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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这么说,我还会再来的。”秋冰月轻轻的背过身,心胀痛的难受,这个男人对她的用情至深,她却不能回应,人生最苦的不是受磨难而是欠情债,如今,他又欠了一份。
朱祐杭唇角扬起一丝笑说道:“我从来到这里后,天天都在想你说过的那句,我不懂什么是爱,如今终于明白了,其实像我们现在这样,也是爱,对不对?”
“对,亲情也是一种爱。”冰月握住他的手,道:“没想到,我不仅多了一位哥哥,还有了一位弟弟,我又有亲人了,上天并没有将我孤独的留在世上,你瞧,你有哥哥,现下又有了一个侠女姐姐,所以更要好好活着才是。”
夕阳西下,他们一起回到石屋,“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恨不相逢未嫁时。”朱祐杭说着浮上一个苍白的笑容,“傻丫头,可惜这里没有琴,给我唱首歌吧。”
“好,你想听哪曲?”
“在四哥府上听到的那曲凤求凰》,可好?”
“好。”
“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上高路远,唯有千里共婵娟。因不满,鸳梦成空泛,情深意更长。无限爱慕怎生诉,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何苦投身帝王家,百年回首空一场。”朱祐杭反复喃喃着,手中仍然紧紧拽着那个荷包。
“杭弟,当日你与叶聪前往我父亲府上宣旨时,我父亲可曾留有遗言?”
朱祐杭闭眼莫想了会,道:“我记得,你爹是自尽的,他只说他不怪叶聪,托他好好照顾你,无其它。”
“无其它,无其它,”良久,一声清脆笑声打破一池泓潭,原来,她还是在意的,以至于到江南这些时日,竟不敢去爹娘坟头上香,原来,那日的真相,今天方才大白。
将薄被轻轻替他盖上,秋冰月深深看了一眼那张清秀的面容,轻轻转身,身后传来一声哀叹,问道:“傻丫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为我留下一滴眼泪么?”
秋冰月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头,望着落日,绚烂的晚霞沉入云间,红头天边。
门被她轻轻的带上,将那声沉沉的叹息留在了门的背后。
杭弟,爱情不分先来后到的,即便没有你的四哥,也还有叶聪,对于你,只能说三个字:对不起。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为我流下一滴眼泪么?你会为我流下一滴眼泪么?”
会吗?冰月很茫然,可是后来,他知道了,不是一滴泪,而是。。。。。。泪流满面!
人若能预知后事该多好,那她当年会不会对他好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这里有些碎银,辛苦你们多多关照他,他身体不好,做不了重活,求你们了。”秋冰月向那些禁卫军轻轻鞠了一躬。
“会的,会的。”禁卫军首领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笑着说道。
冰月再度回望了一眼石屋,深吸了一口气,踏上马背沿来路奔去。
“哼,就这点银子,打发要饭的,还想关照他,看我不折磨死他不算完。”哈哈哈,众人到笑着打酒喝去。
登高临风,更近明月,萧索的北风将那一身明黄龙袍翻卷在浓烈的夜色之中,朱祐樘幽声道:“这个亭子是朕亲手题匾,每年的初冬,朕都要上来小坐,小枫,知道为何要叫它寒风亭么?”
“怕是高处不甚寒吧!”朱祐枫轻声道。
“皇帝宝座是权利巅峰,也是刀山火海,最终恐怕还是无穷的孤寂!”朱祐樘凝眸望月,月色清冽,全部落入他澈离的黑瞳之中。
“真的决定了么?想做个布衣王爷?”朱祐樘看向朱祐枫,抿唇笑笑,“真有你的,布衣王爷,布衣王妃,这你们也想得出,怕是历朝历代都未有过吧?”
“皇上不是开了很多先河了么,再多一个也无妨。”
朱祐枫也笑笑,转而看向南方,皱眉道:“皇上,臣弟适才所提之事,皇上准备如何处置?那张氏兄弟所做恶事绝非一件两件,刚才你也听见了,娘娘是百般的维护,民间传言张皇后护外戚,臣弟原本还是不信,没想到。。。。。。”
“这亭子处的高,俯览而下,将整个皇宫瞧得透透彻彻,可世间,将所有的事情都看得清了,那边只剩下心寒,枫弟,你明白么?”
