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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记绣榻闲时,并吹戏雨;雕阑曲处,同倚斜阳。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阑哭一场。遗容在,只灵飙一转,未许端详。
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叶,触绪堪伤。欲结绸缪,翻惊摇落,减尽荀衣昨日香。真无奈,倩声声邻笛,谱出回肠。
“姑娘?是你吗?”我不知不觉走回自己的房间,忘了我是趁黑偷跑出来的,推门的声音尽管不大,却还是惊醒了睡在外间的彩鸾。
“是我,不用起来!”我阻止彩鸾,走回里屋。浑身湿透地站在地中间,外面风狂雨骤,芭蕉叶打在栏杆上,一片冰凉透窗而来。我结结实实打了个激灵,在黑暗中小心摸索着找衣服换。
第二天一早。
“外面什么天?”我问。
“还是阴。”彩鸾将桌子摆好,清淡却不简单的早饭摆了上来,我把那碗稀饭捧在怀里,热热的,很舒服。
“我自己来,你该干嘛干嘛去吧,去吧?”
“是。”彩鸾应了一声,出去了。
今天是蝉儿的生日。我抱着粥碗想,昨天兰兰那未干的词上写了。
兰兰大致的生活经历他自己告诉过我:结发妻子卢氏,也就是蝉儿,成婚三年,卢氏难产而死,遗下一子,就是福尔敦。后来在明珠大人的坚持下,他又娶了现在的妻子官氏,单名一个清字,有两个女儿祁琼和祁玉;兰兰还有一个妾室,就是之前官氏说的如玉,姓颜,有一子一女,是福格和祁璘。梦岚是当年蝉儿随母到寒山寺进香时捡到的孤儿,后嫁到纳兰家就一并陪了过来。但是从明府的各种人口中,我还断断续续地知道了很多可能兰兰不知道的事情:当年,因为喝了梦岚从厨房端来的安胎药才使蝉儿提前了三个星期分娩,致使她年纪轻轻就因难产而死。而那时梦岚才只有六七岁,没有任何动机要害蝉儿,这整件事情就变得很诡异了,兰兰想是不知道,若他知道,还不把那个真凶给就地正法?
粥碗凉了,我一口都没吃,将它放回桌子上。修士的吉他静静立在床边,今天的兰兰属于蝉儿。
天色渐渐暗下来,乌云低垂的天空,看不到美丽的黄昏,很惊讶我居然就这样抱着吉他坐了一天。拨弄几下琴弦,最后弹一次那首《夜曲》。
纪念你那被埋葬在幽冥的爱情。
七夕乞巧,彩鸾一早就做足了准备,我也不留她,所以当下午兰兰过来的时候,偌大的院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到处找不见,原来躲在屋子里!”兰兰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惊奇地说,“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冷么?”我不经意地摸着琴弦问。
他仔细地看着我。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么?”我瞪他一眼,挑了一下琴弦,很震颤的一声。
“趁她们都在等天黑,我带你去个地方!”
“干嘛,去哪——”
“嘘!”他神秘兮兮地说,“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偷偷走!”
“别转过去!”下了马,不知道为什么他非要我面对着他,一边说话一边指挥我。“这样后退,退,一直退,好了!”
我茫然转过身,差点以为时光倒流了。
我正站在一个小院外面,竹篱笆整齐地插在矮矮的院墙上,一棵足有我怀抱粗的大槐树生长在院子的一边,下面好像是个花圃,里面郁郁葱葱;三五间房子坐落在大槐树的后面,茅草屋顶,木质窗棂,昏黄的灯光透出来,好像一个家。
我惊讶地望着他:这个小房子,和他在心湖边上的布局构造一模一样,甚至连院子里大树的位置都差不多!
他看起来很满意我的反应,推开门,对我做了个请的姿势。
同样大小的床,同样颜色的幔帐,同样位置的桌椅,还有厨房,我站在地中间看放在桌子上一模一样的笔墨。
“怎么样?”他坐到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我,开始研墨。
“你太牛了!”我摸着挂在墙上浅竹篓,我都不记得还有这个了。
“你还记得大门上写的是哪两个字吗?”他拈起一支很大的毛笔,沾了沾墨。
“大门上?‘叶府’不是么?”
“过来!”
“干嘛?”
他把大毛笔塞进我手里,铺平了纸,用镇纸压住四角,然后站到我身后握住我拿笔的手
“叶……府……”他一边握着我的手写一边轻声念道,我碰到了他的胸口,心里没来由一阵紧张。
“现在应该叫纳兰府啦!”我看着刚写好的隶书笑道。
“我喜http://87book。com欢叫叶府。”
“嗯,叶府就叶府,比纳兰府好听。”
“以后,这儿,就是我们的家。”
“好,就我们的家!”
坐在大槐树下,兰兰仰望苍穹,说不清夜幕和他的眼睛谁比较更深邃些。星斗满天,白色的银河纵贯天空,牛郎织女分居两岸,今晚是他们一年之中唯一能相会的日子,相比他们,我已经很幸福了,是不是?
“干嘛那么看我?”
我一晃神,看到兰兰一双得意的眸子。
“怕看钻蛋壳里面去呀!”
“上天待我,何其恩宠!”他叹息着说。
“恩宠?”
“嘘,别说话,喜鹊要搭桥了!”
