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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谦看得青筋暴突,“我不会走,你在这里,我不会走。”
惜然痛苦地合了合眼睛,两滴清泪簌地滑落。
欧阳蓝冷笑,“还真是有情有意呀!叶惜然,我就不知道你这个女人有什么好,为什么那两个那么优秀的男人都肯为了你而死!”
她的枪一晃,对着惜然的头敲下去,林若谦大吼一声扑了过来,一记铁拳砸在欧阳蓝清秀却狰狞的面上。
欧阳蓝的口鼻顿时流出血来。手里的枪脱手飞出,身子扑通的摔在了地上。
林若谦顾不上再理她,趁机到了叶惜然的身旁,“你怎么样?”他急切地抱起了她,眼神里的担心和伤痛那么的明显,惜然无力地道:“若谦,很疼。”。
“我知道。”林若谦的眸光扫过她被血水渗透的左臂,“我现在就带你走,我们去看医生。”
他抱着她半个身子,两个人正要走,欧阳蓝的枪口已经再次指向了林若谦。
“真笨,这种时候了应当先收了我的枪才对。”
惜然瞳孔猛的一缩,她几乎是来不及多想的,一下子从林若谦的身旁跳起,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她拖着她受伤的手臂一下子扑向了欧阳蓝。她抱住了欧阳蓝的脖子,那股力道之猛,是她从未有过的。欧阳蓝手里才刚捡起来的枪啪的掉到了地上,人被惜然拖了个踉跄。
“若谦,你快走!”
惜然的喊声未落,欧阳蓝的手臂向后一伸,一下子捏住了惜然受伤的手臂,惜然痛叫一声,在这个空,欧阳蓝的身子一甩,曾经部队出身的她,动作自然是利落之极的,惜然的身形猛的被欧阳蓝甩了出去。她的旁边便是窗子,因为房子才刚刚竣工,窗子还没有装玻璃,只有半截的护栏围在那儿。
惜然的身形被甩了出去,在林若谦的惊呼声中,越过木制的护栏,直直地飞了出去。
林若谦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身子掠起,长臂一伸,一把揪住了惜然的一角衣料。蓝色的上衣倒是相当结实的,林若谦紧紧地攥住,又迅速地伸出另一只手去,“给我手,快!”
惜然身子悬空,飘荡在三层楼十余米的高空上。她的手被林若谦紧紧地攥住,两个人一里一外,一高一低就挂在了三层楼上。
砰的一声,又是一声枪响,正中的是林若谦的肩胛。
他的手臂猛的一陡,惜然的眼睛倏然瞪大。
“若谦,松手,快走!”
“不,我不会松手。除非我死了。”林若谦的黑眸里光茫笃定。
身后是欧阳蓝的冷笑声,“哈哈,好,我再补一枪,让你们做对亡命鸳鸯。”
“不,不要!”惜然大喊。她的双腿在十余米的高空处摇荡,风吹动着她的衣摆,吹动着她的头发,她不顾一切的喊着,聚敛着自己所有的力量。
砰的一声过后,又是林若谦刚刚中过了弹的肩胛,林若谦本是两手攥着惜然的手,此刻再也坚持不住,那只受了两弹的肩胛的剧痛让他再也使不上力气,软软的垂了下去。
惜然的心头大恸,到此时她才明白一件事,她不能没有他。她不能眼看着他,这样因为她,而受伤,甚至去死。
她痛哭的,悲伤的,心恸的大喊,“林若谦放手,放手!”
