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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下一瞬,便有更多鲜血自他颈上涌出。鲜血一点点浸染了他的衣衫, 也在一瞬间染红了宇文亮的眼。
宇文乐重重往后倒下去,玉然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几乎站立不稳,下意识去扶宇文乐,却在目光触及他颈上鲜血时,一下子就不出话来。
“烟儿,为什么要来……”宇文乐仍旧如从前一般对她笑着,好像在做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他也没有任何不适。
玉然烟克制了许久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滴在宇文乐脸上,那温热的眼泪,也让他的眼中多了几分柔情 :“别、别哭……”
玉然烟从袖中取出那纸条,颤抖着问:“师傅,真的是你,让我们不要来?”
宇文乐看着那纸条,眼中一闪而逝的讶异,轻声道:“是,但晕纸条……不是我写的那一张……”
玉然烟一愣,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宇文乐渐渐失去血色的脸上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苍白的笑容,却是极致的温柔。他眼望着宇文亮,像寻常父子间的交流一般,说:“爹,让孩儿,来偿还宇文家欠下的孽债吧……爹,活着,真、累啊……总有好多事情,不能顺心如意……爹,娘她……她已经自尽了……她说,她好想见见二弟和三妹,她说,她好想看看、从前的你……爹……孩儿不孝、不孝……一直未曾娶妻,其实……孩儿……”他的目光忽悠飘忽不定地移开去,良久,才好像寻到了目标,定格下来。
宇文亮和玉然烟两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皆是一惊,一个念头在心头大浮现,却又很快被摒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宇文乐似是料到了宇文亮会是这般发应,又微微一笑,道:“爹,孩儿爱的是三妹……从您第一次,把她带回风之谷,孩儿便……爱她,可您、您把她,收为了养女……从此,我们是兄妹……”
玉然烟震惊地看着宇文乐,想起在近月轩中,她问他,宇文悦是不是对宇文浩有什么非分之想他立刻便生了气,也不许她再提此事。那时,玉然烟只以为他是不允许她随意揣度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毕竟那是违背伦常、大逆不道的。现在,玉然烟才明白他的那分苦涩。
苦的是,宇文悦爱的不是他。
苦的是,他又何尝不与宇文悦爱上自己的二哥一样,爱上了自己的妹妹。
原来,他的心里藏了那么多的痛苦……
谦谦君子寒烟起 第111章 直教人生死相许
“师傅……”玉然烟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一点点化为泪水,从眼角滑落。
宇文乐错了吗?没有。
为什么承受一切的是他?为什么一切的痛苦都要他来背负?
宇文乐带着一抹苦涩的笑容,收回了视线,他缓缓地,闭上眼,侧头靠在玉然烟怀里……
当他发现灭玉门和玲珑山庄、遭万人唾弃的凶手就是自己的父亲,当他发现他的兄弟和妹妹早就知道这些事而且还在帮助父亲继续错下去,谁又能明白他那种万念俱灰的感受?谁又能明白,他心中滴血的痛?
当他跪在父亲面前请求他回头,当他看着母亲眼中相同的悲痛……当他看着父亲将他关在柴房而后转身离去的背影,也许结局在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有和母亲一同以死谢罪。
以死谢罪不能挽回那些无辜的生命,也不能消除玉家人心中的仇恨,更不能抹去宇文家的罪恶。
却是他唯一能做的。
“烟儿,对不起、对不起……师傅对不起你……”
这歉疚越来越痛、越来越苦涩,也,越来越低不可闻……
玉然烟依旧呆愣着跪在原地,怀里抱着已经没了呼吸的宇文乐。她脸上的泪痕犹在,只是人却跟失去了魂魄一样,没了那般生动的表情。
生离,死别。哪一个更痛一些?爱,恨。哪一个更痛一些?
也许,在生不能相见、至死不能告别,更痛。也许,爱恨不能,更痛。
如果有一天,她也就此死去,身边会是怎样的光景?
“瑾儿——”突然一声凄厉的喊叫,将玉然烟有些呆滞和麻木的目光吸引了过去。看到的这一幕,鲜血再次染红了她的眼。
慕容剑的剑刺在瑾儿身上,她的身后,是一脸错愕的慕容锦衣。
“瑾儿,瑾儿——”慕容锦衣抱着瑾儿,那从不离身的剑早已落在地上,他也无暇顾及。
而慕容锦衣对面——慕容剑的脸上则是寒风吹过的枯草一般的神情,他的目光有些茫然无措、有些心痛失落,还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者,接下来该做什么。他只能看着慕容锦衣将左手放在他的剑上,一声大喝,连结了他和瑾儿的那把剑,就此折断。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手一松,只剩半截的剑落在地上……
慕容锦衣由始自终都没有看慕容剑一眼,他眼中满是疼惜和惶恐,看着怀里面色渐渐苍白的瑾儿:“瑾儿,瑾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要来……”
玉然烟看着他们,原本有些麻木的心微微动了一下,那是更深的刺痛。
她忽然想起瑾儿对她说,“二公子倒真不是少谷主那等正人君子,但他绝非大奸大恶之人,我想,无论他做什么,应该都有自己的理由”;想起瑾儿端着搞点和龙井走进近月轩,对着她笑得温暖;想起瑾儿看着坐在假山上的她,问一句“烟儿妹妹在想什么”……
瑾儿。
她是不是,也要离开了?
