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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凉缘-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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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钟立维第一次看到她哭得如此伤心,他心有愧疚,只是想捉弄她一下,没想到酿成了恶果。但从那次事件之后,安安无论唱什么歌,哼哼什么小曲,总是不在调上,以至于到了后来,她连钢琴都不摸了……

陈安随着乔羽,一路心情起伏,而走廊阔深,铺了暗红的软毯,人走在上面悄无声息,太静了,她清晰地听到自己近乎喘息的心跳,嘣嘣的,如小槌敲打。头顶的射灯映下来,橙黄的光晕,暖暖的,令人醺然欲醉。

乔羽走在她左侧并行,她每迈一步都小心翼翼,走廊虽宽,却不时有歪歪扭扭的客人或端着托盘的服务生经过,她只得侧了身子,象壁虎一样贴墙而立,而他站在她旁边,微张了双臂,保护欲地护住她。

他的衣袖带起一阵风,刮在她裸露的小臂上,溅起一阵灼痛,由手臂蔓延至心脏,一迭在心头,那疼痛便放大了一万倍。

他和她近在咫尺,却仿佛隔了天涯。

而走廊太长,仿佛走不完似的,没有尽头。

前面终于看到熟悉的身影,小秋招了招手,远远叫了声:“安安姐,这边!”

陈安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仿佛听到身边长长一声叹息,隔了空气,并不真切分明,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装饰豪华的大包,满满坐了二十几个人,有一人早拿了麦克,摇头晃脑对着一面墙的屏幕鬼哭狼嚎,嗓门却嘹亮高亢,陈安不觉莞尔。

两个律师所合二为一,并且多是年轻人,不消片刻就混熟了,不分彼此,陈安躲在稍微僻静的角落,被人潮淹没了似的,她感到安心惬意。

方中平坐过来,扯着嗓子在震耳欲聋声中,在她耳边喊:“你不去唱一首?”

陈安摇头,笑:“我五音不全,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方中平也笑了,递给她一罐饮料:“我也不成,咱当听众算了!”

她想安生,偏偏有人不让她安生。

小秋很活跃,拿麦克在前面空场子手舞足蹈:“安安姐,来呀,咱合唱一首!”

立刻有人将另一麦克递到她手里,陈安犯难了,唱吧,所有人非笑场不可,不唱吧,又怕别人说她端架子。

若钟立维在眼前,陈安真想一脚踹过去……不过,可能真不赖他吧,她天生就一副爱跑调的嗓子。

这个小秋,哪壶不开提哪壶。

犹豫之际,乔羽含笑站起来解围:“秋小姐,我能和你合作一首吗?”

小秋兴奋地点头:“乔总,当然可以!”

她冲陈安挤挤眼睛,陈安悬着的心才略略放下,新的不安又滋长起来。

她仿佛闻到了芳草和泥土的清香,她枕在乔羽的臂上,晒着暖暖的太阳,她轻声哼唱刘德华的《忘情水》,唱得慌腔走板,跑了二万五千里都不带找回来的:

“啊……给我一个好老公,换我一生不狐独,就算侍候公婆,就算天天工作,我也一定不懊悔……”

他笑得差了气,翻身刮她鼻子:“不害臊……不害臊……安安,你不害臊!”

小维:妞儿们,各位美妞儿们,各位大大美妞儿们,俺不是不想你们的啦,俺有任务的啦,俺接了某欢指令的啦,俺要卯足了劲追小安子的啦……

安安:不要脸!

小维:有月票、鲜花、荷包、宝石、神笔、评论的啦,都砸俺漂亮脸蛋子的啦,俺不怕砸的啦,当然鸡蛋不要的啦……

安安在一边哼上了《套马杆》:给我一张月票仿似初升的太阳,给我一个荷包喂饱我皮囊……

小维苦着脸,小声叫唤:老婆,老婆,亲亲的亲爱老婆……

安安还在唱:给我一支神笔一个大大的鼓励,给我一颗钻石戴在中指上……

小维直个劲作揖:老婆,咱不唱成吗?你无名指上的钻石够大了!咱洗洗睡吧,咱不招大灰狼来了,小心小朋友们睡不着觉,把咱家玻璃砸喽!