“不,不!”林若谦仍是一个字坚定无比。他的黑眸涌动着烈火,身子再次前探,那只牢牢抓着惜然手的手攥得更紧。
警笛声隐隐传来,欧阳蓝眉心跳了跳,却是一个转身,走去了墙角,她将墙角处的一只塑料桶打开了盖子举了起来,然后对着木制的楼梯浇了下去。
空气中气油的味道扑鼻而来,林若谦暗叫一声不好,眼前火光一闪,是欧阳蓝点着了地面上一块破旧的纸板,向着汽油浇过的地方一掷,火光簌地窜了起来。
“若谦,你快走,你还可以走的……”惜然的力气在一点点的涣散,眼前不断的有黑暗袭来,她的手臂早已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那条手臂又麻又胀,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如果不是林若谦的手臂还牢牢地攥着她的,她早已经坠下楼去,摔得骨断筋折了。
她闭了闭眼,看向脚下,十余米的高度,已经足够让人眼晕胆寒,更别说,楼下空地上堆积的山石,如果真的掉下去,她恐怕会落得个脑浆迸裂的结果。
“若谦,你快走,你再不走,我们都会死。若谦,我们还有女儿,若谦……”
她焦急心痛的大喊,眼前不断的有黑暗来袭,胳膊上的伤口此刻不再流血,好像她的血液已经流尽了一般。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林若谦心底大恸,愤怒和心痛让他的眸光灼灼,如燃了烈火。
“叶惜然,你给我清醒一点儿!我们都不会死,不会!”
他歇斯底里的大喊。
身后,火势熊熊,整个三层楼的楼梯已经全部着了起来,有浓浓的烟雾呛了进来。又随着完全大敞的窗子洞飘出去。
“若谦,我……坚持不住了。若谦,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若谦……”
惜然的眼皮无力地合上又艰难地挑开,林若谦的心头如着了火,“不,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松手,你坚持住。咳……”
肩膀上的疼痛已经将眼前的男人折磨得冷汗淋漓,他却拼尽全力地用自己那只尚完好的手臂紧紧地攥着女人的手。
“警察马上就到了,你坚持住,他们马上就会来救我们的。”
惜然苍白的唇角缓缓地绽出一抹笑来,“若谦……但愿下辈子,我们之间没有误会……”她合了合眼皮,那种血液流尽的空虚和无力一点点的扩大,残存的力量正从她那被攥着的手里一点点的消失。
“嗯。”林若谦的眼角有大颗的泪珠淌下来。
惜然唇角的笑渐渐消弥,那只被林若谦攥在手中的手,无力地松了开来。脚下,十余米高度的地方,数辆警车停下,荷枪实弹的警察跳下车来向着这边包围。
昏昏沉沉之际,耳边响着林若谦的大喊:“然然,你不要死,你坚持住!”他悲痛的喊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眼前火势熊熊,木制的楼梯在火苗中发出吱吱的声响,连着楼下一些没有撤走的木制工具也着了火,一些火苗已经漫延到了房间里。
警笛声伴着救火车的叫声,在外面响成一团。
“欧阳蓝,马上放下你的枪,我们的人已经把里面包围了。放下你的枪,争取宽大处理!”警察举着扩音器在外面喊道。
欧阳蓝只是冷笑,“我爱的人,他从不爱我,我辛苦经营的公司,一昔之间破产。我,一无所有,我,生不如死,宽大处理又有何用?哈哈……”
她疯狂的笑声在火势中回荡。“蓝蓝,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妈妈和爸爸呀,蓝蓝!”母亲凄厉的声音借着扩音器传来,欧阳蓝心神一突。。
“给我,让我说。”欧阳蓝的父亲,那个一直在北京当官,被D城警方的急电叫来的中年男人,他心痛的、悲痛的、焦灼的,抢过了妻子手中的扩音器。
“蓝蓝,你听爸爸说,爸爸和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爸爸妈妈都已经老了,伤不起了。蓝蓝,放下枪,只要他们不死,你就还有活路。蓝蓝,不要让爸爸妈妈失望,不要让爸爸妈妈老来丧女,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们受不得呀,蓝蓝!”
欧阳爸爸悲怆的喊声在火势熊熊中传来,欧阳蓝一呆,身子踉跄了一下,顿时悲从中来。
她死不足惜,可是她还有年迈的父母呀!
