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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蒙时拦着她问道,“我晓得你今天又去见唐老夫人了,她是不是跟你说了啥?”香草斜眼看着蒙时,反问道:“你觉着她会跟我说啥呢?”蒙时忽然觉得香草的眼神很陌生,仿佛是在质疑他什么。他又问道:“跟我说说吧,不管是啥事,你告诉我她跟你说了啥。”香草坐回了竹椅上,一双黑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蒙时看了一会儿,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巴,挨个挨个地细细打量了一回。蒙时捧了捧她的脸,问道:“为啥这么看着我?不认识了吗?”她轻轻点头道:“觉得好像忽然不认识你了,怪怪的。”“为啥?”
“你总说我们之间有啥可以摊开来说,可我今天才晓得你有很多事都是我不清楚的,所以想好好看清楚,你是不是我相公?”
蒙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生咽了一口冷口水,然后问道:“是因为唐老夫人跟你说的话吗?”
“嗯,她跟我说了很多事,包括……包括你写告发信的事。”蒙时脸色微微起了变化,握住了香草的双手问道:“还有呢?”
“她让我回来问你,你当初接近我,是不是因为唐廉的缘故?你是不是觉得你欠着唐廉的,所以才会想来照顾我?”
蒙时的瞳孔微微张大,又很快收缩了回去,但无法掩饰心里那份惊讶和失落感。他紧紧地握着香草的手,看着香草一双眼眸问道:“你信吗?”
香草道:“我想听听你的回答。就像你对我说的那样,凡事要讲实话,你也跟我讲一回实话,到底当初你是不是因为唐廉的缘故所以才会注意我,接近我,跟我做买卖的?”蒙时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去,大拇指轻轻地在香草手背上来回摩挲。香草问他:“说个实话就那么难吗?”
“说了实话,你是不是就得恨我了?”“先说吧。”香草说这话的时候,喉咙里像卡了痰似的有点上不来气儿。她是害怕的,害怕听到自己不愿意听的实话。可她明白这事不能自己骗自己,必须问个清楚,哪怕自己会受到伤害。
蒙时再次沉默了片刻后,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是,从一开始晓得你这个人就是因为唐廉的缘故。我回到蒙府不久后,就听说了唐廉和你私奔殉情的事。唐廉死了,我觉得是人生的一大憾事,又少了一个朋友。”
香草眨了眨眼睛,嘴唇微微颤动了几下,清了清嗓子后问道:“那我再问一件事,你得跟我说实话。”“问吧。”
“你心里有没有过替唐廉照顾我的想法?因为觉得对不住唐廉,害怕我往后没人照顾,没人要了,所以……”说打这儿,香草自己都说不下了,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可她拼命地眨眼睛忍住了。要是这会儿眼泪就决堤了,她怕自己往后没勇气再问这事了。
蒙时看着香草眼里包着一框子泪水,心里像刀刻了似的疼。他明白香草在质疑什么,想把香草揽进怀里好好安慰,却被香草轻轻推开了。那一刻,他感觉香草是排斥他的。
“跟我说实话吧,”香草很执意问道,“说好了,不能瞒着对方任何事情。虽然我没要求你把你过去的事情全都告诉我,但至少我问的事你得给我一句实话。”
蒙时微微闭了闭眼睛,沉沉地喘息了一口气,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他清楚话一出口,可能会伤了香草,可不说,香草这么聪明是瞒不住的。挣扎了片刻后,他轻轻从嗓子里发出了那个不情愿的字眼:“是……”
“是啥?”香草心乱如麻地问道。
“是有过这个想法……”
“真有?”香草的嘴唇颤抖得更厉害了,再怎么眨眼睛也包不住眼泪了。眼泪像雨线似的顺着面颊滑落而下,清澈得如同清明时节的露水一般,但越清澈的眼泪越让人觉得心疼,至少此刻她感触最深。
蒙时是第一次看见香草哭,毫无预兆,瞬间就慌乱了。他声音颤抖地说:“那都是从前的事了!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该清楚,我对你不是同情或者怜悯……”
“莫说了……”香草打断了蒙时的话,用力地把手从蒙时那儿抽了回来,拿手扶着额头说道,“让我想想吧,太乱了……”
“不让我把话说完吗?”蒙时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抬手抹了抹她脸颊的泪痕,“好歹……好歹让我把话说完,行吗?要判我的罪,也得听听辩护吧?”
