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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的开心点儿,早些回来。”莫如云笑得温软似水,亲手为风清水放下了马车前面的布幔,低声嘱咐着,眼中的温柔,让已经有了些许凉意的风都变得暖了起来,“等你回来,典录司这种东西,就不会再有了。”
“回吧,风凉。”风清水很是满意莫如云现在的样子,这才是她自幼梦里出现的那个如云哥哥,他被扭曲的性子,正在一点点的恢复回来,她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完全正常了。
灵马识途,不需要车夫便能前行,看着那辆向着宫门方向,逐渐远去的马车,前来送行的人,心境却是各不相同。
莫如云的淡泊,行千里的不舍,子夜的担忧,文启言的平静,情云的不悦,风墨夕的向往……
“回吧。”直至马车的影子彻底消失,莫如云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率先转身往自己的封殿走去,“只是出去游玩几日罢了,又不是不回来,就当是你们各自出去执行了一趟任务或者闭关了,被分了差事的,赶紧去做,仔细些,若是出了错,她不在,可没人护得周全。”
前几句,是说给所有人说的,而最后一句,却是说给风墨夕自己听的,他从血罂粟的手里接了鹿族的七个族长选拔的差事,明天,便是选拔的日子,这是他第一次以亲王的身份做事,外界的人不知他的性子,自然会有一些不知所谓的人跑来与他套近乎,莫如云的此番提醒,就是为了让他再次认清自己的身份,你是亲王,你所做的事情,乃是为了你的妻主,千万不要因什么小恩小惠而徇私,否则,谁都保不住你!
“墨夕定不负风主所托。”风墨夕依然是称呼风清水风主,完全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说实话,在莫如云告诉他,风清水让他接替血罂粟,与蝶千舞一起主持鹿族的七个族长的选拔的时候,他略微愣了一下,虽然,他对石天已经没有了什么仇怨,但是,对鹿族其他人,他还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毕竟,他们中的某些人曾让自己的家族蒙难,更是害自己shou了那么多的苦!让自己如此自卑的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再说,仙术师本就难以造就,哪怕是培养出一个低阶的仙术师,也得耗费万两黄金,风家此番浩劫中陨落的那几名仙术师,虽说不上是天赋极好,但是,却是已经可以算是中阶了,筑基难,修行易,那几名已经到了中阶的仙术师,只消多培养些时日,都是有望登临天之境的!现在,却是只成了一堆枯骨,风家十几年,乃是几十年的培养,完全打了水漂!这让他如何能不对鹿族深恶痛绝!
“墨夕,鹿族也不全是坏人的。”感觉到了风墨夕气息的凌乱,文启言浅笑着走到了他的身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道,“你要与蝶千舞一起去做的,就是把那些对水儿忠心的‘好人’找出来,让他们管理好鹿族,让鹿族,重新成为可以被水儿控制的力量,不是么?”
“你说的,我也知道,可是,还是会忍不住讨厌他们。”感觉到了文启言手的温暖,风墨夕深深的吸了口气,看向了莫如云已经逐渐远去的背影,眼中,尽是无奈,“启言,你讨厌金狼族么?”
与文启言,他算不得熟,但是,他却是听风清水说起过,他的暗伤得意祛除的这么完美,都是文启言的功劳,若不是他为了他阅遍群书,整理出了最佳的治疗方案,他的暗伤,不可能祛除的这么彻底,对文启言,他心中,更多的,还是谢意,虽然,并未亲口说出。
“讨厌,但是,却并影响我面对他们时,保持公正的态度。”文启言笑的谦和,声音里听不出一丝勉强,“我想,水儿想让你做到的,也是这个。”
“讨厌,却并不影响保持公正?这……”听了文启言的话,风墨夕忍不住微微一愣,继而,转身,仰起头,难以置信的看向了他的脸,“你的事情,我是听别人说起过的,他们那么对你,你都还能对他们保持公正么?!”
“为什么不能呢?”文启言轻轻的拢了拢自己的袍子,抚平衣袖上的褶皱,“伤害我的人,只有那么几个而已,因为几个人的不好,而去讨厌一个仙族,他们并没有那么大的价值,不是么?”
