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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而走得更快了。
又是外套,他闹心,不要了。
他一直以为,她是温顺驯良、安分守己的,没给他弄出任何状况。可一旦出了状况,更是要人命的。
碧玉站在走廊上,看着他走远,淡出视线,直到消失,她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突然没了力气似的,她蹲了下去,抱住自己的膝盖,失声痛哭。
是她太笨了,那些够不着的东西,何必苛求呢?立维这个人,是她怎么求,都求不来的。
立维刚到电梯间,就看到下行的红色键跳到了“6”,她刚下去?
他转身就往步行梯跑去,脑中只有一个意识,或许他追下去,还来得及,完全来得及……他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下去。
一出酒店大门,被外面寒冷的风一吹,他上身只有一件绒里子的衬衫,凉透了,可他顾不得这些,一直跑到马路边,看到不远的出租车站,一个白色的身影钻进车里……他一边跑,一边抬起手呼喊:“安安,安安……”
还有个黑色的身影,朝他这边望了望,似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也钻进了出租车,车子很快启动了,然后绝尘而去。
立维追了几步,终归是徒劳,只得停下了,他气喘吁吁,精疲力竭,仿佛浑身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得一干二净。
他内心,其实一直是懦弱的,爱而不得,他一次又一次的,和她失之交臂,等了又等,不是用错了方法,就是时间不对,总是轮不上他,总是赶不上对的脚步,他撵不上她。
这一次,终究又是擦肩而过,错过了;即使是订婚了,他还是错过了她。
这辈子,他注定要错过她。
孤零零站在马路边上,他万念俱灰,只觉的生不如死。
第四百四十二章 大结局(三)
孤零零站在马路边上,他万念俱灰,只觉的生不如死。言豦穬剧
也不知站了多久,太阳没入了云层里,天阴了,他吹着冷风,孑然一身,象是孤单的一只灰色雕像。
车子来了,停在眼前,他木然的钻进车里,被里面的暖风一醺,他木木的,似乎又活过来。
坐在副座的秘书Bonnie,吃惊地扭过脸来看着他,“钟先生……”这是怎么了,衣着单薄,如此的失魂落魄?
他连摆摆手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于是Bonnie转回脸去,不再说话漩。
车厢里很静,工作的仪表不时发出“嗒嗒”的微响,暖气扑面,令人昏昏欲睡,他似乎是真睡着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摸索着从裤袋里掏出一方红色丝绸,打开了车窗,冷风立即灌进来,他手一松,空了,心也被扒空了,丝绸被卷走了,他的手搭在窗沿上,停滞了几秒,然后很快关了窗子。
再痛楚又如何呢,大不了,是不要这颗心了祛。
他一直安静地闭着眼睛,没有再流泪。只觉的自己的身体,仿佛随着那方丝绸被冷风漫天席卷着,漫无目的的,飘飘摇摇,无所依傍,最后不知所踪。
陈安茫然地站在候机大厅里,川流不息的人从她身边经过,而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累极了。
身后是一望无际的机场,无数架飞机轰鸣着起起落落,进出空港,她的心,也没着没落的,跟着起起落落。
透过玻璃墙,她看着外面,明明早晨起床时,是很好的艳阳天,可这会儿,阴得厉害,似乎要下雨了。而她心里,早已是濠雨如注,淋在身上,象是钢鞭,无休无止地抽下来,很痛……痛也得忍受。
她盯着那一方阴冷的天空,那儿,出现了一张戏谑的脸,带了一丝浅笑,半分认真……她晃了晃头,不要想他!
地上有一小滩水渍,映着头顶的灯光,亮亮的,她看着那儿,继续发呆,然而立维的脸,又很快浮在水面上,阴寒的,认真的,清晰的说:下个月,没有婚礼。
她抱住自己就要裂开了的头颅,发出小兽受伤般的呜咽,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她花了漫长的时间,终于将一段感情清理干净,然后尝试着,继续去爱另一个人……当她渐渐爱上他、并且痴恋上瘾时,他却突然喊停了,撤了——就象一个小孩子,好不容易得到了渴望已久的糖果,当剥开那层花花绿绿的果皮纸,准备填进嘴巴好好品尝一番时,别人却说,这糖果是有毒的。
难道这就是她的宿命?
还是,她太不珍惜了?只有在失去之后,才深刻体会到那份感情的弥足珍贵。
太迟了,她知道得,太迟了。
从此之后,她和他,人各一方,再无关联。
不知阿莱用了什么办法,很快弄到两张机票……飞机再次在云层中缓缓爬升,她的心境,和来时相去了十万八千里。
她象是得了一场大病似的,恹恹的,坐在座椅上,身体被安全带束缚着,如同绳索,她被绑在那里,在那个位置,无法动弹,也无法抽身,可是心在哪里,她却是一清二楚的——她把她的心,遗落在了他那里。
可是,他却不在乎了,不要它了。
他不要她了。
头顶强烈的白光,耀目地照下来,刺激着她的泪腺,她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在这个时候,痛痛快快流了出来,如同小溪,肆无忌惮的,糊了满脸。
心里面,一直有个婴儿在哭泣,受了无尽委屈似的,哭个不停,哭得差了声调儿,哭得令人肝肠寸断,直教人绝望……她把手,按在小腹上,是她的孩子在哭吧?她的眼泪流得更欢了。
整整一个小时四十五分钟,她的泪水几乎没断过,为她和她未能出世的孩子……
飞机停稳,旅客们都走光了,她才缓缓的,伸手去解安全带,手指仿佛不太灵光了,和宽宽的带子缠在一起……“叮”一下,一枚物体坠地。
她呆了呆,低头一看,是她的订婚戒指。
她怎么忘了这个了?
