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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抹烟云-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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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沁一怔,又忍不住笑道:“想不到公子说谎这般厉害,脸不红气不喘,就好像真的一般。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呢。不过这‘遇桓’二字,着实不错。”
夏之兮笑了笑,道:“遇桓本是我的字,倒也不算骗人。”
钟沁听着,又说:“你这般骗她,她定是要伤心了。我见倩嘉公主是极喜欢你的。公子这般,让人瞧着便是不怜香惜玉了。”
夏之兮漫步而行,钟沁一路跟着,听得他的声音浅缓,似从风中而来:“之兮听闻,有些东西长痛不如短痛。”
钟沁猛然一顿,脚步一下子放慢。他竟是知道的,原是他比谁都看的清明,即便是楚清妍对他的爱慕,他都是明白的。只是他心中不愿,亦不愿伤她罢了。

第九十六章一出杀手却惊人
入夜时,钟沁睡不着,便一人逛扬州夜市。扬州城内少有禁宵之时,若非碰上甚的大事,夜市大多十分繁闹。
钟沁一人闲逛,走着走着,忽而又觉得腻烦,人亦困顿起来。说起来,这一路来扬州,她时常打盹,一睡就如死猪一般。
她忍不住打哈欠,一面走一面嘟囔着怎么又犯困。眼皮子如同打架一般,她捏了一把自己的手,以刺痛来保持清醒。她还当真没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嗜睡。
行至客栈,她几近马不停蹄地就往房内奔,也不脱衣服,二话不说就钻被窝。
翌日,夏之兮去见贾大商人,钟沁一人又呆在客栈。她忽而记起自己想着打围巾的,是以,赶忙下了楼去外头买毛线。
月阁雅座里笙箫不断,或浅或浓。座上一身着青色锦袍的中年男子摆摆手,那笙箫戛然而止,只听得男子微有低沉的声音里带些雍容的笑意:“月楼主,劳烦你大老远来跑一趟,贾某先敬你一杯,表示谦怀。”
夏之兮雪衫如斯,浅浅而笑:“贾老爷客气了。在下早想见一见贾老爷,奈何身子常有不适,难有出楼之时。”
贾勤天哈哈一笑,道:“能让月楼主这般看得起,贾某深表荣幸。来,月楼主尝尝我们扬州独出的女儿红,比起你们楼中的青叶酒,可有逊色?”
夏之兮笑呷一口,叹道:“醇香清冽,口留余味。果真沁人心脾。”
“若是月楼主欢喜,贾某自叫人给楼主送上几坛。”
夏之兮笑而答谢。
贾勤天心情甚好,一次一次将夏之兮的酒杯斟满,口中道:“素来听闻双月楼之人皆乃武林高手,月楼主可否唤你属下与我手下切磋切磋?”
夏之兮将手中的酒杯搁置于桌上,清浅笑道:“这恐怕叫贾老爷失望。”
“这话如何说?”
夏之兮低声笑了笑道:“楼中素来立了规矩,何人皆不贸然动武。”
贾勤天对这般的回答甚为不满,却亦不好强求,口中道:“月楼主果真有教范,也难怪江湖中人皆欲得双月楼武功秘籍,却反倒赔了性命。”
贾勤天言语激烈起来,夏之兮浅浅而笑:“贾老爷谬赞了。”
这般的回应,倒让贾勤天一时又难以发飙,只得又换上笑容,招呼着夏之兮,口中道,今日初次见面,也不讲甚的生意之事,今夜请月楼主于家中一叙。
午时,钟沁在屋内织围巾,她今早寻了两根筷子,又差人将两头削尖,是以,夏之兮回来时,她正挑着线头,见她手中两只筷子飞舞,不由地笑了笑,也不多问。
他今日喝了太多的女儿红,面色不大好。
钟沁本是专注着织围巾,直至听得凤寒道:“公子,身子可有不适?”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夏之兮已靠在软榻上,面色微白,她一下子停住手上的动作,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
凤寒泡了清茶,递与夏之兮,皱眉道:“方才公子喝了女儿红,韩先生交代的,公子不能喝高度数的酒。”
