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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就没有跟我这么有聊兴过。”他喃喃地跟梁池溪抱怨。
梁池溪只是微笑,他其实是很开心梁曲可以交到朋友,这么多年她陪在他的身边,直都是没有朋友的。
当年她也曾有过,梁府里别有用心的人为了接近他而跟她做朋友,她相信了,但那一次差点害了他,从那以后,她不与任何人交好,哪怕交谈都是尽量避免。
她为了他牺牲很多,他一直都明白的。
“你与王妃,还好吗?”
“自然是好的,如果她没有见到你的话。”
苏明珠非常非常欣赏斯文优雅的男子,所以这么多年,宁飞楚都没有想过要将自己的好友介绍给她认识。一个姓任的已经让他郁闷不已,再加上梁池溪这样风华无双的男子.他何苦给自己找不自在。
偏偏他无意中在苏明珠面前提了一次梁曲,说她特别,明珠就吵着非要见见她。
对苏明珠的要求,他从来都不会拒绝,所以过了年之后,他们就来到了大安。
“你跟曲姑娘的婚事,应该近了吧?”见好友眼里的笑特别有神采,宁飞楚就明白有的事情已经明朗化了。
“是,只等我这次身体痊愈,就禀明祖母择日成亲。”他的唇角微微地往上扬,心情愉悦。
“我有时真的很羡慕你,子玉。”
梁池溪侧过头望向自己的好友,“可以成为传奇的爱情,才是值得羡慕的。”
宁飞楚非常肯定,这人在讽刺他,绝对的。
梁曲跟着少爷在明月别院住了半个月,一直到京城反覆的加急诏书宣六王爷回京,她才依依不舍地与六王妃道别,并且约好有时间就上京城去看她。
六王爷回京不到十天,一封急件传到了梁池溪的手里,这封急件在梁家引起了轩然大波。
北地的狄夷国国主暴毙,新主登位后雄心大发,集齐十万大军直压钦圣边境,军情告急,六王爷为国请战,成为伐北大军的统帅,这封急件,就是请梁池溪为军师,共同北上。
让梁池溪去打战,简直就是开玩笑,先不说他身体那么差,能不能走出大安都成问题,何况梁家怎么可能舍得让他去军中。
但这次,梁池溪分外坚持。
自古男儿为家国天经地义,他有谋略、有雄心,有为国为民的心,但因为身体及母亲而闭居家门。
而宁飞楚了解他,太过了解,所以这次才会有这封急件。
事实证明,梁池溪要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哪怕再不舍,梁家的长辈们还是同意了。
相反的,梁曲从一开始就是沉默地,异常地沉默,因她太过了解梁池溪,所以她反而说不出阻止的话。
“少爷,你答应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好。”
“你要记住,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
“好。”
“那你去吧。”
于是,梁池溪走了,宁飞楚很体贴地派了五名御医来接他。
一走便是半年,这半年来,边疆捷报频传。
大王爷原本就非常善战,再加上足智多谋的梁池溪,要打胜战当然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们越战越勇,六王爷打算一举将狄夷拿下,直攻它的都城。
于是,原本在夏末可以打完的战,一直拖到秋季。
秋季一天天地过,梁曲的心就一点点地提起来,马上要入冬了,北国多冰雪,少爷的身体根本就不可能抵御得了那样冻彻心扉的寒冷。
今年,注定是钦圣皇朝不平凡的一年,也注定是钦圣之殇。
深秋的某一天,树叶都一点点地褪去青绿,从枝头飘落下来,当叶儿落尽,钦圣军队攻入了狄夷的都城遂定,可满朝来不及高兴,北境又传来了举国皆惊的消息,六王爷战死了?
一瞬间,喜悦成了俲。
皇上伤心得无法上朝,而最最让人心惊的是,六王妃疯了。
梁池溪带着十五万大军,滞留在狄夷不回,皇上颁八道金牌宣他回朝,他都置若罔闻。
不听圣命,这可是大罪,今上大怒。
十月十七的那天,梁曲在陶靖好的房间放下一封信,悄悄地离开了。
狄夷的风光,与钦圣分外不同,与大安更是不同。
没有山丘起伏,没有水田溪流,只有光秃秃的砾石与小山坡,时序寒冬,北地早已不知降下第几场雪。
一大清早,梁池溪咳得特别厉害,偏偏军帐内又不敢生太多炭火,因为那烟气会熏得他无法呼吸。
厚重的袍子穿在他身上,并不显臃肿,反而分外挺拔,玉树临风,半年多的军旅生涯,他眉宇之间有了几分硬朗的气息。
此时他端坐在书案前,漂亮的眼眸微微地垂着,认真地看着摊开在桌画的地图,帐内坐着的众将军都眉头紧锁,脸上带着忧愁。
“梁军师,昨儿皇上已经下了第九道金牌。”
“这一片已经搜过,我们今天找寻这一带。”炭笔在羊皮地图上轻轻地一划,划出一片小小的区域,这张地图上,早已被一个又一个的圈盖满,那圈里圈住的是伤痛,是失望。
“军师……”刚刚开口说话的人嗫嚅着唤道。
“第二军的人执行搜索任务,务必在天黑前完成。”梁池溪抬头,望了望帐外的天空,“今晚,看来会有暴风雪。”
“军师!”