“随你吧!”香草声音哽咽地说道。
“先莫哭行吗?”看着香草的眼泪,蒙时觉得比死还难受。他自己也有点想哭的感觉,低头贴近香草的脸,轻声说道:“我对你咋样,旁人不清楚你该最明白吧?我真不是同情你,也不是怜悯你,虽然一开始我是有个这样的想法,可后来我是真心喜欢你才会和你成亲……”
“你是不是很庆幸这事?”
“啥事?”
“很庆幸……很庆幸……后来还是喜欢上我了,觉得从此可以心安理得地跟我生活下去了,是吗?”香草转过脸来看着只有三指之隔的那张脸问道。
“你还不信吗?”蒙时很着急,感觉词穷而无法表达。
“要是……后来没喜欢上我,你是不是还会跟我生活下去了?”
“哪儿还有要是之后的话呢?我们眼下不是很好吗?”
“感觉……感觉不对了……”香草望着蒙时的眼睛,忽然觉得这人很陌生,很陌生,像第一次遇见似的。
“香草……”蒙时想来握住香草的手,但被她缩了回去。她眨了眨还挂着泪珠子的眼睛,对蒙时说道:“让我想想吧,暂时……莫来跟我说话。”她说完起身匆匆地往里间走去,并把门关上了。
蒙时看着那扇关了的门,紧皱眉头地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些事是他不想再提了的,他觉得已经无所谓了,无论是不是因为唐廉,无论是不是想替唐廉照顾香草,总之自己是很爱香草的,没有任何同情和怜悯。他以为这样就足够了,可看着香草刚才难过的模样,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算满腹辞藻,也忽然找不出一句合适来安慰香草了。
屋里忽然就安静了下去,一个在外间,一个在里间,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宝儿在门外感觉有些不对劲,轻轻推开门,看见蒙时坐在矮塌上伤神,里间的门却是紧闭的。他走过问道:“少爷,少奶奶没事吧?”15475675
“出去吧,宝儿,”蒙时轻轻摇头道,“我暂时不想说话。”宝儿有点惊讶,几乎没看见蒙时这样烦恼过。他再往里屋瞟了一眼,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他瞧瞧退出了房间,然后问亭荷道:“少奶奶是咋了?好像跟少爷吵架了!你们今天去了哪儿了?”
亭荷撇了撇嘴巴,无奈地说道:“今天少奶奶从玉皇庙出来的时候,我就觉着不对劲儿,谁晓得唐老夫人到底跟少奶奶说了啥呀?就算说了啥不好的,少奶奶也应该清楚那是别人挑拨离间呀!”
东垛眼眼着。宝儿抓了抓后脑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说道:“哎哟,这下麻烦了!两个人都不说话,一个还关在里间了,要出大事了!”
“乌鸦嘴!”亭荷小声骂道,“啥大事呀?那两口子吵吵架是常有的事呀!”
“你觉得常有吗?别家倒常有,你瞧着少爷和少奶奶吵过架吗?”
“那……那倒是没有啊……咋办呢?找个人去劝劝呗!”
“找谁呢?你去?”寻梅凑过来,小声道:“指不定吵吵就好了呢!我娘说了,两口子不吵架还肯定是没好过的。那好过的谁不吵架呀?”正说着,蒙时忽然阴沉着脸从屋里走了出来。三人立刻不说话了,宝儿赶紧上前问道:“少爷,要往哪儿去呀?”