脑子里忽然蹦出这样一个念头,一片冰冷在身上扩散。玉然烟想做点什么,却只能远远望着那边的瑾儿和慕容锦衣,跪在地上的双腿如同崩坏了一般,动弹不得。
“锦衣,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能怪你……”瑾儿的话如同漂浮在空中,忽轻忽重,难以控制。这让慕容锦衣觉得,她正在一点点消逝,飘忽不定,他怎么也抓不住她……
“瑾儿,你别说话,我带你去找大夫,大夫能救你!”慕容锦衣红了眼,抱着瑾儿就要起身。
瑾儿摇着头:“锦衣……让我跟你说说话吧,说说话,就好……”
“你活着、活着,以后,你想说什么,我都听你说!”慕容锦衣看着她,那种失去感越发明显起来,明显得他一刻也不能容忍,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绝不放手。
瑾儿如平常那样笑了起来,此时她唇角的血好似最上等的胭脂,点染了最深的一抹妖娆:“锦衣,二公子说,我很快就能嫁给你了……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十里红妆,来娶我……”
“我娶、我娶,十里红妆,迎娶你!”慕容锦衣从未有过的慌乱,这一刻,他害怕她的离去。
他们几乎每日都能见面,但都保持着应有的礼数,从容点头,擦肩而过。
他们彼此明白,最该用生命效忠的,不是所谓爱情,而是那个主子。
他们也曾风花雪月,许下最美好的诺言,许诺永身永世,永不分离。
若是有一日,尽够了忠心,完成了使命,便离了这纷扰的江湖,携手天涯。
但……
“瑾儿从不后悔,跟着二公子,遇见了你……瑾儿不怨你,也不怨二公子……你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便遥遥站在你的身后,看着你渐行渐远,却还等着你,有朝一日会回到我身边……其实这江湖,便是如此,身不由己,心不由人……”瑾儿说着说着,唇角那鲜血缓缓滑落,逶迤了一道血色迷途,她越发迷人地微笑着:“锦衣,唯有一件事,我不愿你……再这般苦痛……或许今日,他会死在你的剑下,或者,你死在他的剑下……到了黄泉路上,你……才能释怀吗……”
慕容锦衣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面上闪过一抹寒意:“我会杀了他,为你报仇。”
瑾儿似是早知他会这般回答,艰难地伸手去,想要触碰他那张坚毅消瘦的脸,那只柔弱无骨的手立刻被慕容锦衣牢牢握着,放在他的脸上。她好像了却了最后一桩心愿,无憾地笑道:“二公子曾问我……若他让我杀你……我说,我会杀你,再自杀。那时我想,二公子应当也问过你,你……定然是会选择杀我吧……锦衣,锦衣,若是今日能活下去,往后的日子,忘记我,然后,放纵自己去爱一次吧。忘了他欠你的爱,忘了你欠我的爱,就这样飞蛾扑火般爱一回,或许,你不会如今日这般……”
她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跟他说,好似说上几天几夜也说不完,但她又渐渐没了力气,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反手回握,将那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最后一次握住,好像可以带着与他的记忆一同离开,死而不忘。
“瑾儿、瑾儿……瑾儿!”慕容锦衣越发歇斯底里的一声声呐喊,唤不回那已经安静沉睡的瑾儿。
至此天人永别,再不相见。
玉然烟呆呆地望着他怀中的瑾儿,又看了一眼站在他们身前一言不发的慕容剑,忽然想冷笑,又想苦笑。
情为何物?情为何物!
慕容锦衣忽然发狂般地丢下瑾儿,重拾先前掉在地上的剑,剑尖对着慕容剑,眼中的血红和肆虐的杀意,只一瞥,便会心悸。
那双血红的眼,已经失去了理智一般。
慕容剑此刻更是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静静等待着迎接死亡。作为一个父亲,他的心痛又有何人能知?在那个姑娘忽然跑出来挡在慕容锦衣面前时,所有的愤恨和痛惜都消散了,所有悲痛带来的绝望和力气都流失了。杀了他?不,不如就这样死在他的剑下……是不是这样,才能解他心头之恨,才能让他好过一点……
就在那剑毫不留情地刺上去时,另一把剑忽然横出,将慕容剑的命暂且留了下来。
慕容锦衣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玉然烟,玉然烟也蹙着眉,看着他。
是了,她也不知为何忽然有了力气,将宇文乐自刎的剑拾起,如此短的时间内,到他们身边,救下了慕容剑。
“瑾儿姐姐,不希望你如此。”玉然烟直视着他,目光中竟有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陌笙的死去,百晓生的死去……如今,宇文乐的死去,瑾儿的死去……
从学会接受,到明白珍惜的含义。
生死相许是爱。爱……不一定要用生死相许,来画上句点。
“找死。”慕容锦衣根本不理会她在说什么,也不想听她说什么废话,手腕一动,剑已直逼玉然烟面门而来。
几天前、一个时辰前,甚至就是宇文乐死前,玉然烟面对慕容锦衣,或许连自保之力都没有。但此时此刻,玉然烟一点恐惧和退意都没有。
忽然暴涨的气势,还有体内血液忽然飞速流动一般,让她的身体整个有种发烫的趋势。也是她自己看不出来,慕容锦衣和慕容剑都注意到她白皙的皮肤忽然慢慢变红,那种感觉,就好像鲜血要暴涌出来。
但她自己却没有什么不适感,只觉得浑身一股热流,经脉流转,也是越发快速,好像忽然带来了很多力量。那种力量感,让她面对慕容锦衣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好像眼前这个原本还不可能击败的对手,此时只要她随意出手,便能将他击败。
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