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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芷准备的洗澡水……是用不得的。
萧章当初愿意投靠吴贵妃,一是为了自己地位稳固,暂且不受吴贵妃所害。二则是因为……吴贵妃告诉了她一个惊人的秘密。
皇后看上去温和无害,甚至有一点无用。可她毕竟掌管着后宫。几乎每一个妃嫔身边,都有皇后安插的钉子。她们不出挑,也不过分平庸,掌管的都是主子穿衣打扮、沐浴更衣之类的事宜。
她们不仅在妃嫔的衣服上熏了避孕的香,还在洗澡水里做了手脚。因为怕被人发现,并不是每次都会用特殊的洗澡水,只有在侍寝后几日才会连续用。而萧章这种得宠的妃子,差不多是天天泡那种水。
在吴贵妃提点过她之后,她就再没用过清芷准备的洗澡水了。这就是皇后听说她小产之时,脸上划过古怪神色的原因。
或许吴贵妃只是为了离间她和皇后之间的关系,才故意对她说,皇后表面上那么信任她却还是不肯让她怀孕生子,显然只是利用她,并不曾对她有过真心。这话固然不可全信,但未尝没有道理。
皇后……终究不是可以交心的人。
就算皇后对她再亲和、再体贴,她们在本质上终究是竞争的关系。
好在,她并未在皇后身上投入过什么真感情,否则知道真相的时候一定会很难过吧。
而现在,她只是淡淡一笑。
抱琴侍候她沐浴时,担忧道:“姑娘打算怎么处理清芷呢?”
萧章抬起手,带出一片水珠。她玩弄着自己的指甲,轻笑道:“她一个小角色罢了,动她,反而引得皇后怀疑,何必呢。”
“那姑娘的意思是?”
“皇后的病一日日加重,只怕这后宫里没几个人真心希望她能好起来。一会儿是头痛,一会儿是心口疼。不用我们动手,皇后也没多少日子了吧。”
皇后的病来得突然又蹊跷,显然是有人不想让她活。
“会是谁做的呢……”抱琴面色凝重。
“想想皇后死了,受益者是谁吧。”
抱琴压低声音,惊呼:“贞……妃!”
萧章冷笑道:“可不是吗。又有资历,又有位分,膝下还有个孩子。现在看来,贞贵妃和宛嫔应该达成了某种共识,等贞妃坐上皇后之位,就想法子册宛嫔的儿子为太子。”
抱琴点头:“她们俩想一起做太后吗?”
“怎么可能呢……”萧章做过太后,很明白那种唯我独尊的感受。坐上皇后之位的人,是不可能希望有另外一个女人跟她一起分享太后尊荣的。
她轻叹道:“宛嫔虽然有几分心机,但到底只是小白花一朵,跟贞贵妃相比太过稚嫩了。她这个孩子……只怕保不住。”
抱琴微微皱眉:“姑娘的意思是,贞贵妃会对宛嫔下手,两个人窝里斗?”
萧章神色凝重起来,低声道:“只怕事情不止这么简单……”
萧章所料不错,次日傍晚,太子从皇帝处请安出来,正巧遇到了贞贵妃。
因为贞贵妃昨日对自己有恩,太子对她颇有几分好感,也就没像对贤妃那样无礼,乖巧地叫了一句“贞娘娘”。
贞贵妃没有孩子,所以特别喜欢孩子,一看到太子,眼睛都笑弯了:“太子殿下。”
贞贵妃年纪不小了,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很明显的细纹,看起来十分和蔼,甚至比他的生母皇后更加亲和几分。太子讨厌极了皇后每次见面都要唠叨他许久的行为,这么一对比,就更喜欢贞贵妃了。
“贞娘娘也是去见父皇的吗?”