古老的传说,美丽的神话,感动了多少为爱痴狂的孩子!恋爱中的人智商会呈直线下降,再荒谬的事也会相信,说这句话的人真是个天才。
风满楼,吹折了院子里的海棠。
颜如玉坐在炕上,隔着一个小针线笸箩坐着的是梦岚,她正一边做着针线一边哼着歌。
“梦岚,你唱的是什么?”
“姨娘别管是什么,只说好不好听罢?”
“嗯,曲儿是不错,这词儿嘛……”
“词儿怎么样?”
“这词儿……”颜如玉脸又红起来,“你这里有纸笔么?”
“有的,等我找出来!”梦岚有些惊讶,“姨娘要做什么?”
颜如玉没回答,接过梦岚递过来的毛笔,沾了沾墨,在白纸上写起来。
雨过白鹭洲,留恋铜雀楼,斜阳染幽草,几度飞红,摇曳了江上远帆。
“真美。”颜如玉轻声说。
“姨娘又脸红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梦岚在一旁捅捅颜如玉,眼睛里闪着促狭的光。
“又乱嚼舌头,今儿不打你,我看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
“啊,姨娘饶命!”梦岚一边咯咯笑着一边抓起刚写好的字假装抵挡,“姨娘就认了吧?”
“还说!”
梦岚咯咯笑着推门跑了出去,一边还回头看颜如玉红着脸追她,冷不防和什么人撞到了一起。
“啊……大奶奶!”梦岚一个激灵退后几步,手里的词稿随风飞了出去,她也不敢去捡。
“大奶奶!”颜如玉也敛了笑,垂头站在梦岚一侧。
官清站在断了的海棠枝子旁,略带冷笑,打量着她们俩。
“如玉说什么呢,把梦岚姑娘逗得这么开心?”
颜如玉暗吸一口冷气:“回大奶奶,并没有什么,我们只是……”
官清亲切地笑了一下:“青天白日,咱们做女人的未免要谨慎些,这样大玩大笑,岂不是连那商女出身的人都不如?传出去,辱了咱的名声,到教人以为我这当家的治家无方呢!”
梦岚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便是颜如玉心中也有一丝不满:自己向来避着正房,深宅大院,守着孩子,能忍也就忍了。这沈宛不过是大胆外向了些,占了爷的心思,她就这般说。若是爷当真将她娶回来,颜如玉皱了皱眉头,还不知得受怎样的气呢!
“嫂子这话我便不爱听了!”声音很干脆,纳兰雨晴走了进来,雨暄落在后面,俯身拾起地上的什么东西。
“二姑娘,三姑娘!”梦岚和颜如玉分别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嫂子也是做女人的,”雨晴对官清说,“若是连玩笑也说不得,那整日价的还有什么意思?况这是在自己家里,出不了二门,谁会传出去?再者,商女出身又如何?我看那沈宛有趣得紧。嫂子的话若是传了出去,知道的人明白嫂子是为我们好,那一干不知情的势利小人,还以为我们纳兰家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瞧不起人呢!”
官清怔了一下,而后笑了:“二丫头好一张利嘴!竟是嫂子没思虑周全!雨晴成了大姑娘了,日后出了门子,嫂子也放心了!”
纳兰雨晴不屑地哼了一声:“嫂子尽管放心,仗着纳兰家的势力,想也不会有人敢欺负我!”
官清眼神一闪,刚想发作,雨暄插了进来。
“二姐姐,你看这词怎么样?”
“什么词?”
“大嫂子!”
“三丫头!”
“回望灯如花,未语人先羞,心事轻梳弄,浅握双手,任发丝缠绕双眸。”纳兰雨晴一边念眼里一边发出光芒,“好一个‘任发丝缠绕双眸’!雨暄,这是你写的?”
“不是,是我刚才从地上捡的。”
“哦?那这么说,这是你们俩谁写的了?”雨晴挨个看着梦岚和颜如玉。
“回二姑娘,不是!”“二姑娘,这是沈姑娘写的。”
“沈姐姐?”
“是的。”
“雨暄,”雨晴叫道,“平日里那群长舌妇人只知道沈宛举止轻浮,却从未有人传过她也是个有才之人!哼,幸亏我们是明理的,这个名声,我一定要替沈姐姐平反!”
雨暄点点头:“大哥既肯认她做知己,自然不会错到哪去,况且我们也都厮混这么久了,而二姐姐莫不是才发现这一点?”
“这话说得很是,是我的不是!雨过白鹭洲……不行,我去找沈姐姐了,雨暄,你去吗?”
“眼看就要下雨了,”官清插进来,笑容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端庄,“今儿个还是先回吧,仔细一会儿淋了雨,回头再凉着!”
“这话不假,”雨暄说,“再说要按传言来看,她这会子也未必在家,不如改日你我再约,同去拜访如何?”
“我等不得,今儿个定要见到沈宛!我就在大哥的书房等,咏雪,去把我的斗篷取来,我在大爷书房!”说着也不理众人,拿着颜如玉刚写的半首《倾国倾城》的歌词匆匆而去。
颜如玉跟在官清后面离去了,雨暄摇摇头也走了。
梦岚还站在风地里:不知道被这二小姐拉进后院,对沈宛来说,究竟是福是祸。
我斜斜地趴在床上,脑袋垂在床边沿,头发触到了地,想着兰兰上次过来的时候——
“宛儿?”
“欢迎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