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赶明儿我叫小时工收拾!”
陈安有些不放心,他脸上瞧不出什么异样来,镇定自若掏出烟盒,他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抚弄雪白朴素的盒面,上面印着大朵大朵红彤彤的茶花。
“那……我进去了,你也早点睡吧。”
“哦。”他依旧低着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我抽支烟马上走。”
她心里一动,他要走?
她知道他有很多巢穴的,不过这么晚了……
临关门的一瞬,她又看了看他,楼道里的灯又灭了,他的身体隐在黑暗中,只有掌间红火火的一簇火苗,瞬间点亮他的脸,他用手指拢着那火苗,于是指缝间透出朦胧的红光,象东方黎明薄薄的微曦。
她轻轻合拢了门,然后什么都看不到了。
夜里陈安睡得极不踏实,因为心里有事,时睡时醒的。
她梦到了母亲,抱着她坐在院里的石榴树下,很小很小的她倚在妈妈怀里,顽皮得象只小猴儿拱来拱去,妈妈身上软软的,香香的,带着特有的芬芳。妈妈看她的眼神好温柔,盈盈润润的,象浮了一层水雾,她醉了一般看着妈妈漂亮的杏核眼,再也不想动了。
头顶上,石榴花开得正旺,火红火红的,在风中,象天边灿烂的晚霞飘过……
忽地墙壁震了一下,轻微的“呱嗒”一响,她立即醒了。
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竖起耳朵听着隔壁,好久,一直没有动静。
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了看,凌晨三点半。
会是他吗?
那应该是大门合拢的响声,他这是刚进去,还是要出去?
她猛地把毯子拉上来,蒙住头。
母亲的脸终于不再晃了,却换了一双黑黑亮亮的瞳仁,象星星一样眨啊眨的,顽劣的,嬉笑的,心不在蔫的……
她使劲抓紧了毯子,闭起了眼,看不到了,看不到了。
那双眸子消失了一会儿,忽又出现了,还是黝黑乌亮的,却固执而坚定,隐隐含着忧伤。
心坎上的神经线,象被人拿针挑了一下似的,尖锐地疼着。
她惊得一下子坐起来,她疼?因为他?
不,怎么可能,他对自己来说,可有可无的一个人,甚至有时候看不起他。
她只是不想看到他苦闷,为情所苦,那份憋闷的痛,她一人体会就好了。
她盼着他好,好好的,比任何人都好,他纵有一身的毛病,也是情同手足的发小儿。
他认真的模样,让她……由心底里发颤。
第二天钟立维下楼的时候,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差一刻钟九点。
昨天睡晚了,直到黎明才迷登过去。
楼前停着他的座驾,老高早早过来接他。
他微微眯了眯眼,晨曦的阳光有点凉意,已有几分秋天的意味。
老高打开车门,请他上车,他没有动,站在金色的光晕里,深深吸了几口气,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自打搬过来,他还没认真瞧过。顺便着,他活动了活动胳膊腿,好久没有锻炼了,关节有点发轴。
老高笑了:“咱也不急着赶路,时间绰绰有余。”一面说,一面瞧了瞧钟先生。
女人失眠,容易上黑眼圈,这男人要缺了觉,脸色也不好看。
钟先生俊美的脸皮有几分青白,不过还好,坯子底子好,耐看也禁。看。
钟立维淡淡的神情,微微有些笑痕。
“到了密云就没事了,你也放松放松,挑拣几样喜欢的运动玩玩。”
老高笑眯眯的,露出双下巴:“那敢情好,咱也跟着高先生沾光了,一会儿见了面,我得亲自道声谢谢……”
正说着,远处开来一辆黑色红旗,流线型车身,有些年头了,车是普通车,关键不是车,而是车牌,京ag6打头。
钟立维眯了眯眼……国安部的!
他头一个想到的是董非,不过,董非资历浅,没这么大谱儿。
老高暗暗咋舌,部里的车要么全是“假牌”,要么就是皇家气派,交管局根本查不到。
车子行到跟前,稳稳停下,副座上下来一个穿制服的人,不慌不忙朝后走几步,白手套打开后座车门,一个中年男子跨出红旗。
钟立维大步迎了过来:“董伯伯,早啊!”
