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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这里,长大在这里,我以为这里是我随时能躲藏的港湾,却不料我已经再也不属于这里了。
我的家已经在那遥远的郜林草原,那白色宫帐之城里。
如果是这样,那么,今晚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这件事,谁都不能知道。
当日晚上,我拔下头上的金钗,隔着厚厚的帷幕,插在了一个小孔中,缓缓拨动钗子,一个仅容一人进入的口子便在我榻边出现了。
今晚本来是缇金值夜,但我明日要走,便遣她将药包全部配好,估计她要很晚才能回来了。刚好便于我偷偷拿出白玺来。
然而,当我到了那秘室,才发现找到白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无数的盒子箱子里堆着无数的金银珠宝,那一块小小的玺会在什么地方呢?
耀目的珠光宝气里,我正在苦苦寻觅,突然听到身后有什么响动。那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脚步声。
我身上带着护身符,自然不怕鬼,可是,如果那不是鬼,或许会更可怕。
会是谁呢?深更半夜进到这里来的,定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那脚步声不轻不重,甚至听不出来人是男是女,显然是故意隐瞒了的。
这地道会不会还有另一个入口?否则,那人是从哪里进来的?难道是我寝宫的口子?可是,可能发现的人只有缇金,而缇金何须如此隐瞒自己的脚步声……
似乎那人也停下了脚步。
我感到自己猛烈的心跳,一下一下,甚至能摇撼我的身体。
许久,那边终于露出一个人影。我瞬间便怔在了原地。
他是怎么来的?怎么会是他?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惊诧,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怎么,公主殿下,猜不到臣还活着?”
“……当然知道你活着。本宫走的时候看到的那个无礼盯视本宫的人,不就是你吗?”我恨恨道。
“无礼?是,‘微臣’当然无礼……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管什么礼不礼的?”他轻蔑地一笑,竟然照直朝我走来。
密室虽在地下,但四周墙壁上都嵌满了夜明珠,微绿的莹光下,安向礼的脸格外可怖。
“你来干什么?”我强自镇定胆气,那人是安向礼啊,他不会害我,不会,我在心中默念,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些。
“你来干什么,我便是来干什么的。”
“你说本宫来干什么?”我不信他已经知道白玺的事情,便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装傻么?公主,你就一直相信你在我面前装傻就能装好?”他那嘲讽的神情更盛,竟是一副对我满满的厌憎:“都这么久了,你还相信我还是当年的那个蠢货?相信你,是不是等你再赏我一份皇家御用的毒药?”
“你……”我退后一步,他已经不是那个安向礼了,他不是和我有幼年情谊的向礼哥哥,而是我的敌人。
“还是,再去游说你父亲把我当安家残党斩尽杀绝?”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我自觉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是,他这样质问,我却只觉对不住他得很。说到底,在我每次“迫不得已”的选择里,被牺牲的都是他……
“对不起。”我轻声道。
“你说什么?”他笑道:“对不起?我是听错了吗?你还知道对不起?对不起算什么?你对不起谁?”
“我……我并不是想害你。”我低头,不敢碰上他的目光,那是仇恨,但似乎还比仇恨更复杂一些。
“不是想害我?你对我家的恩情厚意,几十口人除了我全部死光,安氏永不能再参加科举……这些还算怪得到你父亲头上的话,你在天牢里给我死药又算是什么?就算那是你为了我不再受辱,那你昨日去告诉你父亲要把我赶尽杀绝,这难道不是想害我?”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眼睛红得似乎要淌出血来:“我自问从没伤害过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心?”
“你没有伤害过我吗?”我突然抬起头:“那收买将军想杀了羽瞻的不是你吗?当真以为我不知道?那小金锭是用来赏臣子宫妃的,除了你还有谁非要他死?!”
“是我。”他毫不讳言:“可惜他没死,而且,看来一时也还死不了。我何其愚蠢!以为他死了你就会嫁给我,可是没想到啊,你一直拖一直磨,就是为了等到你父亲向我安家下手。抛除这个我对你可有哪点不好?延璃鸢,你何曾有半分良心!”
“对我好?”我突然想起一事,瞬间心下了然:“想要纂夺延氏江山也是为我好么?”
“我当了皇帝的话,让你当皇后也不是不行。”
他当真想要纂位?!我虽强自镇定,无奈不断颤抖的嘴唇已经出卖了我极度惊慌的内心。
“怎么?在这花花江山当皇后,不比在大漠北国当可敦好?我什么时候可都在为你考虑……延璃鸢,自己想清楚。”
“你有什么资格当皇帝?”我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个嘲讽的笑意。
“便在这间密室里了。”他似无谓地一笑:“白玺不就在这里吗?”
他真的知道白玺!为什么会这样?我咬紧了牙齿,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看着他。
“何必呢?”他的笑容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你不知道白玺?布日古那小子不也让你来拿么?你若是不知道那玩意是干什么的,想必也不会答应他……怎么,还要装?你这样子可真乖巧可爱啊,不知道你的人,怎么也想不出这桃李面下的蛇蝎心吧!”
他恨我?我一时乱了方寸。我该拿他怎么办?
