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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走出书房,却见馨月在专心绣东西。原真怕惊扰到她,便放轻脚步走过去,又轻轻将绣针移开,以免伤到她手,问道:“在绣什么?”
馨月得意地将帕子递过去:“猜猜看!”
原真左看右看,只见一条绿色粗线竖在帕子中央,实在难以确认,便问道:“你在绣毛毛虫?”
馨月急道:“这是竹子,竹子。”
原真强忍住笑,问道:“怎么没有竹叶?”
馨月初学,还不会绣复杂的东西,便辩解道:“竹叶已经掉光了。”
原真故作(炫)恍(书)然(网)大悟状,说道:“哦,原来是这样。”
复又看见长衫的领扣已被补好,原真吃了一惊,自己只是玩笑而已,没想到馨月真的将它补好。
馨月将长衫递到原真面前,献宝似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原真见馨月双眼熬得通红,便知是在灯下缝补衣服所致,便疼惜道:“我跟你说笑的,你怎么还真的动起手来?”
一生一代一双人(2)
馨月笑道:“快给粗使丫头赏钱!”原真笑着将馨月揽进怀中。窗外,月色澄明。
翌日,原真要去怀州治下的青河县去体察民情。
馨月欢天喜地地跟着要去。
原真说道:“这次便装出行,路上会很辛苦。”
馨月回道:“一个粗使丫头,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原真一向对馨月无微不至,又觉此行有馨月陪伴也能多些乐趣,便答应了下来。
到了青河县境内,原真和馨月走在田间地头上,后面只跟着少数几个人。
此次北巡,原真不仅要看地方呈报的公文,有时还会避人耳目,只带少数几个人,到商户和乡间去做细致的体察。
“现在正是耕种季节,怎么地里都没人啊?”馨月虽不懂稼穑之道,但也知道误了农时,会损失惨重。
原真也纳闷道:“这里土地肥沃,今年雨水又充足。他们为什么不种地呢?难道他们另有生财之道?”
“那边好像有人,要不咱们过去看看?”馨月指着前方一处茶坊说道。
原真几人来到茶坊前,见只有几个人懒洋洋地坐在一边喝茶。过了许久,才有小二慢吞吞地前来招呼,倒了茶之后再也没出来。
“他们怎么这样做生意?”一名侍卫狐疑道。
馨月此前也走过许多地方,见识过不少奇风异俗,只说道:“可能这青河县的风俗就是如此罢。”
此时,原真大声叹道:“现在这般好时节,正适合耕种。要不然误了农时,今年可就要喝西北风了。”
原真的一番话自是被旁边的茶客听在耳里,随即众人一阵嗤笑。其中一人说道:“好时节不假,但用来种地就太可惜了。”
原真一听来了兴趣,连忙问道:“不种地,吃什么呢?”
“一看你们就是从外地来的,不了解这里。”刚才那人说道。
原真想探听详情,便谦虚道:“愿闻其详。”
“我们自然是另有生财之道。”说话人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一生一代一双人(3)
“哦?可否说来听听?”原真问道。
那人刚要开口,只听旁边另一人说道:“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不知道姓什么了,这里的事能随便说给外人听吗?”
那人一听,回过神来,说道:“我倒把这茬给忘了。”
原真见众人闭口不提,心中更觉古怪,又长叹了一口气。
“我说,你这人怎么总叹气啊?”旁边一人好奇道。
原真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诸位有所不知,在下家里贫困无依,娘子跟着我吃苦受累不说,就连岳丈也时常给我脸色看。我于是便想出来走走,看看有没有发财的门路。不求大富大贵,只想一来衣食无忧,二来也能在人前抬起头来。”原真几人今日打扮朴素,要说穷困也说得过去。
馨月听了原真这一番话,差点被茶呛到。
馨月自认不是诚实如一的人,时时也说些玩笑、耍些诡计,但见原真面色不改地说些无稽之谈,还是有些自愧不如,心生佩服。
巧的是,这四位茶客之中有两位也曾有过此种经历,穷得家徒四壁不说,还时常给人挤兑,因此对原真的话深有感触,也大为同情。
其中一人说道:“要说发财,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其实,我们也是去年才开始走运的。”
另一人接过话茬,说道:“就是,谁都穷得丁当响过。不过现在好了,有财神爷罩着,我们村的人,不费什么力气就有大把银子赚。”
“财神爷?什么财神爷?”原真颇有兴趣地问道。
“你刚才不是问我们为什么不种田么,种那东西,顶多是有口饭吃饿不死,哪能像现在这么逍遥快活。”
原真拱手道:“还望几位明示!若是我也能赚些余钱花花,让娘子少些辛苦,自己又能被人瞧得起,也算不虚此行了。”
“别文绉绉的,我们听不惯。实话告诉你罢,我们其实也种东西,不过不是粮食罢了。”其中一人说道。
一生一代一双人(4)
“哦?那是什么?”原真连忙问道。
“看你也是个可怜人,就告诉你罢,反正过几天也缺些人手。我们种的是天尾草。”那人继续说道。
“天尾草??”原真等人同声问道,因为几人从未听说过有此种草类。
“别说你们外地人不知道,就连我们当地人,也是去年才知道的,”另一人喝口茶,继续说道,“那天尾草,长得快,不用侍弄,只是根要埋得深,翻地的时候辛苦些,其余时候,嘿嘿,就等着喝茶聊天就行了。现在村里已经没人种地了。”
“那天尾草有什么用途,这么赚钱?”原真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也不管这些,反正种完了有钱拿就是了。”一人答道。
原真心生疑虑,复又笑道:“恳请几位帮忙引荐一下,让我也能参与进来。在下感激不尽。”
“反正过几天翻地缺人手,你跟着我们去就行了。”一人说道。
原真连忙谢过。
“等赚完了银子回家,好好气一气你那位岳丈,让他狗眼看人低。”另一人愤愤不平地说道。他自己就曾多次遭老丈人羞辱,对原真极为同情。
馨月果真言中,自己成了粗使丫头,直怪自己长了一张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原真决定在村中小住几日,以探听详情。
村里店家饭堂极少,原真又说自己穷酸,自然不能雇人前来干活,以免遭人怀疑。
对馨月来说,做饭不是问题,问题是不会做饭。但好在馨月虚心好学,跟村中其他几位妇人说说笑笑后,倒也在旁边学了几手。
有妇人问道:“你们不是穷得很吗?怎么还不会自己做饭?”