心里暗想:这一早来堵门,强行绑架了去怎地?
董鹤年愣了愣,仔细一辨认,随后哈哈一笑:“哟,这不是立维吗?没想到哇,在这儿见到了。”
钟立维笑了笑:“是啊,我也没想到,一年里也见不了几次,倒是电视里经常见到您!”
~又抽呢,传不上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3000字)
董鹤年凌厉的眼角一扫钟立维身后那辆闪闪发光的黑水晶,还有醒目的牌照,拍拍他肩膀,笑眯眯的:“行啊,你小子就是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有眼光,我看不赖,用你们年轻人时下的流行语怎么说来着,炫,这牌号够炫,看一眼就过目不望!”肋
钟立维搔搔额角,这才几天啊,传得够快的!
“咳,董伯伯您是不知道,在拍卖会上拍到这个时,无人问津,都觉得过了手嫌晦气,我寻思着,我刚好买辆新车,正好缺这么个东西,不就是一个号嘛,哪来那么多讲究,于是头脑一热就举牌了,结果就顺利拍下来了。言酯駡簟”
董鹤年又是哈哈一笑:“好,年轻人嘛,就该标新立异,我们这些老家伙,望尘莫及喽!”
说着话的功夫,眼见着从楼里飘出一条淡绿色的身影,穿透晨曦的金色阳光,婀娜地款款走过来。
钟立维不禁呆了呆,看惯了她穿套装和便服的样子,这样庄重的淑女装扮还真是少见。
他不由想起早晨荷塘里,田田碧绿的荷叶象张张撑开的大伞,那上面擎起一朵朵粉红的花朵,含苞怒放,沾着晨间的露水,娇艳清新。
直到陈安走近了,他才看清楚她化了淡妆,即使这样,仍不能完全遮住她眼皮下青黑的眼圈,那双眼睛越发显得大了,清凌凌的,脸色过于得白,大概粉扑多了,那几条抓痕若隐若现。镬
这才几天,下巴颏尖了,她瘦了不少。
他扭过脸去,不再看她,向董鹤年告辞。
坐进车里,他又朝那边看了看,董鹤年一手扶在陈安肩膀上,笑微微的样子,亲昵地和她说着什么,上车的霎那,她似乎朝他这边看了看,然后一矮身,钻进红旗车内。
马达一响,红旗稳稳地开走了。
老高从后视镜里看到,钟先生又在愣神,看着车子绝尘而去的方向,魂儿也给勾走了似的,若有所思。
他不待老板吩咐,慢慢启动这款车,发动机的声音轻捷有力,象健壮的心脏一样沉稳地在胸腔里跳动,听着就让人热血沸腾,他喜欢开车,更喜欢研究车,只要手一触到方向盘,什么烦心的事都没有了,何况这样优良的好车,有的人别说开了,就是摸一下,这辈子也不一定摸得上。
钟先生也爱车,只可惜,他这会儿情绪不佳,要不然,他们俩绕着车的话题,能侃一阵子呢。
董鹤年看着外甥女,除了那对眸子,其他地方都有妹妹鹤芬的影子。他觉得感慨,这才几年啊,怎么一下子,安安就从那么一丁点儿的小奶娃,一下长大了,长成大姑娘了,却也跟大人们,隔阂了。
这种做法,他是不赞成的,对安安,有点儿强人所难,倚仗辈份压人。
但他拗不过妹妹。
昨晚,鹤芬的情绪很激动,他从没见过妹妹这么冲动。
一心想认回自己的孩子,听孩子叫一声妈妈,这份心境,他能理解。
可是这会儿,看着安安的样子,安安静静的,甚至是低眉顺眼的,可心里呢,一定乱极了,还在恼着抛弃自己的亲生妈妈。那纤巧的嘴唇,略略有些紧绷,他知道,这孩子啊,倔着呢,这一点随了鹤芬,心里头指不定抗拒得多厉害呢。
这些年,她连他这个舅舅的门都不登了,不登了,就不会知道妈妈的消息,不知道,也就不会烦不会恼了。
这刻,他倒有点埋怨妹妹了:那些年,早干嘛去了?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可是——