“曾将军,我还是那句话,想回京的人,就请回,哪怕就剩下我一人,不找到六王爷,我不会回去。”
大家皆沉默了。
“军师,我们已经足足找了两个多月了,这方圆几百里我们已经反覆找过三遍。”曾将军眼里含着眼泪,心痛万分地说道:“如今这冰天雪地,六王爷就算当初……现在也……”
“我只有这句话,我会找下去,哪怕一年、五年、十年,哪怕只有我一个。”
“我们跟军师一起找下去!”诸将纷纷站起来,声音宏亮地说道。
曾将军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军师……”
“曾将军有心,我没事的。”梁池溪挥了挥手,“出发吧。”
“是。”
诸将鱼贯而出,军帐内再度恢复安静。
“唉……”
轻轻的叹息声,熟悉得让人不敢置信,梁池溪手里的笔倏地一顿,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你不想转过来看看我吗?少爷?”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过身,看见了那个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的人儿,俏生生、水灵灵地站在他面前,裹着厚厚的棉袍,就像雪地里的大熊一般,明明是滑稽的,可他却笑不出来。
“曲儿,你不应该来这里。”他叹道。
“不应该吗?”她站在那里望着他,“可是少爷,我想你了,总么办?”
他望着她,眼眸如墨。
她唇边勾起浅浅的微笑,漂亮的眼晴里浮起了泪光,走了那么远的路,踩过冰雪,爬过山峦,历经辛苦她终于走到了他的身边。
她的少爷,自从相逢,她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可这次居然整整七个月,他们居然分离了那么长的时间。
“少爷,我想你。”
他很长很长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缓缓地朝她张开了手臂,“我这次真的应该生你的气的。”
她扑进了他的怀里,与他抱在了一起,依旧是熟悉的药香,依旧是淡淡的、好闻的气息,只是多了股北地风霜的味道,她的少爷,有点不一样了。
他抱紧她,深深地紧紧地抱住她,然后,他发现,她也不一样了。
“曲儿,你……”
他发现了,她微笑着将自己的棉袍解开一点,“少爷,两个月后,你就要当爹了。”高高隆起的肚子,宣告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她怀着孩子,走过那么长的路,经过北地的严寒,来到他的身边,这……
“梁曲,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会生你的气!”
“少爷,回家吧。”
“我会回的。”找到飞楚,他就回。
“六王爷也不愿意看到你违抗军命的。”
“……”
“他知道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他知道的。”
“……”
“你没有失去他。”
梁池溪的手紧握成拳。
“战争结束了,将士们也要回家团聚。”梁曲握紧他的手,“六王爷也希望大家能够团圆……替他团圆……”最后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声音已经哽咽。
梁池溪闭着眼眸,手指握紧那支炭笔,紧到“咯咯”作响。
他一直是理智冷静的,可他这次不想承认,不想承认那个微笑的男子,已经离开他的事实。
“少爷,我们的孩子,想在梁家的太宅出世。”
“曲儿……”
“是的,少爷。”
“我们回家。”
“好。”她偎入他怀里时,眼睛里面带着泪水。
不是不悲痛的,但六王爷与六王妃的感情告诉了她,能珍惜的时候,就一定要珍惜,因为缘分,最为难能可贵。
钦圣宣帝九年,平北大军归朝,帝念梁池溪征北有功,免其滞留不归之罪,擢升他为同平章事,赐黄金万两,京宅一座,并厚赏三军。
梁池溪拜谢圣恩,请辞归乡,帝苦留,奈其心意已决,允。
封梁曲为恩平郡主,赐婚予梁池溪,梁池溪叩谢。
宜帝十五年,又是一年的初春。
明月别院里的百花纷纷绽放,色彩明妍分外美丽,梁池溪与宁飞楚坐在与花园隔水相对的凉亭里,执黑白子静静对弈。
远处的花园里传来孩童稚嫩的嗓音,最为响亮的是宁飞楚的宝贝女儿,宁惜的嗓音。
那霸道的语气,嚣张的态度,简直与苏明珠一摸一样,她吼起自己的弟弟来,简直就是凶恶姐姐的最佳代表。
“我跟明珠都拿她没有办法。”宁飞楚手里拿着一粒黑子,眼眸却疼爱地望着自己的女儿,忘了落子,“她的弟弟们全都怕她。”两个儿子脾气都是坏的,可是却因为爹爹偏心只帮着姐姐,所以完全处于弱势,“只怕这次你家旭舟会招架不住。”
“无妨。”梁池溪看了眼自己儿子,小小年纪很稳得住,他娘亲让他画一幅百花争艳图,他一直安静地画着,任周边吵翻天都不受影响。
不过着到充满活力的宁惜,梁池溪突然很想念刚满一岁的小女儿,因为父亲异常疼爱这孙女,根本舍不得让他们夫妻抱出来,所以只好留在家里。
这边两个男人下棋聊天,那边花园里的两个女人也没有闲着,每次见面都有聊不完的话题。
当然,还是跟孩子有关。
“唉,你家旭舟真是太沉稳了,小小年纪就有这样定力,我真羡慕你。”苏明珠望着梁旭舟漂亮的五官,爱到不行。
“你家的惜惜也很有活力呀。”梁曲觉得宁惜性格爽直,很合她的脾性。
“宁飞楚那家伙,说是我没有生好,拜托,关我什么事,是他的女儿呢!”
梁曲直接就笑了,还说不关她的事,母女俩脾气简直一模一样呢。
“你家梁池溪的身体,现在好多了吧?”
“唔,除了冬天比较容易受凉,别的都还不错。”
这是梁曲最为高兴的事情,虽然少爷的身体完全好基本上是不可能了,但一年比一年好,这就够了,她不贪心的,只要少爷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