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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溃了……”
他迈开去一步:“我能有什么办法!”医生,是全国顶尖的专家,设备,也是一流的,他一直在尽力,尽力做了,可是,谁能拦得住死神降临,他不是上帝,还能怎样做?他幽幽冷冷的目光,在面前女人脸上扫过:“没事时,你多开导开导然然,我明天再过来。”有一句话,安安说对了,一个人倘若太怕死,那么就距离死亡更近一步。说完,他转身就走。
“老陈!”
他脚步未停。
她追了几步:“你去哪里?”她瞪着他背影,就这样扔下她们娘俩儿,在然然刚刚好转时,甚至不告诉她这个妻子,他要去哪里。
他低沉的声音传过来,极压抑,攒着恨意似的:“我不是只有一个女儿!”
陆丽萍呆住了,脚步生生钉在地上。
陈德明步行下了楼,脚步有些踉跄,楼梯间昏暗的一点儿白光钻进眼里,令他心里冷冷的,起了冰屑。
他不是只有然然一个女儿,他还有安安,还有老娘亲。这些人,都是他的责任,他推卸了多年的责任。
这两天,看着床上烧得昏迷不醒的小女儿,他焦虑,他难受;跟陆丽萍共处一个空间,他更是难受,尤其是今下午,怎么那么压抑。一闭眼,他甚至能厥过去。出了重症楼,他深深吸了一口冰爽干冽的空气,车子已经到了,他上了车,车子很快驶出协和医院。
一路向北去,他在车里眯了一觉,再睁开眼时,已到达了北郊的疗养院。推门进去一看,老太太竟然还没睡,张阿姨在一边陪着说话,看到他进来,两人都吃了一惊。
老太太立即变了脸,气哼哼的,也不避着张阿姨的面儿,一开口就数落:“不在医院守着你的宝贝女儿,大晚上的跑这里来干什么?”
他默不作声的,走过去,坐在母亲身边,纵然五十多岁了,可他还有老娘,老母亲健在,这是件多么庆幸而窝心的事啊。
张阿姨看出了端倪,不动声色问:“没吃晚饭吧,我去准备些汤汤水水的。”说完退下了。
老太太看着儿子沉沉的、疲惫的脸,又心疼又生气。
陈德明道:“母亲,让您担心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说我一点儿不担心,那是假的,可我这个老太婆,更担心的是安安……”她枯瘦的手在桌上拍了拍,“你那个媳妇儿真是懂事啊,哭哭咧咧的把电话打这儿来,让我这个老太婆能怎么着啊?让我去说服安安?亏她好意思,我都拉不下这张老脸!她一早干吗去了,别说当后妈了,她连个当长辈的样儿,都不够格儿。”
陈德明额头的皱纹越发深陷了,神情恹恹。
老太太继续说:“这会子,你也知道不好办了?当初,我说过多少回了,让你对安安好点儿,对安安好点儿,你听进去了吗?一句没有!”说到气处,老太太又是一拍桌子:“要不是我还死皮赖脸地活着,安安她,早就跟你一刀两断了,不过照眼下,你们父女的情份,已经形同虚设了。”
陈德明眼睑剧烈的蹦了一下:“母亲!”
“得了,听天由命吧,活不活的,全靠她的造化了,这是她们娘俩儿作下的,该还的迟早得还。”
他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吃了一小碗面,又洗了热水澡,他身心俱疲地倒在床上,慢慢睡了过去。可是睡的不沉,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有双温暖的手,轻轻抚在自己脸上、额头上。
“作孽啊……家门不幸……”轻轻的叹息,细碎的数落,忽远忽近。
他知道那是老母亲,于是,把眼睛闭得很紧,不愿醒来,只有这时,觉得一切可以暂时放下,他暂时获得一点儿轻松。
“……唉,真让人操心……睡吧,睡着了就好了,这些年,只恐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儿吧……德明啊,你错了,一开始就是你错了。”
然后细碎的脚步远去,直到听不见。
他翻了个身,眼角淌下泪来。
~明儿见。
第三百七十九章
立维从公司出来时,天色早已黑透了,华灯璀璨,照亮城市的天际。言唛鎷灞癹
他的步子有些沉,脑袋也很重,一边走着,一边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简直比上一天的班还要累人。他抬手松了松领带,想到了什么似的,拿出手机来——还是关机。他的眉头,立时拧了起来,这个丫头,搞什么名堂?