消防人员已经将水柱喷了进来,火苗在那四面八方而来的水流下一点点地弱了下去。欧阳蓝心神惧碎的时候,只觉得膝上一痛,竟是一发子弹已经射入了腿骨。她扑通地跪在了地上,眼前有十几个警察一拥而入。
梯子被迅速地搭起,在欧阳蓝近似绝望又哀痛的眼神中,她的双臂被警察扭住……
那个阴惨可怖,九死一生的日子成了叶惜然生命里最最阴暗的一页,每到想起来,她都会心弦发颤,头上冒出冷汗来,身子会紧紧地偎进那个一度用自己的生命守护过她的男人的怀里。
*
几天之后
“若谦……放手若谦,放手,你还有活路……”意识沉迷的女人,她躺在医院白色的床上,双眼紧合,身子不安的轻颤。
“我没事,我没事。”一只温暖干躁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
女人再度陷入昏迷。
“不,不要!欧阳蓝不要!”沉睡中的女人再次发出惊狂的呼喊,眼前是林若谦中弹倒下的身影,欧阳蓝如妖魅一般的狂笑。
“然然。”很慈祥的女声在房间里缓缓地响起,“没事了,然然。”
女人中年却仍然保养细腻的手轻轻地在惜然冷汗涔涔的额头拂过。
“妈妈!”那一直紧合着眼睑的女人忽然间一下子睁了眼,她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
伊明珠温声道:“你醒了。”
惜然意识仍然是迷乱的,她定定地看着床边的女人半晌,才恍似认出了她,“您怎么……在这儿?若谦呢?他怎么样?”
“他没事了。”伊明珠轻轻地抚顺惜然颊边的乱发,“你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惜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上面缠着厚厚的绷带。挖除子弹的那刻,她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但是很快就昏了过去,她只听见有人说:好险,再晚一些,这条胳膊怕是要废了。
她的心头激灵灵一下,下意识的动了动左臂,一股子疼痛刹时弥漫开来。
“别乱动,你的伤还没好,胳膊疼是肯定的。”
伊明珠的面上露出担心的神色,从没有现在这一刻,她给人一种母亲的温暖。
“若谦,他真的好吗?”惜然担心的问。这几天,她一直昏昏沉沉的,身边不时的有人来探望,皓然、苏婷、沈琳,乃至谭佳晖也来过,可是,她没有见过林若谦。
不对,她好像有听过他的声音。
“他真的没事吗?”她问伊明珠。
伊明珠道:“没事。子弹都取出来了,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对不起,我害你的儿子受了伤。”惜然垂眸,眸光黯然。
伊明珠叹了一声道:“他是自愿的,不怪你。”
伊明珠的眸光里透出母性的温柔,她眼神柔和的看着她。惜然心头被一种从未有过的,伊明珠带给她的暖流包围着。
伊明珠走后,皓然和沈琳过来了。
他们给她带来了沈琳亲自炖的鸡汤。惜然并没有心思喝什么鸡汤,她担心地问道:“皓然,阿川怎么样?还有那个女孩儿呢?”
“叶明川没有伤到要害,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只是那个……那个KAREN……”皓然面上露出难过的神色。
“她怎么样?她死了吗?”惜然急切间抓住了皓然的胳膊。
皓然道:“没有,只是肺被洞穿了。现在仍在重症监护室,人还在昏迷中。”
肺被洞穿了,惜然的脸色再度的灰白下去。她的抓着皓然胳膊的手无力地松开,心里被一种莫大的痛苦占据。那个女孩儿,她是为救她而负伤的。如果没有她,她叶惜然,早已死在了欧阳蓝的枪口之下。
“我去看看她。”她忽的掀开了被子,转身就要下床。
皓然拦住了她,“姐,你才刚醒过来,身子弱,不要出去了。”
“不,我一定要去看她,她是为我而伤的。”惜然沉痛的说着,却是坚决的站了起来,皓然见状急忙扶了她,“我扶你过去吧!”
KAREN的病房离得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