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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起来晚了,没有看到陈德明,婆婆对她说,去接回安安吧,德明回部队了。
他走了,只待了一宿……这下她傻眼了。他,真走了?
第一次负气出走。也是真真气到了吧。
他想要孩子的心理,她可以理解,可是不至于这么激烈吧?
回了娘家接安安,小安安噘着小嘴儿,指着一堆礼物说,爸爸走了,爸爸走了……几乎要哭了。
是的,他走了,很久很久没有踏进过家门,也没有象以前隔一段时间向她报平安。
她以为,他只是气气就过去了,可竟然不是,是真生气了。整整一年,他象一只断线的风筝,和她失去了联系。她拍电报,也是石沉大海了无音信。可是,她却在家里看到他写给母亲的平安信。
她坐卧不宁,无法再等下去,特意向部里申请了假期,然后带了安安扑奔大西北,三天三夜的火车,到处是荒凉的戈壁和沙化的草原……她们娘俩儿,就那么去了。这是结婚几年,她第一次下部队探亲。
在路上她就想好了,如果,如果他非要坚持他的,大不了她妥协,再生一个孩子。谁叫他,这些年一直是迁就她的,她让一步好了。
到达部队的驻地,却扑了空,驻守的一个文员战士告诉她,陈首长带领部队去戈壁腹地演习了,并特意派了装甲车护送她们过去。
一路的颠簸,她已是筋疲力尽,小安安更是累得东倒西歪……一座座空空的绿色帐篷,还有坐在帐篷前空地上的那个小女孩,比安安还小的小女孩——她几乎当场昏厥了,他们叫那孩子什么,然然?天啊。
陈德明笑着告诉她:咱们的第一个孩子叫安安,第二个孩子,取名叫然然。
她到底是没有给他生一个叫然然的孩子,可也不带这样打击她的吧。
她真的要昏厥了!
他欺瞒了她,瞒得密不透风,这么这么的久。如果不是这次来,他还要打算瞒到什么时候?她不敢想象。
她连夜带着安安狼狈地逃走了。
在返回去的火车上,她看着安安那双眼睛,那双大大的、灵活的、漂亮的眼睛,多象那个人,她心里一阵阵的泛冷,皮肤起栗。她不能再看了。
她是不能再看了。
回了北京,她扔下安安就去伊拉克做了驻外大使。不回去了,死在外面也不回去了……这叫她,情何以堪!
……
董鹤芬在黑暗中捂住了脸。
漫长的回忆之后,此去经年,她已是年逾半百,垂垂老矣。
而她的安安也趔趔趄趄长大了。
两条腿象灌了铅似的,沉重无比,她慢慢挪动着双腿,拉开了那道门——外面强烈的白光射过来,她赶忙闭了闭眼,她一个人,待在黑暗里太久了。
鲁正梅看到她出来,从走廊另一头迎过来,吃了一惊。
“鹤芬呀,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她问道:“孩子们呢?”
“我打了电话,说是在门诊楼那边,也不知道干嘛呢……鹤芬,你,没事吧?”
她摇头,勉强笑了笑:“就是有些累了,我不等他俩了,让立维多照应着安安些,我先回了。”
鲁正梅扶了她一把,一起往电梯方向去:“我也不等了,那俩小家伙呀,黏乎着呢,我不去碍那个眼了。”她扭脸看了看董鹤芬,嗔怪道:“咱们都什么岁数了,快奔六十了,还拼什么老命呀,我就比你想得开,以后哇,我只等着抱孙子喽,其它的,一概不管,你呀,跟我学着点儿。”
董鹤芬笑了笑:“成,跟你学,我抱外孙子。”
立维在廊子上来回踱着步,一回头,看到陈安从门诊办公室出来,他迎了几步,扶住她腰身,笑道:“找医生咨询了什么问题?”
她摇头,微笑:“没咨询问题,就是上次做检查,走得匆忙,没有跟姚医生打招呼,我刚过去说了声谢谢。”她睁圆了眸子,很认真地说,“姚医生人很好的,还嘱咐了我很多。”
立维撇了撇嘴,“好医生多了去了,你至于嘛。再说,你那叫什么检查?他们都没弄明白。”
“嗯?”陈安眨了眨眼,“我刚听姚医生说了一件事儿。”
“什么?”