“啊,怎么喝酒了?”钟沁也是知道的,韩先生也交代过她,夏之兮身子受不起寒,即便温过的酒也极为有刺激。
她赶忙上前,一手拉过夏之兮的手,搭上他的脉搏。对方的手依旧冰冷,钟沁被刺得微微一颤。
“如何?”凤寒神色紧张,钟沁舒一口气道:“还算好脉象并未紊乱。”
她看向夏之兮,男子面色肌肤若雪,仿若清出兰花,高挺的鼻梁,削尖的下巴,她微吸一口气,赶忙转开视线,好在对方是闭着眼小憩,不然自己可是嗅大了。
“公子面色如何这般白?”凤寒将她拉住,问道。
钟沁揉揉额角,也不知是困顿,还是甚的:“公子身子虚,方才饮酒,想必是五脏受了刺激,先好好睡一觉,大概能恢复过来。”她走至砚台前,想了想,执起笔写下继位药,交予凤寒:“抓了药就立马炖了。”
凤寒看她一眼,眼神十分怀疑,钟沁不由地气结,瞪回去道:“你若是不信我,大可以不去抓,到时候你家公子再难受,就怪不得我了。”
他这才踏出门去。
钟沁又坐回方才的位置,看一眼软榻上的夏之兮,又默默地织起围巾来。
似有人扯着她的发髻,钟沁憋屈地拂去,又翻转一个身子,想着睡去,却不然清梦被人搅浑得厉害,她倏然转醒,房内蜡烛燃得正旺,一人站至窗前,长身玉立,烛火隐隐跳动,印着对方如玉的面颊。
他忽而侧首,缓缓一笑:“你醒了。”
钟沁一下子醒觉,赶忙起身来,她怎么睡在夏之兮的房内?她一时记忆颇为混沌,貌似她前一秒还在织围巾来着,怎么织着织着就睡到床上来了?!
“我,怎么。。。”她一时讷讷,十分困恼。
夏之兮笑了笑道:“想是你太累了。”他继而唤一声凤寒,凤寒端着晚饭进来,十分不满地看钟沁一眼,仿若在说,怎的成了公子照料你了?
钟沁顿觉委屈,她当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过去了,然则,现下,她还是保持沉默地端起饭碗吃饭。
“公子。”忽而暮夜进屋来,见着钟沁一人在桌前吃饭,只是眼神一怔,旋即飘然而过,踱步至夏之兮跟前。
“贾勤天答应了。”
夏之兮勾了勾唇角,微微颔首道:“辛苦你了。”
暮夜道:“明日就让暮夜替公子跑一趟,江面风大,公子还是少出门为好。”
夏之兮笑了笑道:“既是来了,便去一遭,无论如何也亏待不得贾老爷。且岳阳楼乃天下第一楼,洞庭之水,浩瀚若海,如此景观,又何能错过?”
钟沁听得岳阳楼,又听得洞庭湖,就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赶忙咽下口中的饭粒,未清嗓子,便急急问道:“可否捎上我?”
凤寒面无表情看她一眼,眼神却似在警告,暮夜一笑道:“钟姑娘同行也不妨。来了这扬州,未登岳阳楼,不睹洞庭水,便当真遗憾了。”
钟沁一笑道:“原是岳阳楼洞庭湖这般有名。”
“连这都不知,钟姑娘可是孤陋寡闻了。”凤寒看过来,冷冷道。
钟沁似被塞了个鸡蛋,欲合又难辩。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凤寒与亦初这两家伙怎么总是处处针对自己,好似见着她就如同眼中出了钉子。她一直不觉得自己什么地方得罪过他们,两人皆是十分不待见她。
钟沁又开始扒饭,凤寒神色一顿,却退身出去。
再后头,暮夜与夏之兮二人有事商议,钟沁在一旁呆着总归觉得不入格,是以,草草收拾了碗筷便也随着退出去。
如今,又是夜色浓密,钟沁苦恼自己现在的睡觉时钟是不是白日颠倒?她叹一口气,慢慢走回房中。
翌日,起风。
风颇大,吹得街道两旁支起的招牌哗哗作响。夏之兮一行人自一小合院内而入,所谓曲径通幽处,寒风四起的冬日,这一处却幽然独立,芳草萋萋。一路的蜿蜒小径,十分幽静,直至一高塔耸立,一片豁然开朗。
这“岳阳楼”高数十丈,比杭州的六和塔还高。钟沁随着拾级而上,楼共十层,贾家老爷在五楼迎候。梯子周遭皆是雕刻,栩栩如生,图案精美。每一层楼皆有厢房,每一处房内皆有一扇大窗,窗正对着洞庭湖,风景极美。
贾勤天热情招呼,夏之兮等人落座,贾勤天手指窗外,道:“月楼主可见着那一排船只,便是那些了。”
夏之兮笑道:“贾老爷办事,在下十分放心。”
贾勤天笑道:“昨夜真对不住楼主,贾某没有管教好下属,叫楼主受惊了。”
钟沁本是欣赏着风景,洞庭湖水波荡漾,远望去仿若一层纱布,翻滚来回,气势如鸿。忽而间却听得贾勤天这般言,她一怔,昨夜出了甚事?贾勤天一句话说的轻松,想必是不小的事了。
“无妨,不过小事,又何足挂齿?”
