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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说道:“那是梁妃所作。”
紫凝听家人提起过,皇上曾有一位爱妃,遭太后凌虐毒打,后被关进冷宫多年,如今已精神失常。
紫凝说道:“那位梁妃肯定内外俱美。”
“哦?何以见得?”皇帝身边从不缺恭迎之人,当下随意一问。
紫凝答道:“有道是画如其人,只有心灵纯美,才能画出这般灵秀之作。至于外表美,皇上的妃子自然都是极美的。”
进皇宫(6)
皇上合上文书,叹道:“你昨天见过她。”
紫凝想起自己昨日见到的那位妇人,虽眉清目秀,却已精神错乱,便唏嘘道:“我有一个朋友,我们曾经共患难,可他后来失去了记忆,不认得我了。”
皇上的目光示意紫凝继续说下去。
“虽然他不记得我了,可我总能想起他的好。一个人若是能活在另一个人的记忆中,那他就没有消失,他还在那里。”紫凝抒发着自己的感想。
皇帝抚卷长思,年少时与梁妃初遇,她也似眼前姑娘这般,对一只受伤的小鸟呵护不已。
时光流转,她不堪太后凌辱,得了失心疯,再也不记得自己。就算自己能恢复荣光,但那个美丽灵动的女子却不复存在。昨日所见情景,自己还以为时光倒流。但这终究不可能,她亲手折断了自己送给她的翠环,抛出墙外。一个人若是能活在另一个人的记忆中,那她就没有消失,她还在那里。
皇上想到这里,向紫凝问道:“你那位朋友后来怎样了?”
紫凝摇头道:“我已经许久没见到他。一来他已不记得我,二来我重伤在身,即便记得也是徒增烦恼。”
皇帝见紫凝既不拘谨,也不失礼,所说一切既云淡风轻又诚恳至极,笑道:“你们原家,父子精明能干不说,还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女儿。”
“皇上过奖。”紫凝客气道。
随后,皇帝又和紫凝谈论了些诗文掌故之类。待紫凝走出宫门,已近天黑。
自家马车就停在宫门口,紫凝上了马车,才发现林师傅也在里面。
“师傅。”紫凝唤道。
林师傅吩咐马车前行,随即说道:“家里都在担心你的处境。”
紫凝笑道:“皇上人很和善,没说什么。”紫凝说完,只觉困意袭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回到家里,一众人等围了上来,问长问短。
紫凝一一答复,最后说道:“皇上说话很和气,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为难我。”
进皇宫(7)
原礼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是说皇上和你谈论诗文书画?”
紫凝点点头,说道:“是啊。”
“不好,皇上肯定是看中你了,要纳你为妃。”原礼推测道。
紫凝无奈道:“胡说!后宫佳丽那么多,我怎么可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原礼不以为然道:“这可不一定。爹是一品大员,你又长得不差,皇上看中你也是情理之中。看来我在人前耀武扬威的日子不远了。”
原老夫人训斥原礼道:“现在哪里是说笑的时候?”
“反正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现在累了,要回去歇歇。”紫凝不想和原礼纠缠这个问题,转身便走。
待紫凝走后,原老夫人叹道:“这下可怎么办?”
