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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孩子的名字,就叫时无缘。”时非深停了须臾才缓缓说道。
“孩子……?”花不语将目光从牌位上移到时非深的脸上。
时非深在花不语的脑袋上习惯性地揉了揉:“嗯,你和我的孩子,他叫时无缘。”
花不语的脑袋瞬间成了空白一片,然后是混乱一片。孩子?她和时非深的孩子?他们什么时候有孩子的?为什么她都不知道?
“他只在你腹中活了一个月,在你和孩子中我决定舍了孩子救你,你要恨的话就恨我吧,是我亲自葬送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时非深托住花不语的手,将牌位举起一些。
只有一个月?从她重回到将军府开始,那个又小又脆弱的生命便在她的身体里缓缓地生长,他在不知不觉间陪伴着她和时非深。
她在府里捣乱上房揭瓦的时候他也在,她拉时非深上街携手漫步的时候他也在,她和时非深进宫为应馥芸庆生的时候他也在,而且,在她一个人被应澜?困在玉池山感到孤独害怕的时候,这个小生命一直陪着她,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陪她一起度过最艰难痛苦的日子。
这个叫时无缘的小生命,只存在了一个月,为了救她不得不把他舍去,他会伤心么?会对她这个母亲感到失望么?
泪水无声地砸落在灵牌上,溅起无数泪花,一种心痛蔓延上心头,花不语几乎泣不成声。
“不语,是我做的抉择,是我放弃了我们的孩子,无论你怨我恨我,我都接受。”时非深揽住花不语颤抖的肩头,见她把灵牌紧紧抱在胸口,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他们才刚刚感受到要初为人父人母的喜悦,转眼就亲手抹杀了这种喜悦,这是种难以言表的痛。
锦言柳萱也跟着哭了起来。
“……时无缘……他是与我们无缘么……”花不语的手指在灵位的名字上来回摸着。
时非深将花不语拥在怀里:“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舍去,他的无缘是由我造成的。如果生下他你会死的,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感觉到时非深手臂间的力道加大,花不语泪眼朦胧地看着时非深,只见他冷抿唇线,深蓝的眼也同样充满不舍和不一样的坚决,花不语忽然明白了很多。
他比她更渴望这个孩子的降生,但是,他又不得不放弃这个孩子而救自己,他心里的痛不比她少。
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做出这个决定的?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告别这个名为时无缘的孩子的?
反手拥上去,花不语带着时无缘用尽全力地抱紧时非深。
“非深,我和无缘都不会怪你的……我们是一家人嘛、我们……只要我们还活着,无缘一定会回来的……他一定很想再一次见到他伟大的父亲的,一定!”
时非深收紧手臂,深蓝的眼睛渐渐落阖起来。
“只要我们活着,无缘就活着,他从来都没有离开我们……他是我们的孩子,他和我们是共生的……”
同样的血脉同样的姓氏同样的宗族,时无缘是他们的孩子,注定不分不离。
无论谁对谁错,只要还活着,就一定能不断地生出新的希望,而时无缘,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回到这个家,有时非深和花不语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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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何惧刹那芳华 '本章字数:3592 最新更新时间:2012…08…09 09:41:02。0'
轻吟一句情话,执笔一副情画。
绽放一地情花,覆盖一片青瓦。
共饮一杯清茶,同研一碗青砂。
挽起一面轻纱,看清天边月牙。
爱像水墨青花,何惧刹那芳华。
无论是什么样的爱,只要存在过,就不会消失,总有一天,它会以另外一种形态回归,在你毫无察觉的时候,它其实已经悄悄地来到了你的身边。
无论亲情、爱情或友情。
花不语失去了在那个高科技时代的亲人朋友(那个时候的她其实还没有拥有过爱情),但是她在这个古代的时空里,她不仅收获了爱情,还交到了许多知心的朋友,虽然失去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她也因此伤心了许久,不过有时非深的日夜陪伴,她的心伤正在被治愈。
她还年轻,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
新年伊始的到来,让将军府和荆日以至于整个封陌都变得喜气洋洋了。
俗话说,新年要有新气象,花不语受了多年的现代教育,自然改不了在现代过年的习俗。张灯结彩是免不了,红色的灯笼红色的绸子,以及那些红色的梅花,无一不让人从心底感染上过年的热闹气氛。
花不语的伤有了和量子的高超医术和极品的药材,基本赶在过年的时候就通通愈合了,只是还在结疤不能沾到水,而且必须禁口, 剩下的就是花费很长的时间调养体内的寒气和虚症。
即将迎来新的一年,根据药谷的规矩,和量子和他的五个弟子都必须回去一趟,大家聚在一起吃餐饭。所以当花不语和锦言柳萱在厨房里擀好面皮的时候,和量子就和訾简来告辞了。
时非深正从天策营回来,琚炎帝命他好好地收押应澜?,等待新年过去以后再亲自殿审。
所谓殿审,就是在金銮殿上当着文武百官大臣的面,由琚炎帝亲自审问处决。
而那些企图跟着应澜?谋反的大臣以及其牵带人员早已在时非深离开荆日之时,交由京兆言判决,主谋全部斩首,其家眷不论男女老少全部处以绞刑,这是为了以免留有后患。
家丁刺青发配,丫鬟则在秉持仁政的前提下,全都在远离王都的偏远地域找得几户人家一一嫁出去,女子出嫁后以夫家为天,自然不会在脑子里存些想要为原来的主人家报仇雪恨的念头。
一切的行动都十分迅速,几乎是在三天之内就把这一大批的人处理完了,没有漏网之鱼。京兆尹是由时非深提拔的,他的能力自然不会逊色。
朝廷上一瞬间失去了许多大臣,为了能继续有条不紊地运转,为朝廷补充新血是当务之急,于是本来是四年一次的科举考试便破例决定提前一年开考。上次的考试才过去两年,而新年过后琚炎帝将颁布新诏,所以用一年的时间调整好再迎接科举考试,众多考生也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花不语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满脸满手的面粉,加上她的白色狐裘,整个人远看去就像个白面团。
“前辈就要回去了么?”看见和量子,花不语立马开口问道。
和量子和訾简看了看花不语身上的面粉,对视一笑:“老夫必须走了,看来是没有口福吃到夫人亲自下厨包的饺子了。”
“等前辈回来,我再亲自为前辈做一顿好吃的饺子。”花不语双手拍了拍,面粉便哗哗地往下掉。
“一定一定。”和量子笑道,然后将手中的一大袋药材递给花不语,“这是剩下的药量,吃完这些你就不用再喝药了,只要平时饮食多注意,身体也能继续调养。”
药吃多了未必好处就多,真正的调养还是从膳食开始最好。
“谢谢前辈,我一定会记住的。”花不语接过药材让锦言柳萱拿着,她看了看訾简,见他依旧白袍如新,花不语便说道,“訾简兄也跟前辈一起去么?”
