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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有从别处宫所赶来的侍卫加入救火之中,可是,这天干物燥的晚秋时节,重重宫阙一旦燃起,如何是人力能救的?
我的云上宫,说不定明早就会变成一片缓缓升起青烟的废墟。我以匕首的后盖饱蘸印泥,在紫丝帕上端正扣下印迹交给柳公公时,就想到了这个结果。
我要柳公公遣人将巡夜的宫灯里的蜡烛偷换了,新换进去的蜡烛下半段掺着大量的火药。按侍卫巡夜的速度,约莫是走到云上宫正殿门口时便会烧到有火药的部分。
然后那十几盏宫灯会大致在同一时刻爆炸,云上宫的正殿就会起火。紧接着,火势会迅速扩大。等到侍卫们赶来救火,原有的证据——那些掺有火药的蜡烛已经会全部烧光,而持有爆炸宫灯而被炸伤的侍卫们,也很难逃出火场。
倘若至琰要追查肇事元凶,只能查到什么都不知道的灯烛房管事太监。可我却有了充足的理由来处罚今日当值的宫女楚袖。
她非但没有承担好保卫宫禁的职司,甚至连护我离开火场的使命都没有尽到——这一点可不是我设计好的,我怎么知道会是戏雪从宫女房赶来叫我起身逃走呢?
可是,想到楚袖,我却不禁心中一紧——她没有出现在这里。
就算是人多天暗,但漫天火光里,每个人的面目都可以被清楚地看到,她若是出现了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那她去哪儿了呢?难不成还在火场里?
我招呼过几个侍卫:“火场里还有人吗?”
“回殿下,不知道!”那侍卫的脸被烟熏得黧黑,回话时还在不停地咳嗽。
既然不知道,那也没别的办法了,我不可能逼着他们冲进去查找是否有人还没逃出来。再说,楚袖若真的被烧死了,倒也省了我一桩心事。
只怕她是趁乱逃走,那可麻烦大了。
我这边正在寻思如何善后,那边至琰已经赶到了。
他的表情大为不好,眉毛重重扭在一处,唇抿得紧紧的。禀报他的太监应该已经形容了云上宫的火势,但从他接报到赶来云上宫,火势非但没有被遏制住,反而烧得更旺了……
“朕养着你们这些废物是只懂领赏的吗?!”他下了龙舆,见我也是一脸惊慌愤怒,不能朝我发脾气,便把一腔怒火撒在了侍卫们身上:“水龙呢?你们连一场火都扑不灭,朕还能指望你们保护宫眷吗?!”
侍卫头子一口一个“臣惶恐”,但水龙却迟迟未曾推来,拖了约莫一个时辰,火势都小了,他们才把几台大水龙推到云上宫门口。
不过,我的寝殿和书房由于和诸殿并无木廊连接,根本没有受到大火牵连。我不必移宫了,但该处置的人还是要处置。
遭祝融之灾的殿阁附近发现了不少尸体。有些是巡夜的侍卫们,有些则是云上宫的太监宫女。但是,宫女值夜的处所也并未受到大火牵连,那楚袖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而撇下楚袖的麻烦不提,至琰和慕容朝不见得猜不出这大火真正的肇事者。贼喊抓贼,向来是宫廷斗争最简单却也最容易奏效的栽赃法子。
只不过,现在他们没有证据。
慕容朝在我当着至琰的面指斥宫女太监不上心时,还冷笑一声问我:“殿下,您当真不知道这事的起源?只怕是……”
“只怕是什么?!”我报以愤怒的目光:“你是想说,刺杀是本宫自己策划的,这放火也是吗?请教慕容将军,本宫是有多愚蠢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拿自己开这种刀?本宫总得是为了陷害谁才先对自己动手吧,可本宫有要陷害的人吗?”
“您没有受伤……不管是刺杀也好,大火也好,您除了受惊吓之外,并无别事!”
