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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伤她!”我如同护崽的雌虎般勃然大怒:“你连皇室的公主都敢动!你不想活了吗?”
“不动她,微臣根本不能活。”他笑得阴气森森:“皇上可不在乎她的死活,但是,长公主殿下在乎,微臣说的对不对?”
“云遮月……你的意思是,我行动不慎就会殃及她,但也有能力挽救她?”我几乎要瘫倒,却必须强撑着与他讨价还价。
“那是自然。”他眯起了形状漂亮的黑眼睛:“只要殿下说服大汗放我走,我便不伤她。”
我心机一转,冷笑出声:“长公主好好的在大延的宫廷里,如何会被你摆布?你只是想朝我诈一条活路罢了!”
“莫说她在宫里,便是她在天上,我也总动得了她。”他的声音自得得可恨:“微臣无法掌控天下,但是要了一个失时的公主性命却并不难。”
我咬住下唇,余光早已睇到就在我说话的时刻羽瞻和那使臣有过一瞬间变色。
他们比我更了解大延的情况,如果琼月根本被什么人控制的话,他们不会有这样的神情!
要怎么办?
我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可琼月,她是我唯一能够不防备的亲人,我不想让她死。
我与安向礼皆讲大延官话,羽瞻和那使臣都听得懂,我转头望着羽瞻,想看看他的意思,可他冷峻的面孔没有半分神情。
不悲不喜,不疑不怒,不持不松。
他一点也不关心。
“大汗?”我唤出声,他亦只云淡风轻地瞥我一眼。
就这样吧。我咬牙,狠了心:“你以为本宫会相信你的大话吗?”
安向礼似是料不到我如此绝情,竟有一瞬晃神,然后哈哈大笑:“皇上与臣说长公主往事时,臣只道他是信口胡言,不料长公主果然生了如此一副蛇蝎心肠,连自己的妹妹也不顾了。”
我咬紧牙关,不多说一个字,怕话语勾动心结,会流下泪水来。手在空中一挥,那些士兵上前几步,将木柱连人一同推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心中说不上什么感觉。
至琰满脸兴奋,羽瞻淡然无语,那使臣手抵桌案,挑起唇角而笑。
负责人祭的神巫们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接血的玉杯已经摆在了被牢牢缚住的安向礼面前,雪亮的刀闪起冰凉锋芒。
我合上眼睛。我虽不能救他不能饶他,却终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可是,却久久没有听到祭祀成功的欢呼声,倒是羽瞻突然大笑出声,吓得我一个战栗,睁开眼睛,却发现举着刀的那个助手喉头插着一支利箭,已然死了,却并未摔倒。
几骑人马便在此时冲入场内,那马来得好快,便在一瞬间,已然将围着安向礼的几名士兵砍倒。
为首那人身形纤细,显是女子,左臂下端没有手掌,右手却端着一把利器。出手虽有招式不熟的停滞感,但速度极快。几下便砍开了捆在安向礼身上的绳子。
羽瞻眯着眼,看这一切发生,不惊不急,那使臣却变了颜色,呼一声:“大汗!”,声音里皆是惊骇。
“他跑不出去的。”羽瞻给一名将军使了颜色,转眼间,那原本集聚于场中央的几千精骑瞬间冲了过去。
安向礼被那女子拖到马上只占了很短的时间,然而就这么一刻,他们已经被团团围住,随她冲入场内的几名卫士也被砍下马去,当是没命了。
“大汗好手段……原来是料定他们要劫人才让军队入场吗?”那使臣不管真心还是假意,终究鼓了数下掌。
可是羽瞻面色却转瞬暗沉了下去——场中的女子一把拽下自己的面纱,向着那些战士喊道:“本宫是侧妃额勒雅,你们谁敢伤本宫?这是奉了大汗的旨意……”
骑士们面面相觑,终究让开了一条道。二人策马,竟是要就这样走了。
“怎么,假冒朕的旨意还想活下去吗……”羽瞻伸出左手,他的侍卫将一把铁胎弓递到他手上,随之他站了起来。
箭上弦,硬弓被缓缓拉成满月般的形状,细微的吱吱嘎嘎声传来,带着危险的讯号。
以我和他的距离,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指甲已经绷成了发白的颜色。
阳光投在黑色的铁箭簇上,血槽泛出冷质的光。他以箭矢对准远处马背上的两人,神情峻厉,容颜是如同金错刀般锋锐刚烈的美。
终于,他手指一松,那箭羽呼啸而去,便在一瞬间,他们同时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那位侧妃,如何处置?”是大延的使臣问出这样的问题。
“杀了吧。”他不动声色:“不过,上天想是不会收有残缺的祭品。今日不能处死她,明儿个,可敦亲自监刑可好?”
我不意他最后一句话是向我说,愣一刹,方点了头。
“魂游天外的,是做什么呢?”他坐下,声音不大,听不出情绪。我垂了首,不知如何答。
场中,几名士兵上来,将箭杆剪断。那一箭却是穿过额勒雅的肩头,又没入了安向礼脊背。若不将箭杆截断,竟不能把这两人分开。
可变生肘腋,就在那箭杆断开的一瞬,额勒雅猛然发力睁开了那几名士兵,却是朝着方才要举行人祭的台上冲去。
羽瞻勃然变色,大呼:“快,抓住她,别让她上去!”
