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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娘,范婆婆,晒日头呢!”正沉吟间,外头有个熟悉的声音大着嗓门传过来,只听薛氏笑道:“小虎啊,今儿个那么早就来了,好巧,沉香回来了呢,一会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第四十三回
第四十三回
门呼啦一声带着一点点鲁莽被推了开来,刺眼的阳光便随着门照射进来,高大憨直的身影堵在门口,对着骤然被阳光眯了眼的沉香,讷讷道:“沉香,你回来了?”
沉香眨眨眼,往一旁移动了下,站进阴影里这才能够清楚看到罗小虎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看着自己,他的脸有些红,不知是不是因为日头晒的,手足有些无措的摆放着,一个劲笑。
她不由也莞尔:“小虎哥!”
“哎,嘿嘿!”罗小虎应了,伸出手来挠头,站在一旁的柳雪儿不由扑哧一笑,道:“小姑,难得小虎哥这些日子总是帮忙,这会子既然来了你就招待下吧,灶房里的事交给我便是!”
说完朝沉香使了使眼色,沉香也没矜持,和罗小虎一起出了灶房,来到里屋,外头俩个大人大概也想给俩个人制造机会独处,没进来打搅。
“小虎哥,你坐吧!”沉香大大方方招呼,罗小虎又是嘿嘿一笑,眼看着沉香提了壶给自己倒水,忙不迭接过来,局促了会:“那个,你,在城里头可好?”
沉香点点头:“还好!”
哦,罗小虎应了声,又是一阵沉默,沉香看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问:“这几日村里还好么?鱼塘如何了?”
“啊,已经长了尺来长了,沉香你可真有能耐,说用那法子挑的鱼苗和虾仔种都好,按着你的说法我让新苗子用小池放养,每日都是用水荇草喂养,让大家伙攒鸡蛋壳,这几日便开始用鸡蛋壳喂养,果然不散游呢,那些大鱼就是用你说的尿养稻草团子和了泥在大池子中心埋了,吃的都是肥大的很,那些个虾也是,该可以收箱了,过年前能卖个好价钱,今年过年村里头怕是从来没这么好收成过。”说起这事情,罗小虎一改腼腆,滔滔不绝开口,神情颇为自傲得意,想着这一次他真正做出了事业来,能挺着腰杆子娶媳妇了。
沉香看着罗小虎那一脸兴奋劲,淡淡道:“那就好,可有联系了卖家?”
“嗯,年前上城里头还真是巧,本来只是和几家常来往的老板试试销路,却碰上京城里来的大行商,看到咱们货好像还很有意思,说好了过几日要我们去谈价格,若是谈得好,来年怕是更能够大卖一场!”罗小虎难掩兴奋的道,这可真是瞌睡送来个大枕头,这些日子村里头谁家都是喜气洋洋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事,大致算了算,若是仅今年,怕是就能够卖个千儿万把的,虽然大头是交税,也能留下不少,说不定日后便能够使这里成远近闻名的大富村。
“小虎哥,你和人家谈记得别贪小,那些京城里来的世面大,若是人家条件苛刻些,你也莫恼,咱们小门小户的只要日子过得安稳便是,可不要计较太多!”沉香提醒道。
正在兴头上的罗小虎没在意,只是一连串点头,如今他特佩服沉香,若非她的主意,如今村里又如何能够这般光景。
“小虎哥,如今这批小鱼明年五月记得五更去用我教你的法子收了放中塘去,把杂鱼捡了,荇草团子早些备好,每日大概用的两担,可别少了!”沉香一一将一些需要提点的说给罗小虎听,罗小虎应了,却又有些奇怪:“沉香,这些事不急,你过些日子说不好么,我不一定记得牢靠,反正,反正以后你再提点也是来得及的!”说到后来,他又是脸一红,不好意思再去看沉香。