馨月讪笑道:“是这样,我娘家倒也还富裕,只是夫家穷困了些。我爹不满意我们在一起,见我又执着,就把我赶了出来,我们这才四下走走寻找出路。”
馨月说完后心想,编,看谁编得过谁。几位妇人见馨月双手白净得很,料也不是经常做粗活的人,当下便也信了。
一生一代一双人(5)
原真来时说路上会辛苦些,馨月只当是路途遥远、腿脚劳累而已,便没放在心上,谁知却是这种手忙脚乱的辛苦。
一会柴火熄了,一会水熬干了,待要炒菜时才发现菜还没切,厨房里的一切杂乱无章,好似天地初开那般混沌。
最后,馨月心生一计,一切都用水煮。
梅炉峰的成仙蘑味道极其鲜美,即便光用水煮,也是味道可口。
可这普通山菜则不然,水煮后吃起来和青草无异。馨月抚头长叹,失望不已。
正在此时,原真走了进来,眼见厨房一团乱状,心下也已了然,便安抚馨月道:“果真被我说中,娘子跟着我吃苦受累了。”
馨月本来长吁短叹,听原真这么一说,脸红道:“谁是你娘子?”
原真拉过馨月,笑道:“走罢,我们到山里吃野味去。”
馨月一听有野味吃,便将刚才的糟糕心情抛到脑后。
在山间穿行,还未见到野味,就听下面一阵马蹄声传来,原真馨月和另外两名侍卫急忙躲到木丛中,从缝隙中向下望去,见一队人马疾驰而过。
“原大哥,他们是什么人?”馨月瞧他们装束异常,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原真思忖道:“我也没见过这种装扮的人。”
“这里怪事真多。”馨月说道,一会种不知名的天尾草,一会又有装束奇怪的整队人马经过,这个地方真是太古怪了。
“明天我随他们去犁地,看看到底什么是天尾草。”原真说道。
馨月惊问道:“你当真要去?”
“当然,我要看看这里有什么名堂。”原真语气肯定。
“可是,你会犁地吗?”馨月持怀疑态度。
原真笑道:“大抵跟做饭的难度差不多罢。”
馨月见原真取笑自己,本欲嗔怒,却又想起一件事来:“我总觉得这天尾草有些古怪,一来从未听人说起过,二来这般容易生长的草类,怎么会那么值钱?”
疑团重重(1)
原真点头道:“确实古怪,所以我要去探个究竟。”
“你要万事小心,那草有毒也说不定。”馨月嘱咐道。
原真和馨月历尽种种磨难,终在一起,此时又见馨月对自己关怀备至,便柔声说道:“放心罢,战场我都能去,何况是犁地。”
翌日,待原真等人离去,馨月便在屋内无所事事,眼见这里事事透着古怪,却毫无头绪。
正独自叹气时,窗外传来笑声。馨月听这笑声耳熟,便开门道:“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快出来!”
不出意料,蓝茗和吴明二人从门后跳了出来。
“她整日在府里惦记你,非要过来看看不可。”吴明指着蓝茗说道。
馨月和蓝茗二人情谊甚笃,便笑道:“你们来了正好,我一个人在这里,有些无聊。”
“你的原大哥没陪着你么?”吴明问道。
馨月便将这里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随后问道:“吴明,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天尾草?”馨月料想吴明长年在深山中修习,肯定知道诸多植物。
吴明摇摇头道:“从未听说过。”
“这就奇怪了。”馨月思忖道。
蓝茗递过去一盒点心,说道:“这是临来时在镇上买的。”
馨月一副“蓝茗深得我心”的表情,说道:“我们在这里,每天吃饭都成问题。”
吴明笑道:“那你还说要采桑稼穑?”
馨月也不理会吴明的嘲讽,复又问道:“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吴明乐道:“你们临走前不是说去青河县么,我们就找了几个村子,每到饭点的时候,只要站在山顶上一看,到处都是炊烟,几天下来就观察到只有你们这里冷冷清清。”
馨月自嘲道:“幸亏有你们送点心过来,要不我们非得断炊了不可。对了,原大哥还在地里,你们随我去看看他罢。”几日下来,除了打了几只野鸡野兔,几人一直没吃上其他东西,馨月当下便想将点心与原真等人分享。
疑团重重(2)
由于村子在山腰处,要去田间地头还得绕山而行。
行走至一处山林中,突然远远听见有马蹄声。馨月等人连忙退至草丛后。
没多久,马队疾驰而过,跟那天所见场景毫无二致。
待马队过去后,虽然心中仍是不明所以,但馨月见原真心切,便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他们刚才说什么明天动手。”吴明在后面说道。
“什么?”馨月大吃一惊,“他们还说了什么?”
吴明摆起架子来,说道:“我以前说过,方圆几里内的动静都在我耳朵里,你还不信?”
馨月妥协道:“我信,我信。他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