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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不语盯着不算厚重的车帘,隐约能看见应馥芸端正地坐在里面,她心生恻隐,忍不住对着缓缓前行的马车喊起来:“我花不语说话算话,一言为定的事绝不会出尔反尔,公主请放心!”
车内的应馥芸听见以后,将脑袋骄傲地抬起来,姣花照水的面上含着温柔的笑颜。在她所接触过的女眷小姐中,没有谁像花不语一样,那种说不出来的契合感觉她从未有过,仿佛这是上天专门为她这个天赐公主量身打造的。
这次的大将军府之行,她收获颇丰。即使又要被困于高墙之内得不到自由,但是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这两个月的记忆她定不会忘记。
十一月一日,有个好天气。
“我不喜(87book…提供下载)欢皇宫。”冷不丁的,花不语冒出这么一句。
时非深深蓝的眸子凝在花不语看着远方的脸,他伸手覆上她的脑袋,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任谁也逃不了,我们不过是其中一粟。”
花不语回过眼来,看向时非深,她忽然豁然开朗:“你说的不错,”然后她又看看一旁微笑着的澹台东流和席全,以及身旁的时黎锦言柳萱他们,她转过身朝府门内走去,“好吧好吧,既然都逃不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管他那么多,回府吃饭,饿死了!”
“不语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澹台东流笑嘻嘻地看向时非深,见时非深也看向自己,便双双点头跟着花不语进了府。
是啊,总有办法能解决问题,虽然找到这个办法的过程会很艰难,但正如小女人所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只要她回来了,回到自己身边,回到这个家,他就有无尽的勇气和力量去应付各种局面。
花氏时不语,冠上他的姓氏,是他一时的妻,便是他永生永世的妻。
无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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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之子于归 '本章字数:343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8…15 14:33:12。0'
送别公主后,席全也道别回天策营去了,花不语再三想留他下来吃餐饭,无奈席全态度坚定,只好作罢。回到府中,一上桌,饿久了的花不语就对着满桌备好的佳肴大快朵颐起来。
白切鸡、豆油藕卷、羊皮花丝、光明虾炙、糖醋丸子、珍珠翡翠白玉汤……还有一壶上好陈酿竹叶青,这一桌光看着就可以令人食指大动的美食全是花不语来到荆日后最爱吃的。
对于吃的花不语从不挑剔,只要味道过得去她就能吃得肚子圆圆。可是看着今天桌子上一盘又一盘自己最爱的食物,花不语抿着竹箸看向了坐在自己右手边主位上的时非深。
时非深手中正举着一杯盛满竹叶青酒的酒杯,与对面的狐狸喝得尽兴。
竹叶青,那是时非深最是喜爱的一种美酒,其酒色泽金黄透明而微带青碧,有汾酒和药材浸液形成的独特香气,芳香醇厚,入口甜绵微苦,温和,无刺激感,余味无穷。
兰羞荐俎,竹酒澄芳。
其实花不语始终觉得如时非深这般常年征战的人应该都会像老秦他们一样喜(87book…提供下载)欢喝烈酒的,比如二锅头啦什么的,但是依照时非深的解释,他十一岁时与竹叶青酒一“喝”钟情,而后便很少饮用其他的酒。
这算什么?命运之酒?
好吧,她是个女子,不懂这些在他们男子眼里离不开嘴的美酒,她只要有佳肴就好,喝酒那是他们大男人们的事儿。
感觉到花不语望过来的视线,时非深将贴在唇上的酒杯稍稍拉开了些,问道:“怎么了?不合胃口么?”不好好吃饭盯着他做什么?
澹台东流干脆仰首饮下一杯,笑道:“怕是连吃饭都舍不得将眼睛从将军身上移开吧,不语,将军可没有那么秀色可餐哦。”
狐狸揶揄的口气传到花不语耳里,她将含着的竹箸放下来:“这些……”她指了指桌上的佳肴,糯糯开口,“全都是我爱吃的啊?”
时非深听罢,一双生得极俊朗的眉眼弯了下来,他喝尽杯中美酒,淡淡而言:“如何?”
是在问她厨子的手艺?还是在问这桌美食佳肴带给她的感受?
花不语愣了愣,歪起来的脑袋和脸上傻气的表情让时非深看得不禁觉得好笑。澹台东流提过酒壶子在时非深的杯子里满满斟上,然后给自己也毫不客气地盛满,搁下酒壶子,狐狸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衔着杯壁停在玫色的唇旁,笑得愈发灿烂:“看来,不语定是十分感动的,瞧她连话都说不出了。”
时黎适时地出来说话,他深知自家将军的脾气,定是不会多说些什么。“夫人有所不知,这一桌的菜肴皆是按照将军的吩咐命厨子做的。”
花不语看看时黎又转回来看着时非深:“你知道我爱吃这些?”他这个大将军怎么会知道这些琐事呢?
时非深只是点头,当作是回答了,便将澹台东流倒满的酒一饮而尽。
她以为位极人臣又掌有大半兵权的他是不会去注意这些生活上的琐碎细节的,没想到这眼前摆放的每一道菜肴都来自于他的吩咐。
他关注着她的生活,无论大小巨细,他都了若指掌。可是自己呢?只知道他爱喝的酒,除了这个,似乎再也想不起什么了。
恍惚间,花不语的面上晕起了薄红,仿佛像喝过酒一般,连带着将耳根脖子一并染红。她低着头不让别人看到她惭愧的神情,竹箸也停在碗上,花不语将双手放了下去搁在双腿上紧紧攥着衣裙。
“这是怎么了?”澹台东流见到此状疑惑起来,不是吃得正起劲的么?怎么忽然一动不动了?
