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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不成声。
“那夜他从河边回来,忽然血气逆行,咳血不止,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我知道他一定是在河边看到了什么,才会牵动心绪,诱发万盅噬心,知道听见他在半昏迷时狠狠吐出三个字,晚大夫,我才知道那个人……是你。”
“我什么都不想,不想他为什么会被你牵动了心绪,不想王妃或许真的没死,而你就是王妃,那个时候,心中早已经被熊熊怒焰填满,只想冲去战俘营一剑杀了你,以解我心头之恨……却不知道险些酿成了大错。”
“酿成了大错……”我呢喃着道,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他将我紧紧拥入怀抱的瞬间,面具下的那抹鲜血,原是为我而流,我却懵然不知,又再一次伤害了他。
“王妃无须自责,若非有缘,您与王爷又怎会如此阴差阳错地再度重逢?”
有缘么?我恍惚间轻笑出声,泪流纵横。若说有缘,缘又何在?老天这是在强行逼着我离开。
“如今我该怎么办?离开他,离开大漠,走得远远的,让他以为我真的死了,从此断情绝爱,是不是?”
璇定定望着我,无言以答。在未明了我的身份以前,她想杀我,是为了漓天颀,为了断他的念想。如今确定了我的身份,她又陷入两难,却将我逼至绝境。
多么悲哀。
“不,我不走,我要留在他身边。不管还剩下多少机会能够治好他,我都不会放弃!”
璇浑身一震,抬眸呆呆看我,我却冲她凄眸一笑,坚定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认出我来,我现在是战俘营里的晚大夫,是个男人,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知道我们想到办法将他治好为止!”
俯身将她扶起来,一眼望进她惊愕的眼眸,“答应我,从现在开始,我的身份除了你,再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明眸清亮,眉宇间的憔悴倦怠亦在转瞬消散。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我只能够坦然面对,命运摆布了我,又要去摆布他,岂能一再任由这无谓的东西将我们肆意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路北上,兵至大焉。大焉多年来臣服于突厥,圣朝大军浩荡压境之时,大焉王竟丝毫不为所动,闭门故作无视。漓天颀当即率军包围大焉都城,预备破城擒王,誓以无力令其臣服。
大军驻扎在大焉都域外五十里处。
残阳如血,朔风扑面,莽莽大漠,万里黄沙。大军沿河安营扎寨,数万军帐连绵不绝,长旗猎猎招展,于暮色中忽隐忽现。
赫都在刚进入大焉境内时恒发烧病倒了,我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在照顾他,奈何他的高烧一直不退,我虽心急如焚,却也毫无办法,军中药材本就紧缺,分配至战俘营里的更加少之又少,几次求药未果之后,我简直怒从心生。为了避免我的身份惹人怀疑,璇自那夜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战俘营,事到如今四处无门,我是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坐在篝火旁边用仅剩的一点药渣为赫都煎最后的一点药,我捧着额头陷入苦思冥想,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忽听啪地一声,手腕随即被药罐子里溅出的药汤烫得刺痛,我捂着胳膊回身,正见一人身着玄锦斗篷,黑色鬼面上的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居高临下地看我,“煮什么呢?”
懒洋洋的声音,是曲。
回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将他扔进药罐里的一个石子捞了出来,狠狠掷在他脚边,冷道,“不关你事!”
曲扑哧一笑,拂襟坐到我身旁,故作诧异道,“几日不见,脾气倒是涨了不少,变厉害了。”
看也不看他一眼,嘴里冷冷吐出两个字:“无聊!”
起身拎起药罐便要离开,曲自我背后再度开口,这一次,声音变得郑重其事
“‘夜’要见你!”
脚步声声刹止,手腕一抖,刚煎好的一罐药险些摔在地上,我缓缓回身看他,一颗心揪得发慌,“‘夜’是谁,见我做什么?”
曲大步走近,弯腰接过我手中的药罐,抬眸时别有深意地深深看我一眼,声音旋即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他点了名地要见你,我怎么知道他见你想做什么?快跟我走吧,他这人的脾气非常可怕,迟了惹恼了,你可一定要说是你自己磨蹭的啊!”
