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担忧要紧的人时,才会这样……楚云飞同样如此。他也会犹豫,他拜见韩大人回来后,面对自己和秦氏也曾犹豫过。其实可以阻止,就如大老爷说的,照着这些年的样子活下去也没什么,至少保住了命。
然而,这个念头不过一闪就过去了,当初明菲叫她逃,只要逃出去,至少保住了命。但从此就不能堂堂正正地以陈家的女儿活在世上。楚云飞,他也要堂堂正正以父亲的儿子、祖父的孙子活在世上!
“娘,相公他不会有事的,他承诺过,会带咱们回南京。”明玉不由得微笑起来,“虽眼下王福的消息有了,咱们不能立即回去,但等到能回去的时候,必然那头已打点好。”
秦氏微怔,缓缓抬起头来,明玉看了楚云飞一眼,道:“相公行事稳重,娘比我还清楚,咱们要相信他。他说的出,就一定办得到!”
因屋里安静,她的嗓音就格外清晰,语气中的自信和信任,让楚云飞的眸子熠熠生辉。突然间,又回到了平常那个总是自信满满的楚云飞。
半晌,秦氏亦弯起嘴角,轻声道:“若不是我的执念,云哥也不会……”
说到一半打住,甚是平静地吩咐周嬷嬷摆饭。周嬷嬷等人虽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笼罩在屋里的阴霾气氛散去,香桃几个忙去厨房端饭,周嬷嬷、莲蓉留下收拾桌子。
一时饭菜送来,很快就摆上桌,明玉扶着秦氏落座。这一顿饭气氛如常,不过饭后秦氏又询问起行装打点的情况,离别的怅然才悄然弥漫开来。周嬷嬷一一回了,秦氏又殷殷切切叮嘱一番,这才放了楚云飞、明玉下去休息。
明儿楚云飞就要远行,今儿却发生这样的事。能让楚大老爷、楚二老爷这般惧怕的人物,自是不简单。但倘或真的是明玉心里揣测的那般,要做到心平气和,委实不容易。
明玉只是想不明白,当年的楚家不过商户,哪里就能遇上灭顶之灾?大夏朝对商人并不苛刻,早年开通海禁,更是造就了一大批富商。当初与南京楚家并列四大富商,其中三家皆先后杳无音信……而据四太太所言,楚家行事低调,真正鼎盛的时期,虽在四大富商中排名最末,但真正的财力,只怕远远超出另外三家。
楚云飞洗漱后,只穿着一件中衣从净房出来,将放在桌上的茶壶茶碗一并拿了过来,放在榻桌上,自斟了一杯。
明玉虽很想问清楚,却又不晓得从何处去问。只见楚云飞吃了几口茶,闭着眼,身子朝后,靠着引枕,将他所知的事,一一道来。
明玉也才晓得,原来楚家是开通海禁后第一批做海上远洋买卖的商户,只是,第一批出海的人,回来的不到去时的三分之一,别说赚钱,能平安回来亦十分不易。而楚家,却是个例外,楚家是唯一一家满载而归的。因楚家的成功,才造就了后来远洋买卖的热潮继而达到鼎盛时期。
“……那时候,尚且没有我,据二太老爷说,那时候父亲尚且年幼。等父亲成家立室,祖父便逐渐收手,并不许父亲沾手生意上的事。然而,家大业大,收手后,要养活上上下下的伙计就十分不易,祖父又出了一次海,却不想遇上海啸,虽平安回来,却损失惨重。祖父在家养了两年,再次出海,所幸这一次一切顺利。但,谁也没想到后来的事,最开始是林家,接着是薛家,再来……最后就是我们家。”
楚云飞又吃了一口茶,接着道:“祖父与定国公府已逝太老爷素交甚好,那时,我们家能在海上畅通无阻,少不得是因他的缘故。后来,海寇入侵,定国公防守不利……有人诬告定国公私通卖国,并疑心四大商户脱不了干系,与定国公狼狈为奸。”
商如何敌得过官,没想到当年另外三大商户竟是这样没了的,明玉仿佛记得四太太说过,除了楚家,另外三家并没有依仗定国公。