第七十四章 打蛇打七寸

她一双黑眸大而明亮,扑闪扑闪的,却又很无辜:“我实话实说嘛,我将来一定要嫁给你的,你不许耍赖,不许不要我!”

他有些烦恼的样子,眸子却温情澄清,仿佛一汪碧泓:“我怎么那么倒霉,太倒霉了……好吧,这个麻烦我收下了,你只管祸害我吧!”

她不服,伸手去挠他痒痒:“说什么呢,我怎么就麻烦了?我天天唱歌给你听,逗你笑,你好意思不要我!”

他笑过之后,欺身按倒她,俯身去亲她嘴唇:“不好意思不要,我在地铁里捡到了你,不能不要!”

她回吻他,双手攀上他颈子,他身上沾了青草的芳香,还有他独特的檀木体香,醺醺醉人。

过了好久,他捧着她的脸,认真的,目光温情似水,语气却很霸道:“安安,以后只能唱给我一人听!”

她点头,小鸡啄米似的阄。

“安安,你只能爱我一个人!”

她再度点头。

“安安,我们一毕业就结婚!”

她无语,只会点头了,眼角盈盈有泪。

“安安,我爱你!”

她幸福得一塌糊涂,吸了半天鼻子才说:“乔羽,我也爱你!哦”

他们重新吻在了一起……

歌房里光线昏暗,天花板上仅有数盏霓虹闪烁,摇摇晃动如星星一般眨啊眨的。

她象一只黑色蝴蝶栖息在暗夜,大着胆子收拢了翅膀,端着一颗心,看着前面那张欢颜,眉眼依旧如昨,岁月并未在他外貌上刻下太多印痕,那变了的到底是什么呢……

钟立维有些心神不宁,今天注定不是一般的日子。

今上午还在上海时,二哥的特助打电话问他几时回来,他没有直接回答,暗想是北京出了什么事了。

若在往常,二哥找他只会亲自打过来,不习惯让周童插手。

二哥看似温和,却极不好伺候,周童是他的心腹,为人精刮着呢。

周童在电话里并没说太多:“霍总交待,若钟少今天返京,晚上在城北的世外桃源聚一聚。”

钟立维情知有事,不敢逗留了,好在上海至北京航线随走随到,他下午乘飞机回来,在首都机场直接奔了城北。

他又按了按眉心,安安伤痛的神情一直在眼前晃,搅得他烦躁又窝火。

抬头看到金碧辉煌的四个硕大金字:世外桃源。

钟立维更闹心了,不但他不喜欢这地方,二哥和圈内的几个哥们儿都不喜欢这里,太闹腾了,不适合谈事情和短暂休憩,但唯有一个人喜欢。

那就是他六叔钟南山,那样性子冷戾内敛的一个人,偏生能在这里一坐就坐上一整晚。

他又看了看那几个字:世外桃源,他觉得有点刺眼。

记得陶渊明有篇代表作《桃花源记》,还写过一首诗,其中有一句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只是这娱乐会所和诗里反映的意境大不相同,有点名不副实。

这是六叔的大本营,六叔和二哥走得也极近,又是同年,只是辈份乱了点。

钟立维不明白,把自己拉来干嘛?

进入会所大堂,钟立维立即被一种热烈喧嚣的气氛包围了,他轻车熟路奔后面,三拐两转,穿过长长的走廊,有点曲径通幽的意境,仿佛才和世外桃源有点吻合,安静极了,最后他停在最深处的一间包房前。

里面好象有人在说话,他推门进去,果然六叔和二哥都在,面对面坐沙发上饮酒。

钟南山永远一张不苟言笑的脸,棱角仿佛用刻刀打磨出来一般,只是比冰山还冷,长相倒也英俊。

他对侄子点了点头,钟立维赶紧叫了声“六叔”。

再一扭脸,钟立维不由缩了缩脖子,今天的二哥有些与众不同,温和还是温和的,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只是那双眼格外冷,他只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钟立维满不在乎,打了招呼退到一边,眯了眼,长腿刚要搭在对面小沙发上休息,忽听呼呼的喘气声,脚边湿热的一团气。

他睁眼一瞅,乐了,原来是大黄,二嫂的宠物狗。

“大黄!”他拍拍大黄的头,大黄用湿热的鼻尖咬了咬他裤管,以示友好。

霍河川不由皱了皱眉,半人高的威武藏骜,浑身通体金黄的长毛,又油又亮,原名叫金刚的,只是他娶了老婆后,老婆给它改名了,叫大黄,好端端一只藏骜,叫成了一只平庸无奇的柴犬。

钟立维随便问了句:“二哥,今儿怎么把大黄带出来了?”