沉香道:“多说几遍好些,我也不定总都记得,你别忘了就是。”
“好,我记得!”罗小虎应了,这时候外头柳雪儿喊二人开饭,话便告一段落。
饭桌上头薛氏兴致颇浓和罗小虎说了不少话,罗小虎也是挺配合,一一回了,一旁沉香却没什么言语,只顾闷头吃饭,薛氏引着她说了几句,看她没兴致以为累着了,也没在意。
沉香回来几日便一直陪着薛氏说说话,空了闲着只是绣绣花,薛氏怂恿她出去走走也被拒绝,薛氏以为小姑娘到底大了懂心思了,不好意思出去显,倒也开心女儿有待嫁闺女的样子,只是有时候她看沉香有些心思,空了总是会看自己,看屋子里,倒像是有几分留恋,想来是怕嫁人了舍不得,心里也有几分不舍,每日也是多多陪着女儿,不说话,只是静静安坐。
这样子又过了些日子,这日午后,沉香家来了辆马车,这些日子因为眼看着收入能赶上往年几年的,便都干劲足了起来,老老小小都在塘上忙养鱼虾,栽培桑林,马车来的低调,在后院子前停了,下来个中年男子,四下看了看,一眼看见正坐在院子里的娘仨,眯了眼细细看了下,露出几分激动的神情,上前隔着后院篱笆轻轻唤了一声:“云儿?”
正在和柳雪儿说绣帕的薛氏闻言身子剧烈的一颤,见了鬼般赫然转头,一下子从石凳子上站了起来,看薛氏异样,沉香和柳雪儿都是一愣,均跟着看向来人。
沉香认得,这位是那一晚和柳团儿认亲的那个男子。
大白天看此人中年模样,几分长的黑髯添了一些文雅,依然一派乡绅模样,只是再细看,眼里头有种习惯了号令众生的威严感,隐隐不怒而威的气势,只是此刻多了些柔意,又唤了声:“云儿,可是你么,这些年让我好找啊!”
薛氏只顾发愣,那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又是一阵红,眼中沉寂多时的神情仿佛突然被大风搅动了一潭深水,波澜渐起。
沉香与柳雪儿互相看了眼,她担心薛氏身子,上前唤:“娘,您还好么?他是谁?”
薛氏仿若惊醒:“哦,没事,你和嫂子进屋去,这位是远客,娘和他有话要谈!”
沉香不放心,刚要再说什么,薛氏朝她略瞪了下眼:“进去!”
从不见她这般疾言厉色,沉香不说话了,老老实实扶着柳雪儿进屋,临走瞥了眼那男子,而对方也顺势看了她一眼。
等俩个小的进了屋,那男子又柔声唤道:“云儿,你让我进来!”
似乎许久都没听到这一声温和的呼唤,薛氏终究在心里头掀起一股子巨浪,她深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了下,这才上前去拨拉开篱笆门。
那男子趁势便走进来,离得极近的看着薛氏,眼中浮起几丝温柔:“云儿,这些年你都在哪里,我找的你好辛苦,为何不告而别,嗯?”
这话一如往昔的平和中正,带着无法抗拒的柔情,曾经令薛氏就那么沦陷下去,如今再听,却有种恍若隔世的味道。
她细细打量眼前这个男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一个男人,是他改变了她的人生,可是也是他,毁了她的后半生。
其中滋味,非常人所能道的。
屋里头沉香和柳雪儿就这么坐着,半晌柳雪儿有些憋不住,问:“小姑,你看他是何人,娘为何这般激动?”
“不知道,许是故人吧!”恐怕非仅仅只是故人,看薛氏那激动的神情,绝非一般的故人。
薛氏过了好半天才又推开门,沉香一看她一脸疲累样子赶紧上来搀扶:“娘,你不'炫'舒'书'服'网'么?快上床躺一躺。”
薛氏摆了摆手,只是搭着她手坐下来,又对柳雪儿道:“你去把灶头饭热一热,我和沉香有话要说!”