他是把我的安好当做证据了?我抽动嘴角,将脸上的愤怒变成冷笑:“按您的想法,本宫就算身受重伤险些不治也不过是苦肉计吧——定要看到本宫殒命,才能说明我不是郜林人的探子吗?”
“臣本来也相信长公主殿下不是探子的,可您实在没做出什么让人相信的事情吧——先是大晚上的要去郜林驿馆,一去就是一夜,回来,便遇上疑点重重的刺杀。”
“如果有人嫌本宫碍事,那么趁出宫时下手可是最好的时机!本宫没有出宫令牌,难得出去一次——难道这还不足以解释刺客动手的时机么?”
“如果刺客当真有这么聪明,为什么不直刺舆轿,反而先杀了两个宫女,又和侍卫缠斗不休呢?”他狠狠盯着我。
“你觉得本宫是刺客吗?”我不耐道:“我哪里知道刺客在想什么!”
“那刺客是和刺杀丁勋的人同一个来头的吧……”他逼视我的眼睛,似乎认为能从我眼中读到他想要的信息一样。
我确实有一瞬的心惊——刺杀丁勋还是有人栽赃,这件事却的的确确是羽瞻的所为。这样一来,前一桩刺杀案也顺理成章地算在了影之部头上了。
而在他这样责问我的时候,我的余光注意到了至琰——他在认真地听着,并且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不能再和慕容朝这么缠下去了,是故恨恨道:“这些案子是谁的作为,今后定能一桩桩查实——可是本宫实在是怕死啊,如果我的宫人还这么漫不经心的话,下一次,说不定本宫就没这么好运了。”
“宫人并没有……”
“有没有本宫很清楚。别人不说,就说那个楚袖。当夜是她当值,可她非但没有来叫醒本宫,甚至到现在都不知下落——慕容将军,您说,这已经不算是漫不经心了吧?倒还真像是有人故意指使她呢。”
听到“指使”二字的慕容朝顿时僵住了,虽然很快便又道:“指使两字可不能乱说的啊,这……这可是栽赃了!”但就在他迟疑的短暂时间中,连至琰的脸色都变了。
我如何能不知道他所思所想?只要那楚袖不是至琰亲派的,扯上了“指使”,他慕容朝就难逃干系。谁不知道现下实际辅政的人是他,而敢和长公主过不去的也只会是他?
而看现下的情势,这楚袖,十有**还真不是至琰的直属。
“慕容将军何必变脸呢?您该知道,本宫此次也只是想讨个活命罢了……”说罢,我转身向至琰跪下,尚未开口,至琰便站了起来。
“朕明白皇姐的意思!来人,传旨,云上宫一切宫人太监,尽数拿下,细细讯问……如不得线索,各各责打二十宫杖!”
我并不需要至琰替我去讯问宫人,但话说得满了,此时再推辞也不好,只得咬紧牙认下了。但这二十宫杖,确实是我所期盼的——我要让这些宫人知道,我倒霉了,他们谁也别想有好下场。
而至琰这一手还是颇为高明的。一方面,他捉拿宫人讯问,说不定就能问出个什么来,另一面,他又将宫人责打,平息我的怒气。一箭双雕之举,还真不简单。而看着一脸郁气的慕容朝,我想也能想到这不是他出的主意。
果然,如羽瞻所说,至琰这孩子不简单,今后对付他,还当真需要不少心眼。
最终,审讯是没问出个什么结果来,但那些被打得一瘸一拐的宫人们,看我的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敬畏。
盛宴之后
我知道慕容朝对我的不满,也看到了他在朝堂上对至琰的影响——他在努力让至琰对我生疑。
他终究小看了这小皇帝了。至琰怎么可能不怀疑我,哪里还用得着他来离间?只不过,至琰比他更能忍,是而一直没有表现出明显反对我的倾向罢了!
