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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荷说到这,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立刻换上了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还有一件事要启禀娘娘,吴太妃命奴婢转告娘娘,让娘娘前去太和宫一趟,太妃娘娘说有事要与娘娘商讨。”
“大胆!”挽月忽然大喝一声,将刚刚的憋屈全然发泄在秀荷身上,“娘娘身份何其金贵,怎么可能到太和宫去!”
一记呵斥,吓得小秀荷一怔一怔的,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
074 墨馨公主
司徒晨雪不免微恼地瞥了挽月一眼,神色微恙道:“挽月,是不是本宫太宠你了,让你越发没了规矩?本宫在此,哪里容得你在这发号施令!”
冰冷彻骨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丝丝凉意穿透空气密度,灌入挽月心口,刺得她生疼生疼的,胸口一窒,似是有块大石在里面压着。鼻尖又是一酸,忙别过头去,闷声道:“是奴婢逾越了!”
语气里悲凉的委屈感充斥在空气里,引得司徒晨雪一阵难受。
她不是没有注意到挽月眼角晶莹的泪珠,但是,她只能强逼着自己去忽略。挽月丫头对唐凝萱的感情,早已超过了主仆,为了即将促成的计划,她也要将她踢出局去,保住她的性命。
她是个将死之人,不能再去连累别人。
“带路吧。”司徒晨雪淡淡地说完,便抬脚走下了高座,还不忘丢下一句话,“挽月就留在凤灵宫好了。”
“小姐……”挽月略带哽咽地唤了句,却没有得到司徒晨雪的回应,眼眶不觉一红,眼泪汪汪地看着司徒晨雪的背影,心里一阵委屈难受。
司徒晨雪走出大门后,惜月转头看向挽月,看见对方泪眼朦胧的模样,不觉鼻子一酸,也跟着掉下了泪水:“挽月姐,娘娘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了?她连你都训斥,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以前娘娘哪里舍得说她们一句,就算她们打破了几个花瓶或做了些微不足道的错事,娘娘都只是一笑置之,这一次,竟然会当众斥责挽月,谁不知道,挽月是娘娘从娘家带来的丫鬟,主仆二人情深意重,加上上次挽月为了娘娘受了刑,可如今……
挽月听惜月这样一说,泪水夺眶而出,好一会儿才忍住,哽咽道:“莫要乱说,娘娘,似乎是怕拖累我们,她可能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又不想我们参与,才对我们那么冷淡的。”
惜月闻言,泪水也止住了,怔怔地看着司徒晨雪背影消失的方向,眼底一片心疼。娘娘,你为什么不让惜月为你做呢?如果你有了危险,叫惜月怎么办啊?
太和宫名为先帝妃子的住处,但由于太后独揽大权之后,这里就逐渐变成了一处冷宫,被后宫遗忘的角落。
可想,那个女人,就算先帝入古了,对这些曾经与她争宠的女人,都一样不肯放过。进到这里,就只能自生自灭了。
推开门,一股刺鼻的霉酸味迎面而来,呛得司徒晨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好不容易适应了里面阴暗的光线,这才打量起屋内的布局。
一间狭小的内室,只摆了一座破损得看不清原来面目的屏风,屋子中央,倚着一张只剩两只脚的桌子,朝一边歪斜了去,上面的茶壶早已蒙上了灰尘,似乎几百年没盛过茶水了。
除此之外,再无摆设。
再往里走,是一张朽木砌成的小床,泛着霉味的床褥已经着了好几个补丁,原来的颜色已然辨别不了。
床褥下,裹着一个孱弱的身体,一缕白发飘落下来,让人不由得鼻子一酸。目光落在那只放在被子上的手,瘦骨嶙峋的,只剩硬邦邦的骨头了。
吴太妃双目紧闭着,听到脚步声后,这才幽幽睁开了双眸,一双眼迎上了司徒晨雪那双泛着酸劲的目光。