柳雪儿看了眼沉香,应了,扶着大肚子慢悠悠进了灶房。
“娘,你要说什么?可是和那个人有关?他是何人?”沉香看柳雪儿离开,问。
薛氏抬头看着沉香,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幽幽叹了口气:“他是你爹!”
沉香没开口,薛氏又道:“可是不信?也是,你那时候还小自然没记忆,村里头娘特意拜托了莫要在你面前说怕你难过,只是如今,怕是难再瞒着了!”
沉香似乎没感到有什么意外,只是问道:“娘既然他是我爹,为何您却到了这里头来了呢?”
薛氏长叹了一声,眼光放远,似乎慢慢在回忆,将她本来以为尘封的过去一点点揭开。
说起来,薛氏本名薛云芳,在曲州安阳也是一户官宦人家,她是家里头庶出的小姐,家中给定了门亲事,她从小也受宠性子有些泼辣,打听了夫家竟然是个草包,她便不肯嫁,结果一向疼爱她的父亲此次却强势的很,将她训斥一顿后告诉她断不可更改。
那时候她年岁小,敢作敢为,居然就趁着家里头请看戏逃婚出来,本来只是一时冲动,然而出了家门却遇上了生命中的劫数,沉香的爹,这个叫苏腾言的男人。
那时候他是来安阳做副将的,她认识他,乃是她曾经的姐夫,便是在这沿海一带鼎鼎大名的苏家嫡子,她本家有位嫡姐比她大十六岁,嫁给苏家有些年岁,小的时候她便被姐夫抱在膝头逗着玩,英武俊挺的姐夫是她的憧憬,可是后来姐姐难产去世,家里头便和苏家疏远了,那日也是凑巧,居然在街头被碰上了。
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个成熟睿智的男人,她借着请姐夫帮忙避到他的行馆,久而久之便擦出了火花,那时候薛云芳一腔热情甚至都不在乎名分,因为小姨子和姐夫终究说出去不好听,她有婚约,苏家和她家族都不会允许这个情况下俩个人结合。
那时候是幸福的,幸福了整整四年,第二年她便生了沉香。
有了孩子,她想家里头总会答应了,沉香两岁时她央着苏腾言上门给自己提亲,苏腾言满口答应,并说要回去给家中老母报信求得同意,她便在家里头满心期盼的等着。
只是不知,等来的,却是一封致歉信。
信上说他回到家里头母亲已经给他续了亲,诚然她的事老夫人也知道了,让家人来接,却只能让她做妾,正妻之事不能再提。
这信无疑给她致命打击,她心心念念盼来的,却是这样一封书信,带着信来接她的苏家家人催促着她起行,言语傲慢无礼,诚然不把她放在眼里,显然她没名没分这样就跟着男人是让人瞧不起的,她性子倔,一气之下便不告而别。
后来么,那一年正好赶上一场海寇浩劫,沿海十几座城池被海寇烧杀掠夺,她一个弱女子带着个小孩子真正尝到了人间地狱的滋味,亏了她骨子里的固执和坚强,愣是和沉香活了下来流落到了这里。
本来以为此生和苏家无缘,没想到居然又被苏腾言找到了。
“沉香啊,你爹要来接你回苏家,你可愿意?”薛氏回忆完往事,对着沉香道,眼里隐隐流露出一点点的晶莹,夺眶欲出。
第四十四回
第四十四回
薛氏这么突然一问,沉香神色没太大变化,只是道:“娘在哪里,沉香就在哪里!”
薛氏颇感欣慰,抚着沉香的脸,眼里流露出一丝不舍:“好闺女,知道你孝顺,可是娘没什么本事,有家不能回,如今更是没什么脸面去见你姥姥于地下,可是你还年轻,不应该就这么和娘一起受苦,太委屈你了!”
沉香道:“娘,你不是说过,女孩子家最要紧的,便是一门好亲事么?若是锦衣玉食好,娘又如何不肯等爹来接你?”苏家虽然不是钟鸣鼎食的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