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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在单层居家中,冰箱比起其他密闭空间,比如说衣柜、抽屉等等,冰箱被打开的机率要高,特别是一个大量失血后的伤者,体内水分流失后,一定会觉得口渴,因此更容易打开冰箱找饮料。”
彦男一边说,一边比手画脚,模仿开冰箱的动作,又说道:“这两种推论都符合刚刚我提到的凶手侧写,不过后者更变态,甚至可以拍成电影,当然也可以写进你的杂志故事里,这种对你又爱又恨、礼轻情意重的凶手,我看就叫他‘器官礼物之狼’好了——”
“怎么会有你这种人?我看你比凶手更变态!”婷玉气道。
Chapter 6管子
“为您插播一则快报,虎头山双人分尸命案又有新的突破,十五分钟前,在桃园市武陵高中旁的某商家店内,发现另一名死者的躯干跟双手,在桃园法院后的农地里,也发现了一名死者的双手跟剩余的两只腿被嵌进稻草人的竹架中,模样十分怕人,等等,是,是,有最新消息指出,两名死者的头颅已经找到,在——在桃园市中心的水族馆中——呕——从画面中我们可以看到,两颗死者的头颅——在大鱼缸中漂着,五官已经被大鱼啃得支离破碎,不过我们还是可以清楚看出,两颗头颅都咬着——咬着生殖器,其中一名死者口中的生殖器已经溃烂了——若有后续发展,本台都将为您SNG连线报导。”
电视新闻突然插播了这则恶心又惊悚的凶案快报。
当画面出现水族箱中的头颅时,婷玉顿时浑身发冷。
“因为是SNG,来不及修剪画面,呵,够力的新闻,够凶暴的歹徒。”彦男盯着电视画面,转头向婷玉继续道:“现在桃园县市的警力都集中在这件分尸案上,所以只有我有空鸟你,宝贝,你已经很幸运了。”
“够了。”婷玉阖上眼,打算不再理会床缘冷言冷语的警察。
之后的十几分钟里,不管彦男如何演讲自己对凶手的看法,婷玉只是装睡不理,但是很奇怪的一点是,婷玉的脑中不停浮现出新闻画面中,两颗人头在水族箱里漂来漂去的样子。
婷玉甚至觉得有些痛快。
痛快到忘记自己左腕上的烧灼感。
三天后,婷玉出院了,并暂时搬进了婉玲的家。
“你的手还没痊愈,你一个人住我可不放心,先搬到我那边吧,还可以帮我校校稿!”婉玲是这么说的。
婷玉开开心心地答应了;要她立刻回到“凶宅”,她可不愿意。
婉玲也是一个人住,小小一个住宅单位,在婉玲要求简洁的品味下,一切摆设简单、雅致,视觉空间倒真不小。
“你暂时不用上班,不过得帮我上网路找这些方面的资料,掰掰。”
于是,婉玲上班后,婷玉高高兴兴地在婉玲家上网,搜寻日本最新、最狠、最神秘的袭警帮派,柚帮,一切稀奇古怪的传说;累了,婷玉就看看综艺节目,看看HBO,跟在自己家里时没什么不同,只是,婷玉在开冰箱之前,一定会先检查自己的双手还在不在,当然,婷玉再也不敢跟冰箱讲话了。
然而,过两天杂志社就要出刊了,工作一向很忙,到了深夜两点,婉玲才蹑手蹑脚地回家。
“果然已经睡了,小猪。”婉玲轻轻地开门,看见将自己卷在棉被里的婷玉,正睡得口水直流。
看见桌上电脑桌上放着厚厚一迭柚帮的资料,婉玲不禁赞许地看着婷玉的酣睡相。
“瞧我怎么整你这只睡猪,居然不等我回家就先睡了——”
婉玲调皮地拿起桌上空饮料罐中的吸管,含在嘴里,细细地向婷玉的鼻孔中吹气。
只见婷玉眉头微皱,鼻子抽动了两下,就“哈咻”一声,打了个大喷嚏,将棉被踢开,睡眼蒙眬地坐起,说:“你回来啦?现在是几点了?”
却见恶作剧的婉玲一脸惊剎,声音发颤:“你手里抓的是什么?”