花不语将头低得更下,快要磕上桌面的时候,时非深左手一伸将厚实的手掌托在花不语的额头上,免得她撞到头。他曲起食指顺手在花不语的脑门上轻轻一弹,轻笑了起来:“何必介意。”
她很介意啊!花不语抬起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在心里反驳着。可一触到时非深深蓝沉远的眼睛时,她又蔫了下去。
“人家就是很介意啊……”一句话说得委屈委屈,花不语沾着油的嘴巴撅得老高。
时非深干脆提起筷子往花不语的碗里添了几样菜,然后只是看着花不语说:“夫人久别回府,为夫自当准备几样夫人爱吃的,好讨夫人欢心。”
听听,听听,这丈夫的形象被他诠释得多淋漓尽致啊,说得她这个做妻子的好没面子啊!
澹台东流黑溜溜的眼睛一来二去地看出眉目来,他突发奇想,起身拿过一个空杯子放到花不语碗前,然后将竹叶青酒倒满,对上时非深和花不语两人不解的目光,他解释道:“记得你们成亲时,将军因为西局战起只是拜过堂后便匆匆离去,你们这婚说来还算不得完整。”
时非深花不语对望一番,似乎还没弄懂澹台东流的意图。
“没有喝过合卺酒,便不算真正的夫妻,正好不语今日回来,你们就把婚事办全了去吧。”澹台东流随之也在时非深的杯子里斟满酒,说道,“合卺酒一喝,万事尽在不言中。”
花不语目光落在这盈盈的酒水上,然后才反应过来,狐狸说的就是交杯酒啊!
才一抬头,便见时非深已经将酒杯举了起来,脸上是温柔的神情,看过来的视线中含着期待。花不语顺着他的意思也将杯子缓缓端起来,然后呢?她应该做些什么?想不起来了啊好几个月前喜娘教过的成婚步骤啊!
看着又开始发呆的花不语,时非深只好做起例子让花不语跟着学。他将酒杯凑到唇边浅浅的抿了半杯酒,然后将酒含在嘴里不下咽,只是将留有半杯竹叶青的杯子递向花不语,等她接下来。
看到时非深的样子,花不语立马跟着依葫芦画瓢也学着喝了半杯酒含在嘴里,难得喝酒的花不语被竹叶青甜中泛苦的味道微微呛了一下,还好没有喷出口,然后一只手递出酒杯,另一只手随着时非深的动作将他的杯子接下来。
时非深接过花不语的杯子仰头连带口中杯中的酒全数喝进腹里,喝罢将杯子放在桌上等着花不语。
花不语学着也想仰头一口喝完,无奈她不是酒豪,只得皱着眉一口一口慢慢地先将口中含着的酒喝下去再紧接着喝时非深杯子里的酒,喝完了抹抹嘴也将杯子学着时非深的模样放在那个杯子的旁边。
时非深摇摇头,小女人完全不记得拜堂喝合卺酒的过程了,可他还记得很清楚。虽然喜娘在讲解这些的时候他一直在书房里自顾埋头办公,可不知为何,他却一个字不落地全听了进去,并且记到今日。
澹台东流双手伸过来,将最后一道步骤做完整。花不语看着他将自己刚放下去的杯子倒过来,杯口对着杯口稳稳地盖在了时非深放在一旁的杯子上,然后说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这没有桃花啊。”花不语煞风景地插起嘴来。
突然被她这么一搅,澹台东流有些接不下去话了,干脆坐回凳子上去喝他的酒,将摊子交给时非深收拾,反正又不是他成婚。
“我们成婚时正值四月桃花灿烂,只因战事无暇顾及,这‘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也并无不妥。”时非深拍了拍花不语反应慢的脑袋,随之一手将合起的两只酒杯双双摔在地上,碎成瓷片,碎渣儿溅得满地。
酒杯碎开时的声音清脆地响在厅里,花不语看得愣了,只觉得候在一旁的时黎锦言柳萱纷纷笑开了眉眼。
“你的‘白首不相离’与我的‘一生一代一双人’,定是绝配。”时非深如是说道,深蓝的颜色晕染在花不语盯着他的黑瞳中,宛如一片六棱雪花一下子融在了胸口上,雪水蜿蜒蔓延直至心田。
杯碎,便无悔。
“礼成!喝酒喝酒!”澹台东流宣布合卺完毕,端着酒杯欢欢喜喜地喝着,他这个牵线月老可是很有成就感啊!
澹台东流的兴喜模样和花不语感动得眼泪鼻涕流得稀里哗啦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看得众人不禁莞尔。时非深此时真正是笑得开怀,红颜和知己他都有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于是,时非深一高兴,全府上下不论老少男女皆有赏来的婚酒,一时将军府热闹得不比成婚当日差。
人逢喜事精神爽,花不语借着时非深的青衫袖抹着眼泪鼻涕,欢快地吃着一碗像小山般堆起来的佳肴。那模样让时非深忍俊不禁,也就和澹台东流推杯换盏地喝了整整四大壶的上等竹叶青。
好吧,这一闹,花不语完全忘掉了之前十分令自己惭愧的事儿了。
这就是他“无痕公子”要的效果!
午膳过后,时非深和澹台东流都有些醉意,纷纷回到东、南厢房中憨憨地睡起午觉。花不语屁颠屁颠儿地跟着自家夫君回到房中,尽起妻子的本分,为丈夫宽衣解带送去榻上。
十一月的天气虽说比不得七八月的热,但是正午时分还是有些暑气,加之时非深饮过酒,没睡一会儿密密的汗就布满时非深的额头,花不语让锦言打来清水,坐在床榻边上拧着布帛为时非深轻轻擦拭着。
雪白里衣下健硕的胸膛上留有岁月的斑驳,那一道道至今看起来仍是有些吓人的疤痕布在小麦色的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