她明亮的眸子,隐现狐疑:“姚医生说她们内部在整顿,拒绝收受红包现象,为这,还开除了一个。”
他嗤笑了一声,似乎不屑一顾:“哪家医院没有,手术科更是常见。”
“哎,我那张化验单呢?”
“早扔了,看见就来气!”
“你确定,跟你无关?”
立维眉尖一挑,笑了:“这都什么味儿啊,醺得人难受,咱该走了。”
“哦。”
走出几步,他又嘟嚷了一句:“哎,我说,以后不好的事情,当着咱儿子的面儿,最好不要提。”
陈安卟哧就乐了,低声道:“别儿子儿子的。”
“哦。”
“嗯。”
“以后别当着咱闺女的面儿提。”
陈安狠狠掐了他一把,幸福地笑了。
又过了几天,马上就是圣诞了,这天休息,陈安上午回了奶奶家,刚走到天井里,张阿姨从里面迎出来,笑着嚷嚷道:“听到汽车喇叭一响,就知道咱们安安回娘家啦,哎哟哟……这红帽子真好看,喜兴,跟过大年似的!”
“漂亮吧……喏,过圣诞节,我送的大礼。”她把一个纸袋子交给张阿姨。
“嚯,咱也过洋节?”阿姨喜滋滋的。
“当然,外国人都抢着过咱们的新年呢,凭什么全让他们沾了光去。”
说着话的工夫,进了正房,老太太正伸着脖子朝外面张望着,陈安进来,跑过去,急得老太太直摇手:“哎哎哎……慢着点儿,慢着点儿,当心脚下……”
“不要紧呢。”她撒娇地搂住***脖子,亲了亲***面额,“我身体好着呢,从小就棒棒的,前几天去医院体检,医生说一切正常,胎儿发育也很好。”她隐去了一些真相,事实上,她有一些流产的征兆,不过现在好多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棒棒的?那也得分什么时候不是?你刚生下来呀,才出满月,你那狠心的爹妈呀,扔下你,就各忙各的去了,那时你呀,哎呀呀,七灾八难的,可怜我一个老太婆,守着嗷嗷待哺的你……”
陈安心里一酸,随即笑了,又亲了亲奶奶:“所以说啊,咱们不要他们。”
老太太眼睛有些湿润,“是,咱不要他们,瞧咱们,不是照样活得舒舒坦坦的……”
张阿姨笑眉笑眼的,急忙插了话:“转眼咱们的小安安,也长大了,也要做妈了,老太太呀,您说,它怎么就过得这么快呢,还是您老人家有福气,马上要做太奶奶喽。”
陈老太太看着眼前的孙女,心里感慨着,是呀,那个躺在襁褓中、吮着自己手指头的婴儿已经长大了,二十七年如同白驹过隙,小安安长大了,即将为人母了……
张阿姨把袋子里的圣诞老人帽拿出来,比划着说:“瞧瞧,多喜兴,外国人的平安夜,就相当于咱中国人过大年,这样好的节日,老太太,咱一定要过,您说呢?”