“是福是祸,终躲不过。”原老爷劝慰道。
原老夫人复又瞪了原礼一眼,心下埋怨他乌鸦嘴。原老爷和夫人极为疼爱几个儿女,断不肯为了家族的荣耀牺牲女儿的幸福。
次日一早,紫凝醒来仍是困乏不已,简单梳洗一下,便去喂鸟。
翠环羽毛鲜艳,只是受伤甚重,一时打不起精神来。换水、喂食、上药,紫凝一气呵成。此时,丫鬟已将早饭摆好。
紫凝转过身来,只见林师傅站在门口。
“师傅,还没吃早饭罢,要不我们一起吃?”紫凝招呼道。
林师傅点点头,在桌前坐了下来。
紫凝盛了一碗粥递到林师傅面前,说道:“师傅先吃。”
林师傅接过粥,复又放下,问道:“紫凝,昨日皇上召见你……”
紫凝见师傅神色,当即领会道:“我二哥胡说八道,不是那么回事。”
“假如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林师傅问道。
紫凝放下碗筷,迄今为止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可自己始终不觉得皇上是那个意思,可万一真的被二哥言中了呢?紫凝思忖片刻,答道:“我重病在身,根本不符合进宫的规矩,所以那不会是真的。”
进皇宫(8)
林师傅又说道:“你大哥这次回来,会有内力极强之人为你驱解寒毒,到时候……”
紫凝懊悔道:“都怪我自己,不该去进宫,还捡了一只皇上养的鸟。”
“紫凝,师傅了解你的个性,只怕你不宜在深宫中生活。”林师傅担忧道。
紫凝说道:“这个我也清楚。可是眼下八字还没一撇,又不一定真有其事。还是先吃饭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宫中再无消息传来。原家上下便放下心来,一心筹办原真和馨月的婚事。
一日,管家匆匆来报,原真已经返回,刚刚入城,派人提前通知了家里。
原老爷和原老夫人多日不见原真,自是十分挂念。
原礼和紫凝则站在大门处,向外张望,盼望原真和馨月早点到来。
“此时刚刚进城,还要过阵子才能到。”林师傅站在两人后面说道。
紫凝回头笑道:“师傅,我真高兴。”紫凝一来是替大哥和馨月高兴,二来是为自己伤愈有望而高兴。林师傅此时心中也是欢畅无比,只为紫凝续命有望。
馨月在外辗转多日,记挂家中父亲,先回府中问候了父亲和桂姨,以谢当日不辞而别之罪。
原真则进宫面圣,呈报北巡情况。
翌日晚间时分,馨月和父亲、桂姨一同来到原府,同饮同乐。馨月见到紫凝,自是激动万分,嘘寒问暖,诉说着别后种种。
随后,馨月又将吴明引见给紫凝,说道:“这就是要为你疗伤的高手。”
紫凝微笑施礼,说着感激的话。
吴明很少见有人对自己如此客气,更何况对方又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当即笑道:“要是知道这里有这么多好酒好菜,应该早点过来。”
饭后不久,吴明给紫凝搭脉,查看寒毒情况。众人则在一旁紧张地关注。
吴明查看完之后,话锋一转:“寒毒侵入体内已久,只怕会有风险。”
紫凝听闻,忙问道:“什么风险?”
进皇宫(9)
吴明答道:“我长年在梅炉峰上练功,那里阴寒异常,你又身中寒毒已久,两相交汇,若是能驱除当然好,若是不能只怕会伤得更重。”
紫凝心中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试上一试。
林师傅一直在一旁聆听,说道:“紫凝,这次事关重大,大家先商量商量,再做决定也不迟。”
紫凝听后点点头。
原老爷和原老夫人听闻此事,心下也在衡量,到底要不要让吴明替紫凝运功疗伤。
原礼说道:“紫凝还能撑上几年,要不过几年再试吧。”
原真也表示赞同:“这样也好,在这期间大哥再找找其他人。”
^炫^紫凝本以为救治有望,不料却是风险重重。
^书^馨月叹气道:“这下怎么办?世外高人要么隐居起来,要么云游四方。这次巧遇吴明下山,已是非常难得。”
^网^此时,成阳青插话问道:“足下自幼生活在梅炉峰上?”