贾勤天乐呵呵地又差人斟酒,钟沁眼睛微瞥,夏之兮才拾起酒杯,她便再也忍不住,道:“公子,你不是答应沁儿从今往后滴酒不沾?”
夏之兮一怔,连着凤寒与暮夜一道怔住,钟沁心里十分悲壮,一咬牙,道:“公子说话不算数。”
贾勤天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月楼主果真情深,姑娘莫急,不过一小杯,伤不了身。”
钟沁不依不饶,一手抢过,心里头却忐忑:“本姑娘不管什么伤不了身,就讨厌一身酒味。”言毕,还瞪起眼睛。
夏之兮轻叹一声,温言道:“好,我不喝了。”
“月楼主,呵呵,想不然也是个情深之人。”贾老爷笑说,“既是姑娘这般执意,月楼主就多常常扬州小菜。”
钟沁偷看一眼夏之兮,又看一眼一旁的暮夜凤寒,二人眼角都不大自在地微微抽搐,她心下一想,完了。
岳阳楼上本临着洞庭湖,又因处高处,江风颇大,又因今日本起风,钟沁对着那迎面而来的冷风,倒忍不住打寒战。下一刻,她便念及夏之兮受不得凉。
今日夏之兮披了狐裘,面色微微苍白,他秀丽的面庞在掩在大衣之中,十分清隽,却又仿若清雅书生,只是浑然的气度,却叫人忽视不得。
她的确觉得冷了,微微拉了拉衣领。夏之兮与贾勤天谈生意,二人言语皆是句句不表明意,她本来就不知道始末,越发听不懂。大概明白,这如今二人合作,一块儿掌控江南流域的水运业务,双月楼掌控江南下游,这如今贾勤天才得了上游,若是二人合作,自然是件珠联璧合的好事。
她又打了个喷嚏,十分不好意思地道了声对不住,忽而身上多了一件大衣,她看仔细了才知道是方才夏之兮正披着的,她正要说话,夏之兮已柔声道:“莫着凉了。”
她看向对方的神情,平缓而微微带着浅笑,她一敛心神,低低嗯了声。心中却焦急夏之兮他本人比自己还需要来着,然则,不敢露出半点颜色。
夏之兮面色苍白,却依旧谈笑自如,极为淡然。钟沁心底觉得难受,突地站起来,道:“公子,你昨日答应我谈完事便带我去看胭脂。”她继而看了眼贾勤天,嘟嘟嘴道:“每次都这样,一谈到生意,就把我给忘了。”
反正都演过一回了,再来一回也无妨吧?
贾勤天又是大笑起来,道:“姑娘,你家公子还要谈正事,如何也得等到他谈完正事再带你去。这样吧,要是姑娘不介意,贾某差人陪姑娘去?”
“那怎么行?”钟沁拧起眉头,十分不满道:“反正你说好的,不能失信。”
夏之兮浅浅笑,暮夜凤寒手指紧握酒杯,大抵也是憋着笑意。
“沁儿。”夏之兮一声颇为无奈,钟沁听得却极为恍惚。沁儿,沁儿,这两个字自他口中出来,仿若带了蜜糕,圆润如玉。
“你们不是说完了么?方才我听你们聊的都是些琐事,你莫骗我,我也是明白的。”她扬起眉,道。
钟沁心里头一个劲儿地抖动,默默地念叨,她不过觉得不能辜负韩先生的嘱托罢了。
“贾老爷,真对不住。”夏之兮浅浅笑,颇为无奈:“若何时有空,再寻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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