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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她天天晚上和儿子通电话,安安每天吃了多少饭,睡了多长时间的觉,做了些什么,她都详细跟儿子说起……儿子在那头,也不打断她,只是沉默,她猜测着,自己的话,儿子一定是听进去了的。可当问起他什么时候回来时,他却顾左右而言它,不肯讲。她在心里叹息,怎么就这么别扭呢?大概天底下,再也找不出这么难聚、这么别扭的一对儿了。
母子连心,她能感受到儿子在想些什么,为这个,她无可奈何,儿子有儿子的心结;可是当面对安安时,她又觉得儿子太不象话了,儿媳妇都这样了,儿子却跑得没了踪影,这不成体统,丈夫也成天在家里吼吼……她左右为难,谁也劝不了。
而眼下,安安是拿定了主意吧,他们两个人中,总得有一个主动的不是,不然这样拖下去……
“孩子,委屈你了。”她再也说不出别的。
陈安会意的,点点头,眼底又有了泪花,“先别告诉立维。”
……
夜里下了一场大雪。
清晨,陈安站在卧室的阳台上,望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银妆素裹的世界,那么纯洁,那么干净。
她提前出院了,因为不喜欢医院的一切,总让她想起失去的可怜孩子,母亲了解她心思,便依了她,向医生问询了,医生也同意她出院,并热心地嘱咐了一大堆。只不过,她出院回哪边调养,成了暂时讨论的焦点。董鹤芬想接女儿去她那里同住,顺便照顾,鲁正梅也争着想接人,老太太那边也打发了张阿姨过来……陈安的目光,一一在亲人们身上扫过,这些人关心她、爱护她,她觉得心里热烘烘的,只是……她的眼光落在虚掩的房门外,有个中年男子在外面徘徊,不时从玻璃门框上闪过头颅,她的眸光顿时冷得象冰屑一样,她不会原谅他,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原谅他了,在心里,她已经和他断绝了关系……她平静地说,我想回我自己的家。
她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回家,回到她和立维共同的那个家去。
家里布置依旧,她望着眼前的一切,觉得熟悉,觉得亲切,仿佛时光荏苒,恍然隔世。阿莱把王嫂也接了来,照顾她起居。胖乎乎、好脾气的王嫂看到她,开口第一句就说太太您瘦多了……那一刹那,她几乎又有种落泪的冲动,她总是不经意间,想起立维,只要是沾一点儿边的,有一点儿关系的,她统统都会想起他,想起那个孩子,然后忍不住潸然泪下。
外面的屋脊和树梢上,落了一层银白,太阳很大,光线也很好,耀眼的金光照着皑皑白雪,令人睁不开眼睛,鼻端是湿润的清爽的味道,陈安拢了一下身上的披肩,心情虽有些沉重,但似乎很好。
两腿有些发酸,她换了个站立的姿势,回了一下头,梳妆台上,放着两张飞往上海的机票。明天早上,阿莱将陪着她乘坐第一班飞机去上海。
她有些雀跃的,等不及了。要不是母亲一再按着,她早已经飞过去了。
明天就能见到立维了。
她把眼光重新投向窗外,上海也应该下雪了吧。立维,你好不好?
……
钟立维呷了一口酒,漫不经心的,再度望了望高朋满座的婚宴大厅——每个人脸上都带了喜悦的笑容,或低声交谈,或碰杯庆祝。他的心情却有些落寞,参加了无数次婚礼了,也曾梦到过相似的情景,但每一场里,自己都不是主角。而且眼下这样喜庆的场合,难免让他想起某个人来……他又喝了一口酒。
旁边的金绍文看他情绪低落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用手肘碰了碰他:“哎,老弟,想什么呢?”