她弯腰,将戒指攥在手心里,连这个,也不再属于她了。
她得还给他。
再抬头时,阿莱已经默默的,在过道上等她了。
VIP候机室里,三面的玻璃幕墙,视野极好,也将外面的喧嚣阻隔在外面。陈德明慢慢喝着咖啡,他在等待接机。
其实这样接机的机会并不多,尤其在这样的环境里,就更少了。
张秘书从外面进来,笑着说:“我问过了,从兰州飞过来的那一班,还有二十分钟抵达呢。”
陈德明“哦”了一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秘书便没有打扰他,走到玻璃墙边,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今天的客人,不是什么政界要员,只是普通的人,而今天的陈部长,也只是个普通人。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视线之内,张秘书一怔:“咦……那不是安安吗?”
陈德明手中的汤匙,“咚”一下跌进杯内,有几滴咖啡泼溅出来,油点子一样,随着隐隐的飞机的轰鸣,在桌上来回滚动……望着那水珠子,陈德明心口一突。
安安今早去上海,他是知道的,早上陪母亲吃饭时,他提了一提,母亲说,她已经知道了,这样也好,安安已经够苦的了,今后她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你不要再管,倒是你……母亲叹了口气,没往下说。
他心里七上八下,一直有种不好的感觉,那天立维看过安安后,气冲冲的,直接去了协和医院……
张秘书指着外面,“真的是安安。”再一回头,陈部长已经出去了,他疑惑着,这是怎么回事?
陈德明在人流中看到女儿的背影,大步追上去。
“安安,安安……”
他的步子却有些虚浮,心脏跳得也很急,之前隐隐的不安,现在,成了现实吧,不然,安安不可能刚去就返回来了……他四下看了看,不见立维的影子,他的心彻底沉到了底。
陈安低头,默默地走着路,依稀听到有人叫“安安”,她的腿打了个晃,不可能是他,他是被她禁止叫她安安的……她继续走路,周围是嘈杂的人声,可在她耳内全摒除了,她清楚听到有人在叫她。是谁?她神情恍惚。“你的父亲。”身边的阿莱提醒她。
陈安脸色一变,反而越走越快,明明呆滞的双眼,忽地一下子有了神采。
陈德明亦步亦趋跟上,此处人多,他不便多说什么。
父女两个一直到了大厅外面,他急步上前,身子一转,正正的,他对着女儿:“安安,我是爸爸……”怔住了,安安一张脸,肿胀,两眼通红,显然是哭过了,而且,一定是哭了很长时间的。
安安打小就有这个毛病,一哭,脸就变肿。
他心里猛地一哆嗦,“安安……”
陈安清寒的目光,冷冷投注在他脸上,半响,嘴唇一张一翕:“你是谁?”
陈德明只觉得身上的寒毛孔都张开了,女儿这样冷,这样冰,浑身敛着一股浓重的寒气,虽然他们父女的关系一直很僵,但是这样的冷漠,似乎从没有过。
只去上海走了一遭,女儿竟然不认识他了?
他的心仿佛也给冻住了,不敢往下说,也不敢往下问,这次,他又错了,是吧?
在女儿面前,他就是一个罪人。他方方正正的脸上,渐渐浮上一股苍凉、无奈和悲伤。
陈安觉得自己体力不支,又要昏厥了。
所有的不幸,所有的坎坷,所有的磨难,还有那些人的脸,男的,女的,一古脑在眼前闪烁……而面前这个人,就是造成她困扰、令她痛苦的根源!
她额头上,密密麻麻逼出一层汗。
她要怎么做,才能斩断这一切;她究竟要怎样,才能和他断得干干净净的?
她低声说:“从此以后,我没有父亲!”
声音这么低,在陈德明听来,却不啻为响雷。“安安!”
两双相似的眸子,都是黑黑的,亮幽幽的,都紧紧盯着对方,目光绞在一起,只不过,一双充满着无限悲哀,另一双,则是仇视切齿的。
陈安脸上涨的通红,眼睛更是红:“我没有父亲,以后,别说你认识我。”
陈德明重重地喘着气,怎么喘,都觉得吸不够氧气似的,心很疼,真是疼。
他哆索着嘴唇:“我,永远都是你的爸爸。”
这是他的女儿,他心心念念的孩子……别这样折磨他了,他受不了,他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陈安漂亮的眉毛一耸,轻轻的,她笑了:“这话,你若放在以前说,我不知道有多感动呢……”而喉间象燃了一把柴火,令她如此痛恨这个人,尽管,他生了她。
陈德明退后了一步,看着女儿几乎变形的一张脸,他心痛,震惊,焦虑。
陈安欺上一步:“你肯认我,因为我,对你来说,还有一个用处,是吧?”
陈德明痛苦的,连连摇着头,不是,不是!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大结局(四)
陈德明痛苦的,连连摇着头,不是,不是!
他只是想,从此以后,能和自己的女儿亲近而己;他只是想,用他的真心和父爱,补偿女儿缺失多年的爱护;他只是想,和女儿的关系,能回到从前……
陈安的眼底,泪光渐渐浮现,“我的孩子没有了,你们故意的,让我没了孩子,只为了救你们的女儿,你,你们……好歹毒的心肠!”她一手攥着拳,一手指着陈德明,几乎声泪俱下,一想起失去的孩子,她就无法自控。言蝤鴵裻
陈德明呆住了,安安说“你们好歹毒”,原来,他竟然和陆丽萍是一伙的,到现在他才知道……他在心里苦笑着,当然是了,那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的老婆,当然是一伙了。安安这样看他,有什么不对的。
他堂堂一部之长,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而且这个人,是他的亲生女儿!他羞臊得厉害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