那两个跟进郜林驿馆的宫女,就是至琰对我猜疑的最好证据。她们的死,至琰一定会记在我头上,只是他现在还有顾忌而没有向我发难而已。
而他的顾忌,或许就是慕容朝猜疑我的根本所在——郜林使团来此,对我的态度大有文章可做。一方面在朝堂上,首使德兰对我的态度并不见得有多恭敬,反而颇有为大汗出气的架势,可另一面,我去了郜林驿馆,他又当着诸人的面给了我一把神秘的匕首。
他们捉摸不透郜林人对我的态度,自然也就不敢妄动了。
而表面上,这天家姐弟,还是和乐融融的气氛。
至琰终于移驾到了玄正宫。
今年的日子还是不错的,至少对于那些嗅觉不够的大臣来说是这样。整个昌兴都都笼罩在一片闲逸的气氛中。王公大臣们捡到任何一个机会都会大摆筵席的,皇帝移宫这么重要的机会又怎么可能放过?
宴会上,盛放在薄透青瓷盏里的八色蜜饯果子酸甜开胃,金樽里荡漾的清酒映着大殿之上的灿灿烛光,那些装有各式佳肴、弧线造型优美的碗碟仿佛有生命一样,闪耀着代表一切幸福、充裕、慵懒的光华。
舞女飘飞的袖带起香气,那香气仿佛也有了确切的形体,婀娜的,招摇的,如同横波之目的嫣然一瞥。这纤薄的织物与在座诸臣的丝绸朝服相映,更显得妖娆纤细,像是一个太美好因而也太脆弱的梦幻。
这一切,好得太不真实。我坐在至琰的左手位,珠帘挡住身形,却总有一种摇摇欲坠的错觉。似乎这万千的繁华,都会在一晃眼间变为燃尽的灰烬,在风中残灭。
堂下的大臣们,宴席开始时犹毕恭毕敬,没过几个时辰便酩酊大醉,及至舞歇歌停,有几个人已经倒在堂上睡着了。
可至琰看起来并不想怪罪他们。他的情绪也很高,甚至在撞到我眼神的时候难得地笑了。
我不知他心中是怎么看这场盛会的,也许,在这陶然的气氛中,他真的享受到了作为君王的无上荣耀和自豪吧。
只是,没有军权也没有政权,他是怎么看待这皇位的呢。真的就那么吸引人吗?还是说,对于如何在臣子中周旋来一点点换回自己的权力,他是乐此不疲的呢?
也许,我喝了太多酒,已经醉了,连思维都变得含混不清。头晕晕的,想要小憩一会儿。可是至琰并没有醉酒之态,他喝得不多,此时眼睛如同宝石一般闪闪发亮,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容光焕发了。
我犹豫是不是应该向他告假——这样盛大的宴会,我先走开会不会不好呢?可我究竟不能像那些男人们一样累了便伏案而眠……有几个素有风度的文官已经告辞了,但堂下并不因此而显得人少。这场面还是很大的啊。
终于,在连打了两个呵欠之后,我决心先走。正在宫人扶我起身,打算向至琰那边迈步时,殿外传来了一阵奇(提供下载…87book)怪的喧哗。
不同于殿上的歌舞之声,外头似乎是紧张的问讯……发生了什么情况?我站住了,似乎是一种预感让我停下脚步,见证之后瞬间冰冷的气氛。
一名小黄门快速走进殿门,沿着那些欢宴大臣背后的帷幔线下走向丹墀。他身量不高,在广阔辉煌的大殿里,微小得完全可能被忽略,可他的速度那么快,像是一把钝刃的刀破开殿上氤氲的酒食香气,带起肃杀和恐惧。
那些还没有醉倒的大臣,也纷纷望向了他。
至琰的眉头轻轻一蹙,他身边侍立的总管便快步下了台阶。那小黄门轻声说了什么,我看不到总管的表情,但听到了几个词语,顿时僵立住了。
白戎,金琴山,不敌。
金琴山位于我朝和白戎的边境上,提到白戎和金琴山,还有“不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