“你说,你不讨厌金狼族,可你却用‘仙商’夺走了他们仙国第一商贾的地位,这,也算是公正的么?”风墨夕略微想了想,依旧是想不通文启言所说的‘公正’到底该是个什么样子。
“‘仙商’取代金狼族,成为天下第一商贾,与我的经历并无关系。”风墨夕类似于质问的口气,并未惹来文启言的不悦,相反,他浅浅一笑,露出了少见的开心,“‘仙商’,是我对水儿的一个承诺,即便天下第一商贾的名号,原本不是属于金狼族,我也一样会用‘仙商’去把它夺来。”
“我与你们不同,我没有令人羡慕的天赋,仙术也好,武技也罢,都不是我可以去刻意追求的,呵呵,说的难听一些,他日,若是水儿遇到了危险,我除了能用自己的身子去替她挡剑之外,便再也没有一丁点儿用处了。”文启言深深的吸了口气,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金光闪过,一个金色的小算盘,一把黝黑的匕首,一抹乳白色的云交替的出现在了他的手心,“年幼的时候,我曾为自己比别的金狼族孩子多出了一个‘刺’的天赋而欣喜,可是,拼命的修习之后,却发现,我的身子根本就压制不住这种力量,若非水儿为我封印了它,我恐早已因为仙术的反噬而死去……”
“待到成人,我身体里的封印消失,却早已经过了修武筑基的年龄,这‘刺’的天赋已然荒废,于我,勉强用来自保已是极限,若说伤人,比我低两个阶位的尚可,再高,却是力不从心了。”文启言轻轻碰了碰自己手心的那抹殷红颜色,眼中的幸福难以自抑,“再后来,我成了她的亲王,对她百般不敬,却并没有被她厌弃,她给了我王族的血脉,却出于对我尊重,没有逼迫我与她真的有夫妻之实,王族血脉为我打开的那扇新的门,我选择了‘智’的天赋。”
“我当时想,反正,我已经不可能成为她的剑了,那么,何妨成为站在她背后,安静的守护着她的那个人呢?”文启言的手缓缓攥紧,原本还在他手里里交替的三个影像陡然消失,“说真的,墨夕,你刚跟水儿回宫的时候,我是极讨厌你的,觉得你比我还没用,凭什么却能得到水儿那样的好,可是,后来,我却想通了,水儿爱我们,从来都不是因为我们有多么的强大,她爱的,是我们,哪怕有一天,我们一无所有,她也依然会爱我们……”
“我知道,可是……”听了文启言所说的,风墨夕的神色似是缓和了一些,以前,他只听下人们说过文启言的种种强势,却不料,他竟会把自己曾经的不好告诉自己,交人交心,肯把自己的短处告诉对方,在后宫之中,这已经是真诚的不能再真诚了。
“你并不是一个恶人的,从你向水儿求情,让她赦免意图害死凡谨的那人的全族死罪,我就知道。”文启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手,抚上了风墨夕的额头,柔声说道,“人死冤仇灭,这个道理,你懂的……害风家的人,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不要因一些人的错,而敌视另一些无辜的人,恨别人,其实是很累的,真正可恨的人,恨也便罢了,不该恨的人,你也恨,岂不是很不划算么?”
没想到文启言会突然对自己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风墨夕忍不住微微一愣,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他不喜欢被别的男人碰触身体,自那次祛除暗伤之后,便是在看到行千里和莫如云之后,也变得本能的后退保持距离了,哪怕是善意的,也会让他觉得惶恐和自卑,“别,别碰我,我……”
“对不起。”感觉到了风墨夕神色的变化,文启言有些尴尬的缩回了手,悻悻的笑了笑,“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
“没,没关系。”风墨夕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似是本能的又往后退了半步,“你说的很对,不能因为一些人的错,而去敌视另一些无辜的人,我,我会记住的。”
“其实,有些事,没必要那么在意的,墨夕。”文启言沉默了片刻,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只做工精美的小盒子,送到了风墨夕的面前,“像我这般无用的人,都没有觉得惶恐和自卑,你的天赋那么好,更不需要,不是么?”
“这是什么?”文启言递过来的小盒子,入手略重,风墨夕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微微一沉,不禁拧紧了眉头,虽然他是仙术师,但只是一个不足手掌大的小盒子,就能压得他手腕沉下,却是不正常的。
“送给凡谨的礼物。”文启言浅浅一笑,甚是好看,“他出生的时候,未来得及去,后来忙忘了,这礼物也就一直都不曾让人送过去。”
“金蚕丝!”打开小盒子,一道金光顿时晃的风墨夕本能的闭上了眼,但再睁开的时候,却是忍不住惊叫出声。
'第四卷妖王治 第七十章不再嘴硬'
金蚕丝的珍贵,在仙国,众人皆知,民间曾有言道,一缕金蚕丝,千年修为换,说的,便是这金蚕丝的妙处,若能拥有金蚕丝制成的兵器,便是让一个修行者废去千年的修为,都是值得的。
金蚕,化蝶之前生性喜寒,遇热即死,产子之处,却偏偏是炎热之地,若无人力抚育,基本不可能存活,而金蚕的产子之地,又是仙国最最危险、最炎热的密林深处,即便是天之境巅峰的人,亦是十入九死,即便有了云之境的境界,入内也未必能得以生还,至于寻得未孵化的活的金蚕子,更是难上加难。
“这,这太珍贵了,我,我……”看着小盒中的一束金蚕丝,足有二十几缕之多,风墨夕顿时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了,说不要吧,不舍得,说谢谢吧,这么金贵的东西,哪里是一句“谢谢”就能够的?!
“这世上,也只有金蚕丝制成的武器,才衬得上凡谨,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文启言浅浅一笑,并不多看风墨夕手中的小盒一眼,金蚕丝,于别人,的确金贵,但是于他,却并不是什么不舍得拿出手的礼物,他自幼便饲养着几只金蚕,每年都能吐出十几缕金蚕丝,他的武器盘丝,便是由上百根金蚕丝织成的神品,只是见过的人极少,不曾被人认出罢了,至于,这几只金蚕是哪里来的,他却是不记得了,只知是自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长在他总是挂在身上的一只寒玉盒里的。
“那我就代凡谨收下了。”见文启言的确没有一丁点儿心疼的意思,风墨夕也不再推辞,小心的收了装金蚕丝的盒子,放入了衣袖,就要朝文启言行谢礼。
“这么客气作甚!”文启言适时的扶住了风墨夕的胳膊,阻止了他行谢礼,半是玩笑的说道,“我家天岚,以后还要指望你家凡谨这个当哥哥的多照顾呢,若要一一行谢礼,我可是要天天跟在你身后了。”
话及此,两人皆是一笑,不同的,却是这一次,风墨夕没有躲开文启言扶他的手。
风清水一行三人乘坐的马车一路向南,沿着官道向位于仙国最南边的一个仙族领地,天狼族领地而去。
“水儿,天狼族领地你应是有印象的。”
血罂粟坐在车厢的正中,很是尴尬的看着把头枕在他肩上的风清水,上了马车之后,他就开始不知该如何是好了,邪冥既想粘着风清水,又不想和他分隔开坐,一阵折腾之后,三人的姿势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和邪冥并排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