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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话,推翻了世人认为他对冷月影倾心恋慕的旧识。萧长天将向冷家求婚视为年少气盛,意气而为的举动,与倾慕之情无关。
众人一幅看戏的表情顿现失望的神色。
冷月影手足冰凉,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这番话一言一字历历针锥,刺在她心上。
他终于承认,峭峰楼败落乃他所为。
那往日的盈盈软语,情深誓诺,到底有几分真?抑或全是谎言。思至此,她的心如滴血,殷红一片。
“是如他所言吗?”刘世子研究的目光审视着她,要她确认。
她敛住黯然失魄的心神,微扬下巴,直视刘世子,微笑道:“正是。”
坐在一旁的沈公子见冷月影坦承自己的真实身份,刘世子刚刚误会他,如今得以昭雪。他不由得意万分,出言道:“萧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今你与郡主结亲,无论家世还是财势,与冷家相较,更上一层楼啊。来,我敬你一杯,贺萧兄佳期将至。”
在座的人纷纷举杯,同贺萧长天。
冷月影孤零零地站在一旁,神情淡漠,眼角余光看到他兴致极高,与上来道贺的人一一举杯碰饮。
沈公子没打算放过冷月影,他斜睨她,见她冷漠地站在一旁。
“我听闻冷家小姐琴棋书画俱佳,但往日她深闺未出,众人不识其庐山真面目,更遑论识其技艺高下。我倒认为,当初冷家财势大,外人心慕之,传闻是虚言也犹未可知。”众人一听,发出阵阵哄笑。
沈公子更加起劲,大声道:“今日大家都在,何不叫冷小姐弹奏一曲,既可为大家助兴,又可让大家一辨真伪。大家意欲如何?”
众人拍桌鼓掌,大声附和。
这种欢宴场合,只有勾栏欢场女子才会应邀出席为这些公子哥儿弹唱助兴。
此时,沈公子提议冷月影为他们弹琴助兴,实有贬低取笑她之意。
在众人的哄笑击掌声中,她俏然而立,没有不悦,没有反驳,只有沉默。她神情淡定,眼若盈盈秋水,无视众人,举目望向虚无的远处。
众人的起哄,没有影响刘世子。他不置可否,举杯自饮一杯,将酒杯往桌上一蹾,阴沉的眼神望向冷月影,见她神移他处,表情淡然,丝毫不受大厅里名门公子们的聒噪影响。
“你去郡主那,将她的凤头琴取来。”他出言命令站在一旁的丫环。
看到她淡定的神情,他突然有种邪恶的欲望,想要击破她对周围人的漠视,他要将她的尊严骄傲踩在脚下,埋在尘土里,任人贱踏。
到那时,她才会知晓漠视周遭人,特别是漠视他,未来的江都王,抑或是未来的九五之尊,会有怎样可怕的后果。
刘世子的首肯,让大厅里的公子们群情激奋,与其叫来这么多的欢场女子助兴,远不如让曾经高高在上,艳名远播的冷家小姐助兴,来得有趣。
众人望向大厅门外,翘首以待琴的到来。
郡主出乎意料地步进大厅,身后丫环抱着凤头琴紧随其后。
“王兄,下面的人不知分寸瞎闹,你也不阻止。月儿是我请来的客,既不是府里的奴仆,更不是外面的欢场女子,你怎么能叫她弹琴为你们助兴呢?”