自有几名士兵听到此语便发足狂奔追她,可隔了一段距离,额勒雅又跑得几乎疯狂,却是没追上。
她到了台上,竟不知从哪儿翻出一把精光闪烁的匕首,朝着自己的咽喉插去,随即拔出,那滚烫的血液喷溅而出,用来接血行礼的玉杯,顷刻满了。
直至她身体软倒也不过是一刹间的事,可我心中却如风如电地转了好几个念头。这祭祀只需一个人,她死了安向礼便不必死,可她身体有残缺,这样的祭品,天神会不满意的,也许会降下灾祸……
羽瞻的愤怒是明摆着的,却也无法可想。他能让活人死,却总不能叫死人复活。
“就这么进行吧。”他恢复镇定只需要很短的时间:“把安向礼押起来,三日后祭祀大延先帝,再以他当祭品!”
可我却回不过神来,这一切发生得莫名其妙,无法预料。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这场本应该盛大庄重的祭典,已经被额勒雅给毁了。
所幸之后的一切尚算得了顺利,祭典结束,羽瞻和那使臣一道去金帐里商议三日后父皇祭典的规程,我却感到疲惫不堪,只想回去休息。
当我歪在榻上,虽思维混乱,却很快陷入了迷糊的状态。唯有琼月的事情,在心中始终清晰。
安向礼的同伙会怎么对她?这孩子那么小就没了父母,在宫廷中也要看人脸色生活,已经够可怜的了,怎么还能让人伤害她呢。
可我要怎么做才保得住她?
及至我醒来,天色已全黑,羽瞻却并未回来,连塔丽和茨儿也都不在。我突觉孤单寂寞,一种要去找他的冲动如蔓草般在我心中盘生,于是披了氅,一个人去了金帐。
果然已经很晚了。宫帐城内处处燃着火把,巡夜的士兵在几座帐之间穿行。可我总觉得有黝黑的鬼魂跟着我——是额勒雅吗?我怕,脚下加快步伐,直到那熟悉的大帐在我面前出现。
“娘娘?”守卫的侍卫认出了我:“您怎么这时候来了?”
“大汗不在么?”我不回答他的问题,我只想找到羽瞻,告诉他我怕。
他颇有为难之色:“在……可是大汗他睡着了。”
不知为何,我却松了一口气,笑道:“不会打扰他,让我进去好吗?”
他自然不敢违拗我,替我拉开门,揭起了帘,我侧身而入,一眼便看到羽瞻伏在案上。
金帐中虽没有床榻,但处处皆铺了厚毯子,就躺下也没什么不妥,他何苦伏在案上睡呢?我轻咬了嘴唇,又怕他着凉,蹑手蹑脚到他身边,将他那厚厚的毛皮袍子覆在他肩上。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醒了过来。许是因为方醒的缘故,眼睛晶莹水亮。可我分明看到他脸上有白色的盐迹。
是方才流过泪吗?为什么呢?我腿一软,跪坐于他身边,他看着我,一时也没有说话。
我颤抖着伸出手,触到他脸颊,想为他拭去那盐迹,却在那一刻被他握住了手腕。
我怔怔与他对视,他的眼眸如海一般遥不见底,里面的神情却是柔软的。
我心中酸热,不由将整个身子扑进他怀里。他的手臂松松揽我后背,轻柔地拍打着。
风雪一夜忧
时间如丝缎般滑逝,我只偎在他身边,心头空茫茫的,什么也没有,却又似处处皆欣喜平安。
只要靠在他身边,便不说话也是好的。也许,也只有不说话的时候,我才能有那样的安心感——我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下属,不需要处处承蒙巴结,不必担心他颜色一变就倾了我那片天。
隔着厚厚的冬衣,我触不到他的温暖。但将头埋在他肩窝,呼吸的却全是他身上那我熟谙的气味。
过了或许是很久的一段时间,我仰起头,却发现他正带着微笑,容色和暖。
“怎么?不想靠着了?”此番话语说出,真与白日里那个言辞冷漠的他判若两人。
“不……”我慵懒地扭了扭腰,琢磨了个舒服的动作,改为靠在他臂弯中,正面恰好对着他脸颊。
“嗯?”他也抖了抖肩,手下滑到我腰上:“怎么想起跑到这里来?”
“想你了。”我脸涨热,口中却毫不犹疑地将这话说了出来,他眼眸一亮,随即便被我亲啄在了唇边上。
他的脸上顿时开出了花一般灿然的微笑,唇微开,却没说什么,似是在犹疑怎么开口。
我的笑,在脸上慢慢僵住,他会说什么?
“你……方才哭了?”我想主动挑起一个话题,但这话问得笨拙,一出口我便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去。
他脸上的羞窘之色一闪而逝,竟然慢慢点了点头。
“为什么哭呢?”我侧了头看他。
“怎么才能讨你欢心呢阿鸢?”他不直接回答,却抛出了这样的问题:“要对你多好,你才会成为我的妻子,彻底成为我的妻子呢?”
我心头一痛。我何尝不想能有一个单方的立场,能够满心满意为他打算,再不在双方之间斡旋。
“等臣妾不再是公主的时候……”我低垂了眉,只要有一日南方的国家叫大延,我就不可能彻底成为他的女人,彻底成为郜林汗国的皇后。
“怎么可能呢。”他怆然一笑:“若朕罔顾你的意愿,干涉大延,或者索性灭了它,你会怎么样?”
这话并未引出我的回答,听他这样问出,我几乎没来得及思索,眼泪便大颗大颗滑落:“臣妾挡不住大汗的梦想。若真有那一日,臣妾仍然是臣妾,只是……”
“只是再也不是我的阿鸢了。”他接了我的话:“再不会用这么依赖的目光望着我,再不会倾心追随于我,再不会在这样的夜里一个人跑来找我。是吗?”
我凝望着他,缓缓点头:“但是,就算那样臣妾也还是会留在您身边啊。”
“没有你的心,有你的人又有什么用?”他执拗地看着我,似乎要看到我心里去:“有人说我该杀了你,这样再没有人拦着朕一统天下,可是,没了你……朕实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