听筒里传出“嘟——”的接通音时,酒店走廊里忽然同时传出了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薛北北一惊,这是她熟悉的江肖城的手机来电提示音乐。
薛北北迅速向走廊里张望一眼,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差一点叫出声:江肖城正从电梯那边朝着3008房间走来。
薛北北急忙挂断了手机。她透过玻璃窗,看到江肖城看着手机的显示屏,表情有些惊喜,正要按回拔键。
薛北北一惊,只要他一回拨,自己的手机立马就将自己暴露了出来。她不假思索地一下子将手机电池扣了下来。
江肖城将手机放在耳边听了听,摇摇头,然后将手机放在口袋里,径直来到3008房间门前,敲了敲门。
薛北北委屈地看着他的后背,眼泪不争气地往眼眶外面涌。
泪眼模糊中,她看到安薇拉开了房门,有点嗔怪地说道:“怎么才来?等你好一会儿了。”
“办公室有事,不好出来。”江肖城说着,侧身进了房间。
“咚”的一声,房门关上了,将他们两人和自己隔成了快乐与悲伤的两个世界。一如许久前,在山东日照的海摊上,他拉着她的手慷慨激昂当众向安薇表白着,而她一直低着头,伤心欲绝。
越觉得快要失去的时候,越有想伸手抓牢的强烈欲望。
“不,我不放弃,我不相信,他们只是谈工作。他们只是谈工作。他们是光明磊落的,他们开房间只是谈工作的。”薛北北摇着头,在心里叫着。她只觉得脑袋里像飞着万千只蜜蜂,嗡嗡直叫,叫着她心烦意乱。
薛北北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江肖城和安薇在一起是纯洁的。她决不会对他死心。
过了许久,她终于说服了自己,重新打开手机,再次拨通了江肖城的手机。
隔着房门,薛北北甚至能隐隐听到江肖城的手机铃声。刀郎那沧桑的声音已经从“2002年的第一场雪”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