这时,阿莱快走几步,打开车门,再一回头,见老板没有跟上来,立在那里发呆,不知在想什么,眉头紧皱,他也没敢开口打扰他——中午从茶楼出来,老板脸色就一直很差,他隐隐猜到了,这是为什么。
立维上了车,吩咐去南池子,他必须得回家一趟,母亲身体不舒服。
家里灯光明亮,暖暖的,开着暖风,父亲穿了一件淡绿的夏装衬衫,而母亲却裹得很厚实,歪歪的,斜坐在沙发上,手里捧了一盏热茶汶。
他叫了声:“爸,妈,我回来了。”
钟泽栋从报纸上抬起头,斜眼看了他一下,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啊?”
立维抓抓头皮,不好意思,似乎好久,没进过家门了:“听说妈妈不舒服,我过来看看。婕”
钟夫人欣慰地笑着,却顺着丈夫的意思往下说:“唉,这还没娶媳妇儿呢,就开始冷落老妈了……”
立维厚着脸皮,摇手笑道:“不能不能,妈妈在儿子心里,永远排第一!”
“哎呀嗬,瞧我这儿子,嘴巴真甜,不过落实到行动上,就差了那么点儿意思!”夫人宠爱地看着儿子,然后一招手:“过来坐。”
立维坐在母亲身边,一手轻揽着母亲的肩,关切地问:“您感觉怎么样,好些没?”
夫人笑:“没事,今儿好多了,这天气忽冷忽热的,你和安安,也要注意身体……对了,那个丫头,怎么样了?中午我还想着,得过去瞧瞧,可我这身体,再加上那个环境,就算了……听你肖叔叔说,没事了?”
立维点头:“五点钟的时候,体温总算降下来了。”
夫人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还好万幸呀……”没再说别的。
立维撇撇嘴,也没接话茬儿。
钟泽栋却在这时抬起了头,口吻是对着妻子说的:“我有阵子没见老陈了,这下子,老陈该糟心了吧?不过,前天老霍倒是看到老陈了,啧啧……模样儿不好看。”
夫人接了话:“别说他了,我估摸着丽萍也够受的,再过两天吧,等我感冒好了,咱俩再一起过去瞧瞧。”
钟泽栋丢了报纸:“真就没辙了?”
“能有什么辙?摊上这种病,都不好说,奈何身份多么高贵,还是街边的乞丐,都一样。我看老陈吧,是干着急束手无策,换了谁也一样没咒儿念。”
“安安那里,怎么说?毕竟她们血缘最近,安安要不行,那就更难办了。想找合适的,大海捞针一样。”
立维轻轻一蹙眉,这一路赶过来的烦躁,和这些日子攒下的忧虑,仿佛一下子又浮起来了。
夫人瞪了丈夫一眼:“你说什么呢?好不好的,提安安做什么?”
钟泽栋也直眉瞪眼的,看着妻子,声浪不由大了很多:“我说的不对吗,她们是亲姐妹,以前再怎么闹别扭,谁对谁错,只能暂且搁置一边,总不该和这事儿搅和在一起吧?安安不能袖手旁观,眼下这是多大的事啊,人命关天的,该大度时就大度,该容忍时就容忍,这才是人品。”
夫人面上微微变色,索性把茶盏放一旁桌上:“得了老钟,陈家的事,你清楚多少,你还没我知道的多呢!我也懒得跟你抬杠,粗人一个,你懂什么?虽然那是亲家,可有些事,咱们也不好评说……”
钟泽栋执拗脾气也上来了,几乎是头一次,和妻子有了分歧:“我说的是一码归一码,单就这件事,安安有错,那是她亲妹妹,不能见死不救。没听咱家老爷子说过吗,抗日战争期间,咱中国的老百姓收养日本孩子的义举,那是被抛弃的,而且带有传染病的孩子,那得是多大一份胸襟和气度……反正,我是念这么个执正理儿!”