眼中震惊不曾消减,心潮似被惊起无限涟绮,一层又一层地散开去,胸口突突急跳,像是要迸开来。
他突然要见我,做什么?若是为着先前的偶遇,他把我当成是不就又将诱发他的血蛊?先前曾经无数次地设想过我们的再次见面,却没料到来得如此之快,快到争我措手不及。
脑中一片空白,浑浑噩噩,任由曲领着我一路走去他的中军大帐。这次见面回事怎样一种情形?我控制得了自己么?一切感情会不会在见到他的一瞬间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想什么呢?要像活命一会进去千万别跟他提你是王妃之类的疯话,我真怕你刚说出那两个字就小命玩完了,你不怕死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呢,不管怎么样也要为他想想!”
不知走了多久,曲突然在我身前立定,我猝不及防砰地一声撞在他背上,脑袋顿时嗡嗡作响。曲见我一副完全神游于天外的恍惚模样,不由深深叹了口气,一把拉开面前帐帘,不由分说拉着我便走进去。
“夜我把他带来了。”
缓缓抬头,呼吸骤停。
时光倒流,空如飞花,仿佛沧海桑田变幻,转眼已是天涯。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只是再见面时,你带着一张写咩的面具,我涂了一层可笑的油彩,四目相视,你不是那个你,我也不是我自己了。
一声轻叹。
眼中深刻的痛楚,是因你而起,心头不敢言说的恍惧,是因你而生。颀,若是可以,从这一刻开始,请你把我当作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让我们彼此重新认识对方,好么?
曲阑深处重相见
厚厚的手织波斯地毡上,一张镂剥雕空的黑檀木桌,夔凰纹三足鼎里燃着名贵的草药,轻烟袅袅,浓郁药香阵阵弥漫整个大帐。大帐一角的火盆里,上好的木炭噼啪燃烧,烘得室内温暖异常。
黑檀木案上,白釉酒樽里斟满沉碧色的酒,幽幽酒香扑鼻,飘飘渺渺似一缕叹息,无端令人心境苍凉。
带着银色面具的人慵慵懒懒地坐在地毯上,斜倚一只织锦靠枕,微微仰面,面具下一双凤眸轻睐,致命地撩人。见我进来,那双潋滟的眸中光芒掠动,灼灼迫人。
室内一瞬间仿佛静到了极致,然而满室的光芒却都被他一个人占尽。一袭炫目的锦缎白衣,如水般漾开,杀了那日明光铠甲的锐气,多了积分魅惑散漫的不羁。四目相视,电光火石的瞬间,各自恍惚,一瞬竟似一生那么长。
他招招手,“过来!”。我愣住,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在哪里,只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旁的曲急得在我耳畔低喝一声,“叫你呢,还不快过去!”
顺势猛地推我一把,我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身前,待得勉力站定,已与他近在咫咫尺
抬眸,却已惊呆。他的目光炽烈如火,凛凛迫在我脸上,被这双眼睛一望,周围的一切都似在顷刻间消逝,天地之间,只余他漆黑如夜深邃无边的眼瞳。
“你叫什么?”
仿佛什什么在喉间,他熟悉温热的气息拂上耳鬟,灵我心跳如鼓,一腔腥热似要在刹那喷涌出咽喉,双膝猛地一软,低眉直直跪下,俯身拜倒在地,“小人姓云,单名一个晚字。”
“云……晚……”
头伏在地上,久久不敢抬起开,听那两个字被他缓缓念出口,逐字顿出,像是带了无限深意,包含探究,一双手猛地攥紧,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心跳一突一突,就快要蹦出胸膛。
“听说是你只好了战俘营里的热病,令大军免遭一劫?”