抓?
抓什么?
婷玉低头一看。
一条血淋淋、软软的东西。
看起来像是肠子之类的管子。
婷玉毫无头绪地看着手中滑嫩鲜红的管子,纳闷不已。
婉玲呢?
婉玲终于晕过去了。
Chapter 7万无一失
这次躺在病床上的,是婉玲。
婷玉在一旁整理婉玲带回家的资料,等着婉玲醒转。
“那条肠子是怎么一回事——”婷玉喃喃自语着。
一个女医生走进病房。
女医生:“王小姐,你要求化验的东西,证实是肠子没错,而且是人的肠子,正确应该说,是人的盲肠,血型是O型。”
婷玉一楞。
人的盲肠?
我怎么会抓着一条——一条不知道是谁的盲肠?!
婷玉突然有个古怪的预感。
“医师,我想去照X光。”婷玉说。
放射检验室。
婷玉拿着腹腔X光片,久久不能自语。
绝没割过盲肠的自己,现在肚子里却少了条盲肠。
幸好盲肠可有可无,也幸好这次自己根本没感到痛。
不过,就这样无缘无故地少了条盲肠,自己却又不知所以然地抓着它,此刻,婷玉的手心冒出惊人的冷汗。
婷玉将自己的头埋在大腿间痛哭,连续两次被攻击,自己却都毫无记忆,这简直就是混蛋!简直是魔鬼的恶作剧!
“是你的肠子,对吧?”
婉玲苍白着脸,倚着墙,呆滞地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婷玉。
婷玉点点头,哽咽着:“为什么?我的腹部上根本就没有伤口!”
婉玲颤抖着说:“没有伤口?没有伤口是什么意思?”
婷玉摇摇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女医生从检验室中走出,拿着更多角度的X光照片,代替婷玉回答:“王小姐的意思是,她的腹部没有手术或被攻击的痕迹,但是从盲肠的切口来看,王小姐的盲肠,以医学的专业角度来说,却是以极为精细的方式切除,且使用的工具比手术刀还要锋利,或许连医学雷射也瞠乎其后,就连腹腔内的伤口也愈合得很好,我想,我是暂时没办法提供任何医学上的建议了。”
是的,这时有谁需要医学上的建议?
婷玉瑟簌地偎在杂志社的小沙发上,捧着咖啡,小心翼翼地啜饮。
她一向不喜欢喝咖啡。
但这个下午,婷玉已经喝掉两壶咖啡。
惠萱凝视着婷玉,说:“晚上还没到,就已经喝掉两壶咖啡,你不怕到了晚上反而撑不住?”
婷玉像猫一样,细细说:“怕啊,怕得很,我怕我一闭上眼睛,醒来时又有恐怖的事在等着我,可是,我的两个最好朋友都不肯为我守夜,我只好不停灌咖啡,好像喝药一样。”
惠萱苦笑:“每个月这几天杂志社都很忙,你又不是不知道,等到后天,我跟婉玲就可以彻夜陪你,抓那个捉弄你的变态了。”
婉玲在一旁编排杂志广告,点点头:“婷玉,这两天就委屈你,在杂志社陪我们熬夜吧,算你加班费喔!”