立维挠了挠头,看了母亲一眼,心说这哪儿挨哪儿啊。但他不好插嘴。
夫人也有些气:“得,我不和你分辨,安安不救她,理所应当的,他们根本挑不着;救她,我看他们就不止是感恩戴德了!无论安安怎么决定,我都支持她。”说着站起身,“儿子,跟我来一下。”
钟泽栋嘀咕了句:“嗬,你这个老太婆,就是看着安安顺眼啊……亏的儿子指名要她,要不然,你还不跟儿子急喽!”
立维随着母亲进了卧室,看着母亲翻找东西,心里还在想着父亲说的话。
“妈,您甭生气,爸爸就那个急脾气,您不是不知道吧?”
夫人反倒笑了:“你爸爸啊,脑筋简单,不过向来大事不糊涂,最是正直无私了,我才不跟他计较呢。”
拉开一个又一个的抽屉,没有……她一拍脑袋:“瞧我这脑子,中午还拿在手里看来着,一边想着安安,一边想着医院里那档子事……”
立维就明白了,母亲在找什么,他说道:“我不急,您慢慢来。”
“吃了饭再走?”
“好。”
……
从南池子出来,立维反倒心急如焚了,恨不能一步回到雅园。
上楼,开门,屋子里一团漆黑,沉寂,他心里一沉,扭亮了客厅的灯。
回头,他看了一眼,见门厅的鞋架上,她常穿的那双宝蓝色的拖鞋不见了。
他直接奔向卧室,站在门口,推门,门不开,再扭,没动,从里面反锁了。
他一颗心不由跳得急了,不对劲儿,有什么严重不对劲儿了?
“安安……安安,你在里面吗?”他开始敲门,嗓音变调了似的,他喊了两声。
半晌,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响起她的声音,“我在,我睡了……”
他心下稍安,又追问了句:“怎么这么早就躺下了,还把门锁了?”
“我今天累了,想早些睡。”
立维闪了闪神,不由就笑了,是在防止他的***扰吗?那天早上……嗯,她很累的样子,眼皮都抬不起来了,精神也不济,但脸色盈盈透润,他看她从卧室一路走到卫生间,一边走一边打哈吹,还用手扶着后腰,又顺手捶了捶……是他让她累着了,他暗笑,象这样让她受累辛苦的日子,以后还有很多。
立维脸上,不觉漾满了柔软的笑,他的手,伸进衣袋里,摸着那光滑细腻的物件。
“安安,开下门好不好?”
“我困,我要睡觉。”她也固执,声音透了冷意。
但他没听出来,心情极好:“我保证不闹你,就看你一眼,我就走开,好不好?”
半天没有动静。
立维就在失望时,想转身离开,卧房门却开了,他顿时一喜:“安安!”他跨进来,里面没有开灯,他借着客厅的光亮,低头一看,不免吃了一惊,安安很累很憔悴的样子,而且还迷迷糊糊的。
他不忍再看第二眼,今天的情形,仿佛一下子又摆在眼前,他一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在医院等待的每分每秒,他一面想着陆然,一面想着她,从小时的点点滴滴,一直到现在,他一路想,他的心,就一路疼着。
他状似不在意地询问道:“今天逛街很累吧?”那个疯丫头,拉着他老婆一起疯,想想就有气。他还舍不得她这么累呢。
“嗯。”她含混地应了一句,而心里,是极想推开他的,阮碧玉那双忽闪扑朔的眸子,在昏暗的剧院,仍然那么清澈透明,激得她心里发冷,激得她虚弱无力,显得自己多没理似的,仿佛抢了别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