霍河川抿紧了唇,下巴也随之收紧了,往这边看了看,然后漫不经心甩过一句话:“我的金刚,我还带它上班呢!”

钟立维立即嗅出不寻常的气息,别看他话说得轻飘飘的,好象没有分量,但二哥那表情,决不是没事的样子。

钟立维笑嘻嘻的,也不怕摸老虎屁股:“二嫂能同意?”

霍河川依旧不紧不慢晃着高脚杯,紫红的酒液打着漩儿,摇曳生姿,他觑了他一眼,轻易转了话题:“这一趟上海没白走吧?”

钟立维帅气地弹个响指:“当然不能白去,我手到擒来,说什么也不能花落旁家。”

钟南山插了话:“爷爷那里倒好说,关键大哥那里不好交待,他那脾气,把你新车拆了都有可能。”

钟立维啧啧嘴巴:“不能够吧,我可是他亲儿子!”

霍河川哈哈一笑:“立维,不如把车牌转给我,我翻倍给你这个数……”他一伸手指。

钟立维直摇头:“不是钱的问题,这号绝无仅有的,多少钱都买不来。我明儿一早就挂上,开回家去,让那帮老家伙们看看!”

“那你自求多福吧,最好人、车、牌都平安!”

“那必须的,我有杀手锏的。”

钟南山看了看他,依旧不动声色,不过对这个侄子,他是最欣赏的。

三个人一边闲聊着,钟立维开了手机,立刻扑天盖地的信息涌来,他暗暗咋舌,真是服了这个女人了,这叫什么?

说得好听一点,这叫执着;说得不好听,这叫纠缠不清。

他甩女人一向快、狠、准,打蛇打七寸,女人喜欢什么,女人的心理,他最清楚不过。

不过好象纪敏儿是个例外,他还没为哪个女人犯过这么大难,除了安安外。

他宁可粘着自己的是安安,越牢那才越好呢!

第七十五章 错乱的关系

钟立维抓着手机直挠头,这可真是个大麻烦,他得想办法赶紧把她弄回香港去,省得夜长梦多。

不经意抬头,只见另两个大男人都齐刷刷地瞅着他,六叔倒也罢了,见谁都是一副冰山脸。

关键是二哥霍河川,他黑眸直直地看着他,毫不避讳,那眼神凉嗖嗖的,凌厉得象两把小刀片,仿佛还淬了火,定力差的人,一准给惊得趴下,更不敢和他对视,难怪这么多年了,二嫂对他不来电,他严厉起来就这样。

他总觉得二哥今天很奇怪,似乎有什么心事。

两人均不动声色,相了一会面后,钟立维最后笑了,问:“二哥,有什么话直说吧?阄”

霍河川呷了一口酒,反倒若无其事了,跟平时没什么差别,他顿了顿才说:“你小子天生就是一惹事的主儿,按说不该我管,我也管不着,可是连累旁人就不好了,姓纪的不是你招惹得起的!”

很直白的陈述语气,有丝警告的意味,钟立维心里咯噔了一下子。

他摸了摸鼻尖,有点凉,大概冷气开得太足了。

最近风平浪静的,除了摊上纪敏儿这个麻烦,他好象没做什么错事。

屋子里有些沉闷,钟南山波澜不惊,仿佛置身事外,只顾坐在那里抽烟、喝酒。

这几年,他的烟瘾和酒瘾越来越大了,钟立维心里不是滋味,那虽是他的六叔,但更是他的朋友哦。

唯独大黄很精神,不解风情地在屋子里吐着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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