婷玉嘟着嘴,看着自己左腕上的绷带,委屈极了:“人家的手还是好痛。”
私底下,婷玉早已将自己独自锁在厕所里哭过好几回,但婷玉是个不愿将自己痛苦传染给朋友的女孩子,尽管,尽管自己的左腕跟盲肠都曾不翼而飞,尽管这种悲惨遭遇只能在下三滥的小说里找到。
就这样,婷玉在杂志社睡了三夜。
眼睛,也红了三天。
惠萱是个务实派,杂志一出刊,当天傍晚就到电脑器材卖场中带回五套针孔摄影机,她说:“让我们彻底监视发生在婷玉身上的怪事。”
这一夜,三个人都到惠萱家里过夜。
惠萱跟妹妹,芷萱,住在一起,于是,当晚惠萱跟婷玉挤一张床,婉玲则跟芷萱睡另一个房间。
针孔摄影机一套架在玄关上,一套架在客厅电视机上,两套架在婷玉床侧与天花板上,,最后一套架在惠萱房间外的阳台上。
“万无一失。”惠萱打包票。
“当然,最好都没事啦。”婉玲睡前说。
婷玉勉强说道:“我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说好了要让我睡一整天的喔。”
“婷玉姐,不会有事啦,明天是我十八岁生日,醒来就有蛋糕吃喔!安心睡吧!”还是大学新鲜人的芷萱蹦蹦跳跳地说。
十一点三十四分,灯熄,门锁,睡香四溢。
Chapter 8樱桃糖霜
单身贵族总有睡到自然醒的权利。
下午一点半,惠萱床头电话的铃声才将惠萱唤醒。
“请问黄惠萱在吗?”一个男子。
“我是——”惠萱迷迷糊糊地应对。
“请问王婷玉小姐现在人在你家里吗?”男子。
“你是?”惠萱警戒地推醒身旁的婷玉。
“我这里是桃园总警局刑事组,我们现在掌握了有关王婷玉小姐断腕凶案重要的线索,如果你能连络上王婷玉,请她尽快到警局说明一下案情。”警官。
“好的,我们过一小时就过去!”惠萱顿时神智全清醒了。
“谁呀?”婷玉蓬头垢面地坐起。
“是警局,他们要你等会去了解一下最新的线索!”惠萱揉着眼睛,又说:“快起床,我陪妳去。”
“喔。”婷玉一跳下床。
这夜睡得真好,婷玉心想:早知道就干脆自己架上十台针孔摄影机,也不用熬到昨晚才能安睡。
殊不知道,婷玉的安全感来自朋友的关怀。
站在落地镜前,婷玉满意地打了个哈欠,伸手想抓抓自己稻草般的乱发。
“咦?”
婷玉抓了个空,不,是抓不到,也不对,是根本就无从抓起。
一种空虚悬宕的困惑感。
婷玉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右手还在,幸好。
只是五根手指全都不见了!!
“啊——!!”
镜中的婷玉,满头乱发,满眼血丝地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右手尖叫。
婉玲跟芷萱立刻冲进房内,看见满脸错愕的惠萱呆在一旁,而婷玉则是一个劲地在地上打滚、嘶吼:“好痛!痛死了!快去看——去开冰箱!去开!”
芷萱立刻慌乱地跑到客厅旁,打开冰箱。
“手指!”芷萱抱着头大叫,连滚带爬地逃开冰箱前。
五根手整整齐齐地倒插在芷萱的生日蛋糕上,血淋淋的断肉面像是浇上樱桃糖霜,鲜红的手指蜡烛,亲切地祝福着芷萱惊骇的十八岁生日。
“为什么——为什么——呜——”婷玉疯狂地打滚,痛得歇斯底里地狂叫。
病床上,婷玉完全不想看刚刚缝合的右手手指。
左手腕上的缝口还没拆线,右手手指就变成蛋糕上的蜡烛,似乎在接合手术上还可以闻到浓浓的奶油味,这种事无论发生在谁身上,谁都会每小时涌上一次自杀的念头。
她完全不了解自己的身体,更不了解莫名凶手的莫名企图,她好想逃离这个随时都会被拆掉的躯壳。
“这个躯体正一点一滴——不——是一截一截地——被肢解——”
对自己身体的厌恶与恐惧,已渐渐模糊对凶手的痛恨。
如果,正在看这个社会写实事件的读者,还笑嘻嘻地不能体会婷玉的心情,可以边看边拿起大型钉书机,往自己的手上钉个几下,我想,这对了解文本有相当的帮助。
“叮叮当!叮叮当!听说你右手手指被剁掉啦?”
令人厌恶的声音。
彦男警官拿着一卷录影带,笑嘻嘻地站在婷玉病床前。
“走开。”婷玉气若游丝地说。
“听值班护士说,你的朋友正在拷贝针孔摄影机的录像?这可有趣了,我们就一起等她们看我手上这卷带子吧。”彦男笑着说。
“什么带子?”惠萱跟婉玲拿着刚拷贝好的监视影像带,站在门口。
“这是在王婷玉住家附近的废弃工地里,一架V8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