贞贵妃颔首,和蔼道:“是啊。我亲手做了几样糕点,太子若不嫌弃,不妨去我宫里尝尝?天儿冷,太子也喝杯酒暖暖手吧。”
太子犹豫道:“酒吗?我倒是喜欢,只是母后怕我贪杯,平日不让我喝。”
贞贵妃温柔地笑:“只是喝几杯热酒暖暖身子,没事的。”
“那好吧!”太子对贞妃的好感更浓了。
到了贞贵妃宫里,两人围炉而坐,捧着酒杯,不知不觉地就聊起了天。
“三弟呢?”太子问。
贞贵妃的脸上,露出一种十分落寞的神情:“他想念生母,我送他回去看宛嫔了。”
太子同情地看着贞贵妃,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可怜。三皇子这个白眼狼,都养不熟的。
太子道:“贞娘娘放心吧,等宛嫔生了孩子,就顾不得三弟了,到时候他还得回您这儿来。”
贞妃担忧地望他一眼,摇头道:“不,恰恰相反,我可能要永远失去那个孩子了。宛嫔本就有宠,皇上子嗣单薄,她福泽深厚,如今怀上了皇上的第二个孩子,若是个皇子,皇上高兴了,直接封她为贵妃、皇贵妃都难说。”
太子皱眉道:“不至于吧?”
贞贵妃意味深长地说:“怎么不至于?太子别忘了,太后可是一向最喜欢宛嫔妹妹的……”
太子的眉毛皱得更紧了。他怎么觉得……宛嫔这个女人,很危险呢?
难怪他母后一直不喜欢宛嫔,在他耳边嘟囔什么三皇子受太后支持,很有可能抢去他的太子之位。
过去太子一直没往心里去,可今天被贞贵妃这么一提,他也感觉到了不妥。
“不过,论我说,就是封她为皇贵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贞贵妃觑着太子面色,缓缓道:“皇后娘娘如今病成这样,后宫琐事沾不得身。我虽有心为皇后娘娘排忧解难,但到底不如宛嫔年轻乖巧,又得万岁爷喜欢。皇贵妃位同副后,管起事儿来,更加名正言顺些,就不会有些奴才仗着我嘴笨好欺负,不好好做事了。”
太子紧抿着唇,深深地望了贞贵妃一眼,低声道:“贞娘娘,你可真是个好人。”
贞贵妃摇摇头,微笑道:“我又没有孩子,无欲无求,所愿的无非是所有人都平平安安的罢了。”
太子似被点醒一般,眼底露出惊慌的神色。是啊,贞贵妃没有孩子,所以无欲无求。现在他大哥死了,德妃生的又是公主,育有皇子的只有宛嫔了。而宛嫔现在又有了身孕……
恰好,他的母后又病重了,会不会是宛嫔害了他的母后,想母凭子贵做皇后?
不行,这绝对不行!
“对啦。”贞贵妃笑着说:“宛嫔妹妹现在正是风光的时候,太子身份虽然高贵,但毕竟是冲撞了她。说句逾越的话,太子不妨约见宛嫔妹妹,给她认个错,这样既给了宛嫔体面,又显得太子懂事。”
太子紧抿着嘴,没有轻易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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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从贞贵妃那里告辞出来,鬼使神差的,来到了皇后的寝宫。
一重一重的帷幔里,他的母亲显得更加衰老了。太子双眼无神地问:“母后,你厌恶宛嫔吗?”
皇后咳嗽了两声,低声道:“母后已经老了……不求争宠……只怕宛嫔的孩子,会威胁到你的地位。”
“母后,我也怕,我想做太子,我不想像大哥那样死了。”太子的眼里,忽然显露出不符年龄的悲怆与恐慌:“父皇不喜欢我的,我知道……昨儿他是在太后面前维护我,只罚了我闭门思过。可是他让宫人一天一夜不许给我一口水喝,直到刚刚把我叫去请安,亲自检验我有没有进食……母后,你说父皇的心,怎么就那么狠呢?”