声音懒洋洋的,听不出丝毫感情,我依旧俯身跪着,应声道,“是,所以他们唤我一声晚大夫。”
“晚大夫……”
耳畔传来衣衫窸窣触碰声响,转眼已到身前,刚一抬头,只见眼前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伸来,雪袖如云,忽地攫住我下颌,五指微微施力,迫使我仰面看向他。眸光相对时,那狭长凤目间的深沉与凌厉令我浑身大震,慌忙移开视线,故作镇定看向他的前襟。
冰凉的指腹在下颔缓缓缓动,肌肤的贴近让我的身子不自觉地颤抖。
“那晚本王在河边看到的人是不是你?说!”
下颌忽然刺痛,像是快要被他捏碎,我忍着痛,呼吸渐渐紧促,迎着他凛寒的眸光喘息着道 “什么河边?小人不知王爷在说什么?”
好痛,痛得眼泪就快要流出来。我抬眸一瞬不瞬望定他,眸光清澈见底,不带丝毫隐藏。
指节蓦地向下,扣住我咽喉,白暂如玉的五指指尖陷入我皮肤,渐渐越收越紧,语声带笑,笑里藏刀,“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跟本王撤谎?”
就快要喘不过气来,连挣扎的力气也好像开始慢慢从身体里剥离,眼前阵阵发黑,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我仰面毫不退缩地看他,咬牙道,“王爷就算杀了小人,小人一样不止王爷所说为何!”
曲不明就里,见势头不对,慌忙上前一步,“夜,好端端的,这是干什么?”
见漓天颀丝毫不为所动,一身杀气四溢,不见任何要收摄的迹象,踩脚急道,“这晚大夫在整个战俘营乃至后方大军里都深得人心,你若杀他,恐怕难以服众,千万三思!”
“谁说本王要杀他了?”
漓天颀冷哧一声,倏地松开五指,我便捂着喉咙向后跌坐下去,拼命喘息。
身后帐帘被大力掀开,一道黑影随即闪了进来,璇定晴一见眼前情形,脸色刷地惨白,抢前一步道,“夜,我同你说过,那晚你毒发,看到的一切都是你的臆想,晚大走只是偶熬经过,恰巧被你听见别人喊他的名字,一切都与他无关,何况他是个男人,你看他的长相,有哪一点跟王……”
白光一闪,袍袖猎猎,掌风过处,啪地一声,璇的脸上立时现出一道五指红印,没说完的话亦被硬生生地截断在这一掌之下。
我大惊抬眸看他,入目,竟见那人银色妖冶的面具上暴射嗜血残佞的冷光。
我清楚地记得,他曾经说过从来不打女人,可璇是女人,亦是他的生死同伴,他却丝毫不留情面,就因为璇险些说出王妃二字,他竟狠厉至此。
心口骤然抽痛,一阵一阵,痛苦蚀骨。
转头望向璇,她回我已淡淡歉疚的一笑,像是无声地告诉我,她来晚了。她因我而无辜棱打,却要对我抱以满腔的愧意,说到底,她跟我一样,都已一脚踏出百仞悬崖的边缘,我们一并身陷两难。
剧烈的咳嗽陡然响起在耳畔,我霍地回眸,漓天颀趺坐在地毡上,伸手一把掀了面具,露出绝美苍白的容颜,目色赤红如血,颧际冷汗涔涔。他按着心口竭力忍耐,冷不防一口鲜血直喷出来,洒在雪白的襟前,触目惊心。
鲜血染红了我的眼眸,似被瞬间撕裂了心房,我猛地扑身上面,泪水险些夺眶而出,璇却快我一步,转瞬将我挡在了身后,她扶住漓天颀一叠声地道,“璇不该多嘴,璇不该多嘴,请王爷责罚!”
漓天颀接连喷出好几口血,洒得波斯地毡上鲜血淋漓,那血色如火把一般燎过我的心里,痛得我再难自持。
再也不敢多想,绕过璇到他身前,伸手一把扯开他胸前的衣襟,露出男子结实紧致的胸膛,自璇的手中抢过银针,微微提气,一一刺入他胸前的膻中,少阴,风府等穴。
漓天颀抬头定定看我 目光竟似已生出些微迷乱。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