刘世子还没开口,沈公子站起来,走到郡主身旁,笑眯眯,神秘兮兮地说:“郡主,你不知月儿的真实身份,所以你才护着她。如你得知她的真实身份,你说不定……”他停下来,望了一眼萧长天,往下说:“会同意我们这么做的,可以出出气——”
郡主狐疑地看着他,月儿和萧长天有什么关系。
沈公子看出她的疑惑,揭秘似的小声说:“月儿就是冷月影,峭峰楼冷家的小姐。”
他没有往下说。赫赫有名的冷家小姐曾经发生了什么事,街头巷尾,深闺棚户的人都知晓。
郡主听闻此言,神情复杂地望向冷月影。冷月影表情淡淡,情绪平稳,一幅无所谓的样子。郡主再回过头看看萧长天。萧长天没有看任何人,在独自一人自斟自饮,仿如周遭的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唯有嗜酒之好。
“月儿是冷家的小姐又如何,这不该成为你们想要贬低羞辱她的理由。”
得知月儿是冷月影后,郡主依然出言相护。
沈公子无计可施,只好望向刘世子。
刘世子望着自己的胞妹,神情冷肃,轻叱道:“你来此地作甚?还不快快回屋,就要出阁的人,也不知避讳。”
郡主在众多人面前遭自己兄长的斥责,羞愤不已,一跺脚,转身快步离开大厅。
沈公子悠悠转向冷月影,嘲笑道:“冷小姐还有何依恃?与其在这磨蹭,不如快些奏琴与我们听,完事后,你还可早些退下去。”
冷月影收回自己缥缈的目光,望向沈公子,口出清音:“弹琴有何难?想当年我父与你们的交情,我还要尊称你们一声‘世兄’。如今,尽管你我间如蓬山远隔,但念在我父往日对世子的情谊,我于情于理,也该演奏一曲,代亡父略表心意,为世子庆生。”
一席话不卑不亢,说得掷地有声,让众人收起对她的轻视小觑之心。
冷月影缓缓移步,轻轻落坐在凤头琴旁,先调试琴音,然后纤纤玉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旋律由慢而快,由弱而强,激动人心。她轻启朱唇唱道:
花开人正欢,花落春如醉。春醉有醒时,人老欢难会。一江春水流,万点杨花坠。谁道是杨花,点点离人泪。
回首有情风万里,渺渺天无际。愁共海潮来,潮去愁难退。更那堪晚来风又急。
琴音袅绕,歌喉清润,词意深远,人美如斯。
听的人似魂魄飘飞在遥远的天际,久久不曾回过来。
琴音一起,刘世子散漫的态度立即改变,他凝神静气欣赏佳音,听闻“人老欢难会”,心有所动。
萧长天浑似没有在听冷月影弹琴唱曲,自顾自一个人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沈公子呆呆地望着冷月影的娇容,往昔极尽嬉皮的一个人,此时忘了言语。
冷月影唱奏完,余音缭绕中,也不等他们置评,立时离开琴旁,朝他们施一礼,转身疾步而去。
刘世子不发话,无人敢出言阻拦冷月影的离去。
刘世子凝望她的背影,始终不出一言,似在纵容她的离去。众人见世子神情似喜非喜,似惑非惑,沉默无语,高深莫测。
冷月影回到自己的绣房,卧倒在床上。不多久,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她赶忙轻拭眼角,从床上坐起。
郡主走到她面前,毫不客气地质问她:“你为何不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
冷月影眼望着窗外,轻声回道:“月儿,冷月影,于我而言只是符号,它能说明什么?如果一个姓名给我带来烦恼,我为何还要这个姓名。不管我叫什么,我依然还是我。”她缓缓道出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伤感。
听到她的回答,郡主移步走到她的面前,凝视着她:“你和萧公子曾经相识吗?”
冷月影正视郡主的眼睛道:“我不曾认识此人,郡主休要将我与此人相提并论。”
是的,她从来不曾识他,如果她识他,她也不会被他伤得这么深,这么疼。
郡主闻听此言,从衣袖中取出一只玉指环:“这是什么?”
冷月影定睛看着这个玉指环:“郡主的东西何必问我?”
郡主闻言诧异:“你不识这只玉指环?小霞说是你送她的?”
冷月影想起来了,一名丫环奉萧秉之命,带来一只玉指环给她,她没有接受,就转送给了那名丫环。
但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是的,别人送我,我送他人,有何不可。”冷月影反问。
“如果此物寻常,我倒不说什么。但你知道这只玉指环是用什么玉琢出的吗?”