朱祐枫有些迟疑,沉默一阵,终还是说道:“张鹤龄将南方的盐、粮、地全都控制在自己手中,谋取暴利,此次江南受灾,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仍不知悔改,私囤官盐,强占灾银。。。。。。”
朱祐樘清冽的目光一扫他的瞳,淡道:“今日你我兄弟重聚,不要再提这些事?朕自有主张,站在这亭子中,可看尽御花园风景,亭台水榭,群花深木,小桥流水,玉带台阶,不经意间点缀几株青梅,寒风拂花瓣,幽香弥漫,生死人间仙境。”
“皇上应将张氏兄弟收押刑部,以平民愤,正视听,而不是听之任之,皇后娘娘是与皇上同甘共苦过,那段生死与共的岁月谁都不会忘,可也不该纵容皇后,父皇在位时的官场昏暗难道皇上都忘了么?万贵妃是如何干政的皇上都忘了么?”
“朕没忘,皇后也并未干政,你离开的太久,很多事并不知晓,不要听任民间谗言,日后朕自会与你慢慢道来,关于张家兄弟,朕会找时间与他们谈谈。”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证据确凿,皇上应该立刻收监治罪才是。”
“朕再言一遍,朕自有主张。”
“盛世不是靠皇上一个人勤勉便可以办到的,若是任由这些蛀虫为所欲为,皇上便是呕心沥血而亡,这个国家也永远强盛不了。”朱祐枫怒斥道。
“砰,”夜光杯破碎,酒香一片,朱祐樘霍然起身,挥袖而去。
朱祐枫怔怔然,轻抖于这山巅寒风之中,寒风亭,风甚寒,看清世事,便寒若冰潭,彻入骨髓,生生的痛,他当然知道,可若装聋作哑,那些边仅仅只是假象了么?便不存在了么?心便不寒了么?
玉带石阶,在弯月清辉之下,泛着碎碎的幽银光芒,阶旁海棠蕊中的白霜吸纳了清辉月光,耀眼似白钻,点点闪烁。可这风景之美又怎及人之美,半山腰的石阶上斜倚一美人,目若秋水涟涟,腮似红霞艳艳,舍婉心其谁?
“四弟给皇后娘娘请安。”拾阶而下的朱祐枫怔住,单膝跪拜。
一盏热茶已凉透,婉心才抬眸,看着长跪在陡峭台阶上不能起身的朱祐枫,唇角抿出一笑,狭长而卷翘的睫毛上站着点点细碎的水珠,声音不再清透,带着几许威严:“何必紧紧相逼,与你有何好处?”
“回娘娘话,无好处,只是为国为民。”
婉心忽的一笑,“死里逃生,何不淡看世事,置身事外,守住自己的幸福即可,世上什么人没有,管得过来么?”
“遇上便管。”
清风明月下,二人冷冷对恃,旋即,婉心浅浅笑开:“非要将本宫家人绳之以法不可?”
“是,皇上曾经说过儿女私情不及江山社稷重要,因为这是身为君王的职责,不可推卸,我相信他会处置周全的。”
婉心闻言发出“哼”的冷笑,抬手轻抚上自己的脸颊:“绝世容颜历朝历代皆有,可真正入得了帝王心的又有几人 ?'…87book'真爱不是容貌,而在于心,敢不敢和本宫赌赌,看看你我谁在皇上的心中更重要?”
朱祐枫身躯隐隐一震,“娘娘,你这么做有没有想到可能成就一段怎样的史话?后事如何评说你?”
“难道你的为国为民只是为了让后人所称颂么?那好,若本宫被后世唾骂,皇四子靖王朱祐枫的名号必将彻底从史书中消失,本宫会让你自己成为一个历史上的孤魂野鬼,让你现今所做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你最好日日烧香乞求本宫死在皇上前面。”
朱祐枫抿唇默言,一时间二人皆是寂静无声,连空气都仿佛冻僵。
“史书可以没有我朱祐枫,可为百姓所做的一切却会造福于后世,美人如花,却带芒刺,目光毅然,却极冥顽,婉儿,你变了,你真该日日上这寒风亭凉一凉心。”
婉心唇角勾起,无声冷笑,“如果没有刺,那与世上平凡女子有何区别?我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男孩曾对我说过,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而我便是那个懂得欣赏之人,怎么?枫哥哥现下欣赏不来了么?”
