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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云起静静地承受着他的骚扰,直到天边暗红发紫,新月高悬半空。他那身衣衫变得沁凉,南宫北翊一面与他亲热,一面剥开那件质地半透光的衣衫,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他披上,试图令他身心回暖。谷云起却只是发着呆,并不在意他的种种折腾。
情欲不过是一时的冲动,肉体也只是终将舍弃的皮囊。便将这副皮囊交给他糟践至死,又何惧之有?
况且南宫北翊如今有所顾忌,绝不会做到令他难受的程度。
他将嘴唇久久地贴在谷云起的心口,又呓语般地道:“云起,我们回家吧。我让小玮派出所有人手去找甘为霖,一定能将你治好的。”
谷云起的心如止水,没有因他的话心跳加快或变急。只他也并非全无反应,微弱的吐息吹拂着南宫北翊的发顶,仍是细弱得一缕风般的声响,道:“我要……回天门……”
南宫北翊微微一怔,心里忽然受了点触动。
他怎么忘了,他南宫府不是谷云起的家,那座峡谷更加不是。
对谷云起来说,天门才是唯一而且永远的家,尽管那里已是一片废墟,留着数不尽的残骸白骨。
想起家,令得几乎变得无情无性了的谷云起口中也飘出轻微的叹息。
“宝藏……给你。我……想回去……回……我的家……”谷云起心抽搐起来,分明没有那么多的力气,却固执地仍要说下去。
“我本来……不该离开,云起无心,只会……徒惹烦恼……连大哥、连天门……都让我连累至斯……我、我……”
他心中悲恸,终究说不下去,泪水才到眼眶,便又给自己硬眨了回去。就算到这个光景,他依然不想在南宫北翊面前示弱,那番话倾吐一半,又留在心中,只任自己愁肠百结去了。
南宫北翊到底与他曾有过一段情谊,听明白了他话中的伤痛,自己心里竟也不由有些发疼,愈发把他搂得紧了,又抚着他的面颊柔声哄道:“傻云起,胡说什么?天门的祸事怎会是被你连累?你逃过一劫,那是幸运,更不能说是你的不是。”
谷云起心气难平,兀自痉挛着,嘶笑一声,只是没气力与他分辩所谓“幸运”换来的不过是这二十多年生不如死的折磨苦痛,也说不出话来。南宫北翊其实一转念也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但他脸皮甚厚,自以为这话说开了只会令谷云起更难过,便装作不晓,只道:“你想回家,我送你回去。只要你开心,就在天门住下也罢。我叫小玮找着那甘为霖,无论何时何地,都即刻请他赶来为你诊治。”
谷云起压下胸中那股悲苦之气,激动的情绪消弭,筋骨肌肉总算松弛软和下来,不想理会南宫北翊的自说自话,微微阖着眼躺在他臂弯里不动了。南宫北翊觑他如此,有些忧心,又生出些新的念想,这一回却不说给他听了,只小心以衣服裹好了他的身躯,自己脑中思量。
那边仆人们准备得刚好,他抱着谷云起跃下岩石,转回去又得将他交付徐大夫手中,针灸药浴推拿。他低头看了看谷云起假寐的容颜,但见那疏朗的长睫毛随着呼吸缓缓上下翕动,如同憩息的翅膀墨黑的蝴蝶,那般宁静自守,恬然闲淡。要将这样安然的谷云起投入滚烫的药汤之中,南宫北翊实在是有些不忍。
其实只要谷云起得离开他的怀抱,他就万分不舍。尽管如今他是将为谷云起按摩推拿沐浴的活儿都亲自接手过来,但想到谷云起每天都被针刺汤沃,能入口的汤水也大多是药汁,真个是身心都浸泡在苦水之中,滋味定然极不好受,那往常的铁石心肠已不知何时变得软了,觉到心疼得很,便又低下头去啜吻谷云起的额头,温柔地宽慰道:“捱过这段时间,找着了甘为霖,或许便不用这样辛苦。”
