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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儿瞥了王妈妈一眼问道:“那你往后巷子里递啥话呢?”王妈妈脸色顿时变了,问道:“哎哟,谁跟你说的呀?我递啥话了?”绿儿冷笑道:“你再嚷嚷大声点,只怕里面都能听见呢!听见最好了,叫两位少奶奶晓得你王妈妈有啥居心!叫了松儿给蒙顾递话,打算干啥呀?”
“绿儿,你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王妈妈不屑地说道,“真把自己当管事奶奶了?我晓得,你从前跟那绒儿一样削尖了脑袋想往三少爷被窝里钻呢!可惜有这么位少奶奶,你想都莫想了!这会儿子又巴结着二少奶奶,打算赴绒儿的后尘呐?哎哟喂,也不瞧瞧绒儿是啥下场,你好得了哪儿去?”
“你老人家绕了这么一大通,想岔开话吗?我晓得你跟蒙顾家走得亲近,是打算通风报信吗?行啊,我就往这儿站着了,倒是要瞧瞧你咋去报信!有本事你就嚷嚷开来,没本事就回院子里待着去!”
“你……”王妈妈气得说不出话来了。绿儿冷冷一笑,往那旁边桃树下石凳子上一坐,说道:“你要叫人去就赶紧的,我数着呢!但凡有一个人出去,我回头就告诉三少奶奶拿了问话,看谁能替你报信儿!你们这伙子人真以为没报应吗?候着吧,来了!”
院子里其他仆俾都听着绿儿的话,纷纷四散开了,害怕给王妈妈叫了去。
此时,起坐间里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片刻沉寂后,晋氏脸色灰白且激动地问香草:“这话是真的?你听谁说的?”“金蒲说的,”香草瞟了一眼蒙老夫人道,“不过问问二娘,该更清楚吧!”
“你说!”晋氏激动地站起来指着蒙老夫人责问道,“真是你叫金蒲趁着上药的空档儿把蛇毒抹上去的?”
原来香草把蒙老夫人指使金蒲给蒙定下毒的事说了出来,所以晋氏才这么激动不已。
蒙老夫人沉着一张冷脸,拨了拨手里的佛珠,叹了口气说道:“眼下我命都在你们手里,我还有啥可说呢?你们爱咋说咋说,只当从前老三的娘也是我害死的吧!”苏正清也发话道:“这会儿我姐姐还病着呢,你们倒是像来刑讯逼供的,传出去了可不叫人笑话吗?她一个无依无靠的老太太还能做啥呢?”
香草转头冲苏争勤笑道:“正因为今天舅舅来了,所以我们才要敞开天窗说亮话,省得往后老太太一个装病栽跟头就冤枉我们一个不是,我们可受不起呢!舅舅是站着说风凉话的主儿,连儿子都叫蒙府花银子替您养着,您可不清闲吗?”
一提蒙易,苏争勤到底是心虚的。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子就红了一半,起身甩袖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掌家奶奶是想新官上任三把火呢!这头一把火儿就想烧在我姐姐头上,顺带连我这外人也一并收拾了,是吧?”
“舅舅何必这么动怒呢?把话绕开了想不提吗?蒙易迟早会晓得的,到时候您拿啥面目去见他呢?您想说当初他母亲不检点,惹了你年少轻狂,连自己姐夫的小妾也敢偷?还是说您与他母亲两厢情愿,珠胎暗结,得了他却又不敢相认?”
“够了!”蒙老夫人轻轻地喝了一声道,“香草,你到底想干啥?索性说清楚了!”香草微微一笑,到底还是试探出了蒙老夫人的底线。苏争勤是她唯一的亲弟弟,是娘家唯一的后人,就像香草的母亲许氏一味地维护自己的弟弟一样儿,这时代的女人对娘家都有种荣辱共存的感情,甚至要多过对婆家依恋。
蒙老夫人从香草那一丝微笑中明白自己刚才失态了,轻轻点头道:“我晓得你今天来,肯定不止翻我旧账那么简单,你说吧,想咋样?”