“安安啊……”董鹤年拍拍陈安肩头,“一会儿见了妈妈,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好好和妈妈谈谈,哪个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他看到安安嘴角一翘,有些讥讽的味道,还是柔顺地轻轻“嗯”了一声。
他老脸顿时有些发烧,身为国家干部,他也擅长做思想工作,可是当面对自己的孩子时,他竟然无能为力了。
他不便再多说什么,又是鼓励地一拍她肩头,甥舅两人都沉默了。
陈安的两手放在腿上,用力绞了起来。
心里不止是烦恼,还有反感。
多少年没见到妈妈了,她们陌生得只通过邮件交流,不,不是交流,妈妈有事时,通常会发到她公司的邮箱里,其实也没什么事,奶奶生日时,妈妈寄了礼物回来,让她签收转送,而她从没有主动给妈妈发过一封邮件。
所以在那样慌乱、意外的一刻认出妈妈时,她逃了。
她习惯了没有妈妈。
昨晚舅舅打来电话,说今早过来接她,她什么都没说,心里什么都明白。
这是要给她摆鸿门宴?
原以为会是表哥董非过来,没想到舅舅大驾光临,亲自来了。
怕她不去,这是押着她去?她心里想笑。
那么多年,早干嘛去了?她飞不了,跑不了的。
她十个手指都麻了,掐得麻麻的,而心里,却是冷的。
她只是不明白,既然已经抛弃她,还找她干嘛,她已经是成人了,不再是哭着闹着要妈妈的小孩子了,那份母爱对她而言,连可有可无都算不上,只是累赘和包袱。
车子驶上东长安街,两旁是熟悉的建筑和景致,她的记忆忽然倒转,一下拉回那年的那一天,她和母亲的最后一次交集——
那天刚放学,她蹦蹦跳跳走到学校门口,就看到舅舅站在那里。
她象只蝴蝶一样扑了过去,笑着叫道:“舅舅!”
高高大大的舅舅接住她,象小时候一样托起她,往上举了举,举过头顶,她咯咯地笑。
“安安长大了,舅舅快举不动喽!”
她抱着舅舅的脖子,小嘴儿巴巴亲舅舅的脸,扎扎的,痒痒的。
“安安,你妈妈回来啦……”舅舅看她的眼神,有心疼,有怜悯,有无奈,只是当时她不懂,只顾高兴得手舞足蹈,一年没见到妈妈了,她当然高兴了。
到了姥姥家,远远看到妈妈站在正房廊子下,看到她,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瞅着她,无动于衷。
“妈妈……妈妈……”她大叫着,兴奋地扑了过去。
那样稚嫩、火热、诚挚的一颗小心灵,那样日里夜里想念妈妈的呼唤,却没能令妈妈移动半寸……越来越近,她看到妈妈漂亮的一张脸,冰冷得可以,象敷了一层霜,甚至带了一点厌恶。
她奔跑的脚步不得不放慢,同样是女性,她敏感得觉察出,妈妈越来越不喜欢她,每见一次,妈妈就对她冷漠一分。
只听舅舅在旁边小声道:“别这样,安安还小,懂得什么……”
话里分明有话,只是她太小,无法能懂。
妈妈终于对她笑了笑,伸出手揽住她,她也看着妈妈,还是漂亮利落的短发,毛绒绒的小卷柔顺地贴着她脸腮,秀美小巧的下巴,好象比以前更漂亮了。
到底是变了,不是相貌的改变。
妈妈变得无法亲近。
她僵硬的小身子缩在妈妈怀里,妈妈的身体不再是柔软的,和她的一样,也是僵硬的。
拥抱了一会儿,妈妈好听的声音,仍旧如天籁一般优美,只是这会儿,多了一分严厉和苛刻。
“去写作业吧,妈妈给安安做饭!”
她嘟了嘟小嘴儿,分明想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