朱祐枫淡淡扫过婉心,不由低叹,曾经年少单纯的感情变了味,孰是孰非,要怎样计算清楚?
婉心冷冷一笑,幽幽道:“婉妹,等我三年,带我功成名就,定会偕你白首。”
“时光匆匆,转身只见背影,恋恋不舍,犹叹命运蹉跎,相约三年,你还是你,而我不再是我。三年,只为这句话,我整整等了你三年,三年后你平乱而归,却对我避而不见,三年只不过是人生极短的岁月,却足够让我看清那段年少时的朦胧感情,也足够让我彻底失望,在你心中,永远只有国家,从前是,如今还是。当年我等了你三年,便也要让你心爱的女人等上三年,你与冰月的三年之期是我让皇上定下的,怎样?遥居两地的滋味不好受吧,生死离别的滋味不快活吧。”
“当年平乱归来,才知道皇兄早已对你情有独钟,我。。。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朱祐枫不再言语,眉宇间弄上浓浓的一抹疲惫。
“怎的不接着说啦?哼哼,确实是没什么可说的,本宫也不是来叙旧的,再问你一遍,是否仍逼皇上惩治本宫家人 ?'…87book'”
“绝不手软。”
“那便割袍断情吧,从今以后你我二人再无情意!”婉心自怀中掏出利刃,挥手一斩,半截锦袍段落,掩入黄土,如莲女子清幽一笑,却是说不出得哀痛。
朱祐枫惊愕呆住,全身僵硬,脑中如遭雷轰。
清冷弯月下,婉心眼角蓄满了泪水,强忍着不滑落。朱祐枫眼角亦水雾凝结,但始终没有流出。
弘治五年,冬至,天降瑞雪,江南洪水消退,皇宫举宴君臣同乐。
朱祐枫与白杨以皇帝义弟身份落坐于偏桌,宴席行至一半,参宴官员均亲见朱祐樘将张氏兄弟唤至远处,文华长达一柱香,二人俱俯首恭听,其中寿宁侯张鹤龄亲手摘下头上乌纱,当场磕头认错。(此场景为史记记载)百官中无人知晓朱祐樘说了些什么,但应是相当严厉,此后张氏兄弟再不敢嚣张放肆,行事多有收敛。
一面是手足相逼,一面是爱妻泪求,手心是肉,手背亦是肉,都是亲人,没有孰重孰轻,夹缝中的朱祐樘在此事上终择中而行,用天子威严施压,既未治张家之罪,也未再一味纵容。
弘治六年,清明,江南,细雨纷纷,梨花满地。
几株不知名的白色小花簇放在孤零零的坟头,细雨绵绵,似丝线,断断续续,沾湿衣衫。
烧香,祭拜。
怅然长久,秋冰月终了徐徐幽叹,掏出素帕擦拭起墓碑,从顶端的云纹开始,慢慢沿着刻字向下,秋氏夫妻之墓,叶氏夫妻之墓。
墓碑是叶宁生前便刻好了的,俱是夫妻合葬,江南雨水多,碑上并未有太多灰尘,直到墓碑低端,冰月已蹲在了暗褐潮湿的泥土上,一时茫然,竟不知要做什么?
“秋儿,雨下大了,我们回去吧,别着凉了。”
一把青布伞撑开在她的头顶,遮住绵绵细雨。
“小枫,再给我三柱香,我答应过他的,若是来给爹娘上香,记得替他也点上一柱。”
“秋儿,你还想着他么?”
闻言,锁了的记忆如洪水般倾闸而出,曾经拥有过的温暖干燥的手,雪中的冰冷守望,淡若清水的梅香,耳畔回响的柔软嗓音,统统挤进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