香草道:“二娘是聪明人,所以说话真是一点都不费力。二娘对二哥做了这些事,我们当真能把您告上衙门吗?只怕外面的人都说蒙时蒙定一心想吞占了祖业,联手整死自己的庶母,我好歹得给他们留点面子才是。不过,您真觉得窝在这院子便可以安乐了?您到底是有牵挂的,有牵挂就有弱点,叫人逮着了,您也好过不了。我没啥大心思,想着蒙靖快满月了,您好歹是他名义上的奶奶,不得给他庆贺庆贺吗?”
晋氏愤然道:“我用不着她给靖儿庆贺,真想一杯子茶水全砸她脸上去!”香草笑道:“二嫂,你先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她好歹还是这家的老夫人,满月酒当天没她出面倒不像话了。况且,看在爹的面子上,我们给她个赎罪的机会。”
“你还威胁上我了?”蒙老夫人问道。
“这不叫威胁,二娘,您身为奶奶,难道不该给孙子准备点礼物吗?我听说舅舅银楼里有种专门替小娃儿庆贺满月酒的礼物,叫福禄寿喜金盒,里面有十二样纯金打造的小玩意儿,也不贵,才五百两银子一份。您替蒙靖置办一份儿才算体面,不是吗?”她说完之后又对苏争勤说:“您这做舅老爷的也该置办一份吧,二嫂不挑剔,您照着二娘那样儿再备一份就行了。”
“你的算盘可打得真好呢!”蒙老夫人轻蔑地笑了笑说道,“一眨眼的工夫就要去了我们一千两银子,可算是给你二哥二嫂出了一口气儿呢!”
“二娘这话就言重了,到时候外人见了您这么大份儿礼儿,是您脸面上有光彩啊!跟我有啥干系呢?外人要夸就夸您呢!对了,您眼下身子骨也好了,不如明天亲自去一趟舅舅的银楼把这事办了吧!也叫其他蒙家亲族瞧瞧,您这奶奶到底是疼孙子的!”
“你这不等于叫我承认了你吗?”“我可没逼着您承认我呢!”
“哼,谁不晓得眼下蒙府是你掌家,我要往满月酒席上一坐,再送蒙靖一份大礼,不等于是承认你这掌家***安排吗?如此一来,蒙家亲族都会以为我已经承认了你和老二媳妇的入府,往后谁还敢再说你们呢?这算盘打得还不够响亮吗?”香草谦虚地笑了笑说:“我算盘打得再好,也不及您呢!我话就说到这儿了,您再仔细斟酌斟酌吧!”草道一擒听。
蒙老夫人沉默了片刻后问道:“要是我猜得不错,那金蒲和金哥在你手里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争勤跪旧事再提 ☆
香草笑道:“我都说了二娘是个聪明人,要不然咋会做了这府里的老夫人呢?金蒲和金哥在哪儿儿不要紧,要紧的是我和蒙时,二哥二嫂都是孝顺您的,断不会送您去大牢的。言殢殩獍可一旦东窗事发,那些事到底还是要找个人来背着的。这背祸的人怨不怨恨您,这我可就说不准了!”屋子里忽然一阵沉默,空气像凝固了似的沉闷。
香草随后起身说道:“二娘好好养着吧,我们先走了,该咋办您心里最清楚了。”她说完和晋氏一块儿走出了起坐间。
两人走后,苏争勤问道:“姐,你咋打算的?你说个章程出来!”
蒙老夫人低头拨弄着手里的佛珠,良久不语,看得苏争勤有些着急了。他在屋里转悠了几圈后,说道:“大不了我啥也不要躲得远远的,香草就没法拿我威胁你了,只要你一句话,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你也想走吗?”蒙老夫人声音沉闷地问道,“娴儿离我而去,你索性也要走?我当真是养了一群白眼儿狼吗?”
“姐,我真不是这意思。刚才香草那话里句句都针对着我,我留在这儿给你添麻烦,倒不如索性躲得远远的,叫她没法子对付你!”