徐大夫近日来早被他奚落惯了,是以黑着一张脸,却没有说什么,大约也是觉得在谷云起面前争执自己的医术是好是坏全无意义,只照例往水里调着需后加的药粉,搅的均匀后又自去检查银针。出门在外无法携带过大的浴桶,仆人们在平整的大石上铺好了凉席,南宫北翊给他脱了衣服,把他放在席子上,从盛着药汤的木桶中舀出一瓢水来,细细地从颈项上给他浇下来,另一只手挨个在必要的穴位上推拿按揉,将药力尽量揉得透入他的经脉。
谷云起一双眼略张,看着他的手从自己锁骨慢慢移到胸膛,按着乳下穴道摁动不已。那药汤滚烫灼人,他的肌肤被水烫得发红,浮起缕缕白雾,他的面孔也泛了红,直到南宫北翊的手挪到小腹,而汤水已蔓延至两腿之间,汇集到下身处,才忽然语调怪异地道:“你……对我很好……”
南宫北翊冷不防被这一说,心都狂跳了好几下,方才抬眼瞅着他,试着露出柔情缱绻的笑容:“你喜欢,以后都这样。”他虽不知谷云起为何突然说出这般大违常态的话,但抓着机会不想放过,那捺着他肚脐的么指便色情地划动起来,双眼瞧着谷云起不肯移开。
谷云起难得地没有回避,也还望着他,语调仍是奇怪地,道:“为什么?”
☆、part154 爱与不爱
为什么?
南宫北翊以为这是个根本无须回答的问题,但谷云起的表情却好像真的很迷惑。他不由想到自己那满腹的甜言蜜语好像还没曾好好在这人身上施用过,既然谷云起问起,那此时不说更待何时?便俯身贴近他的面孔,神色温柔,深情款款地道:“傻云起。我喜欢你啊!”
他一面说,一面抚摸着谷云起干瘪的小腹,并顺着那不断往下滑落的水滴探入那湿淋淋的双腿之间,目的自然已不再仅是按摩穴道,却是握住谷云起的下体,手指灵巧地捋动挑逗起来。
他也不是不知道谷云起身体有多虚弱,承受不住情欲的逗弄。但从谷云起醒来过后,他虽也多次亵玩过这具躯体,谷云起敏感地很,常常被他弄的又羞又气,偏只那胯下物体始终没有动静。他内心隐隐担心是那次奸污将他凌虐得不举,但在谷云起性命尚且堪忧的情况下,就是他也还没寡廉鲜耻到去跟徐大夫问这方面的问题,是以也只是自己偷偷试探,一有情动机会,便试着挑逗一番,期冀能看到谷云起阴茎怒张的美妙画面。
只是随着时间一天天地流逝,谷云起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到如今就连气恨的表情也极少露出了,往往就是浑浑噩噩的,有点傻得可爱,又有些呆得叫他懊恼。此刻他说着这迟了二十多年的情话,情不自禁地便要勾起谷云起的欲望,就不能交欢,也想要至少能同他温存片刻。
谷云起被他掌控着下体,也不像前些天那般又急又怒了,仿佛那正被他挑逗着的部位并非自己的一般,口唇开启,又道:“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喜欢他么?
南宫北翊这却不由沉吟了少顷,发觉这个问题并不好答。
他对谷云起冷嘲热讽了二十年,凭仗的就是谷云起喜欢他,而他不过利用谷云起而已。他自己回头去想,也有些茫然无措,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突然之间开始怜惜,并真正心疼和喜爱谷云起的。毕竟,他曾命两名仆人轮奸谷云起而毫不动摇,心如铁石。他也曾在谷云起昏迷不醒时想要抛弃他不再理会。
我为什么喜欢他?为什么……不早点喜欢?