皇后很少听到儿子跟自己说这么多话,一时也有些惊讶。她招手唤来太子到身边,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傻孩子,因为你父皇他……是皇帝啊。”
“皇帝?”太子像是不懂这个名词似的,面露迷茫之色。
皇后似是已经很疲倦很疲倦了,黑黑的眼窝让她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是皇帝,注定就要心狠……否则他就做不了一个好皇帝。”
“儿臣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太子忽然站了起来,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笑容,“那儿臣也要狠下心才对,母后你说是吧?”
皇后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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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罢了,对后宫的阴私懂的并不多。他能想到的法子很简单,很直接,不过也很有效。
他郑重约了宛嫔出来,去湖心亭上赏雪。
宛嫔不疑有他,到了地方之后,太子依贞贵妃所言,规规矩矩地给宛嫔道了歉。宛嫔惊讶万分,又不免得意。太子又如何,还不是匍匐在她的脚下!
但宛嫔很快就得意不起来了。
太子告退离去之后没多久,她孕中畏寒,也要回宫。几个莽莽撞撞的宫女忽然从桥对面跑了过来,用蛮力将她撞入冰冷的湖水中。
湖面上结了一层薄冰,但被宛嫔身子一压便碎了,下面还是刺骨的湖水。
宫人们忙跳下去救,那几个撞人的宫女也跳了下去。
救上来的时候,宛嫔已经奄奄一息。而那几个宫女,也全都断了气。显然不是去救人,而是去送命的。
宛嫔被送回宫中,贞贵妃闻讯赶来,传唤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前来诊治,可是最终还是没能留得住宛嫔肚子里的孩子。
宛嫔声嘶力竭地哭了整整一晚上。
房门外,皇帝听到她凄厉的哭声,只是无力地叹了口气,转过身道:“传朕旨意,晋封宛嫔为……宛妃。”
作者有话要说:红楼卷还有六章。
明天见
正文 第069章 皇后病逝
……
069皇后病逝
宛妃出了小月子后;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以往她虽也有些活络的小心思,但总体上瞧着还是个温文尔雅的娴静女子。
而现在的宛妃,妆容妩媚,娇柔中又有一丝说不出的锋利。
那天晚上的事情,并没有像宛妃被太子撞了轿子那般无疾而终。
若说太子撞她轿子;惊她胎气是偶然也就罢了;可那日之事显然是蓄意而为。
宛妃小产无暇顾及,太后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平时不管事儿,关键时刻冒了出来;下令彻查此事。
皇帝又失一子,又急又怒,不好再遮掩此事,便任由太后去查。
皇后重病,贞贵妃推波助澜,丽妃贤妃隔岸观火……后宫里竟无一个说的话的人,帮着太子行事。
倒是有一个不希望在近年内废太子的太上皇,只是太上皇毕竟是个男人家,后宫事务不好插手。
太上皇就找上了萧章。
怡园的积雪早已被宫人们扫得干干净净。她沿着再熟悉不过的小路走进暖阁。烛火里,太上皇的神情显得十分疲惫。
他开门见山地说:“皇帝还年轻,你还没有子嗣。现在这个时候保住太子,对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萧章抬起头,看着太上皇的眼睛,轻笑道:“我就知道……老爷子一定是为我着想的。”
“你明白便好。”太上皇道:“若不是皇后赶巧病了,我也不会叫你过来。只是现在……我突然觉得,不该叫你卷入此事。”
萧章松了口气:“太上皇英明。”
这位老人家对她恩重如山,如果太上皇真的开口叫她为太子开脱,她还真是难以拒绝。
太上皇叹息:“我怕的是设计此事之人道行高深,就等着咱们往下跳。一旦你出手,正好落入了圈套,反而得不偿失。”
萧章有点惊讶地挑眉,没想到太上皇竟然也能看清楚这些后宫阴私。转念一想,也难怪,毕竟是在宫里呆了一辈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