“孩子,你来了……”
司徒晨雪没来由的一阵难过,不知为何,泪水就这样啪啪地落了下来。眼前这个妇人分明是她从未见过的,却带着极度熟悉感,让她倍感亲切和温暖。
“你……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在哪里见过。”司徒晨雪没法理解内心的感受,带着颤抖声问道。
吴太妃挣扎着坐了起来,在秀荷的帮助下这才顺了口气,半晌才道:“孩子,你先出去,我有话要与娘娘说。”
秀荷出去后,司徒晨雪在吴太妃目光示意下,走至她面前,被她一双瘦弱的手握着右手,一股暖流顿时就涌了起来,这分明就是与亲人久别重逢的亲切感。
“妈妈,是……是你吗?”司徒晨雪难掩心中的悲苦,一句话就这样脱口而出,连她都不知道这是为何。在五岁的时候,她的妈妈就在一座森林里离奇失踪了。
父亲终日沉浸在思念妻子的痛苦中,疏忽了对她的照顾,她便成天游走在外面,成为一个洒脱豪放的大姐大。在她的心里,对母爱的渴望早已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范围。
吴太妃闻言,早已凝聚满眶的泪水终于哗然而下,一声声哽咽溢出嘴角:“我是妈妈,孩子,我是你的妈妈,雪儿,苦了你了……”
司徒晨雪此时的激动心情无以伦比,一把抱住吴太妃,“哇”的一声地大哭了起来,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代遇见自己的亲生母亲!
一阵悲欢离合的嚎哭后,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忘了时空,就这样紧紧地抱着,享受这一刻的团圆。
上苍真是会捉弄她们,一个因意外而穿越到这,一个因车祸而来此,却没有想到,还能母女团圆。或许,这就是“造化弄人”吧。
末了,两人好不容易才止住了泪水。
司徒晨雪忙抓住吴太妃抚摸她脸庞的手,问道:“妈妈,你也是穿越到这里来的吗?为什么你知道我就是你女儿呢?”
妈妈好像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似的,这才让秀荷去唤了她来,这是目前困扰她最大的疑团。
吴太妃慈爱地摸了摸司徒晨雪的发丝,满脸堆着笑道:“孩子,母亲有母亲的使命,你也有你的使命,来此,都是天意!你以后会明白的。至于妈妈为何知道是你,你先来看这幅画吧。”
说罢,吴太妃颤颤巍巍地伸手拉了下床顶上的拉环,只听得“咔嚓”一声,床铺内侧忽然突出一个长方形的锦盒,惊得司徒晨雪一震,看来书上说古人特别擅长制造机关是真的了。
吴太妃示意司徒晨雪从锦盒里取出了一副画卷后,便打了开来,上面画着一名身袭雪白羽衣女子,裸着脚坐在溪边,面带微笑地看着前方。那清秀姣好的面容,竟然与现代的她长得一模一样!
仔细辨认时,少女露在外面的脚踝上,还印着一个月牙形胎记,和她现代脚上的胎记也一模一样!
司徒晨雪忙抡起自己的裤脚,惊讶地发现,现代的胎记,竟然跟着她一起穿越到了古代!或者说,唐凝萱身上,也有着与她一模一样的胎记!
阳光从少女的侧边倾泻过来,落在溪水上,竟隐隐约约透着一层白玉般的光芒,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目。
羽衣?白光?小溪?
“这是《云裳玉溪图》?”司徒晨雪惊呼出声,难道这就是太后要找的《云裳玉溪图》?它怎么会在妈妈手上?她一直以为,它应该会在慕容墨琰手里的!
吴太妃双眸凝视着那副曼妙美图,整张脸似乎都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唇边缓缓荡漾开来,朦胧而神秘。
半晌,才回过神来,答道:“这是真正的《云裳玉溪图》;三年前,墨馨公主在藏书阁放了一把大火,里面那副伪造的《云裳玉溪图》也随之消失了,而这副,才是真的。”
还有假《云裳玉溪图》?司徒晨雪大脑一下子出现了短路,墨馨公主放火烧了藏书阁?这又是为何?
吴太妃见司徒晨雪脸上一片茫然,微微地叹了口气,这场宫廷斗争,牵涉到的,竟然还有自己的女儿!她何其希望,雪儿能在这场权力斗争中全身而退啊!