听郡主这么说,冷月影才仔细看那只玉指环。
它通体莹白,在月光下,发出微蓝色的光。
“它的来历不同寻常。它是昆仑山上极寒之地开采出来的寒玉蓝石。世上极少见。你却转手送人,看来你确实不识此物。但送你的那人不会不识,他是谁?”
郡主逼问她。
“小霞知道的,是新姑爷的侍从送的。”
“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那我不知,郡主如要了解真相,何不亲自去问那侍从。”
郡主脸上一红,无言以对。
郡主几天前就看到小霞戴着这个玉指环,但她没有在意。
今晚,得知月儿就是冷月影后,她呆坐在阁楼里。小霞戴着这个玉指环端杯水给她。月光下,玉指环发出的光令郡主暗暗称奇。
于是,她询问小霞此物的来历。当听完小霞的话后,郡主凭着女人的直觉,隐隐感到冷月影与萧长天之间似乎还有某种联系。
郡主怏怏不快地出言道:“你快些完成嫁衣,我希望你早些离开王府。”
冷月影朝郡主粲然一笑:“我何曾不是这么想,郡主放心,我昼赶夜赶,已经完成绣工大部分,照这个进度,我还有十日可以离开此地。”
她的笑颜映在郡主眼里,令郡主心事重重地离开绣房。
萧长天离开大厅,朝茅房走去。
他从茅房出来,萧秉已经等在茅房外。
“你在这里侯着,他出来如厕,你把他踢到茅坑里。”
沈公子醉醺醺地从大厅里出来,他刚解开衣衫,想要如厕,后腰上猛地被人一踹,他就翻滚到茅坑里。
恶臭铺天盖地向他袭来,他酒醒了一半。他忍住恶心想吐的感觉,大声呼救。
大厅里的人听到呼救声,纷纷跑出来,见是他栽在茅坑里,暗自好笑,都说沈公子醉得厉害,茅坑都敢卧。
调笑完毕,有人叫来王府家仆,令他们去找根长竹竿。
他们用竹竿将沈公子从茅坑里拖出。
沈公子满身的大便污渍,令那些公子哥儿唯恐避之不及。
刘世子踱步上前,瞧了他一眼,然后他吩咐家仆用水一桶一桶浇在沈公子的身上,冲掉他身上的粪渍。
春未尽,晚上依然露浓风寒,沈公子湿冷的衣衫经风一吹,令他寒战不已。第二日沈公子发了寒热,卧床不起。
经此一闹,大家没了兴致,纷纷告辞离去。
宴散后,刘世子叫来管家,询问月儿为何进了王府。
管家答道,是郡主寻来绣嫁衣的。
管家回完话,见刘世子沉思不语,以为刘世子跟以前一样,看中了个丫环,令他去把人叫来,供他享乐几天。
管家侯在那,等刘世子发话。没想到,刘世子听完,没有再说什么,挥挥手叫他退下。
刘世子又传来府中的师爷:“我已决定。郡主完婚后,立即发兵起事。”
“为何世子突然如此急迫?”
“我年已三十,岁月不等人,再等下去,我老得齿落发秃,做那九五之尊还有何意思。何况萧长天与吾妹结婚后,我不再疑他。他初来江南,我以为他另有所图,我防他防得厉害,现在可以放心了。他是一能人,与沈家那位比起来,差得远了。我与沈家结亲,此举欠妥,没有得到实际上的利益,反而那窝囊废老是打着我的旗号,占尽便宜。”
师爷不语。世子的婚事曾经牵扯太多人,定下沈家结婚后,世子一直不满意沈家小姐的姿色,说是王府里随便一个丫环就可以把沈小姐比下去。所以沈小姐在王府里不得宠,世子隔三差五找个丫环寻欢作乐。沈小姐倒是宽宏,从不出言相阻,面上也没有不悦的表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