立维瞥他一眼,能想什么啊?于是静静地说:“当然是看着高兴了。”
每一场婚礼的开始,虽不是幸福的最开始,但更不是幸福的终结。他无端的,心里有些感慨,大煞风景的话,实不应该在这时说出来。
金绍文更觉着好笑,这家伙有时候吧,挺会装大尾巴狼的。他点了一支烟,吐了个烟圈儿,笑骂道:“我还不知道你?这会儿,只恨新郎不是你吧?我说,你着的哪门子急呀,你不也快了!”
立维听了,反倒笑了笑,也从桌上的烟盒里,拽了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然后拇指挠了挠眉峰说:“我有那么明显吗?”
金绍文愣了一下,大笑,拍着他肩膀说:“简直太明显了,你小子……唉,我说你多好呀,有时候吧,我挺羡慕你的!”
立维慢悠悠地吸着烟,“听说嫂子很贤惠,如今你连儿子都有了,还发愁什么,你小日子过得多滋润啊!羡慕我?我还是光杆一个,你打我脸呐?”金绍文只管笑了笑,任指间的烟雾,袅袅上升,他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老婆,的确是很好的女人,可我就是一直没感觉。不过,这都多少年了,已经习惯了……”他摇着头,“没什么好不好的,马马虎虎过吧。”
立维没有说话,老同学的心情,他或许体会不到,但自己的心境,也是别人无法了解的。
他闷头喝着酒。
过了一会儿,金绍文又笑着说:“新娘子挺漂亮的。”
立维“唔”了一声,抬头望去那边,嘴角弯了弯,“每个新娘子在这一天,都是最漂亮的……”他一下子顿住了,那么安安呢?他忽然心跳得急了,竟隐隐有些期待。
他又喝了一口酒,然而也就是兴奋劲儿刚调动起来,他又立刻觉得沉重了……他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
金绍文看他不停地喝酒,又捅了捅他:“老弟你悠着点儿,晚上还有宴席呢,不怕没酒喝。”他望着眼前欢乐奢华的场面,咂了咂嘴巴,“大小宴会连着庆三天呢,好家伙,快赶上皇帝嫁女儿了。”
“晚上我不打算去了。”立维说。他和杨家的公子,是经绍文认识的,并没有什么深交,一起喝过几次酒而己,也算相识了。但一张请柬送到手里,总不好推辞,而且他需要时间缓解缓解心情。
“别呀,你回去一个人儿,多没意思,我听说你那支基金,推行得也很顺利,你还担心什么啊?再说咱们哥们儿聚一次也不容易,这往后,你也是拖家带口的,老婆再好,儿子再亲,总不能时时挂裤腰上吧,能行乐时,且行乐吧。”
立维笑了笑,没有回答。
但晚上,他还是给老同学拉去了,心情起起伏伏,时好时坏,中间出去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母亲打的,另一个是阿莱打的,不过说的内容大体一致,他还是如常听着,口里嗯嗯啊啊应着。母亲这次,说得简短了些,没一会儿便挂了;倒是阿莱,有些啰嗦了,他耐着性子听完,说了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他坐在外间的会客厅里,呆了一会儿,安安恢复得很好是吗?阿莱和母亲,都说安安很好……他抬手松了松领带,有些宽慰,又有些不放心,就象被放在一个夹缝里,进退不得。连该高兴还是该苦恼,也分辨不清了。
不时有服务生从身边经过,男人们爽朗的笑声,也一阵阵传出来……他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出了一会儿神,然后给秘书拨了一个电话,告诉她今晚,不用派车过来接他了,今晚他就在酒店的楼上睡下了。
只是睡一觉而己,在哪里,都是他一个人,没有什么分别。
他回到座位上,继续喝酒,大概是想着醉一下吧。
醉一下也没事的,反正是左右无事,而且,他已经订了后天回去的机票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道破实情是不得以的下下策。言萋'她自从见了阿宝之后,就知道母子的天生之情是决计瞒不了旁人的眼睛的。福公公与阿宝朝夕相处,不离左右,若不对他坦白相告,恐怕以后还会多生事端。索性坦白相告,以福公公的为人处事来看,就算他不会帮忙也不会暗自添乱。毕竟他这一帮内侍将来要依靠的还是阿宝这个名正言顺的太子。
福公公听得周惜若的话,倒吸一口冷气,连退一大步,失声道:“不可能!”