想到这,便开始将墨馨公主与太后、慕容墨琰之间的恩恩怨怨说了一遍。
皇上的亲身母亲翎贵妃原是先帝最为宠爱的妃子,两人鹣鲽情深、恩爱情浓,皇上每日都会到翎贵妃的寝宫去,甚至有时候一连数月都不召见其他的嫔妃,可想而知招来多少妒忌之心。
翎贵妃仁厚待人,为了后宫的平和,多次将皇上推到各个寝宫,待每一位姐妹都谦虚有礼,丝毫都没有恃宠而骄的习性,然而尽管如此,有人还是不想放过她。
翎贵妃产下龙子后,先皇几次提起要立她为后,翎贵妃都以邢贵妃先她入宫为由,觉得她理应得到后位荣耀。
先皇犹豫了五年,却没有想到,待墨琰长到五岁的时候,翎贵妃却因为一场怪疾而离开了人世。离世前还立下遗愿,希望自己的表姐邢贵妃能登上后位。
先皇因为对翎贵妃的亏欠,最后还是答应了她最后的愿望,立了邢贵妃为后,也就是当今的唐太后。还应翎贵妃临死前的要求,将她的孩子交由吴妃抚养。
不曾想,吴妃也染上了一种怪病,皇上怕吴妃传染给大皇子,加上邢贵妃的二皇子慕容墨燊被人掳走后,唐皇后思子成狂,先皇为了补偿唐皇后,最后将他最钟爱的大皇子交由唐皇后抚养。
五年前先皇封慕容墨琰为太子之后,就猝然长逝,唐皇后把持朝政两年,才让慕容墨琰登基为帝,但至今,大权还牢牢地掌握在太后手里。
“墨馨公主是唐太后的亲身女儿,却在三年前引火自焚,这件事一直被传为怪事,传闻她心爱的男人被皇上杀害,所以要烧毁藏经阁,烧毁那副藏有天下秘密的《云裳玉溪图》,以此报复皇上。”
司徒晨雪听到这后,不由得惊讶问道:“那到底这幅画里藏有什么秘密啊?是不是宝藏啊?”
吴太妃不免好笑地斜睇了她一眼,虚弱地回答道:“‘得灵玉者得天下’,《云裳玉溪图》里面有仙瑶灵玉的秘密,三百年来,流昭国历代皇帝都秉承一个预言——“得灵玉者得天下”,这是他们的祖先流传下来的预言,只有太子知道。”
既然只有太子知道,那墨馨公主又从何得知呢?看这幅画,好像也没有什么玄机啊,太后想要得到它,才让她入宫作细作的,那太后也知道那副被烧掉的是假的?
司徒晨雪的猜想立即就得到了印证:“唐太后万万没有想到藏在藏经阁的《云裳玉溪图》早已被先皇掉包,放在我这里,先皇已经知道翎贵妃的死另有蹊跷,为了保护太子,他命我藏好这幅图,待日后亲手交到太子手里。”
原来当年先皇自翎贵妃死后就疏远了吴妃是另有安排。他察觉到是有人在暗中策划了这一切,就疏远了吴妃,为的就是让敌人疏于防范她,最后将那副画交到她手里。
这么说来,先皇的死或许都是那个藏在暗处的人所为?可是他为什么要让太后监国呢?他的怀疑对象应该是唐太后才对啊。
如果当初翎贵妃的死于唐太后有关的话,那她为什么又要在临死的时候让先皇立那个女人为后呢?这也不合逻辑啊,按照私心的话,她应该会让皇上立吴妃的呀。
妈妈以为唐太后并不知道那副画已经被掉包,看来唐太后远比她想得还要狡猾多端,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千方百计要得到的东西,竟然会在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手里。
先皇还真聪明啊,用这一招来保住了吴妃的性命,也保住了日后的线索。
“墨馨公主的心上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啊?”司徒晨雪忽然问道。宫里的人都盛传是慕容墨琰杀了那个番邦男子,可她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蹊跷,难道真的是为了取得那个老太婆的信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