訾简点头微笑:“嗯,这是药谷的老规矩了,回去过一夜便可回来。”
“可是你们现在才出发不晚么?晚上就是大年夜了,药谷离这里很远吧?”
和量子接着说道:“其实要真赶不回去,随便约个地方也是勉强可以的。”
花不语对于和量子的这种随意决定只得笑笑,他是师父嘛,只要他愿意又有谁敢说不呢?
“前辈,桓池也要回去么?”花不语忽然间提起了桓池。其实在她醒了以后就一直想知道时非深是怎么处置桓池的,后来她知道了和量子给桓池吃了岁月丹和可以失忆的药,她便像再见见桓池,“我想见一见他。”
“你想见他?”回来的时非深听到了花不语的话反问道。
花不语将一脸的面粉糊上了时非深干净的袍子上,她道:“我想跟他拜个年。”
和量子和訾简都因为花不语的话愣住了,她竟然想要和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拜年?她是怎么想的?
“好,我陪你一起。”时非深将花不语脸上的面粉用袖子擦干净,然后温柔地回答。
这下子,和量子和訾简就更哑口无言了。他们两夫妻的大脑没问题么?妻子发疯丈夫也跟着一起发疯?
然后当时非深和花不语双双看着和量子的时候,和量子也只好答应了。
下午,花不语在自家的前庭花园见到了被和量子和訾简领来的桓池本人。
一头的白发苍苍,佝偻的身体,颤颤巍巍的步伐以及皱纹满布蜡黄苍老的面容,简直和记忆中的桓池截然不同。他穿着灰褐色的粗布衣裳,拄了一根木头杖子,就像一家酒栈里的齐丹乙那样,一瘸一拐地跟在訾简身边走着。
虽然眼睛浑浊,但是却从中透着单纯,因为他已经没有了记忆,就如同三岁小孩一般,老迈却稚幼。
“桓池?”花不语不自觉向前一步,语气中透着不可思议,时非深跟在她身旁不说话。
桓池没有回应她,依旧在訾简的身边自顾玩着手指,比起眼前的陌生人,手指带给他的乐趣显然更多。他傻傻地笑着,一边笑着一边将手指伸进嘴巴里吮吸,然后牵出晶亮的口水将手指比给訾简看。
訾简掏出一块帕子把桓池的嘴巴和手指擦干净,然后看了看花不语。
虽然已经听过了关于岁月丹的效力,但亲眼看见这副模样的桓池,花不语还是不得不惊讶了一番。
“桓池?你、还记得我么?”花不语一边问着桓池,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桓池。
和量子答道:“他不会再记得之前的事了,他只会一直以这样的形态活下去。”
永远的,像个三岁幼儿一样,苍老地活着。
花不语怔住了,眼前的这个人,明明是害得她失去孩子的元凶,但为何她的心里却恨不起来?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还是因为她可以理解桓池这么做的原因?
桓池比任何人都渴望自由,他无拘无束的性子不允许有其他东西的束缚,他桀骜不驯,像脱缰的野马,想要自由快活地在宽阔的草原上奔跑,而不是被人指东说西地东奔西走。
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伤害别人,这种行为叫自私,是令人唾弃的。
但是转念想想,如果换位思考一下,她会否也会和桓池做出一样的事呢?她是否也会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去伤害别人呢?
答案是,是的。
她不是桓池,不能很深刻的去理解桓池心里所想的,她站在对立的角度去批评桓池的所作所为,这理所当然,但要是让她成为桓池,和他经历一样的遭遇,那么,她自己就会觉得做什么都是对的。
自私是人的一种本性,也是一种本能。
没有人能抗拒它的出现,也没有人能不在它出现的同时伤害别人,无论是心灵上的还是肉体上的。
同学间的争吵、父母间的分歧……这些矛盾的根源都是因为没有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认为自己是对的,便觉得别人是错的,于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