周惜若指了指自己的脸,幽幽道:“我易容混进宫中只为看我的儿子一眼。”
福公公惊得不知所措,他看了看四周,对周惜若凝声道:“请随我过来。”
他说着便带着周惜若到了一处偏僻的殿中。周惜若见四周无人,坦然地揭开易容面具,露出原本清丽白皙的面容漭。
福公公看着她手中波如蝉翼又惟妙惟肖的面具,长吁一口气叹道:“果然这个世上有易容术,竟是认不出原本的真面目。”
周惜若苦笑:“我知道我的身份是瞒不了福公公的,只愿福公公行个方便,让我们母子二人多多相聚别无所求。”
福公公闻言盯着她的眼睛,狐疑道:“只是多多相聚吗?你难道没有别的企图?不是咱家不相信你,实在是事关重大,咱家可是拿脑袋在伺候太子殿下,所以不问清楚不能让你这么轻易就蒙混过关。直”
周惜若知道福公公世故老练,又是前朝狄国的旧人,什么人都见过,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自己。
周惜若道:“我也本来打算带走阿宝,但是……”她凄然一笑:“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究竟对他好不好。”
福公公看着她面上的凄色,总算是相信了她。
他微微一叹:“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说的是实话,咱家暂且相信你。只是带走太子殿下一事是万万不可的。皇上把太子殿下视为重中之重,你若真的带走了他,皇上震怒,到时候恐怕……”
周惜若自嘲一笑:“我知道。”
福公公道:“也许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周惜若轻笑:“公公是要我留下来吗?”
福公公打量她上下,道:“皇上这么喜欢太子殿下,你未想过也许皇上真正喜欢的便是孩子的生母呢?若是你肯留下来,不但可以照顾太子殿下,还可以得到位份,到时候东宫有女主人撑腰,我们做下人的也不会这么辛苦。”
周惜若抬起明眸看着眼前殷勤相劝的福公公,忽地道:“今日我向公公坦白身份希望公公能保守秘密。至于将来我并没有想那么多,也请公公原谅。”
她施了一礼道:“我去寻阿宝了,他若看不见我也许又会闹起来。”
她说完翩然离去,独留福公公一人皱着眉头。他摇头叹道:“终究是意难平,谁会正妻不做偏偏去做了妾侍?!”
周惜若来到阿宝身边,阿宝紧张地看着她,周惜若对上他殷殷的目光,压下心底的苦涩,嫣然笑道:“阿宝别担心,福公公是个好人。他不会赶娘亲走的。”
阿宝欢呼一声扑入了她温暖的怀中。周惜若紧紧抱着他,眼中的泪潸然滑落。去留两难,多一刻的相聚终究是上天的恩赐。
……
周惜若来回皇宫与莲月坊。莲月坊因有了帮手而不至于这般着紧。时常是头一日周惜若将布上画好样式让第二日会裁缝的老师傅做活,花样如何绣都细细也与两位绣娘说好,若是太难她便回来自己熬夜绣好。童掌柜在云少失踪前得了他的吩咐,十分关照周惜若的莲月坊,一应布料都是时新的,所以一日日莲月坊的生意越发兴隆。
周惜若在皇宫中多留了个心眼仔细完颜霍图的行踪,可是都未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而库叶什察安插在皇宫中的内侍更是犹如水滴入海,再无踪迹可寻。东宫总管福公公自从知道她的身份后便不再阻了她进出东宫见阿宝。
只是他依旧苦口婆心劝周惜若留下来。周惜若只是默默不语。
福公公知她心结难解,也就作罢。只是道:“请您多多考虑太子殿下的将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