“你躲得了吗?她真要对付你,只怕你还没出城就已经给抓起来了!付美清的事你脱得了干系吗?还有蒙易那么大个儿子摆在那儿呢!还好老爷昏迷着,要是他醒了的话,以他的脾气天涯海角都要把你找出来剁了!当初我再三提醒你,莫要跟那女人走得太近,可你非不听,还闹出这档子事!”
苏争勤面带愧色道:“当初是我冲动了,给姐惹了麻烦。要不是姐想出主意,让他冒认了姐夫的儿子,我想我早不在这县城待了,估计早给姐夫整死了。”
“你是我亲弟弟,我能眼睁睁看着老爷把你剁了吗?你要没了,苏家可就断后了!爹在天之灵也不安呐!说来你真有些不争气,为啥偏偏去招惹那个付美清?那个女人真是个祸害,直到一年前还忽然冒出来找我说事!我当时就怕给老爷晓得了,这才……”蒙老夫人说到这儿嘴角抽搐了一下,忙拿佛珠往额头上碰了碰,仿佛是在乞求佛祖的原谅。她大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横竖这个女人已经不在了,既便是要翻旧账,也是死无对证。眼下香草想要我承认她,我便让她得意几天,等着看三老爷咋跟她斗下去……”
苏争勤忽然双腿一软,向蒙老夫人跪了下去。蒙老夫人大惊地问道:“你咋回事?跪下来做啥呢?”
苏争勤垂下头去,难过地说道:“姐,我从来都是按照你的意思去办的,可唯独有一件事我中途变了主意。”
“啥事?”
“当初你叫我往满兴堂里配了毒药给你,我当时没忍下心,其实那药只是普通的腹泻mi药而已……”“啥!”蒙老夫人失声问道,“那么给付美清喝下去的根本不是毒药,而只是mi药而已?”
“没错!”苏争勤点了点头说道。
“那么……那么,”蒙老夫人浑身起了一股寒流,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问道,“后来我叫你把她偷偷运出城埋了,你埋了吗?”12SdQ。
“没有……”“天……”蒙老夫人扶着额头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一时无法支撑。苏争勤忙上前扶着她说道:“姐,这事我并非有心要瞒着你。可是,你叫我毒杀了美清,我实在下不了这手!”
“混账东西!”蒙老夫人气愤地甩了苏争勤一巴掌,“你多大的人了?分不清轻重吗?我就晓得那女人是个祸害,会害得你一无所有,这才下了狠心要她从这世上消失!可你却……你却偏偏放了她!我问你,她现下在哪儿,你肯定是晓得的!”
“她……”“你不说吗?打算等着她回来这府里来跟我算账是不是?真是好啊!”蒙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我辛苦养大的女儿背弃我去了,就连我一直信任的亲弟弟也这样对待我,我可真是替别人做了嫁衣裳,自己倒披麻戴孝了!苏争勤,你扪心自问,我这做姐姐的到底哪儿对你不好了?”
“姐从来都是为我,为苏家着想的,我心里很清楚。”
“那就告诉我那女人在哪儿!”
“姐,你要是找到她,打算咋办?她已经不问世事了,根本不会回来找你算账的!”“这么说,你果真晓得她的所在?不问世事?是隐居静修起来了吗?莫不是在哪个佛堂尼姑庵里?对了,城里的玉皇庙她一定不敢待着,是在城外的开音殿吗?”
听到开音殿这几个字,苏争勤的表情微微起了变化。虽然他赶紧做了掩饰,却也逃不过蒙老夫人那双狐狸般的眼睛。他忙说道:“姐,你不如让我送了她走吧!”
“她有儿子呢,眼下又有了孙子,她舍得走吗?”
“可她说了从此不会再回蒙家!”
“那女人话你果真还信着?蠢呐!”蒙老夫人扭过身去说道,“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了。你真是伤透了我的心!没你这样的弟弟,居然合着外人一起来骗我,爹跟娘要晓得了,今晚指不定要来梦里找你问是非曲直呢!我算是寒了心,先前倒想把卖了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