现在想起来,并不仅是年轻健康,温煦亲和的谷云起才叫他喜欢;谷云起被困山谷中的愤怒痛苦,坚执顽固,同样叫他恋恋不已。一定要说的话,过去的“不喜欢”,很大程度只是被失去恋人的痛苦和迁怒蒙蔽了心吧。
南宫北翊一时有些喟然,手上受此问题一激,倒也不再那么情色了,俯下面孔又在他腮帮上轻轻亲吻,道:“你很好,一直都好。我对你不好,是我的错。云起,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其实早就分不开了,对不对?我以后都对你好,喜欢你,疼爱你,满足你……”
谷云起喉咙里“咯”地轻响,像是在嘲笑,南宫北翊便觉老脸有些发烧,才要说明自己确实是一腔诚意,便听谷云起细细的气息再次在耳边响起:
“我不好,你不用……喜欢我。”
他说到“喜欢”的时候,又好像在嘲笑。南宫北翊知他不信,便眼望着他,虽不免有些难为情的狼狈,仍顶着羞耻心道:“我喜欢你,你在我心里就是好的。”
只是值此之际,谷云起又哪里会受他这种话的蛊惑,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那动作落在南宫北翊眼里,不过是他发丝轻轻动弹,眼睫微微闭合,拒绝的意味并不明显,那神情倒是更有些悲凉了,叹息似的耳语着:“我还是一样,自私,无情,冷酷,可笑……”
他这几个字眼一吐出来,南宫北翊就是一怔,只觉那仿佛反讽一般,刺得他亦不由面红耳赤起来,却窘迫的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吭哧半晌,终于道:“云起,我都改。”
谷云起睫毛往上翘了翘,就从那缝隙中朦胧地看他一眼,喃喃道:“一个人的本性,怎么改得了?”
南宫北翊忙要分辩,他却又独自笑了笑,咕哝着说:“我也不想改。……我其实……并没有那么……爱你……”他越说声音越低,南宫北翊先还以为他是又犯傻了,这听下来才发觉到他是认真在说他自己,不免有些错愕与难解,而最后那句话又令他心里有些无法忍受,忍不住插口道:“又胡思乱想,你既不是那样的人,也……也确实喜欢我的,不是么?”
南宫北翊一面说,一面在自己心中一凛,忽然意识到,自己对谷云起的爱意,只怕并不是近段时间才激起的。他一直都那么排斥谷云起同别人可能产生亲近的关系,所以离群索居固然是谷云起自己的选择,但武功尽失的谷云起并不一定就能拗过他派去的人手,他没有那么做,也是刻意而为。他以前有太多不让谷云起接触他人的借口,要令他痛苦、孤独、受尽折磨,所以察觉不到假如谷云起与除自己以外的人建立亲密关系的话,自己的心情其实便是一种嫉妒。而且──因为这个缘故,他向来笃定谷云起一生只有自己这一个爱人,才会格外地有恃无恐,亦才会始终抱持着要将他哄的回心转意的念头。
谷云起没有那么爱他?
荒谬!除了他,他还能喜欢别的谁?这么多年因为爱他而产生的爱恨纠葛难道还有掺假的吗?
南宫北翊不断在心中驳斥着这个说法,谷云起却没有理会他的心情,自言自语地道:“你喜欢少彦,便对少彦好;你假装喜欢我,也对我很好……”南宫北翊又一次耐不住地提高声音喝道:“不是假装!”谷云起被他喝得浑身一颤,却仍只是自己说下去,思绪竟是清晰地很:“少彦对你也好,什么事总是想着你。‘南宫大哥喜欢怎样,那就怎样好了。’‘这鱼糕南宫大哥最爱吃的,我多买一些给他带着。’……”
他说话仍是没力气发出声音,就只是气息促动,那语气竟也惟妙惟肖,南宫北翊听得面色丕变,既想叫他别说了,又因为想起少彦那时的纯真无邪,心头隐痛,便开不了口。他看那谷云起的面色,苍白得很,神情却并不像是魇住了,反而无比清醒,正张开眼睫来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开口道:“南宫……”
“别说了……”
少彦,已经永远不在了,而且那还是他南宫北翊造成的