他却又朝我走了过来,一双曾经明净的大眼睛里复杂的神色里匿着深深的危险。
“你不要过来!”我退后一步,可身后便是堆起的箱子,再退也已无可退。
别宫
已经站在了我面前。
夜明珠光下,他的面色是我前所未见的恐怖和阴冷。
“你在怕?怕什么?”他突然切近一步,两根手指宛如铁钳一般夹住我下颏,将我下巴抬起,让我正对着他那危险的笑意:“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可是我的妻子。”
“我不是!”他的脸渐渐凑近我,呼吸直直打在我脸上,我终于克制不住恐惧尖叫起来:“我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了!你想干什么?!”
“是吗?那个孩子不是已经死了吗?你放心……我不介意。”
他的嘴唇已经贴上我的脸颊,有干燥滚烫的触感,手也在我身上不规矩地游移着。我羞愤欲死,眼泪滚滚而下,手臂却被他紧紧按在身后的一堆箱子上,根本无法挣脱。
浑身上下,唯一能移动便只有头和手。我尽力偏过脸去,却逃不开他越来越放肆的亲吻,想叫,嗓子却偏偏哑得什么声音也不能发出……
他的脸贴上我的面颊,却愣了一下,轻声问:“你哭了?”
我恨恨咬着牙,扭过头不理他,他却一下爆发了,竟一把将我推倒在地上,随即欺身压上,捏住我的下颏,逼我转脸正对着他。
“你,你还在想着他?”他的面目几乎是狰狞的:“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看看我!”
没等我回答,他便一把扯开了我的衣襟,我的颈胸都感到了凉意,难道真的逃不掉了么?我不想绝望,然而,希望却渺茫得几乎看不见。
周围有什么呢?我竭力伸展双臂想触到什么,他不见我反抗他,竟也没有管我,只俯下身子,一边亲吻我一边试图解开我的裙带。
便在此刻,我的手指终于触到了什么。看不清那是什么,但不管是什么都好……我竭力去够,终于将那疑似铜片的一角攥在了手中。
随着轻微的“哧啦”一声,我的裙带终于被他解开,而同时,我也挥起了那物事,重重朝他头上砸去。趁着他被砸得头昏脑胀的时候推开他,急忙逃出几步,才发现自己竟进了更深的室内,他也站起身来,血从额角缓缓流下。
出路,已经完全被他堵死了。
我手上只有半面已经砸破了的铜镜。衣物散乱不能蔽体,惊慌的心脏在胸膛里狂跳。
他突然扑了上来,我还来不及防卫,咽喉便被他狠狠扼住。
我不能呼吸,觉得头都涨了起来,眼睛翻白,气息已经完全被阻断了。
他要杀了我吗?杀了我也总比侮辱我好……我好像已经出现了幻觉,总觉得有什么人在走近。
却在此时,他的手松开了,身子一软,缓缓瘫了下去。他倒下后,站在我面前的赫然是缇金。
“殿下,怎么处理这个人?”她一边问一边走上来,帮我把衣服收拾好。
“……不知道!”我尖叫:“杀了他,杀了他!”
“只怕不妥。我只用了麻药,他只会昏一会儿,只怕咱们还没把他拖出去就醒了,那时反而受制于他。”
“……”我无法冷静:“你看着办,怎么都行。我再也不要看到他这张脸。”
“那就把他丢在这儿吧。贪财的人,就让他在财货里死掉。”缇金提议。
“不。”我立刻否决:“这里有我皇家至宝,他就是冲着那宝物而来……倘若还有别的出口,他找到宝物再出去,岂不是……”
“是他强迫公主开了密室么?”缇金镇定的黑眼睛望着我:“奴婢只看到他强迫公主,别的,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
“现在怎么处理他?”我轻声问:“我……怕得很,现在什么也想不清。”
“让他忘掉可好?”
“忘掉什么?”
“忘掉所有从前。”绿帛凝视着我:“丢掉所有的记忆。不记得他是谁,不记得他来这里干什么,不记得这里是哪里……”
“那最好。”
她走过去,抬起他的头,捏开他下巴,灌下一粒药丸。
安向礼没有知觉,更不会有反抗。他躺在那里纹丝不动,全然看不出方才他所带给我的巨大威胁。
“公主殿下,请帮奴婢把他拖出去……他总不能一直躺在这里吧。”
缇金的话语惊醒了神游的我。安向礼虽不算高,更不算壮,但到底是个男人,我们累得几乎瘫在地上才把他拖到了云上宫外头的宫道上。他的下巴剃得光溜溜的,没有一点儿胡茬,想是冒充太监混进宫来,然而我见到他时他却没穿太监服色。这也管不得了,便把他放在那儿,别的事情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我心中本来是不想让他活下去的,然而他既然已经失去了所有记忆,那么留他条性命,多少也算我弥补之前种种的对不起他吧。
然而,麻烦绝不仅仅关于他。缇金是什么样的人,说到底我并不了解。除了知道她是谛天女,知道很多别人所不了解的东西之外,我对她的秉性行事皆一无所知,更糟糕的是,一切迹象都显示,她更可能是父皇的人。
虽然她始终是云上宫的宫女长,但却并不依从于我的调遣,她的来去皆是父皇的直接授意。此次若是她告诉了父皇关于我私入密室的事情,只怕父皇对我的嫌隙会更深了。
此夜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我是再也无法入眠了。她也没有去小憩的意思,便坐在离纱帐不远的地方静静地想着什么。
我应该开口要她不说话么?或者就保持沉默?
时间正在一点点过去,屋角的水晶宫漏滴滴答答,却让我愈发心烦意乱。
“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