陈安也说:“我和立维说好了,平安夜那晚,我们过来陪着奶奶。”
老太太望着眼前俏生生的孙女,舒心地笑了。
吃过午饭后,下午的阳光温暖又明亮,老少三代正说着话,就听到外面有杂乱的汽车喇叭响,陈安心下呼吸一滞。她看了看张阿姨。
张阿姨不由看了看老太太。
老太太说:“你出去看看。”
张阿姨起身出去了,陈安看得出奶奶神色间转瞬即逝的一丝不满意,她不在意地笑笑,走到奶奶身后,手掌,徐缓地摩挲着***背,笑嘻嘻道:“您儿子又来看您啦。”
老太太嗔道:“我瞧你呀,跟姑爷是越来越象了。”
陈安笑,抬眼一瞅,张阿姨和陆丽萍一前一后进来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陈安笑,抬眼一瞅,张阿姨和陆丽萍一前一后进来了。言嫒詪鲭雠
她愣了一下,怎么会是她?掌上,就用力不匀了,见陆丽萍虽然描眉画了眼,可也遮不住心里蹿上来的阴霾。
张阿姨笑着大声说:“老太太,您的儿媳妇给您送礼来啦。”
“什么?”老太太也大声问。
张阿姨笑而不答,回头看了看陆丽萍,“你来说。”然后站在陈安身边,瞅了瞅,轻轻拍了她手一下,“你这丫头,老太太可禁不住你这么揉搓,去,一边去。湄”
陈安听了,不由吐吐舌头,让开了地方,转而坐在老太太身边。
陆丽萍没想到陈安也在老太太这里,本来心里就不安,这下更不自然了,然而脸上却带足了笑意:“妈,好久没来瞧您了,您身子骨可还好?”
老太太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还死不了。擦”
“妈,您也真是的,说话没个忌讳,咱家已经倒下一个了,您还说这个干什么。”眼圈便红了。
老太太又马上拿话堵她的嘴:“我老人家好着呢,前些日子,你不是一天一个电话问候嘛,有你这么孝顺的媳妇儿,我能不好嘛?”老太太话里带了刺儿。
尴尬。陆丽萍面色涨红,看了陈安一眼,见她只管看着自己,似笑非笑,大大的眼,黑黑的眸子,似乎含了一层幽光,她心里立时一凛。
老太太不客气地问:“你不在医院守着然然,跑我这里来干嘛?”
陆丽萍微微低着头,眼光四下一溜,就看到那边沙发一角,一团红红绒绒的东西。她正不知手脚如何放置,不由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是圣诞老人帽子,她笑了一笑,“妈,这个可真喜兴,原来您也有此意啊,跟我想一处去了,我还想着呢,那些外国人的洋节,只怕您不喜欢呢。这下好了,正巧我在商店订了两棵圣诞树,今儿过来瞧您,就顺带让工人一起送来了。平安夜那晚,我计划着,咱们一家人凑一起,热热闹闹过一把洋节呢。”
老太太愣住了,瞅了瞅孙女。
陈安站起身走过来,从陆丽萍手里抽走了帽子,说道:“这个,是我拿过来的。”
陆丽萍看着她,笑眯眯的,“我猜到了,奶奶喜欢什么,你一准能想到我们前面去。”
陈安笑了笑,“借花献佛而己,前天去订婚纱时,正好店里在装饰圣诞节,很有氛围,店员们每人头上都戴了一顶这个,我觉得好看,一时兴起,就问Ellen,可以送我一个吗?Ellen很热情,说当然可以,用边角料做的,你想要几个都行啊。我就拿了三个,小玩意儿嘛,拿过来逗奶奶开开心。”
她说得轻描淡写的,陆丽萍老脸一红,陈安随手拿来哄老太太开心的小玩意儿,而她自己却要郑重其事的亲自给老太太送上门来,这差距,不可谓不小。
而且,人家纯粹是逗老太太开心的,她却是怀着某种目的的。
她脸上讪讪的,问老太太:“妈,工人们在外面等着呢,您看是不是让他们搬进来?”
老太太朝四下打量了一下:“我这屋子怪满当的,你瞧着能放得下?”
“妈。”陆丽萍有些尴尬,“又不是多大的东西,占不了多少地方的。”
“得,那就拿进来吧。”老太太终于松了嘴。
两个工人先搬了一棵进来,一人多高,占地面积却不小,第二棵也一样,可是客厅里却塞不下了,搁哪里都显得碍脚。老太太说,一棵松树就够了,另一棵搬到医院给然然养病看着吧,赏心悦目。陆丽萍却热心地指挥工人搬去了后院,张阿姨也跟着去了。
老太太直叹气:“瞧瞧,这多余的。”
陈安走到圣诞树跟前,仰头看着,碧绿的松枝,满树的装饰品,花花绿绿、亮晶晶的煞是好看,她笑:“我觉得挺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