楚云飞长舒一口气,道:“我们家能活下来,也是定国公提前就给了信儿,祖父才着手安排。另外三家枉死,定国公自刎示清白,那莫须有的罪名就扣在祖父头上,南京的家被炒,虽提前转移了大部分财产,却也被抄去了不少。后来圣上登基,大赦天下,却独独没有赦免扣在祖父头上的罪名……定国公府一蹶不振,顺亲王辅佐年幼的圣上登基,韩大人为帝师,他为摄政王。”
明玉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了:“说到底,咱们家不过做了导致定国公府落败的棋子。”
楚云飞却摇头,冷笑道:“人的贪念无穷无尽,虽是听来的传闻,但也不见得不真,当年抄了林、薛、钱三家的家底,就已胜过国库。而我们家……”
因是第一批出海,并作为远洋买卖的领头人,就算行事低调,论起来并不如另外三家,却也无人相信。
四太太就坚信,楚家鼎盛时期,财力绝对比另外三家丰厚。然而,真正的楚家,其实不见得能敌过另外三家任何一家。要不然,楚大夫人、阮氏又何苦这般算计楚云飞,算计他们?当年事发时早已分家,而根据楚云飞所说,当年抄家不过抄去了一小部分,留下的是大头,作为富商,这些年东西根本不值一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明玉心情沉重。
隔了半晌,才理出另外一个问题:“祖父头上的罪名并没有赦免,也未能洗清,其他人呢?”
“虽大老爷、二老爷在朝为官,却处处受到打压,确切地说,但凡姓楚的,如今官场上亦少之又少。但,当年大赦天下时,除了祖父,其他人是赦免了的。”虽然得到赦免,仍旧胆战心惊地度日。
☆、134:送别
可惜,楚云飞的父亲却没能等到赦免就遇难了。可就算楚云飞的父亲等到了,也不晓得能不能赦免。
楚大老爷、楚二老爷的仕途确实走得十分艰难,眼下楚大老爷已致仕,楚二老爷也不晓得花费了多少银钱才在京都谋了个小官,说不得,真正掏空楚家的就是因楚大老爷、楚二老爷为官的缘故。
可他们既然并未隐姓埋名,仍旧为官,如何对楚云飞参与武举,投靠童大将军这般敏感?是因为仇家虽没有赶尽杀绝,却也不会给他们翻身的机会么?或者……
楚云飞却仍旧说着旧事:“定国公府太老爷当年深得先帝敬重,加封太子太保,可却没想到,先帝驾崩尚且不足两年,他便……”
如今已是孝宗十六年,先帝龙体常年遭受病痛折磨,英年早逝,年幼登基的圣上,如今已成年。然而,十多年之后今天,顺亲王门生遍布天下。明珍的公公王大人,便是顺亲王入幕之宾。就连出身定国公府的胡夫人的丈夫,遭受十来年的冷遇,后与顺亲王一脉结了姻亲,方慢慢出头。楚二老爷与胡家结亲,可见有了效仿胡家之意。
明玉不由握紧拳头,楚大老爷、楚二老爷其实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只可惜并未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当得知明珍做了王家少奶奶,对明玉才略有些忌讳。他们之所以极力反对楚云飞投靠童大将军、韩大人,是因如今能与顺亲王一脉对抗的也只有他们。换而言之,当今朝堂局势,一分为二,以韩大人为首一脉,以顺亲王为首一脉。
楚云飞的目的其实说来再简单不过,就为了给蒙冤的祖父平反。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把希望寄托在韩大人身上。
只是,现在小黄氏已确定她与明珍关系并不要好,会不会……
“你一定会平安的吧?”