吴明点头道:“是啊。”
成阳青笑道:“十几年来,我为了避人耳目,在梅炉峰下教导训练众人。绝没想到峰上有高人存在,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吴明说道:“这也不奇怪,即便是梅炉峰脚下,也是人烟稀少,我又很少下山。”
成阳青继续说道:“足下既然是在至阴至寒之地练功,想必所练的定是抵御阴寒之功。”
馨月拍手道:“是啊,是啊,你所练的功夫肯定能克制寒毒。”
吴明思忖后,说道:“如此说来,倒是可以试一试。不过若是伤得更重或是干脆死了,可不能怪我。”吴明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丝毫不觉此话不妥。
蓝茗忙将吴明拉到一边,说道:“不能这么说话,紫凝姐姐听了会伤心的。”
吴明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说的是事实,真的有风险。”
回到房间,紫凝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试上一试,若能成功便可彻底摆脱寒毒,即便不成也没法子,反正早晚挨不过几年,眼下却频受寒毒发作之苦。
进皇宫(10)
反正早晚挨不过几年,眼下却频受寒毒发作之苦。再说上次大哥为自己找来的人已经是久负盛名的高手,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奇人异士呢?
次日,紫凝将自己想法告知家人。大家均是沉默不语,不愿紫凝冒险。
最后,原老爷说道:“紫凝,虽说你的命是父母给的,但眼下终究要你自己决定才行。”
紫凝说道:“我决定试一试,不过也不着急,过些日子再疗伤也不迟。”
紫凝想的是,大哥婚期将近,自己若真的因为疗伤而有个三长两短,实在是大触霉头。
众人也一致同意,先拖一拖,若寒毒实在发作得厉害,再下猛药也不迟。
原真和馨月的婚期定在一个月之后,按照传统规矩,两家在此期间礼尚往来不断,既要相互赠送各色礼品,又有各项杂事要处理。
馨月不以为然道:“不过是走过场而已,何苦讲这么多礼数,累死人不偿命。”
成阳青回道:“你这孩子,被我娇惯得不成样子,竟对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说三道四。”
馨月连忙住口,往窗外一望,竟是紫凝前来,高兴道:“有贵客到。”
馨月和紫凝二人在园中漫步。馨月见紫凝满目忧色,便问道:“还在担心寒毒发作的事么?”
紫凝摇头道:“皇上明日宣我进宫。”
馨月愣住,待紫凝将前因后果讲清后,叹道:“听桂姨说,那后宫里终日阴森恐怖,实在不宜久住。眼下可怎么办?要不你装病吧。”
紫凝神色黯然道:“欺君之罪,我实在担当不起。”
馨月劝道:“或许是咱们想多了,皇上不是这个意思。”
紫凝说道:“这样最好不过。”
突然,紫凝神色一凛:“馨月,我觉得这都是报应。”
馨月惊道:“怎么这么说?”
紫凝叹道:“馨月,我真羡慕你。你和大哥无论经历过多少艰难险阻,始终是他心中有你,你心中有他。”
进皇宫(11)
“即便曾经阻隔重重,但只要想起对方仍是倍觉温馨。而我惟有一片茫然。我憧憬的是一心一意、生死相随的感情,但我自己都没能做到。先是喜欢林师傅,后来又喜欢玉轩。所以说,这是我的报应。”紫凝继续叹道。
馨月摇头道:“这怎么能怪你呢?当初是林师傅将你拒于千里之外,而你历经种种,喜欢上另外一人,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你连遭不幸,难以相聚。这不是报应,是命运对你太不公平。”
紫凝说道:“种种苦处都经历过了,求而不得,生离死别,寒毒发作。可眼下面临的痛苦竟强于以前百倍,我真害怕……”
馨月说道:“我能理解你。换成是我,也绝不会想去那里。”
紫凝笑道:“你只怕想去也没机会了,下个月我要叫你一声大嫂呢。”
馨月猛然想到什么,说道:“对了,你可以定亲。”
见紫凝不解,馨月继续说道:“你可以趁着现在皇上还没说什么,先把亲事定下来。到时你已许了人家,就是皇上也无可奈何,总不能抢亲吧。”
紫凝无奈笑道:“眼下你叫我和谁定亲去?若是假装定亲,又是一条欺君之罪。”
馨月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