☆、第二百八十三章 收行装香草回镇 ☆
蒙时一言不发,直冲冲地往外走去。言殢殩獍宝儿不敢再多嘴问了,只好一路小跑地跟上了。
蒙时去了唐府,见到了唐老夫人。唐老夫人看见他时,脸上露出一丝唏嘘的笑容,说道:“我晓得你会来找我。香草回去之后,有啥反应我已经猜到了。你不了解女人,女人在乎的东西比男人要细很多。”
“这算你对我的报复吗?”蒙时气愤地问道。“不该吗?”唐老夫人冷笑道,“虽说当初你还小,可你做过的事不会不认吧?唐廉父亲是你间接害死的,你无可否认吧?我只是提醒你,你如今所拥有的东西原本是唐廉的。”
“唐廉的?”蒙时冷冷地说道,“是谁死都不愿意让香草进门?您觉得您如今可以理直气壮地来为唐廉讨回公道吗?您心里也愧疚的,也害怕的,也担心唐廉三更半夜会回来找您,埋怨您!为了自己心里好过点,就打着为唐廉讨回公道的名义对我报复吗?没错,告发信我写的,我从来都承认这一点。对于唐廉父亲,我是有过怨恨,我恨他当时为啥没有唐廉带着香草私奔的勇气,带着我娘走!或许那样,就没有我后来啥事了。”
“哼哼,”唐老夫人哼笑几声道,“你算是在忏悔吗?”时言时只之。
“不是如今才来忏悔,是一直都觉得心中有愧。欠唐廉父亲的,我晓得这辈子还不清,可是您真的不应该在这时候跟香草说这些话,您该晓得她还怀着娃儿!”
“她不该怀着你娃儿,不该!她本来该是唐廉的妻子……”“还在做梦呢!唐廉没了,您是不是得让香草去陪葬呢?您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吧?您无法面对您自己,怕是连铜镜都不敢看一眼,害怕想起从前您逼着唐廉和香草私奔的事,害怕承认您自己的错,是吗?”
“你上门来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吗?因为跟香草不合了,所以找我这老婆子发泄两句?蒙少爷,我看你来错地方!”
“我不是来和您争辩的,也跟您没啥好争辩的。横竖我欠唐廉父亲的我自己心里清楚,但是——您最好莫再烦香草,否则,我保不住我自己会做出啥来!您当这是威胁也好,随您喜欢,可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您记清楚了!告辞!”蒙时说完拂袖而去。
他走后,唐老夫人那直挺着的腰一下子松垮了下去,她猛然咳嗽了几声,旁边仆妇连忙给她揉着背劝道:“老夫人,都这时候了,您跟他们年轻人有啥可斗的呀?奴婢早跟您说了,好好养着身子才是。”
唐老夫人心酸地流下了眼泪说道:“一想起廉儿,我真是……后悔莫及呢!看着香草怀着蒙时的孩子,我就会想起,要是廉儿还在,只怕早有孩子了吧?我真没法忘记,当初蒙时写了告发信对付唐廉父亲,他是欠着唐家的,为啥还能理直气壮地和香草在一起?”
“这兴许就是缘分吧,”仆妇叹了一口气道,“只怕少爷也想不到后来会成全了蒙少爷和香草的缘分。老夫人,您只当替少爷积德了,莫再管了。他们两人往后咋样,与您也没有干系了,不去想了吧。”
“可是,”唐老夫人伤心地哭道,“我可怜的儿子,难道就这么没了吗?”
“唉……”仆妇唯有一声叹息,找不出别的话来安慰唐老夫人。
再说,蒙时从唐府气冲冲地出了门后,直接去了冬宁茶局账房。宝儿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您不回府吗?”蒙时随手扯了一本账本,翻看了两眼,又丢在了旁边。他烦躁地说道:“宝儿,出去吧!没事莫来烦我!”
“少爷,您这样子可吓人了!宝儿跟您这么些年,倒没看见您这般生气……”
“出去吧,我不想说话。”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