楚云飞低头瞧着一脸紧张的明玉,点点头道:“我绝不会有事,虽祖父头上的罪名并未洗清,但我们是无罪之身。”
顿了顿,他眸光沉下去,懦懦嘴唇,才沉声道:“阿玉,实在对不住你。只是,我别无选择。”
明玉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听你说这话,我只愿你平安无事。”
而他说的别无选择,明玉也明白。即便真如楚大老爷、楚二老爷想的那般,向顺亲王低了头,也不见得就能得到重用,说不得反给了一举歼灭的机会。顺亲王没有赶尽杀绝,必然就是秦氏所说的,是韩大人的恩。想到这里,明玉似乎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咱们家的事,韩大人是不是调查过?”
楚云飞愣了愣,随即点头:“不错,定国公忠心耿耿,如何会私通外敌?然而,当年圣上年幼,彼时顺亲王一脉已有不少能人幕僚,时逢先帝驾崩,边界战事不断。单一个童大将军,又无分身之术,如何应付得过来?”
说到最后,楚云飞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再多的也不好说了。明玉身为后宅妇人,本不该听楚云飞说这些,能听这么多已满足了。至少,她明白楚云飞后面还有韩大人帮衬。虽很多问题她看不明白,但四太太看得比她明白,四太太要陈明贤娶韩大人的女儿,与韩家结了姻亲,不晓得是不是与当年顾家的事也有关联。
窗外晚风飒飒,吹动帘子,送来一阵凉爽。楚云飞紧紧抿着的嘴唇慢慢放松下来,随后从嘴里溢出一声叹息,深邃的眸子如同两口古井,常年风平浪静,却忽然间有暗流从底部涌出,惊起一阵波涛骇浪:“我这样的身份,即便真有冤情,也不见得能平反。天下如我这般的人多的去了,可他们不该得罪了我!”
明玉盯着他,说不出话来。好半晌,那骇浪才慢慢平静下来,楚云飞注视明玉的眼神慢慢柔和下来:“等我走了之后,你和娘若觉得这里住着冷清,也可回娘家去住,凭着岳母和娘的交情,多住些日子也不妨事的。岳母大抵要等大舅子成亲才回老家去,我算着日子,等大舅子成亲,肚子里的小兔崽子就出世了,彼时家里就热闹起来……”
明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这般啰嗦,竟比周嬷嬷有过而无不及了,说出来倒不像大老爷们,反倒像琐碎的妇道人家!”
楚云飞也不恼,只拦着她的肩膀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随即传向星光闪烁的苍穹。
明玉也不晓得何时睡去,但醒来时,却十分清醒。窗棂子还漆黑一片,外头却已有轻微的响动,明玉睁开眼,侧头望去,楚云飞似乎睡得很安稳。时辰应该还早,可她已没了睡意,索性起来,将楚云飞今儿出门穿的衣裳拿出来。
不晓得要等多久……明玉下意识地将手放在尚且还平坦的小腹上,嘴角弯起,轻声朝着根本就不可能听到她说话的孩子道:“咱们娘俩还有你祖母,就安安心心等你爹回来吧。”
楚云飞已醒来,用手托着脑袋,歪在床上,望着明玉的小腹,蹙着眉头做出威胁状,道:“老爹要走了,你倒是给个声响啊!”
明玉扭头望去,楚云飞胸膛半露,活脱脱像个痞子,不禁蹙眉:“别把孩子教坏了!”
外头已隐隐约约传来香桃、周嬷嬷说话声,明玉将衣裳抱去递给楚云飞:“快去换好,路上换洗的衣裳在蓝色包袱里,昨儿我已吩咐他们搁在外头。沿途不晓得要走多少日,可别贪凉洗冷水澡,生肉也别吃……凡事谨慎,别仗着身强力壮就逞强!”
楚云飞微笑听明玉絮絮叨叨说完,这才爬起来,抱着衣裳朝净房去了。不多时,香桃等人进来服侍明玉更衣梳洗,等楚云飞从净房出来,就瞧见莲蓉从外面进来,禀报道:“早饭已送去夫人屋里了,夫人也早已起来。”
两口子收拾妥当,便朝秦氏屋里去。平常日子,早饭都很简单,今儿却弄了一桌,也不晓得厨房的人多早晚就起来了。
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